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

願你餘生都平安喜樂。

願他用生命給你平安喜樂。

只希望在你每一次睡到自然醒的時候, 會有一縷陽光透過窗簾, 溫柔落在你惺忪的睡眼上。你掀開被子,坐起來懶懶伸腰, 眯眼揉揉眼皮,一天裏都是無憂無慮的美麗笑容。

只希望他推門走進去時, 恰好聽到你歪頭侬軟着說早安,睡意猶濃的鼻音帶着小小的撒嬌。你說你有些餓,想喝一碗小區對面清甜的糯米粥。他給你買回來, 你喝一口, 那種溫度和口感,剛剛好。

只希望你穿的衣服和新買的鞋子都是舒适妥帖的,你随手翻的故事不管中間多曲折坎坷,卻永沒有沒有背叛和誤會,沒有相愛相殺,結局處永遠是動人的團圓甜蜜, 你偶爾聽到的歌會溫柔地擊中心髒, 你歡喜到不能自已。

那麽多的希望,都想讓它們成真,托他親手送給你呀。可眼下, 他只希望,在這驟雨瓢潑的山坡上,你緊緊偎在他懷裏,躲避所有的風雨。

青山不老,那雙手就不放。

路面被泥沙掩埋, 矮一些的樹木被連根沖走,裸|露的岩石沒了棱角。

蔣一單手摳緊突出來的石塊,他手掌心被割破,雨水太大,流的血連紅色的痕跡都立即消失。寇瑤抱緊蔣一的腰,耳邊嗡嗡作響,腦海恍惚惚有些空白,她不敢朝下看。

“我不怕的。”寇瑤對蔣一說,她試圖踩住腳邊山坡,給蔣一減輕負擔。孰料山坡土壤太松軟,寇瑤一腳踏空,險些滑下去。不敢再亂動,寇瑤仰頭,在雨幕裏看着蔣一,說:“我沉。”

她肉不多,但骨頭架子有分量,足足百多斤。

蔣一說:“不沉的。”兩個人的重量依附在他那只蒼白發青的手上,劃傷的掌心已經流不出來血,只泛粉色的慘白。

許久之後,泥石流速度減緩,地面洪水泛濫,泥沙深厚。蔣一幾乎要脫力,他箍住寇瑤的腰,喘息着還未說出話,寇瑤就已經會意,她立即拉直身體伸長手臂去抓不遠處的山壁岩石。試一下,覺得勉強能夠承受住她的體重,便附過去。

齊遠程喜歡攀岩,硬是逼得寇瑤也跟着學。現在竟然成了救命手段,誰能想到呢。

這種情況,救援部隊需要十幾小時才能夠趕到現場,他們堅持不了那麽久。

寇瑤往上看,陡峭的山坡岩石嶙峋,得往上爬,才能逃出去。寇瑤看看蔣一,小哥哥面色發虛,眼睛卻很亮。他對寇瑤說:“往上爬,別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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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寇瑤安心,蔣一又補充道:“我就在你下面。”

“嗯。”寇瑤點頭,尋找石塊,用力攀住,艱難往上。

雨水冷寂,打在身上刺刺的疼,耳邊裏是有規律的雨滴聲,水珠子沿着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朝下滴,寇瑤有些看不清。

時間在雨落裏一點一滴消失,天色昏沉,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時候。地面的洪水漲得飛快,淹沒了他們艱難爬過的山壁。

最後,寇瑤手軟腳軟,再一個斜坡,就是山頂坦途,沒有洪水,沒有尖利的石頭,也沒有帶刺的荊棘。那裏的草柔軟樹濃密,可以躺在草上樹下,像是一個小小的家。

寇瑤突然停住,她等着蔣一趕上來。兩個濕漉漉的人相互凝望着,狼狽又莫名溫馨。這種難以言明的溫馨,大概是源于彼此間油然而生休戚與共感。

“我給你煲了湯。”寇瑤說,大口喘息,雨水灌進嘴裏,她嗆得咳嗽,“不過也要涼透了,米飯也蒸好了,自動保溫的,不會涼。菜還沒有炒。”

蔣一撫去她眉眼的雨珠,指腹摩挲着,溫聲問道:“那等下回去了,你熱湯,我炒菜,好不好?”

