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寧念兮在日本陪了顧總幾天, 白天就召集S市的創業團隊開視頻會議。
幸好, 先前最關鍵的咖啡豆材料等進貨渠道沒被居瀚幹涉，眼下還有一些成本控制、資産投資、廣告宣傳等細節問題, 要定期核算和溝通。
如果想要賺大錢, 必然還得開連鎖的咖啡館，把牌子打出去。
但她目前只想把所有精力投在這家fly to the moon, 那是她的情懷, 也是對往事的思戀。
它的格局并不寬廣，可從Logo理念到咖啡菜品，每一處設計都是故事感, 神奇念念的粉絲們已經把這家咖啡館親切地稱為“小月球”，怕是剛開業就會到人滿為患的地步了。
至于顧總這邊——
“嘉葉”對此次合作危機始終保持積極應對的态度, 由優秀的公關團隊控制了幾大媒體。
顧懷澤親自前往FM總部, 可說給足了合作方的面子。
日本講究各種禮數，各個高層的脾氣喜好他們也有所研究，顧總對此次造訪也算是胸有成竹。
這次, 在私下聚會的居酒屋，他還帶了寧念兮一同露面。
兩人不需刻意做作，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樣一對風姿出衆的伴侶, 是該在一起。
顧總不愛喝酒也是衆所周知，這晚他為表誠意，陪着喝了幾杯清酒，很快也有了醉意。
寧念兮看他臉頰泛紅, 雙眸清亮，指端觸及到他脖子處的汗意時，不免也有些擔憂。
“怎麽樣了你？有沒有不舒服。”
“沒，我去一下洗手間。”
顧懷澤起身，才走幾步，就覺得一陣微微的暈眩，胸口略有起伏。
Advertisement
正好有路過的一位年輕女服務生，笑容親切地過來扶他。
有些醉酒的人意志薄弱，會做出潛意識裏的反應，方巧那女孩長得可人，與念兮身形都是差不多。
顧懷澤卻拒絕了對方，一手撐着牆壁，回身看向念兮：“寶貝，我好像有點暈，你陪我一下。”
寧念兮很自然地起身，用日語與FM公司的各位制作人、支配人打招呼：“抱歉，阿澤好像有點醉了，我去幫他，失禮了。”
顧懷澤的半個身子沐浴在溫暖的燈光中，她看着他英朗的臉上，眉心不經意地蹙着。
“……用清水洗把臉去。”
顧懷澤抓住她的手，笑出來：“知道了。”
日本方的高層們在身後面面相窺，想來這樣的恩愛，實在做不得假。
顧總的“愛妻形象”深入人心，在工作方面又向來踏實穩重、決斷果敢，這也更讓人堅信，他并非只會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
兩人結束行程回到S市，忙忙碌碌過了充實的半個多月，既有共同的朋友聚會，也有各自的商業社交。
不知不覺，來到了九月，念兮意外地收到了一封南法市寄來的邀請函。
她的母校将要迎來百年校慶，發出了一份邀請，請她回去參加一個金融專業主辦的交流會，與同校的校友們坐在臺上，每人輪流做一些發言，再與臺下的學弟、學妹們進行現場讨論和互動。
寧念兮對咖啡館的經營謀略有獨到理解，只是，先前沒有出席過這種活動。
但連幾萬人的演唱會都不怯場，這種活動她肯定能勝任，再者，參加這種學術交流能增加正面的風評，對咖啡館的影響力也有好處。
寧念兮思慮片刻，給學校回了消息。
…
到了校慶當天。
天高雲落，校園裏的松樹像一排排的小塔，陽光晶瑩閃耀，綿密又均勻地灑落在教學樓和空地上面，涼爽的雲影遮去了一些灼熱的光芒。
早就有一些聽到風聲趕來見她的學生，熙熙攘攘地擠滿了學校的小禮堂，門外一直到花壇邊上，還站了好幾圈只為見佳人一面的吃瓜群衆。
寧念兮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長裙套裝，系了黑色的細腰帶，端莊款式被穿出幾分妩媚。
裙間繡着素雅的花紋，不用細看也能發現手工極致，這裙子還是顧懷澤派人訂做了送她的，他偶爾的小驚喜總讓她措手不及。
現場除了學校請來的小媒體，寧念兮還看到竟然有小粉絲在現場舉着自制應援牌。
畫着時下流行的表情包，什麽“給神奇念念打Call”、“念念長得好看說什麽都對”、“我們的口號是：愛多哥！愛念念！”。
難得感受到這種被粉絲包圍的溫暖，寧念兮也很高興。
