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

葉斯年經此一役,名聲大噪。即便這段時間他一直占據娛樂圈八卦緋聞的頭版頭條。但這一次,他上的不是娛樂版而是財經版。而且是在國內頗有影響力的財經報紙。而我開始只是單純的以為畢竟明星自己開娛樂公司這件事情實在少見,所以那貨才能有幸登上那樣權威的財經報紙。

但接下來各大財經雜志竟也紛紛采訪他,現在報刊亭裏随便翻一本雜志都可以看見他長身而立的英俊半身照。微微斂起的丹鳳眼,有一種莊嚴的性感。如果今年要評十大話題人物,我想葉斯年一定能遙遙領先斬獲冠軍。

不過雖然他現在是公衆口中最具話題性的緋聞天王,但真正意義上來說他其實并不算忙。不用拍戲,公司雖然是剛起步,但他把大部分管理都交給了陳楠。每天只輕輕松松的去上半天班,然後回家和我膩在一起。

因為現在也算是洗脫不白之冤,我倆的名聲也沒有最開始那麽臭名昭著了。所以我開始繼續寫劇本了。

和葉斯年和好的這段日子,我就壓根沒有寫過一個字。反正這個圈子如此現實,而深知其中規則的我亦是明白憑借那時醜聞纏身的我是根本不可能賣出一個劇本的!

不過現在早已今時不同往日。葉斯年的公司上了正軌,雖然我不大管事,但也知道不少圈內頂級大腕加盟了他的公司。而陳楠更是直接問我要不要給他寫劇本。

這對我來說無疑是天上掉下塊好大的餡餅,我都不知道該怎麽下嘴。喜不自禁的答應下來後,卻發現再寫劇本已經難以動筆。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時間擱淺太久的原因,我現在不管是用電腦寫還是傳統的用紙筆寫都找不到絲毫感覺。雖然陳楠對我很寬容并沒有限制我要寫什麽題材,只說随我喜歡就好。但我依舊難以下筆,寫不出絲毫東西來。

這樣的境況讓我有些焦躁,葉斯年自然也看出來了。見我動不動就發火宛如一個更年期的女人,他似乎也有些心急。沒過幾天便半強制半哄騙的讓我暫時擱筆,請來專業化妝師給我倆徹底變裝後,便帶着我出外放風。

這次變裝我們都變得很徹底,就算是我倆也很難認出彼此的真身。這樣走在大街上絕不用擔心被認出來。

我本來以為他會帶我出去約會,看場電影去個游樂園都是很好的消遣。但誰知他最後竟帶我去了最熱鬧的市中心。

雖然我們是坐在星巴克內喝咖啡,但此時的星巴克裏也是人來人往絕對熱鬧。我倆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好,他喝拿鐵我喝摩卡。我不知道他帶我來這裏究竟是何含義,正想開口詢問時他便笑着對我道:“夏夏,想不想玩個游戲?”

“什麽?”

“這個星巴克內有很多人都是獨自過來喝咖啡的。你随便挑一個,對他說說你最近在寫的劇本故事梗概,看看能不能吸引住他。”

“……你不是說帶我出來散心的嗎?”我毫不客氣的賞他個白眼,他卻笑,眼眉彎彎:“是散心啊,不過順便刺激你的靈感。”

我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不過最終還是妥協。走到一個獨自來喝陌生的女子面前,試圖對她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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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畢竟不擅長交流,所以一開始進行的磕磕碰碰。最後還是葉斯年那厮出馬,拿出要是我的故事不吸引她就請她喝咖啡的條件,才讓那個女子願意聽我講故事。

我把我最近在寫的劇本和那個女人說,不過很明顯她沒什麽興趣。于是我只能無奈的請她喝咖啡。後來我又找了幾個陌生人,有男有女,但我說得故事都不太吸引他們。最終是葉斯年看時間不早了,才把我拖回家。

我第一次遭受如此打擊,反而激發了鬥志。後來,就算葉斯年不在,我也會自發的出門閑逛,逮住陌生人,用一杯咖啡或一杯熱茶,請他們聽我講故事。

故事能不能吸引他們,其實很容易看出。只要有人臉上有無趣的神情,或者眼睛到處轉溜,就代表這個故事失敗了。

我經歷過成千上百的打擊後,終于慢慢地,也有了進步。有人也曾表示過我的故事很有趣,也有人表示很期待故事的後續。我把這些能吸引住人的故事都随手寫在紙上,回去綜合篩選,然後挑出綜合好的故事,繼續找陌生人述說,看看他們是否能被吸引住。

