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恢複單身的周小姐

這是周蕪第一次留宿在程斯年家裏，但睡得卻并不好，甚至做了個噩夢。夢裏的場景似乎是個走不到頭的走廊，隐隐約約可以聽到小孩子的啜泣聲。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扇門，裏面果然有一個小孩子在哭，她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轉過來的卻是一張帶血的臉，但依稀可以看出，這個小孩兒是程魚。

“周蕪，你不是答應我，如果我媽媽回來了就會離開爸爸的嗎？”哀怨又凄厲的聲音把她吓了一大跳，一睜眼已經是早上了。

周蕪心有餘悸，一摸額頭，還真有冷汗。這個夢境太真實，就更加驚人，不知道是她的日有所思，還是程魚的怨念太深。

走出房間，發現他們父女兩人都已經起床了，小姑娘揉着眼睛坐在沙發上，而程斯年正耐心地給她梳頭發。不一會兒，兩條小辮子就梳好了，程魚還想倒下去睡一會兒，但程斯年迅速地抱起她，在她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小姑娘就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撇開程魚那個媽，就這父女倆的感情好得都已經讓人嫉妒了，周蕪突然覺得或許這才是他和程斯年之間最大的障礙吧。她突然有些擔心，如果跟他結婚了，他會對她的孩子那麽好嗎？畢竟，人都會有偏愛的。

“阿蕪，你醒了啊。快去洗臉刷牙吧，早飯已經做好了，當然了，我的手藝沒辦法跟你比，你要多包涵哦。”程斯年穿着一件普通的居家T恤，手裏還拿着一把梳子，怎麽看都很違和。

周蕪去廁所的時候，程魚正好蹦跳着出來了，一看到她立馬收斂了笑容，還對着她做了一個鬼臉。周蕪拉住她的手，想跟她說說話，但她掙紮着，還大喊大叫，只好作罷。

真的已經沒辦法相處了嗎？

吃早飯的時候，周蕪夾什麽菜，程魚也搶着夾什麽菜；出門穿鞋子的時候，周蕪剛想彎下腰，被程魚的小身軀擠了過去；周蕪正打開副駕駛的門，就被小丫頭鑽了進去。熊孩子的抗争，還真是锲而不舍啊！

這時候程斯年發話了，“小魚，聽話，坐到後面去，讓周阿姨給你系好安全帶。”

“我不，我就要坐這裏！”程魚不肯。父女二人僵持着。

周蕪看不下去了，“唉，要麽我們兩個人都坐後面好了，好不好？你還不是不想讓我坐在你爸爸邊上嗎？”

程魚想了想，覺得這方法可行，于是點頭答應了。

将程魚送到幼兒園的時候，周蕪提出要留下來跟程魚交交心，讓程斯年先走。

程魚原本是極不配合的，但一聽到可以跟老師請假一個小時去吃麥當勞，眼珠子一轉點頭答應了。

畢竟剛吃完早餐，程魚雖然點了很多東西，但基本沒動。周蕪摸摸她的小腦袋，這麽漂亮可愛的小女孩，她是真的想好好對她，但似乎，人家并不想給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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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啊。”

“幹嘛。”程魚擡起頭看着她，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口齒不清地回答。

“你原本不是挺喜歡我的嗎？為什麽後來就那麽讨厭我呀？你不想吃周阿姨做的菜了嗎？”

“嗯......”程魚小大人似的托着腮，苦思冥想了許久才說，“其實我挺喜歡你的。但是媽媽說，如果我喜歡你的話，你就會變成我的新媽媽了，如果讓你做媽媽的話，那我還是喜歡我原來的媽媽。而且媽媽說了，如果你以後生了小寶寶，爸爸就會不愛我，不喜歡我了，我不要那樣！”頓了頓，又試探性的看着周蕪，“要麽...你以後過來給我做飯，但是不要做我的新媽媽可以嗎？”

聽了她的回答，周蕪真是哭笑不得。她沒猜錯，程魚突然變成了這樣，背後一定有人在慫恿，在迷惑她。

“那周阿姨向你保證，如果以後我生了小寶寶，爸爸還是最愛你了，而且我可以天天給你做好吃的，還有弟弟妹妹陪你玩。你願意接受阿姨嗎？”

“唔......”這個問題很難回答，程魚想了好久，最後連雞腿都不吃了才想出答案，“可是......我媽媽怎麽辦呢？媽媽一個人很可憐的，我會想她的。”

好吧。周蕪苦笑着，總算是知道答案了。在孩子的眼中，無論父母之間有多大的問題，她最希望的，還是能和爸爸媽媽在一起。一睜眼，爸爸在自己的左邊，媽媽在自己的右邊，這樣美好的感覺，100個全家桶都不換。