顧懷澤公司還有事情處理，就沒過來看她的講座，她到了休息室之後，與幾位校友見了面，也和校方做了彩排。
參加活動的學長、學姐一起坐下來，輪到念兮的時候，她挑了一些創業遇到的問題和心得與大家分享。
今天她特地以淡妝示人，一張秀潔的臉恰到好處的自然，彎唇一笑的時候，像微風掃過夏日的山澗。
她先是風趣幽默的語言，講了一些在咖啡館設計上與團隊産生分歧時的小故事，再到他們的辛苦與收獲，最後的結尾處，稍微拔了拔高度，說到追求“自由”的前提還是要擁有獨立的經濟能力。
有了粉絲的帶動，給她的掌聲必然熱情洋溢。
接下來，就是針對寧總的開講進行互動。
幾位學生的提問顯然是事先安排好的，還包括外國校友。
念兮的談吐優雅，口語也相當流利，給小禮堂中的一衆小夥伴留下舒服的印象，問答之間的氛圍也非常友善。
活動将近尾聲。
有一位男學生站起來，面帶笑意問她：“寧總以前在‘leaf’咖啡館工作，聽說，你是和公司總裁顧懷澤在一起之後，才開了這家咖啡館。靠着他的扶持，你才能有資本。這樣是不是比我們普通人創業更容易？”
這個問題打了擦邊球。
且顯然不是校方安排。
寧念兮并非一定要回答他的和問題，但也沒有絲毫被動搖的意思。
現場靜了一靜，難免有竊竊私語的聲響。
少傾，念兮展顏而笑，抿了一下優雅的唇線，清冷開口：“你有沒有看過丹麥的一部電影，《狩獵》。”
對方一愣：“沒有……”
“這部電影我推薦你看一下。裏面有句話是這樣的——‘逃脫了世人的誣網，躲過了森林的暗槍。沒有打中你的子彈，它擊中了我’。學弟，不是所有人都會永遠在‘圍觀者’的位置，等你被流言擊中，就知道它的厲害了。”
“你這樣說不對吧。顧懷澤是你的男朋友，他投資你的咖啡館也都是事實，不能否認吧？”
寧念兮握着話筒，眉角稍是一挑：“但我想‘真相’對你來說并不重要，是吧？”
她的語氣不容置喙，更帶了幾分強勢霸道。
“不然，你也不會在這種場合冒失地說出這種話來。确實，顧懷澤是我男朋友，有些事本身就是‘錦上添花’，你又何必曲解本意？我之前一大段演講都說了‘小月球’是如何靠着努力和心血誕生的，學弟一句也沒聽進去嗎？”
這番話說完，下面忽然有人嚷嚷——
“我們念念這麽棒，你為黑而黑有什麽意思？！心裏沒點數嗎！”
“就是啊，傻逼嗎？！問的什麽問題，存心找茬啊？！”
現場擁護寧念兮的學生陸續發出怒斥。
主持人見現場有點失控，趕緊把主動權拿回來：“好了好了，可能這位學弟的問題稍微有點尖銳，大家也不要太激動。還有其他校友想提問嗎？我們再請最後一個吧……”
寧念兮也盈盈而笑，口吻禮貌：“謝謝這位學弟提問。”
有位穿格子裙的女生舉了手，被點到以後站起來，滿臉羞澀：“那個，我不是來提問的……我是神奇念念的腦殘粉！真的特別喜歡你，看你直播也有五年了，我想要你的簽名，要一個‘to’簽，可以嗎？”
衆人喧笑，氣氛總算緩和了幾分。
寧念兮也莞爾：“當然可以。”
“還有，謝謝念念在直播裏一直鼓勵心情不好的小粉絲，還教我們學做咖啡，還有很多事……我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說。就希望你和顧多多能一直幸福，白頭偕老，千萬不要聽黑子們的挑撥！”
念兮笑起來，亮晶晶的眼眸瞬間迷倒了她的迷弟、迷妹們。
“好，要是我男友聽見你的話一定超開心。我們會好好的，謝謝你們。”
……
走出小禮堂，外頭仍有不少神奇念念的粉絲候着。
寧念兮當真感受了一次明星待遇，拿了記號筆給一小批人簽名，又與一群粉絲合了影，這才在校方保安的陪同下脫身。
她去洗手間休整了一下，出來的時候，接到某人打來電話。
“剛才的活動怎麽樣？”
“還行吧，你在哪裏？”
“你猜猜？”
顧懷澤嗓音輕柔，像帶了一陣電磁波。
“有什麽好猜的，你不是說在公司上班嗎？”
“騙你的。”
寧念兮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挑了挑眉。
“你往前面看。”
她頓了頓，還未回神。
倏忽，置在學校兩側花壇裏的音箱，放出一段熟悉的宅舞音樂。
那晚她就是随着這段歌曲翩翩起舞，每一個跳躍的音符都如此熟悉，恍若一夢。