這事我一直做得樂此不疲,想寫的劇本也慢慢開始有了雛形。我本來以為這事會一直順利下去,直到有一次我在街心公園遇到了一個老人,老人也聽我說了我綜合好的故事。

我說完後,他也表示了這個故事還不錯。但是他并不喜歡。我有些好奇,便問他為什麽不喜歡。他卻笑,渾濁的一雙眼裏充滿睿智:

“因為一聽就是假的啊。”

“……”

“姑娘,沒有靈魂的故事不是好故事,你的故事缺少一種真情和深刻。雖然很有趣,但也騙不了我這樣的老頭子啦。”

老人說完後就離開了,而那一天我在街心公園坐了很久。回家以後,就擱筆了正在創作的那個故事,而是拿出白紙,從頭開始寫一個全新的故事。

這個故事與我有關,與葉斯年有關。雖然不算有趣,不算精彩。但足夠真情,足夠深刻,足夠誠摯。

因為這是我最深的感情,是我最難忘、最美好的記憶。我用那麽珍而重之的筆觸,寫這樣的故事,幾乎是決絕不顧一切的姿态。

我知道這個故事未必是個好劇本,也不一定能拍成電視劇或電影。但我還是很小心翼翼的寫着,時而開心、時而憂愁。

我還是第一次寫一個故事有那麽多的感觸,我甚至沒有告訴葉斯年我在寫這樣的一個故事劇本。這仿佛只屬于我自己。屬于我對葉斯年,最深情的獨白。

這個故事我寫得異常艱辛,也許是因為感情太過深刻。動起筆來,反而不知道該怎麽樣敘述。删删減減,我寫得很慢,卻寫的無比用心。

然而在我沉浸在這樣的寫作氛圍時,我卻接到了一個不合時宜的電話。打電話的人是殷子涵,說想約我出去談談。

我知道這段時間,葉斯年的公司和殷子涵所在的揚風影視針鋒相對。兩家皆是互不相讓,而揚風影視的領頭人物殷子涵的父親幾個月前病重,現在正是內部權力侵軋時。內憂外患之下,揚風影視早就大不如前。我猜殷子涵也正是因為這點才來找我。

我心中想得明白,但到底要不要出去見他,卻始終不太确定。雖然我現在不算待見他,但以前他的确幫我良多,也不能一筆全部劃掉。所以遲疑了很久,我終于還是答應和他見一面。

殷子涵雖然落魄了,但卻依舊風度不減。安靜攪拌咖啡的姿勢優雅又貴族,微微斂起的眼眸更是有種成熟男人獨有的風味。

我在門口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覺得既然來了就沒必要矯情什麽,所以終于還是安靜的坐在了他對面的位置。

再次面對這個男人,我竟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靜許多。記得最後一次相見,是我那麽失控的辱罵他人品低劣。一晃眼,竟久遠到像是上輩子的事情。而眼前這個男人,卻如此陌生。

我靜靜想着,聽見他的聲音,很淡很淡似乎還帶了一點我曾經熟悉的笑意:“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他用那麽篤定的語氣說着話,仿佛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那樣的高高在上的模樣下意識的就讓我産生來了過敏反應,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真覺得有些後悔了,所以語氣也不大客氣:

“有什麽事你直說,早點說完早了事。我男人還等着我回家給他做飯了。”

我這句話落下,對面殷子涵的面容分明有片刻扭曲。我看在眼裏,只覺得暗爽不已,還沒等我爽夠了,他已經開口了,聲調已經冷得徹底:

“你确定他會乖乖待在家裏等你給他做飯?”

