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前塵往事
約莫五點多的時候, 車子終于到了收費站。
一路上,路卓觇耳朵根的熱度都沒有減下來。好在溟雁适可而止沒有再繼續撩撥他, 要不然他就可以人體自燃了。
剛剛下了高速, 路卓觇的手機就響了。
一接通就是自家大哥的聲音:
“你去雲城做什麽?”
路卓觇心裏一咯噔,他居然忘了收費站的記錄。
“沒什麽啊, 就是來玩玩。”
“玩玩?”那邊傳來一聲輕笑:“沙家來要人了。”
路卓觇臉上繃不住了:“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呵,你們剛出賓館的時候就被發現了。”
“路卓觇。”溟雁勾了勾路卓觇的小指, 被後者反手握住。
安撫了溟雁, 路卓觇繼續對付電話那邊的盤問:“大哥, 你那麽厲害,一定能頂住對不對。我這邊信號不好, 就全拜托你了!”
一氣說完,也不管那邊的回複,立刻按下了關機鍵。
莫易宸拿着“嘟嘟嘟”的話筒, 随手扔回桌上。
一邊的趙叔試探着提醒:“大少爺, 沙家那邊……”
“路卓觇姓路, 溟雁姓溟, 去轉告沙秋, 這兩個人都跟我沒關系。”
趙叔被自家大少爺這近乎無賴的說辭的惹得嘴角抽搐:“可是……”
“沒有可是, 告訴她, 還有什麽問題就自己來和我談, 我随時恭候。”
當阿沁斟酌着将莫易宸的回複轉達給沙秋的時候,站在沙秋身邊的安琴對着天花板翻了個白眼。
果然,有其兄必有其弟。
阿容低頭躲在阿沁身後裝蘑菇, 可思緒卻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本來今天早上沙秋的專機就已經停在了機場,可就在去機場的路上,沙秋留在這裏的人将一段監控傳給了她。
而阿容一接到電話就準備去客運站堵人,卻被沙秋攔下。
直到确定莫三少和三小姐上了高速,自家大小姐才不緊不慢地聯系了莫家。
所以……大小姐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沙秋靠在扶手上,閑閑地撥弄着手指甲,直到阿沁猶猶豫豫地說完了全部,她才慢悠悠地開口:
“準備去雲城。”
完蛋了,大小姐這是要親自就捉人了嗎?
彼時,溟雁和路卓觇已經下車了。
溟雁也有将近一年沒回雲城了,一年的時間裏,雲城的變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下車的時候已經五點多了,西邊的太陽正努力最後再刷一波存在感,而一輪孤月早已掌控了東邊的天空。
盡管還有點春寒料峭,但是雲城的風已經溫柔。
車途勞頓,溟雁的頭發有些散亂了,路卓觇站在路邊幫她整理了一會兒,最後幹脆把頭繩解開,任由它披散下來。
路卓觇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快六點了。
天色已晚,不吃飽的話會很冷的。路卓觇牽着溟雁的手走進了一家小飯館。
“小雁兒,想吃什麽?”
溟雁對着牆上的菜單發了一會兒呆,直到路卓觇再次發問才回過神。
聽清了路卓觇的問話之後,她依舊神色恹恹,就近找了張桌子趴在上面,“随便吧。”
路卓觇挑挑眉,要了一碗面一碗混沌,這才揉着被冷風吹得僵硬的腮幫子走到桌子對面坐下。
“小雁兒,怎麽了?”
溟雁搖了搖頭,沒說話。
很快,面條和馄饨都上來了。
白瓷碗,黑漆筷,小瓷勺,看着就很有食欲。
可溟雁依舊精神不濟,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地抿着熱湯。
勉強吃了半碗馄饨,溟雁完成任務似的放下了勺子,上齒咬着下唇,在路卓觇疑惑的眼神裏遲疑了一會兒,才猶豫着開口:
“路卓觇,我們回去吧。”
話一說完,她便把頭低了下去。
他會生氣吧,脫離班級,辛辛苦苦陪自己到這裏來。
可是現在,自己卻又出爾反爾。
路卓觇看着對面人柔軟的黑發,滿心裏都是心疼。
他父母感情和睦,又因為是最小的孩子,自幼就是順風順水,什麽事上面都有人頂着。
而溟雁,光是年幼時便無父可怙,無母可恃這一點,就足以讓他想護住她,一直護着她。
對面長久的沉默讓溟雁心裏越發不安,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路卓觇,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話說到一半便被路卓觇打斷:“小雁兒,我喜歡你的任性。”
“你想回去當然可以,但是,能不能明天早上,我好困,想睡覺。”
溟雁擡頭看向對面打哈欠的路卓觇,臉上的表情呆呆的。
路卓觇憋着笑地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小仙女,陪我休息一晚上好不好?”
雲城的公墓外,沙秋支着頭略有些疲倦。
同時,車門被打開,阿容卷着一股寒氣坐回了副駕駛,調頭向沙秋彙報:
“大小姐,我問過了,公墓的人說沒有看到三小姐。監控裏也沒有三小姐的身影,他們可能還沒來。”
“嗯。”
“那我們……還繼續在這兒等嗎?”
“等什麽?鬼嗎?”
“……”
快捷酒店的大廳內。
路卓觇拿出兩張身份證交給前臺,“開兩間房。”
感覺自己的小指又被人勾了勾,路卓觇調頭看向溟雁。
“路卓觇,開一間房好不好?”