明明是一支歡快的旋律，卻揪住胸中最柔軟的一顆心髒，令人不自覺地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長風吹過學院的人造湖，葉隙間有疏朗的陽光篩下來，滌蕩着校園裏的清新風貌。
寧念兮疑惑地向前看去。
不遠處的拱橋上面，俊朗身影就站在那兒等她，遠遠地都能看到兩條長腿。
顧懷澤穿了一件淺的襯衫，黑色的牛仔褲，搭出減齡效果，發絲随意地垂在額前，額發下方的一雙黑眸，蘊涵楚楚英姿，能輕易感染旁人，也令他像極了陽光爽朗的大學生，格外撩人。
寧念兮在他面前停了腳步。
無數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哽在喉間，怎麽也抑制不住身體顫栗的悸動。
“幹嘛呢，不是說有工作要忙的嗎？”她掀眼看他，“這音樂是你讓人放的？”
“對，這首曲子我也在學。”顧懷澤煞有其事地說着，“先前我讓你跳舞，以後……我當然也要跳給你看。”
明明是略顯淘氣的舉動，可男人說的無比虔誠，像在許諾餘生幾十年的光陰。
“念念，你為我做的所有，我都會記在心上，我要對你百倍的好。”
這是他徹底迷上的姑娘。
在夢中也時常出現的身影。
她是他的念念不想忘。
寧念兮斂目，對即将要發生的事有了更強烈的預感：“突然說這些做什麽……”
金秋的湖面被吹起一層層的皺褶，有振翅的飛禽一閃而過。朗朗日光，他打扮的青春帥氣，還帶着最動人的笑容。
她的眼前被迷得一陣恍惚，又很快穩下來。
顧懷澤在她面前，緩緩地單膝下跪。
所有的光芒都在頃刻間消散了，唯獨男人眸裏浮起的微光，壓過了盛烈的暖陽。
校園中的一花一木，都在此刻靜寂無聲。
“八年之前，你在一個并不美好的時機裏來到我的生命，那時候，我不知道能有如此幸運的愛情。當時，也确實沒有更多的想法……但在公司的咖啡館重新遇見你，那一瞬間我就有了一種強烈的預感，我們一定會發生什麽，那種感覺随着我們的一次次見面越來越強烈。”
顧懷澤看似平靜，卻聲音顫動，拼命壓着源源不斷的緊張。
“不管你是寧總，還是我的念念，我都不可救藥的愛着你，想要和你在一起的這種念頭，強烈的讓我茶飯不思，而且它強烈到勝過一切。”
他的目光含着純澈的愛意，看着最愛的女人，再沒有半點遲疑：“寧念兮，你願意嫁給我嗎？”
願意嗎。
這個脾氣急躁的男人。
他在她面前，卻始終收斂着脾氣。
這些日子以來，他讓她擁有的每一天，都像一封動人的情書。
讓她充滿了勇氣與胸中的真意。
讓她擁有忐忑，擁有不眠的夜裏寬慰的肩膀。
讓她擁有清晨第一縷曦光中的親吻。
他們共同繪制的藍圖，有一個無法割舍彼此的未來。
他的一腔熱血與英雄氣概，全都給了她。
而寧念兮何嘗不想為這個男人，費盡甜蜜的小心思。
咖啡一定要手沖的，喝茶不管熱泡冷泡都要一道道工序為他齊全，水果也要切好削了皮，夜宵更要做成一個個美味的便當……
餘生有他作伴，定會有歲月靜好，也有華麗的冒險。
縱然有百語千言，終究還是只需要兩個字：“好啊。”
忐忑的情緒被狂喜蓋過，猛竄到心口。
總算墜了地。
顧懷澤欣喜起身，将口袋裏早就備好的一枚戒指套入她的長指。
剛剛好的尺寸。
男人的兩只手臂從腋下穿過，抱住眼前的未婚妻，低頭吻下去，波瀾漸起。
有無數玫瑰在身體裏競相開放，那氣息燙的要烙在她的心口，又要把人溺死。
這樣的心情，是與初戀無二的喜不自勝。
寧念兮向來也很喜歡吻他。
清新幹淨的味道從內至外，有時如同剛摘下還淌着露水的薄荷葉，有時候又像柑橘的清冽……
男人的親吻從來不掩飾他的愛意，只礙于在戶外，還是收斂着沒有深入，淺嘗辄止。
有幸目睹這一幕的學生們，早就狠狠地尖叫鼓掌起來，混雜着長破天際的口哨聲，此起彼伏地，給他們兩人現場聲援——
“多多帥到我要上天了啊6666666！！！”
“啊啊啊啊啊啊啊親了！！這種騷操作！！”
“快拍下來快拍下來！你開什麽美顏啊，直接拍啊！”
“嗨呀！！這是求婚了嗎！顧總求婚成功了吧？！”
寧念兮摟住男人的腰處，撞入他的眼底：“你怎麽這麽燙？”
“看到你就燥，又燥又造作。”
她笑得當真是美，像極了十月長空裏的一朵雲。
顧懷澤按捺不住喜悅，勾唇道：“走吧，跟我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