“……”果然這貨是來抹黑葉斯年的,我在心底腹诽的同時也無聊的打了個哈欠,看着眼前男人尚算英俊卻掩蓋不了憔悴的面容,我說話,遮掩不了的嘲諷:

“如果你是來做挑撥離間這麽無聊的事情,恕我不奉陪了。”我說着已經推開椅子打算起身,他卻伸過手來用力按住我的手。他的力氣很大,英俊的面龐上甚至還勾出一個笑來,襯在他英俊的臉上格外冷厲嘲諷:

“你把狼當成了羊你到底知不知道。”

“放手!”我根本懶得理會他,只是極力想掙開他的束縛。然後下一刻他就把一大堆資料扔在了桌上,因為資料太多瞬間四散開來還有幾張飄下了桌。他看着我,一字一頓:“蘇夏,你可以自己看清楚。不要不識好人心。”

我愣了愣,見他表情冷然又複雜。沉默了許久,終于妥協:“你先放開我。”

這次,他倒是很痛快的放手了。而後坐下來,遞給我幾頁資料:“這這些日子我請私家偵探幫我查出來的東西。你好好的看清楚,你家葉斯年究竟是個什麽樣的男人!”

我沒說話,只是接了過來。然後發現那幾頁上都是在說葉斯年公司的背景。其實說來也奇怪,葉斯年的公司不過剛成立,雖然有不少圈內大腕加盟,再加上他自身的影響力,的确是能讓公司頗具一些規模。但他的影視公司卻仿佛開了金手指一般,不僅只是一夕之間就躍升成為和CTM衛視、Vitally公司這種老牌娛樂公司齊名的大影視公司。還不斷登上經濟版頭條。這樣飛速的成長如果說裏面沒有□□說給鬼聽鬼都不信。

我暗自在心底思索着,聽見殷子涵冷冷的聲音:“陳楠早在三年前就在國外注冊了公司,據說一直經營的不錯。這次他回國前他毫不猶豫的就将國外的公司轉手賣了。明眼人都看得出那間公司分明就是葉斯年暗中操作,陳楠不過擔了個明面上的名頭而已!”

“那又怎麽樣?”我淡淡問話,神情冷靜。于是殷子涵難得動怒了:

“什麽叫那又怎麽樣!?葉斯年在國外早有資産,所以急着離開Vitally,想要自立門戶!他把一切都算計好了,故意裝得落魄博取你的同情!名利感情雙收,你看不出來!”殷子涵的語氣格外冷厲,說出來的話更是一字一頓直激我心。

我突然就想起不久前他站在滿是噓聲的舞臺中央,緊緊摟着我,那麽不可一世的對那些喝倒彩的觀衆們說我必将回來,重新站回這個圈子的頂端。

而今他真的做到了,仿佛很難又仿佛一切理所當然。

我想起他那時的自信眼神,曾經我以為他是無所畏懼。而今卻覺得那說不定是早就知道後來事态發展,已經掌握一切運籌帷幄的眼神。

如果他的落魄真的是做戲給我看,如果這一切都是他早已算計好,如果他真的這麽破釜沉舟……

只要想到這些如果我就覺得一陣一陣的冷氣直襲我全身,腦海很亂,面上卻不能露出分毫端倪。所以我靜靜閉上了眼,力求讓自己的聲音不露半分破綻:“就算如此,這些也都是我和他的事情,我會自己向他問清楚,不勞你操心。”

“你真的覺得葉斯年會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是!我對他有自信。因為我了解他,他和你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我說完這句話後,殷子涵竟沉默。因為閉着眼,我也看不清楚他此時臉上是什麽表情。只是感覺他的目光在我臉上逡巡,而後是他的聲音,辯不出絲毫情緒:

“既然你這麽自信,那麽葉斯年有沒有告訴過你,《獵鷹》拍攝時你的抄襲舊聞正是他放出去的?”

我豁然睜開眼,正對上男子勾唇輕笑的模樣。那樣的冷厲嘲諷,毫不留情。而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失真得厲害:“你說什麽?”