寇瑤笑,說道:“好。”

體內橫生出對生的巨大希望,寇瑤枯竭的力氣重新回來,最後那個斜坡,終于是翻過來。

柔軟的草地,帶着濕漉漉的綠色,大顆雨珠從古老的樹冠中落下來,變成細碎的雨霧。寇瑤躺着,手背擋住眼睛,渾身力竭,卻忍不住想笑,能和他風雨同舟,而不是被扔下被保護,這種感覺,實在是無與倫比。

蔣一脫下西裝外套,撐在寇瑤上空。寇瑤渾身虛脫,不想動,就知想樂呵呵傻笑。蔣一拖住寇瑤脖子,寇瑤順力半起身,兩個人靠在大樹幹上,自覺偎在一起。

眼前是雨,他們在樹下,偏安一隅。

稍微緩過來後,開始閑談,寇瑤尋到蔣一的手,五指扣緊,笑着說:“看到你的時候,我的心一下子就爆炸了,耳朵裏嗡嗡的,就有個聲音漫天地嚷嚷嚷嚷。”

她說的是彼此初相見。看到一個陌生人,心裏突然就甜了,喝了蜂蜜似的。于是嘴上也變得甜蜜,說要去接小哥哥。

這個稱呼多麽撒嬌侬軟,從姑娘微笑的口中說出來時,仿佛在叫自己的情哥哥。

寇瑤滿足嘆氣,偎得更緊了,忽而軟綿綿拉長腔,輕聲喚蔣一道:“小哥哥。”

多深愛,多依賴。

蔣一應她:“嗯。”她曾惦念的,都是他反複夢的夢。

蔣一給寇瑤擋着樹冠擋不住的碎雨,另一只手撩開她額前黏着的頭發,輕輕親上去,然後說:“從那天起,我也莫名多出來一個習慣。”

再親一口他的姑娘,蔣一眉眼和唇角都溫柔地彎成月牙,他又說道:“總是不自覺看你,眼睛就像是,丢在你身上了一樣。”他嘆息得好聽,有絲絲入扣的甜味兒。

蔣一記得那個陽光明媚的中午,寇瑤探進腦袋,笑眯眯的看着他。姑娘的眼睛特別明亮特別迷人,說話也像唱歌一樣,婉轉悠揚,叫一聲小哥哥,把他的魂兒都給叫化了,所以才會那樣沒頭沒腦對她說:“我就是小哥哥。”

