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威脅賜婚
她居然寧死不嫁,是有多嫌棄他?縱使心痛,他也不敢拿她的性命開玩笑,只得往後退去,好言商量着,“好,我不逼你,只是與你商議,你別沖動,先把簪子放下。”
她連一絲一毫的希望都不願給他,只盼着他徹底死心,冷言斬斷後路,“沒得商量,我自願為先帝守寡,不會再嫁人,殿下還是另尋良配,莫在我這兒蹉跎。”
陳瑞英還想再說什麽,卻被突然出現的衛雲琇打斷,近來的每頓膳食,雲琇都和餘音在一處共用,傍晚這會子她又照例過來,正巧撞見六皇子來找餘音,她也就沒上前打擾,默默離遠些,本以為兩人能夠和和美美,可說到後來竟吵了起來,都到了動簪子自盡的地步,生怕場面難以控制,不得已的衛雲琇也不管這舉動是否會冒犯六皇子,徑直上前去勸,宋餘音趁機進屋,嘭得關上房門,拴好門栓,再不肯面對他!
陳瑞英還想跟上去,衛雲琇不動聲色的攔住他去路,請他到一旁說話,“請恕小女子多嘴,殿下您對餘音的心的确赤誠,可姐姐她畢竟是先帝的妃子,這身份不比普通人家丈夫亡故的寡婦,您的身份又這般尊貴,她終歸會有些自卑,且姐姐一向心細,思慮過多,大約是怕您一時沖動,過後又後悔,才不願接受吧!”
雲琇這話倒算實誠,陳瑞英也沒什麽可隐瞞的,“我對音音之心天地可鑒,我喜歡她多年,是真心想娶,絕不是一時沖動!”
“您之前從未表明過吧?您自覺喜歡了很久,可在她看來,只是昨日才知曉,難免會給人倉促之感。”
細想想似乎頗有道理,他自以為深沉的愛意皆藏在心底,她一直都不曾感受到,驟然提出成婚,估摸着會讓她生出太過草率的錯覺,可他的确是真情實感啊!焦急的陳瑞英頓感無措,“依你之見,我該如何做才能讓她相信我是認真的。”
“呃……”轉了轉眼珠,衛雲琇沉吟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感情之事得循序漸進,切忌操之過急,不若殿下先回軍營去,我這邊再幫你勸勸她,待她慢慢接受之時再提成婚也不遲。”
目前這情形僵到了極點,不易打破,萬一她真做出傻事,那他先前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費,也有違他的初衷。
思量再三,似乎也只能按照衛雲琇的意思,暫緩成親的計劃,靜待她放下芥蒂,想通之後,他來到門口,也沒敲門,只立在門外,小心翼翼的溫聲安撫着,“音音你別怕,我想娶你,但也不願強迫你,只希望你能心甘情願的接受我,也許是我思慮不周,太過急切吓到了你,沒關系我可以等的,已然等了三年,也不妨再繼續等候,水師的集訓很快就能完成,大約再有兩個月吧!到時候我就可以回宮常伴你身邊,直到你真正接受我,再說其他。”
道罷他才含恨離去,沒再打擾她。
屋內的宋餘音趴在床鋪之上,滿心委屈的她緊抓着棉枕,整個人被深深的無力感包圍!她只不過是先帝太妃,只想安安穩穩的過自己的日子怎麽就這麽難?
先前她還在庵堂,尚有借口可推阻,後來答應還俗,也是為了尋找時謙的下落,偏偏老天與她開了個玩笑,時謙并不是真正的先帝,她離開庵堂也就毫無意義,而今又被逼婚,這樣的日子真不是她想要的,還不如待在庵堂清淨自在。
送走六皇子之後,衛雲琇這才拐回來敲門,宋餘音恹恹起身去開門,也不瞧她,耷拉着眼皮滿目懊惱。
出于一番好意,雲琇試着勸道:“其實吧!我覺着六皇子人挺好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餘音給怼了回去,“那你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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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不會跟閨友争搶男人,“關鍵他不喜歡我啊!他喜歡的是你,喜歡了那麽多年,直到現在都還在等你,我聽着都覺得感動,你心裏就沒有一絲動容?”
她的心早就在先帝下葬之時随他而去了,哪裏還會為旁人而動?“你知道的,我心裏只有先帝。”
是以當她見到時謙之際,心髒又開始劇烈跳動,那種感覺太過熟悉,她才會認定時謙就是先帝,偏偏他不是,她的那顆心便又死了一回,歸于沉寂,不論陳瑞英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宋餘音都不可能有任何回應。
專情是好,可也得分情況啊!眼看她執于舊念,衛雲琇心疼之餘并不贊同,“先帝若還在,你自當一心一意對待他,可他不在了啊!你為他苦守毫無意義,苦的可是自己。”
這些都只是旁人想當然的看法罷了,“我沒覺着苦啊!庵堂的日子我過得很習慣,還不如回去呢!”