“你的抄襲舊聞是葉斯年放出去的。當時他是爆給了一家娛樂雜志的主編,巧的是,那家雜志的領導是我老朋友。這個消息就是不久前我從他口中證實的。”

“你胡說!你無憑無據,少在這裏挑撥離間血口噴人!”我幾乎是用一種稱得上激烈的語氣厲聲反駁他,他卻笑了,很是痛快的點頭:“對!這件事我的确無憑無據!你不信我也很正常。不過你就不覺得奇怪,他葉斯年是天王巨星。在業內有權有勢,怎麽會在《獵鷹》宣傳前期陷入那樣捉襟見肘的地步!?他在這個圈子五年,登上那樣頂峰的程度難道就沒點自己的人脈!?他真的落魄到需要靠Jean來幫他争取到CTM《無限挑戰》那個節目機會嗎!?退一萬步說,要是他真的這麽無用,就不會在創辦公司後讓那麽多大腕加盟!你就不覺得奇怪為什麽在他醜聞纏身的那段時日,他所謂的這些圈內好友竟沒有一個人幫他說話嗎!?而在他創辦公司後,卻紛紛講義氣的跳槽加入他公司!?你就沒想過這些疑點嗎?”

殷子涵問得一字一頓處心積慮,我卻偏偏一個字也答不出來。曾經的那些點此時都連成了線,織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狠狠向我壓過來,幾乎讓我喘不過氣來。

如果這一切都是一個處心積慮的局,如果這一切都是葉斯年織就的網。那這個男人究竟要有多可怕、多狠心,才能做到像他那樣!?

我只覺得心口冰涼一片,理智和感情叫嚣着告訴我,我認識的葉斯年絕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但直覺卻讓我那麽不安、那麽害怕。

也許是看見我越漸蒼白的臉色和明顯懷疑害怕的神情,殷子涵笑了,很得意很快意的那種笑容,他再次掏出一疊照片遞給我,淡淡丢下最後的□□:

“據我所知,楚澤是陳楠的老同學。而且關系很不錯。這些都是他們讀書時的照片。葉斯年和陳楠是什麽交情不用我多說,你自己也看在眼裏。而憑他和陳楠的關系,他去參加《無限挑戰》這樣的節目竟需要他的經紀人牽線,你覺得這個可能嗎?”

“……”

“還有當年巴厘島視頻流傳出去的事情。那麽絕密又內部的視頻你覺得能這麽輕易的就流傳出去嗎?如果不是CTM自己人放出消息,那樣的視頻又怎麽可能會在網上炒的這麽火熱!而CTM是楚澤的天下,如果沒有他的默許,你覺得這事有可能嗎 ?”

“……”

“我們不妨大膽猜測一下。假設戀夏公司并非只有陳楠和葉斯年兩個股東,而是楚澤也參與其中。陳楠的影響力、葉斯年的人脈加上楚澤的背景。這樣的公司,在短短時間和其他幾家樹大根深的影視公司齊名也并不是什麽難事吧。”

“……”

殷子涵問得每一個問題,我皆回答不上來。所以最後只能保持着緘默,心裏卻亂成一團。對面的他自然也發現了我此時不□□穩的情緒,靜靜的抿了一口咖啡,他又回複到最初那個優雅從容的男人。他再說話,聲音是恰到好處的誘哄:

“小夏,你也是聰明人。真相究竟是怎麽樣,我想你一定能自己找到答案。”說完這句話,他突然就意味深長的笑了。我直覺就覺得他那個笑容不懷好意,微微愣了一下,便冷聲質問他:

“你究竟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他笑,突然就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而後直接按下了免提鍵。

我不知道他這樣做有何深意,正想發問,卻聽見電話響了幾聲後竟然接通了。而裏面傳來的聲音竟然是葉斯年!!

“楚澤,我都說了我和Jean沒有關系,你何必老是這樣疑神疑鬼!”

“你對她沒意思,不代表她對你沒有!”楚澤的聲音帶着點似笑非笑,透過無線電波依舊能聽出裏面不改的流氓氣息。

“你要這樣說我也沒有辦法!既然你真覺得不能合作下去,那就拆夥算了。”葉斯年的聲音很冷,是一種我不熟悉的冷厲意味,透着無情,滿是上位者運籌帷幄的高高在上。

“哼!不愧是大明星,用完就丢過河拆橋這事合着您老是做慣的吧!”楚澤毫不相讓的反唇相譏,我正聽得一頭霧水時卻猛地聽見陳楠和事佬一般的聲音響起:

“行了,大家一條船上的人何必鬧成這樣!一人退一步算了!”

“退你妹!!”楚澤毫不客氣的就吼了他一句,再開口語調依舊憤憤:

“要他媽換成你老婆你能退麽!?”