現在想來,也很是傻。

寇瑤蹭蹭蔣一的胸膛,用了方言,呢喃地叫蔣一道:“細哥哥。”鼻音點點,嗓音酥軟,叫得骨頭都癢了。

蔣一舒服得想要眯眼睡過去,如同許多被撓惬意的懶貓一樣。

雨終于停了,兩人起身,站在高高的山坡上往下看,濁浪滔滔,蔣一的車露出來,玻璃全都破了,車廂裏都是泥沙。

如寇瑤所料,蔣一當時确實是被塌方砸中,好在他反應快,從車裏逃了出來。

若是親眼看見,該多麽觸目驚心。

救援部隊應該早來了,只是雨大路滑,山體結構又極不穩定,應該是被堵在半路上。不能幹等,得走了。

原路不通,需得繞道。

在山間,繞一個彎就等于兩條不同的路。一下午艱難行走,終于重新下到山腳,也不知道是哪個小鎮,建築古舊,人煙稀少。

水淋淋的路上沒有幾輛車,都是茂密的大樹。雨水打濕的落葉,被風吹走。

清冷冷的,只有他兩個,相互扶持着,目光裏溫暖又和煦。

找了唯一一家小旅店,幾乎沒什麽客人,最貴的雙人間也顯得簡陋,卻已足矣。山水小鎮風俗淳樸,老板娘體貼,拿了幹淨的新衣服給蔣一和寇瑤,也沒要錢。

和大學時候的不同,他們這次只要了一間房,想到那次,蔣一喉嚨裏泛起了癢。她只吸了他喉結一次,卻讓他刻在心裏忘不掉。

小小的房間,昏沉沉的燈光,有細細的檐角落雨聲傳進來,從未有過的心安,以及躁動。

不敢再深想,蔣一推寇瑤進浴室,讓她趕緊洗個熱水澡,待會兒去吃飯。一天下來,她早該餓了。

寇瑤進去,悉悉索索脫了濕衣服。磨砂玻璃的質量不好,隐約間能夠看見裏面的情景。蔣一出神凝望着,很幹淨的眼神,就只是舍不得忽視她一分一秒。

寇瑤的頭發長長了一些,柔軟的發梢落在肩頭,軟趴趴的。熱水從蓮蓬頭中灑在她臉上,她雙手拂過臉,偏頭,撩發。水汽缭繞,玻璃壁上哈出一層熱氣,寇瑤的身影變模糊,卻在蔣一眼中,更清晰了。

她在洗臉,她肩膀上有水流蜿蜒而下,流到纖細的腰間,再往下,是沉淪。她赤着腳,雙腿繃直,筆直滑嫩。仰頭時,雙腿一前一後微微錯開,整個身體的曲線一覽無餘。

蔣一呼吸變熱,想親親她抱抱她。

寇瑤伸手關了蓮蓬頭,用小方巾把頭發擦得半幹,拿起大毛巾裹住身體,走出來。臉上有蒸汽悶出的紅暈,眼睛裏又熱又亮,好像晃悠着湖水似的。

“啊,一身輕松,感覺能睡到天荒地老。”傻姑娘沒心沒肺笑道。發梢的小水珠滴落在鎖骨上,晶瑩瑩的。

為這一眼景,他恍覺已經等待了小半生。

原來動心,是這般蝕骨銷魂。

心裏是暖的,懷中也暖了,回神時,蔣一才反應過來,他竟然抱住了寇瑤。寇瑤凝眉嫌棄道:“有水,去洗洗呀。”

“不要。”蔣一耍起無賴,抱着姑娘不撒手,還厚顏無恥地說:“除非你陪我洗。”

啊啊,他哪裏來的潑皮本領?還讓不讓人消停了?能別說得這麽肉麻嗎?完全拒絕不了好不好?

寇瑤內心咆哮,面上不開心了,不帶這樣欺負人的。

蔣一半哄半推把姑娘重新推進了浴室裏,随手打開蓮蓬頭。熱水澆濕彼此的頭發和面容,視線有了暧昧的水霧,然後,身體就交纏了。

兩個身影重疊在一處,投到磨砂玻璃上,輪廓模糊,暗影沉沉,好似一幅行雲流水的潑墨畫。

出來後,寇瑤小腿抽筋,站太久,廢了。

蔣一給她捏,小哥哥垂目凝神的模樣特別溫柔,深邃的五官染上軟綿綿的光線,好看得一塌糊塗。寇瑤咂嘴,提不起絲毫責備的意思,悶聲道:“你就會欺負人。”音色有些俏,也不知是埋怨還是撒嬌。

蔣一笑,側臉漾開淺淺春水,承認道:“嗯,就欺負你了。”誰教你偷走了我的魂我的心我的眼我的一切一切。

一天裏實在太累太累,沒力氣動了,連晚飯都是老板娘熱情提供的。吃飽後,寇瑤挨着枕頭就立即睡着,蔣一卻清醒了好久,到最後腦袋發疼,才肯睡下。哪裏是塌方,分明是算計好的事故。

清晨,收拾妥當,餓到發慌的寇瑤趴在蔣一背上出門。旅館裏不提供飯菜,也不能又蹭吃喝,蔣一便問了老板娘附近的小飯館,帶着他家姑娘出門吃早餐。

老板娘挺喜歡這倆人的,覺得他們看對方時,眼睛裏的溫柔,能把人給溺死。正想着,旅館裏走進來一行人,氣勢洶洶地問:“喂,這裏昨晚有沒有一對小年輕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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