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

更新時間:2016-12-19 17:00:04 字數:5244

終于在夜色漸深,所有賓客都離開後,杜政中在一名随侍的陪同下,帶了兩瓶好酒及一份賀禮上門。

姜老将軍因為太開心而喝得酩酊大醉,早在客房睡到打呼,由新婚夫妻出面單獨在大廳內招待,而不管是厲總管、丁華還是李智等人都被新婚夫妻示意退下去休息了,偌大的廳堂內,除了杜政中的随侍外,不見一名奴仆。

“真抱歉,春宵一刻值千金,還讓新娘離開新房親自招待。”

杜政中斯文有禮的笑說,但心裏是不悅的,新婚夫妻看來連杯熱茶也不打算招待他。

“是我想見見堂哥的,何況賓客早走了,而家裏唯一的大人就是姜爺……不對,我得改口叫他外公了,他要我把這裏當家,不需要有太多規則。”藍千蝶邊說邊上下打量着他,她就是想看看讓丈夫狠跌一跤的堂哥長啥模樣?的确人模人樣,五官與相公還有幾分相似,還真應了那句人不可貌相。

“我叫她不用看,我說堂哥的心是黑的、肝是黑的,連血也是黑的,我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兒,他很可怕,能離多遠就離多遠。”杜慕羽冷冷的看着他。

“堂弟說這話未免誇張,若是玩笑話也不妥,我與堂弟媳可是第一次見面。”

杜政中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若不是家中長輩施壓,不想明日全京城百姓都拿他杜家沒送賀禮一事大作文章,他也不想過來。

只是外人看不懂這樁婚事來得突然,他可是随便猜都知道,藍千蝶肯定是拿自己救杜慕羽,解了淫毒,才有今日倉卒的婚事。

“是第一次,但見一次也夠了,所謂黃鼠狼給雞拜年,都不安好心的。”藍千蝶皮笑肉不笑的說,杜政中對她相公做了什麽,她很清楚。

不意外的,杜政中的臉色更白了。

“沒錯。”杜慕羽深情款款的看着她,老天,他真愛她的嗆辣味!“春宵一刻值千金,禮送到了,堂哥也該走了。”

這逐客令下得明顯,被批得灰頭土臉的杜政中也知道自己該走了,但他就是不懂,“離開前,我想知道,外頭明明有不少流言,說堂弟的怪病看似好了,但不能再沾染情色,否則毒性會再發作,若真如此,怎能成親?”

杜慕羽與藍千蝶迅速的交換一個詫異的目光。

杜慕羽抿抿唇,冷冷的看着他,“蝶兒早将我的怪病醫好了,要抱、要親都沒問題,只是令我不解的是,京城流言紛飛,怎麽我不曾聽過我的怪病不能沾染情色等話?”

杜政中吞咽了一口口水,“是嗎?還是奴才們聽錯,亂傳到我耳裏了……呃,很晚了,不打擾了。”

雨人看着他與随侍快步離去的身影,不由得相視一笑,有人不打自招!

“是太子跟杜政中下的淫毒。”他說得肯定。

“但為什麽?若要害死你,殺了就好,何必還大費周章的下藥?”她問。

他也搖頭,但心中有底,畢竟他在太子身邊待的日子頗長,太子的思考模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果皇上也染上跟他一樣的怪病,上不了早朝,處理不了國事,皇上不讓太子登基也不行,所以下淫藥,讓他身上的怪病毒發,如毒蛇般取毒液……

權勢如此吸引人,都不顧父子情了嗎?他感慨之餘,發現她也像是洞悉了什麽似的看着自己。

“我知道了,太子為皇儲,但皇上身強體壯,登基之日遙遠,他們下淫藥誘毒,是為了取怪病的毒血,好讓皇上也得到一樣的怪病吧!”

他沒想到她如此聰敏,“你怎麽會……”

她得意一笑,“你的大小事,我一筆一筆記得清清楚楚,等于也跟着你參與了這些年的喜怒哀樂,跟着你了解太子、杜政中等人的城府深沉、詭谲心機,再一一推敲,答案就出來了。”

他凝睇着她,微微一笑後,擁着她轉往寝房走去,他沒接話,是因為他太感動了,她真的花了很多心思在了解他的過往,他何其有幸,能有她共伴一生。

她很可愛、很機靈、很真,而且醫術更是一流,還是個使毒高手,嗯……這一點,他得小心一點。

兩人回到寝房後,“你知道接下來我要做什麽?”