陳楠似乎被這句話堵住了,半天也沒有聽見他的聲音。最後說話的是葉斯年,依舊是那種很冷靜,冷靜到近乎無情的聲音:

“我再說一次我和Jean沒有什麽也不可能有什麽!我這輩子只有夏夏一個人,其他的人我不會多看一眼!”

“說得好聽!”楚澤嗤笑一聲,下一句卻讓我手腳發冷:

“你要真的這麽愛她,那你當初何必要和我聯手在《無限挑戰》裏整她!她的抄襲事件、巴厘島外流的視頻不正是你一手操辦在她面前做得好戲嗎!?”

“你夠了!!”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葉斯年就厲聲打斷了他。在我以為他會否認的時候,他卻只是說:

“我說過這些事以後不要再提!”

☆、2

我一怔,只覺得胸口涼成一片。不要再提!他竟然說不要再提!那是不是就代表這些事都是真的!

爆出我抄襲緋聞的人是他!巴厘島視頻外流事件也是他!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手操持,在我面前做戲而已。

我想到這裏就覺得渾身冷得厲害,無數的小事連成了一條線織成一張密密麻麻的網覆蓋在我身上,讓我逃無可逃,只能束手就擒。

而為我造了一張這麽大的網的罪魁禍首竟然是我身邊最親近的枕邊人,竟是我那麽那麽愛得他。

我覺得全身冷得厲害,對面的殷子涵已經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接着是楚澤毫不留情的聲音:

“不要再提!?知道我最不爽你哪一點嗎?就是這幅情聖的僞君子模樣!說得有多愛她,但你對她的愛全部建立在欺騙之上!當時的落魄樣子也不過是做戲給她看,你說你愛她,但你對她坦白過一件事嗎!?”

“行了,阿澤!!”打斷楚澤話語的意外竟然是陳楠,男人難得冷下聲音,語氣間滿是正經:“你別太過分,大家現在一條船上的人,別鬧成這麽僵!”

“一條船!?”楚澤冷笑一聲,然後似笑非笑的說話:“老子現在不想和他一條船了!”

“什麽意思你?”

“什麽意思?”楚澤說到這裏似乎停頓了一下,而後笑了,很快意的那種,然後他再次開口,語調淡淡:

“沒什麽意思,算了,多說無益,我們還是別聊了吧。”

而後是片刻的沉默,接着電話就響起了忙音。

我愣了一下,然後只能輕輕閉上了眼,卻聽見了殷子涵的聲音:

“我想我該離開了。”

“再見。”我并未睜開眼,只是平靜的向他道別。感覺他似乎起身,而後是腳步響起的聲音,然後在我身旁停駐。我聽見他說話,依舊是那幅高高在上的貴族模樣:

“小夏,不要妄圖逃避真相,因為就算逃避。事實依舊在那裏,不會變更。”

“我知道。”我平靜的回答他的話語,依舊沒有睜開眼。而他竟也沒有立時離去。停頓了好久,他才緩緩開口:

“小夏,我從未想過傷害你。”

“我知道。”這次我睜開了眼,直視着身旁男人的雙眸,我竟然還能微笑:“我一直知道,殷子涵,所以不用負疚。你曾以真心待我,我明白的。”

“我……”他看着我,似乎欲言又止。但終究只是緘默,嘆了口氣後,他轉身離去。我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卻終究笑了。

是的。殷子涵的确曾以真心待我。但在他的生命中,有太多東西比這份真心重要。所以這是我們注定的結果,我早就明白的。

殷子涵走後很久,我才離開。回去後,葉斯年一如既往。一點也想象不到,就在不久前,他用那麽冷靜的語調坦誠這一切都是欺騙。

我盡量調整自己的情緒,不要在他面前露餡。不過好在他最近都很忙,所以也沒有太多的精神來注意我是否有異樣。

我不再只是待在家裏寫劇本,而是來往于中介公司,開始咨詢出國留學的事情。其實出國讀書這件事少年時期我就早有想過,我很中意美國的戲劇影視文學,早就想出國進修。

只是後來太多的繁雜事纏身,我反而打消了曾經的這個夢想。只是現在終于能夠放下心中的羁絆,了無牽挂的再次拾起當年的那份夢想。

我畢業于D大,這段時間的幾本劇本也算賺了不少。申請學校并不成問題,主要是語言的問題。我的英語成績并不算好,托福和GRE根本考不下來。但我急着想走,最後中介公司建議我可以先出去學語言,語言過關後再入學。