……他舍得說不好嗎?
兩個人最後開了一個标準間。
一進門,路卓觇就打開了空調調溫度。
剛剛他們在外面吹了一會兒冷風,千萬別再把溟雁凍着了。
“小雁兒,我把浴室暖氣先開了,你去洗個熱水澡暖暖。”
說這話的時候,路卓觇的心裏是忐忑的,萬一他的小雁兒再深想一下子,又丢句“流氓”,那他怎麽辦?
好在溟雁沒有深想,反而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逃跑的時候都是帶了包的,溟雁從包裏拿出一套睡衣便進了浴室。
聽到浴室裏的水聲,路卓觇立刻打開了電視,坐在床頭一本正經地看着。
看着看着,心就飛了。
許是房間裏溫度太高,路卓觇咽了口口水,覺得自己喉嚨有點幹。
剛剛找出水壺,浴室的門就打開了。
“我洗好了,你要洗嗎?”
溟雁的頭發還在滴水,白嫩的小臉被熱氣蒸得紅撲撲的,身上的米色睡衣勾着腰身,看得路卓觇更渴了。
“我先燒點熱水。”
丢下這句話,他便頭也不回地沖進浴室接水。
可就連接水的時候,浴室裏的香味都一陣陣地往他鼻子裏鑽。
明明就是普通的旅館洗發水,卻比香水還撩撥人。
拎着滿滿一壺水出去插上電源,深呼吸了幾口才轉身看向溟雁。
溟雁不喜歡吹風機吹頭發,所以現在正在用毛巾擦。
“路卓觇,你不洗澡嗎?”
“我就去。”
溟雁疑惑地看着路卓觇落荒而逃般的背影,眉頭蹙了蹙,便繼續擦頭發了。
約莫半個小時,路卓觇才從浴室裏出來。
出來的時候,溟雁正耷拉着眼皮,抓着遙控器無目的的調臺。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九點多了,早上他們起得早,現在難免有點犯困。
“小雁兒,現在睡嗎?”
溟雁睡眼朦胧的看了路卓觇一眼,點了點頭。
關了電視和大燈,路卓觇走到另一張床上坐下,剛準備掀被子,溟雁就下了床。
“路卓觇,我和你睡可以嗎?”
到這時候,路卓觇再遲鈍也察覺出溟雁的不對勁了。
“小雁兒,你怎麽了?”
“我……我沒怎麽。”
“溟雁,你到底怎麽了!”
語氣剛剛有一點強硬,下一秒,溟雁就撲到他懷裏:
“路卓觇,我們不分開好不好?”
“永遠都不要分開好不好?”
路卓觇不知道溟雁到底怎麽了,但是她聲音裏的無助和害怕無疑是讓他退讓的最好武器。
伸手回抱住溟雁,“我們不分開,絕對不分開。”
他會學着變強,學着足夠将她護住。
他不想再讓他的小雁兒這幅模樣,不想再讓她沒有安全感。
她所缺失的安定,他可以給。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便早早起來趕往公墓。
過了清明節的公墓已經沒什麽祭拜的人了,路卓觇牽着溟雁的手逆風上山。
終于,兩個人停在了靠着樹叢的一塊墓碑前。
這是溟雁外公外婆的合葬。
溟雁放下手裏的白雛菊,手指細細摩挲着墓碑上的刻字:
“婆婆,雁雁來了。”
“對不起婆婆,雁雁到現在才來。”
話說到這裏,溟雁只能死死咬着下嘴唇,秋水眸裏霧氣氤氲。
路卓觇見狀,單腿屈膝抱住溟雁,目光無懼無畏地看向照片裏慈祥的老人,心底暗暗保證:
從此以後,小雁兒有他。
她不會是自己一個人的。
祭拜完了溟雁的外祖,兩個人又來到溟雁父母的墓前。
因為種種原因,溟雁父母的墓碑上沒有刻字,而這墓裏,也只有兩個人的遺物。
站在父母的碑前,溟雁的情緒并沒有在外祖碑前那般大起大伏。
她年幼便成了孤兒,對父母的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場車禍,而車禍卻是她多年噩夢的根源。
溟雁父母之間的感情的确很動人,但是卻也最傷人,越是親近的人受的傷越重。
沙塵和溟想自幼就是青梅竹馬,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惜年少沖動,彼此之間不知道珍惜和信任,最後成了陌路。
沙塵另娶,溟想遠走。
可誰曾想,當初的誤會喝騙局被解開的那麽快。
得知一切的沙塵早已和沙秋的母親池瑭決裂已久,再加上真相的刺激,彼此之間的婚姻徹底破裂。
他奔波大半個世界地圖,終于追回了心灰意冷的溟想。
可是,兩個人之間的甜蜜卻也沒撐過幾年,便被一場車禍撞得破碎。
從此,溟雁失孤,沙家姐妹孤立無援,池瑭被刺激至精神錯亂,溟家兩位老人忍痛送走小女兒。
他們的愛情,來得太早,結束的也太早。
身後傳來高跟鞋聲,路卓觇調過頭就看見沙秋在不遠處站定。
面容清冷,目光冷冽。
“莫三少,我們談談吧。”
作者有話要說: 路卓觇【絕望臉】:求助,我談個戀愛卻天天被自家嫂子約談話該怎麽辦?
莫易宸:時間地點,我去。
沙秋:離我遠點!!!
溟雁:所以姐姐,你還要約談嗎?
沙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