第43章 情劫顯端倪
第四十二章情劫顯端倪
阿水回去将自己馬上有幸成為楚幽世子的通房小妾，這一重磅消息告訴給了傾城和山雀。
“小妾，那不就是小老婆嗎？”山雀瞪大眼，“主子，難道你要在凡間做紫薇大帝的小老婆嗎？”
傾城默不作聲，他只靜靜地看着阿水，看着她的表情。
“這不挺好嘛！”阿水大大咧咧地坐在那裏，拿起一個蘋果啃。“紫薇沒有愛上那個小後媽娶了我，咱們主仆三人又可以在王府裏混吃混喝，簡直是一箭雙雕！”
山雀偷瞄了一眼一旁的傾城，又小心翼翼地坐到阿水身邊。
“主子，我們不過是妖，只是偶來而凡間溜達一下。你若做了他的小老婆，我們仨就要在這裏陪他一輩子。這樣一耽擱，聖水寒潭的那幫家夥會等急了的！”
阿水擡眼看她。
山雀大着膽子又道。
“而且嫁人這樣的事情，可沒有戲文裏唱的那樣簡單。拜天地入洞房，相親相愛，綿延子嗣，生娃養娃，撫養成人……”
阿水坐直了身體，半晌看了看傾城又看了看山雀。
“這麽麻煩嗎？”
傾城站起身，走到她跟前，替她将面頰邊沾上的果汁擦掉。
“執子之手，與子成悅。成親這樣的事情，不可兒戲。阿水，你确定你想清楚了嗎？”
他定定的看着她，從未有過的嚴肅和壓迫感籠罩着她。那一對琥珀色的眸子，散發着幽幽的光芒。
這樣的傾城，讓她覺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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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他對于她就像圍繞在身邊的空氣。無處不在，必不可少，卻又那麽的習以為常。
她似乎都忘了他也會有自己的脾氣秉性和喜怒哀樂。
“傾城，我這樣草率的決定，讓你不高興了是嗎？”
下一秒，那層籠罩着她的壓迫感驀然消失。他溫和地笑。
“怎麽會？我只是讓你想清楚。若是喜歡就去做，若是不喜歡就不要勉強。”
小山雀在一旁默不作聲。
也許阿水已經習慣了傾城事事都以她的意見為先，不過在她小山雀這樣一個旁觀者看來，當傾城對阿水說“希望你這件事重新考慮清楚時”分明就是已經到了隐忍的極限。
只可惜，阿水仿佛沒有心一般。
她大大咧咧地笑了。
“我們就先在這裏過幾天安穩日子，若是聖水寒潭有事或者看紫薇确實不會搭理那個惡心的後媽後，大不了死遁了。就像戲文裏一樣，可以跑路，可以假死很多種方法逃離的嘛！”
傾城眼角最後一絲溫和的笑意消失了。
不過很快，他對她點頭，說好。
“既然阿水願意，那我和山雀就支持你。”說完，他安靜地推門走了出去。
屋外陽光好的很，他扶着門框的指尖瑩白若玉。
王府裏的景色怡人，就算是暫時給他們落腳的院落，都比外面的市井豪宅強了萬倍。阿水以為傾城又去溜達了，索性一屁股坐回去繼續啃蘋果。
小山雀看了看她，終究什麽也沒說，而是循着傾城的足跡走了出去。
“小心迷路啊！溜達完早點回來，晚上後廚給咱們加餐，有香辣大閘蟹呢！”
她抻着脖子喊道，卻無人回應。
“都樂傻了？”她暗道。
夏日午後，陽光曬得很。王府的花園裏，卻是樹蔭密布。
傾城靠在一棵碗口粗的樹下，樹蔭隔絕了刺目的陽光和炎熱，他坐在那裏，微微合着眼。
小山雀輕輕地坐在他身邊，側目看着他的絕世容顏。
他真的太美了，美得讓人不敢亵渎。又那麽的高貴，她敢肯定，天上地下所有的神仙天君都算上，都不及他的風采天成。
可是，他就這樣乖乖地跟随者那個沒心沒肺的水妖，心甘情願做她的家奴。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給她梳頭擦臉，洗衣做飯。
他不知道，每一次，她看到他那修長美麗的手指為那個人洗衣服縫扣子，細細淘米煮飯時，她的心都在滴血。可是，她無能為力，只能默默地跟在他身邊，為他分擔一絲辛勞，減輕一絲疲憊。
可是那個人，她至始至終都不曾停下她歡樂的步子，哪怕是對他的回頭一顧也好。
一次都沒有。
當她想離開，就潇灑地離開，跟着其他男人胡天胡地。當她玩累了，就拖着疲憊的身子回來。而傾城，始終立在那塊青石旁，守着她被孕育的地方，等待着她歸來。
憑什麽？她壓抑的深了，真的很想沖到那個家夥面前，沖着她大喊。
阿水，你憑什麽？
就因為，百年之前你救了他，留下了他，剔除掉他對祖母的痛苦回憶，所以他就一輩子欠了你？
然而，最終她卻只能沉默，和他一樣，日複一日，陪伴在心愛人身邊，洗手作羹湯。
可是今天，當阿水跟他們說，她不惜要留在凡間當那個仙君轉世之人的小妾，她所有的怒氣真的壓抑不住了。