我對這樣的安排沒有異議,瞞着葉斯年有條不絮的辦着各種手續。反正他最近都很忙,公司的運營雖然并不是他一人的職責,但很多事情還是需要他。

所以即便我已經漸漸把出國手續都辦好了,他也依舊不曾有察覺。簽證下來後,我訂好離開的機票。出國的前一夜,我們甚至依舊毫無變更。

只是那一晚,他突然找我喝酒。我害怕明早會趕不上飛機,用過敏拒絕。于是他也不勉強我。只是讓我喝果汁他喝酒。

我記不清那晚他究竟喝了多少酒,只是喝到最後,他終于醉了。卻始終不肯去睡。

我勸了他好久,他也不肯。只是像個孩子般的固執的拉着我的手,絲毫也不肯松開。我無奈,只能和他說我想睡了。

他卻只是定定望着我,丹鳳眼裏的笑容似乎很開心,仔細一看,卻又似乎有些悲傷。他說:

“最後一晚,你也不肯多陪陪我嗎?”

就是這句話,讓我手腳驀然冰冷。我幾乎全身僵直,不敢置信的去看他。卻見他臉上醉意深沉,唯有笑容像個小孩:

“我知道的,夏。別害怕,我會放你走。”

“……”

“我雖然騙了你好多好多事情,但這件事,我不會騙你。所以別害怕,抱抱我吧。”

“……”我沉默了好久,終究還是輕輕抱住了他。于是他笑了,笑聲卻太過沙啞:

“我好高興。夏夏,我真舍不得你。”

“……”

“不過你放心,再舍不得,我也會讓你走。這一次,絕對不會騙你了。”

“……”我突然覺得喉嚨也堵塞的厲害,唯有深深吸氣,卻也絲毫不能緩和那種追骨銘心的刺痛感。最終,我只能用那麽哽咽的聲音問他話,每發出一個音節,都覺得喉頭痛得下一秒就要死去:

“葉斯年,我問你一句。是不是從我們相遇那一刻開始,所有的一切皆是你設的局?”

“……是。”他沉默了良久,終于還是答話了。

應下那個肯定的單音節後,我卻覺得巨大的悲傷向我席卷而來。我沒說話,只是用力閉上了眼。好久好久,才能慢慢地艱難地發出聲音:

“葉斯年,你的愛,好恐怖。”

“我知道。”

“我要離開你了。”

“我知道。”

“我不會再回來。”

“……我知道。”

“不見。”

“……嗯。”

他應下這個單音節後,我覺得自己應該是解脫了。可奇怪的是,比解脫感來得更快的竟是鋪天蓋地的痛苦感。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感,幾乎要虐殺我所有的神經。讓我終于忍不住落下淚來。

我抱着的男人也在用力的回抱着我,緩緩地,發出困獸一般的嗚咽。而後我□□的脖頸處感覺到了一點點冰涼的液體。越來越燙、越來越多,最終灼燒過一切,什麽也不剩下。

作者有話要說: 我私心覺得這裏結局也挺好。想看HE的可以繼續看下去,不想的就在這裏止步吧

☆、尾聲 這是我最後的獨白

LA的夏天有些悶,我在想如果還不下一場雨,我一定得熱瘋。所以就算弗蘭過來對我說劇本賣出去的時候,我也沒多大反應。也許是受過太多的打擊,突如其來的好消息反而讓我有種恍惚的失真感。怔愣了好久,我才後知後覺的微笑,而後道謝。他也挺高興的,作為我的經紀人,他雖然手中有許多編劇,卻還是頗為照顧我。

聊完工作細則後,我邀請他去喝咖啡。他也很是痛快的答應。我倆坐在露天咖啡館門口,感受着LA悶熱的午後喝着兩杯速溶咖啡。他突然對我笑道:

“說起來,你這次劇本能賣出去還是靠了最近華人圈很火的那部電影啊。夏,你看了那部電影沒有?”