她粉臉微紅,想到昨晚的事,雖然後來她還是硬要他将所謂的善事跟有錢人等事說清楚了,但她更明白了他的另一面,在男女之歡上。

“呃……我希望不是我想的,你這樣有點縱欲……”

話都還沒說完,他熾猛的唇已吻上她的唇,直到将她吻得氣喘籲籲快要不能呼吸了,他才放開她。

她臉紅心跳的癱坐在他懷裏,“你應該想想怎麽應付太子跟杜政中,他們不會罷手的。”

“我也不會放過他們,而且很快的,他們就要自食惡果了。”

她看着他胸有成竹的神情,突然想到,她從外公那裏聽到有關他的大小事中,都不曾提及他會武,直至昨日,她與外公吃晚膳時,聊到她已知道杜慕羽會武功的事,外公還很訝異,拚命追問她是如何知道的?

一得知他是為了風流與她對打時露了餡,外公突然意有所指,“那孩子很頑固,很多事都一個人悶着做,習武的事也是,我要他隐瞞,除了知情的厲總管、丁華跟李智,還有我那孫子,他也真的誰都不說,”他頓了一下,“你瞧,他是一個多麽有自制力的孩子,所以我不相信外面那些流言,我相信他肯定有在計劃些什麽,然後一步”步的執行着……”

“怎麽了?”杜慕羽不解的看着她突然笑開的俏臉。

“外公真的好了解你。”她将姜泰安曾說過的話轉述給他聽。

“他是,你也是。”他深情凝睇。

“早一點兒睡吧,你明天……不,應該從明天以後,你會變得很忙的。”

他們在拜完堂被送入洞房後,可是說了好多好多的悄悄話,他直言他以身相許了,但尚未做到國家棟梁,所以他要信守承諾,他與外公提了一些事,一定要讓她這個毒妻走路有風。

“蝶兒真傻,就是會更忙,所以更要把握今宵。”他嘴角噙着笑。

“但一連兩天,你做太多了。”她粉臉已經紅到不能再紅了。

但他仍不安分的将臉埋在她的脖頸,輕輕的啄吻後,低喃戲弄,“那有沒有一種奇毒,可以采陰補陽?我房事做得愈多,身體愈好?”

“又沒個正經!再胡說,我就賞你一顆毒丸,讓你那話兒一年都辦不了事。”

他瞠目結舌的反問:“當真?!”

她很認真的點點頭,“睡覺。”

“好,睡覺。”他乖乖躺下。

毒妻鬥夫,完勝!

隔日,杜慕羽與姜泰安在書齋相談近一個時辰,祖孫即乘馬車進宮,時間也算得剛剛好,就在皇上下朝後,對宮內巧遇的幾名下朝官員面前,姜泰安僅說:“為了謝謝皇上的賀禮,臣親自帶着慕羽過來面聖。”

不過,當祖孫倆進入皇上的禦書房後,皇上竟讓貼身總管太監都退下,與兩人閉關談了近三個時辰後,祖孫倆才離宮。

這事,在第二天就從皇宮內傳出來,成了京城裏的新消息,不管是皇族百官,還是平民百姓莫不好奇,三人究竟談了些什麽?

但可以确定的是,從那天起,杜慕羽就天天進宮,與皇上密談。

不久,就有朝官傳出消息,杜慕羽不僅将過去幾年他當謀士時,皇上封賜的幾座金山銀礦捐出,挹注困窘的國庫外,姜老将軍及姜順也都跟進捐了一大筆錢,但除了他們,較讓人意外的是,一些百姓眼中,那些貪得無厭的官吏竟然也共襄盛舉的貢獻了好幾箱黃金。

這看在其它文武朝官、皇親國戚眼裏,不跟進怎麽行?好似他們不懂得共體時艱,不肯為國家百姓盡心力,于是不管有錢沒錢、舍不舍得,大家都得好面子的吐出幾箱黃金來。

之後,較親近那些貪官污吏的親信傳出,是因為這些官多次打着“商必與官和”的大旗,向姜順強索金錢,不然就要刁難他所經營的綢緞坊進出貨事宜,所以這回姜順捐錢,他們心裏也跟着緊張了。

不知皇上從哪裏拿到這些貪官名冊,一一召來與姜順對質,最後在姜順的建議下,這些官員只要交出索讨銀兩的五倍捐助國庫,從此正直為官,他可以不計較,也不索回銀兩。

時值多事之秋,又是用人之時,皇上允了,而那些官也乖乖的吐出了錢。

但聽說,皇上手上的名單就是姜順的表哥杜慕羽拿給皇上的,順水推舟的,營造百官皇族捐贈國庫、推動國家政務的風氣更是由他獻策。

聽說,皇上因而龍心大悅,更要曾是一流謀士的他再提更多開源節流的良策。

于是減輕徭役、節省皇家開支、整頓吏治、重視民間耕織、廣納人才、積極墾荒……等等由他提及的政略,由皇上一派的人馬一一在各地方落實與進行。

如此一來,朝中兩派勢力開始改變,傾太子一派漸漸改變風向,皇上一派權勢日漸擴張,杜慕羽也更為皇上器重,皇上将一些棘手大事都交由他去處理,也讓他握有更多的權力。

從朝廷至民間,每個人都知道,杜慕羽正受皇帝眷寵。

但這看在勢力漸微的太子齊緯眼中簡直要瘋了!