她以為傾城會嚴厲地質問，會發怒，會氣憤地拂袖而去。
可是她又猜錯了，他依然選擇了包容和默默陪伴，一如既往。
好累啊，她的心，忽然好累。
坐在了他身旁，她抱膝，面頰埋在膝蓋上，任憑淚水不争氣地肆意橫流。
哭這百年的孤獨無望，為自己，也為他。
許久，傳來身邊之人長長的一聲嘆息。
傾城的嘆息。
小山雀胡亂地抹掉淚，偏過頭帶着哭腔地問。
“傾城，你不怨嗎？”
他的面色如常，無波無瀾。
“怨過吧。”
“恨她嗎？”
“也恨過吧。”
“那你為何不告訴她，你——”
“小山雀，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傾城忽然打斷她。
小山雀點頭，“你說，我聽着。”
傾城眯了眯眼，看着遠方的落日。
“我們山火紅狐，是經歷過山火淬煉的靈狐。世人皆知我們的眼，可以辨識溫度，透體而觀。當我們和其他野獸搏鬥的時候，可以憑借這樣的本事，直接透過他們厚厚的皮膚一眼就找到他們身體裏最炙熱的一處跳動。心——”他看着她，“那是萬物體內最熱的地方，就算是冰冷如蛇，它的心，依然是火熱的，看在我們眼裏是一顆火紅色的圓點。”
緩了緩，他繼續說。言語裏卻多了一種無法言狀的悲傷。
“可是你知道嗎？阿水她，是沒有心的——”
小山雀瞪大眼，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你說什麽？她不是已經化為人體了，那就應該——”
他看着她，嘴角帶着一抹苦澀。
“她的那一處，是空的，只有一汪水。”
所以，她怎麽可能會去愛人呢？一個沒有心的人，如何去真正愛上一個人？
她可以善良，可以聰慧，可以頑皮，可以淘氣，卻唯獨不可能會感受愛，回應愛。
所以你看，我們要求的，她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而且是永遠也不會。
小山雀難以相信地瞪大眼，看着傾城的面色如常。
片刻後，他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雖然我永遠也不能得到她的愛，但是起碼，別人也一樣搶不走。”
偶爾還是會吃醋，可是他知道，陪伴是他這一生唯一能永遠留在她身邊的辦法。
既然走不到心裏，那就走在她身邊，不是嗎？
小山雀看着他，看着他難以描繪的精致眉眼，看着他眼底說不盡的無奈和悲傷，只覺得自己整個一顆心當真都被他捏在手裏。
“傾城你怎麽這麽傻呢？就算她再沒有心，你也不該如此。”如此低到塵埃裏忘卻自我，真的就能守得雲開見月明嗎？
他不再吭聲，而是癡癡地望着遠方落日。
曾幾何時，他也焦急過、害怕過、彷徨過。甚至，狂戀如他，已經數度扭曲了心性。阿水只知道他的功力毫無長進，卻不知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些會提升修為的書籍典藏上。而是，他們山火紅狐獨有的魅惑心法。
他偷偷地練，慢慢摸索。終于有一天，他鼓起了勇氣在她身上施展了一次。
結局，可想而知。
魅惑之術，貴在攻心。可是，當那絲絲縷縷的撩人魅絲透過她的身體，去尋找那一處熱源時。他眼睜睜看着它們枯萎，溺斃在她的心湖裏。
那裏，沒有炙熱、沒有火紅、沒有跳動。
那裏，是一片汪洋，廣袤無垠。
只讓你，有來無回。
就像他對她的感情一樣，是一望無際的絕望。
“你們在幹嘛呢？磨磨蹭蹭不回來吃晚飯，香辣青蟹已經讓我吃完大半盆了！”
逆光裏，出現了那道熟悉的影子。
她不知道何時換上了王府給她提供的貴門新裝，纖細的腰肢包裹在華麗的絲緞裏，不盈一握。這樣的打扮，真是像極了貴門裏大家小姐，精致而纖弱。
可偏偏，她卻因為急着出門沒擦幹淨嘴角邊的辣油。
紅彤彤，油汪汪，挂在唇角。和她這一身裝扮，違和得緊。
傾城莫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起身走上前，他掏出腰間獨獨為她準備的絹帕，輕輕擦掉污漬。
她理所應當地享受着這樣的服務，卻沒發現那邊一直沒起身的山雀，幽深的瞳仁裏怨毒的光。
小山雀看着她，就那樣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主子啊主子，你沒有心，可我有啊。
你聽，它在哭，它在說，好恨，好恨……
作者有話要說：
傾城小可憐，過來阿姨抱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