那怎麽可能呢?“而今你已是我的堂姐衛雲珠,不可能再回庵堂,你還是放棄這個念頭吧!皇上斷然不會允許你來回換身份。”
她當然明白這些事不可随意更改,畢竟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會任性妄為,以致連累旁人。只要陳瑞英不再逼她就好,而今他已回了軍營,她應該能過一段安穩日子,至于往後如何,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可惜女人的命運向來不由自主,得知宋餘音拒絕了六弟的求親,三公主立馬入宮去向其父禀報這一好消息,只希望她父皇不要放棄對瑞英的培養。
盛和帝只恨兒子太重感情,倒沒想到宋餘音居然會拒絕,陳钰霖最會說話,自不會說什麽對六弟不利之詞,只拿大義來說事兒,“餘音妹妹不慕榮華名利,她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不配做皇子妃,是以堅決不應承這婚事,六弟自然不會違背她的意願,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還望父皇念在瑞英年紀尚小,不懂輕重的份兒上,就原諒他一回吧!”
原本已打算放棄的盛和帝突然眸閃精光,若然他不應,瑞英可能還會怪他,但若宋餘音不應,那瑞英也就無可奈何,既然兒子已回軍營,那他就該趁此時機将宋餘音盡快許配人家,到時候米已成炊,瑞英也沒辦法吧?
如此想着,盛和帝虛贊道:“餘音這孩子倒是個明白人,朕實該給她許個好人家,丞相之子年方十七,英武不凡,與她倒是般配,趁早讓她嫁人,瑞英才能真正死心。”
皇帝這安排甚好,只是陳钰霖有些擔心,“聽聞餘音不願改嫁,瑞英去時她還以死相逼,若然父皇賜婚,她會不會也……”
這點小事,盛和帝才不會放在心上,無關痛癢之人并不會令他顧忌太多,“瑞英太在乎她,才會事事都順她的意,被她拿命威脅,朕可不吃這一套!”
盤算過後,盛和帝遂命三女兒去帶話,畢竟她們是表姐妹,钰霖又是個嘴巧的,是非輕重她把握得很好,由她去勸,相信事半功倍。
這幾日接連發生太多的事,宋餘音只覺驚雷滾滾,不得安寧,才清氣了半日,午後便有人來找,還以為是母親來看望她,聞聽下人禀報才知來人是三公主。
心下一咯噔,宋餘音暗嘆又來一尊神,礙于對方是公主,她不得拒見,唯有硬着頭皮相迎。
一見面又是虛僞的寒暄,陳钰霖笑面以待,說是來敘舊雲雲,面上賠着笑的宋餘音暗自思量着怕是沒那麽簡單,果不其然,沒說幾句就扯到了她的婚事上,餘音自是得表明自己不願改嫁。
已料到她會拒絕,陳钰霖早備好了說辭,“餘音,咱們女兒家,大都不是為自己而活,而是為整個家族!
姨丈他為國捐軀,姨母一個婦道人家打理內務已是吃力,你們家的重擔全都落在你兄長一個人的肩上,他雖承襲公爵之位,也得真正被皇帝重用才有前途,總不能只吃公俸吧?
如今父皇有意将你許給丞相之子,這可是許多姑娘都肖想不來的好姻緣,父皇這般安排也是為你們家鋪後路,你嫁至丞相府,也可幫襯娘家不是?
你若是拒絕便等于打丞相的臉,打皇上的臉吶!一旦惹怒父皇,他也不會再顧念親情,萬一遷怒你大哥,連累他官途受阻,你怕也過意不去吧?”
輕言細語溫如春風,看似是在為她着想,實則不過是拿她的家人來威脅罷了!且這話是從她的表姐口中說出,這個她兒時最喜歡最敬仰的女子,如今正靈眸流波,拿心機與她周旋,小巧的櫻唇被色澤鮮麗的口脂暈染得瑩潤柔亮,那一抹豔紅如同飲血的刀鋒一般,狠狠的在她心上劃出一道口子!
早知人情淡薄,旁人算計她也就罷了,為何偏偏是表姐?非但不幫她,還要在背後推她一把,再美其名曰是為她着想,這戲唱得當真精彩,宋餘音都忍不住為她鼓掌了呢!苦笑一聲,餘音悵然轉眸,望着窗外迎着小風輕擺的花枝,明明周圍絢麗多姿,她的心底卻只餘一片灰蒙,“表姐這話句句在理,餘音無可反駁,可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想改嫁,你們為何偏要将我逼至絕路!”
既想要自由,又不想付出任何代價,天底下哪有這般便宜之事?心下冷笑的陳钰霖斜倚在座椅後方,纖指微擡,輕轉着細腕間的白底飄花翡翠镯子,語帶譏诮,“你既答應借用衛雲珠的身份,便該知道得承擔怎樣的責任,若然衛雲珠毫無用處,直接公開她的死訊即可,父皇又何必大費周章的讓你假扮她?”
盛和帝的算盤,宋餘音早已猜到,可她當初答應還俗也不是為榮華富貴,真正的因由她不能道明,只能忍氣吞聲,不做反駁。
打鐵需趁熱,陳钰霖再撂狠話,“總而言之,宋家和衛家的命運都與你緊緊相連,你若不從,兩家都會因你而遭殃,究竟該如何抉擇,你自個兒掂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