此刻,在冷飕飕的東宮裏,齊緯正怒不可遏的瞪着跪在他面前的杜政中,“飯桶、飯桶!本太子究竟留你何用?早知道,兩年多前我該保的人是杜慕羽而不是你杜政中——”

杜政中什麽也不敢說。

他也不明白,杜慕羽在短短三個月內,成了皇上跟前的紅人,可太子這裏禍事卻是接二連三的爆出,在他查到藍千蝶的底子,與太子密謀要暗中将她擄來,逼她交出毒藥控制皇上,以暗哨要叫暗衛執行擄人計劃時,卻無人出現。

他趕至隐藏在郊外宅第的暗衛組織所在,竟然空無一人,太子費時費力暗中培植的死忠暗衛竟然一聲不響的全消失了,宅第內并無打鬥痕跡,幹淨整齊得像從來沒有人住過。

沒有這些暗衛,他們根本什麽都做不了,要再培植,太子也已無力。

齊緯不知道是誰在暗中對付他,但暗衛的消失,讓過去原本就以脅迫才肯擁護他的文武百官紛紛求去,他更是孤掌難鳴。

在此同時,杜慕羽卻突然成了父皇最佳的左右手,讓父皇重用。

他妒嫉、他憤恨,但也感到扼腕。

“本太子怎麽會那麽愚蠢?看不出雲泥之別!”他惡狠狠的瞪着杜政中,“因為杜慕羽,父皇目前的聲勢更大,人民對他更加愛戴,離本太子能上位的日子愈加遙遠了!”

杜政中愧疚的将頭垂得更低,幾乎要貼到地上。

突然,太子一腳毫不留情的狠狠踢倒他,“你該做些什麽?”

杜政中跌倒了,又急急的起身跪下,頭再次垂低,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杜慕羽愈來愈受皇上重視,杜氏家族的其它旁支卻是又急又氣,畢竟在杜慕羽落魄時,無人理會,他們巴望的都是自己,以為他會跟着太子飛黃騰達,接着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誰知竟押錯寶?

爺爺、奶奶、爹娘及一幹嫡系親戚光是承接其它旁系的怒火就承受不住了,紛紛下江南避難,獨留他在京城裏。

“拿去!”齊緯恨恨的将一只黑色瓷瓶丢到他面前。

他略顯笨拙的接住,一看,不由得一愣,“這不是三個月前摻在杜慕羽晚膳裏的淫毒?”那還是一名暗衛到各大妓院搜括各式春藥再與毒蛇蛇液調和而成的特制淫藥,藥性極強,直到合歡至死才能解毒,更重要的是,這藥絕對查不到來源。

但他們錯在不知藍千蝶是二十多年前,以不同于世俗目光的醫療手法名滿天下的隐世奇醫的徒弟,讓杜慕羽不僅逃過死劫,還得一嬌妻。

齊緯蹲下身來,附耳在他耳畔低低的說了些話。

恐懼在瞬間攫住杜政中,他臉色發白的看着笑容詭異得令他發寒的太子,

“可、可是用這個藥雖然查不到來源,像……像杜慕羽,始終查不到是我們下的毒,但他已起疑心了,”他吞咽了口口水,“若他再追查下去,我們馬上就會被發現,在此風口上,太子應該、應該慢慢來……”

齊緯眼中煞氣一閃,雙手陡地扣住他的肩膀,用力搖晃且怒聲咆哮,“慢慢來?你要本太子再等個幾年?”

杜政中被搖得頭昏腦脹,但他只敢說:“是、是,臣……臣馬上去辦。”

杜政中起身,慌亂的向太子行禮,将瓷瓶塞入袖內步出宮殿,在一轉角處竟然與一名宮中侍衛撞個正着,他還差點跌倒,“該死的奴才,沒看見本大人嗎?”他一肚子火的朝他怒叫。

“對不起,杜大人,是小的錯,請你原諒。”侍衛急急低頭拱手。

“滾!”杜政中再吼了一聲,見侍衛快步的越過自己後,他咬咬牙,真是諸事不順,但太子要他做的事……他搖搖頭,快步往禦膳房走去。

此時,那離去的侍衛卻在低首快步走了一段路之後,以精湛內功聽出杜政中的腳步已走遠,他停下腳步,擡起那張平凡無奇的臉龐,見四下無人,他再往臉上一抓,将人皮面具拉下,赫然是杜慕羽。

他從袖袋內拿出與杜政中相撞時迅速調換的黑玉瓷瓶,冷笑一聲,“終于沉不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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