“沒有,我最近在趕論文而且新作品也沒完成,所以沒有什麽空閑去注意這些!”

“我明白,勤奮的中國人嘛!”他理解的笑笑,順帶聳聳肩。我知道他這是在委婉的對我表示他對我這種無趣的生活方式不贊同,我便只能笑笑,不能告訴他為什麽我堅持不看那部電影。

只是因為那個男人,只是因為那個我以為,我最終能忘記掉的男人。

葉斯年,斯年。

想到這裏我有些恍惚,好在弗蘭也不再說這件事。我們随意聊着天,喝完咖啡後,我們各回各家。我現在就讀于加州大學洛杉矶分校,所以租的房子也離學校不遠。回家以後,我給自己煮了點土豆做晚飯,打算再潤色一下新作品。只是吃着土豆的時候卻意外接到弗蘭的電話。

我以為是劇本出了什麽問題,接通以後,卻聽見他大驚小怪的興奮聲音:

“夏,你的全名是叫蘇夏吧?”

“對。”我莫名其妙,因為我一般只是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介紹一下全名,不過按照外國人的習慣,大家後來都習慣性叫我夏。所以陡然聽見弗蘭叫出我的全名我還覺得有些怪怪的。

“Oh my god!竟然真的是你!其實我最開始就在想會不會是你……”他在喋喋不休,我卻一頭霧水,好不容易才找到插話的間隙,我問他:

“你究竟在說什麽?”

“親愛的,這一時難以解釋,不過我認為你一定要去看看新上映的《獨白》。這真是一部難得的好電影,至少對你來說。”

我不知道他這話裏是什麽意思,愣了愣,我終于還是決定去看看這部電影。這部電影并不難找,畢竟葉斯年和陳楠都已非同往昔。這部電影不僅在國內大熱,甚至遠渡重洋,在國外的影院上映。

只是我對它實在心懷抵觸,所以即便知道這部電影已在美國上映,還是沒有去看。不過也許是今天弗蘭拉動了我的思緒,我終于決定還是去看一看這部電影。

自然不可能去電影院,我只是用電腦下載。然後默默地看了起來。

電影不長,只有短短的五十分鐘。而電影一開頭,就讓我愣住。原因無他,只是因為這部電影正是當年我離開時在寫的那個故事。我眼中的葉斯年,我曾想對他說得最深情獨白。

當時我離開時,并沒有帶走這個劇本。因為這是一部殘作,是關于葉斯年的殘作。我不想看見他,更不打算寫完他。

只是卻也舍不得毀了他,所以我只是讓他靜靜躺在抽屜深處。獨自沉浮。不是沒有想過葉斯年會找到他,只是真的沒有想到。當年未完成的劇本,最後竟在他的手上搬上了熒幕。

我突然覺得有些疼,胸口深處的那個地方像是被人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微微地疼痛後,是無盡的空蕩。冷風呼嘯而過,竟是前所未有的冷。

我不由自主抱緊自己的胳膊,靜靜地看這部電影。

電影的前半部分我再熟悉不過,因為那是我寫下的劇本,我幾乎猜得到下句臺詞是什麽。女演員我并不認識,但我卻意外的在她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看着她年少悄悄愛着那個天之驕子的少年,看她和他一起成長、一起蛻變。相愛、相知,又相離。

我看着這個陌生的女演員用那麽純屬的演技,演繹我自己的故事,終究忍不住淚流雨下。而關于女演員視覺的故事并不長,三十分鐘後就完全結束了。

我本來以為這部電影該是完結了,哪知後面才是重頭戲。視覺切換到男主角,我又看見了葉斯年那張熟悉的臉。

而以他視覺之下的故事,卻是我完全不曾得知的一個故事。

年少時,悄悄注視着我的少年。

因為我傻呼呼的表白而高興到不能自抑的少年。

長大後,一直寵溺着我的男人。

分開後,默默關心着我的男人。

只能用謊言,讓我回到他身邊的男人。

那個男人我明明是那麽地熟悉,但卻似乎又很陌生。我看着葉斯年在鏡頭前,用一種幾乎稱得上用力的演技那麽專心致志的演繹着那個角色,只覺得心尖越來越疼,越來越疼,然後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電影最終的結束,是男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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