程魚總算是吃飽了，揉了揉小肚子，看見桌上還有許多東西，便問道，“老師說不可以浪費糧食，我可以把剩下的東西拿去分給小朋友嗎？”

“可以啊。”周蕪爽快的答應了。

把程魚送到了教室，周蕪攏了攏外套準備回家。天氣已經慢慢地轉冷了，一時沒注意，街上的樹已經黃了葉子。她和程斯年在一起，已經兩個多月了吧。

原本以為可以一起從秋季走向冬天，一起迎接新年的每一天，卻沒想，只短短地捱過了半個秋天。以後又是一個人了，想想還真是有些寂寞。

回到家的時候，唐雙還沒回來，這陣子她都是這樣，已經很久沒有住在家裏過了。稍微換了個衣服，給蹲蹲喂了點吃的，周蕪準備去上班了。唉，是不是該換份工作了？她希望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時間的工作，但在健身房，每天的排班都不一樣，忙起來一整天都不能休息。空閑下來又可以發呆很久很久。

就像今天，上午空的要死，下午有急事了，卻不能立馬請假抽身。

程斯年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語氣并不好，不，可以說很差，差不多可以用“吼”來形容，“你早上帶小魚去吃什麽了？告訴我！”

幼兒園附近只有一家蛋糕店和一家肯德基，除了這兩樣，她能帶她去吃什麽？周蕪有些累了，淡淡開口，“麥當勞，她吃了挺多東西。”

“我不是說不要帶她去嗎？為什麽不聽我的話！”周蕪無言以對，是，她錯了，多管閑事。

原來，程魚食物中毒了，上吐下瀉發高燒說胡話，把程斯年吓得不輕。他只質問了幾句就挂了電話，周蕪雖然想去看看她，但只能等到下班。

上課的時候，周蕪的腦海裏不斷湧現出那些場景。比如程魚和她一起掉進水裏之後，程斯年的表現，比如他們父女二人之間和諧的相處，再比如可以想象出來的，他今天暴怒的樣子。

終于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并不愛她，只是她恰好出現在那個時候，并不是因為她是她。他的愛已經全部在程魚的身上了，任何人都別想和她分享。

就這麽渾渾噩噩地下了課，周蕪也不急着去醫院。她知道，有程斯年在，就足夠了。

周蕪這輩子最讨厭的地方就是醫院了，不過似乎她和程斯年與醫院特別有緣分。他們第一次确定關系，是在去醫院探望程母的時候，而他倆緣分的終結，似乎也注定了要發生在醫院裏。

沿着護士指導的方向，周蕪走到了程魚的病房，程魚還沒醒，手上有青青紫紫的痕跡，看來受了不少罪。

“她還好嗎？”周蕪走上前去，伸手搭在了程斯年的肩膀上。

幾乎同時的，程斯年毫不猶豫地甩開了她的手，“雖然已經沒事了，但是受了很多苦，原本都是不用她承受的。”說這話的時候，程斯年面露嫌惡，但一看向程魚，臉上的神采立馬變了。

“你認為……是麥當勞的原因？”

“不然呢？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已經不想争辯什麽了，現在說這些，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周蕪無奈地扯出一抹笑，“好，我道歉，我會承擔她的醫藥費。”

“你覺得我說這些是為了你的醫藥費？”程斯年突然有些想摔東西。

“那你想讓我做什麽？”

程斯年本還想說些什麽，但程魚醒了，這比一切都重要。他激動地親親她蒼白的臉，關切地問，“寶貝，怎麽樣？哪裏不舒服嗎？”

“我要媽媽。”這是程魚醒過來說的第一句話，有那麽一瞬間，程斯年有種想落淚的沖動，“好，寶貝等等，媽媽馬上就來。”

于是，周蕪看着程斯年打電話給江芷兮，看着江芷兮匆匆忙忙地趕過來，又看到他們一家三口和諧相處的場景，怎麽看，她都是多餘的。

是啊，本就該是個孤單的人，又為什麽要去奢望可以從別人那裏分過來一點幸福呢？命裏無時莫強求呵。

周蕪默默地退出了病房，默默地走出了醫院，找到一把長椅坐了下來，認真地編輯将要發送出去的信息。

程斯年:我覺得你并非我的良人。所以，為了你的女兒和我自己的幸福，我們到此為止吧。謝謝你曾經帶給我的美好回憶。

這個季節的夜晚來得特別早，剛剛還是夕陽籠罩，就這麽一會兒，天已經全黑了。周蕪擡起頭，望着久違的星空，數着1顆，2顆，3顆……

恭喜自己，又恢複了單身。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以後就是邵先生和周小姐的對手戲了哦~~~話說最近收藏漲了好多，非常感謝小可愛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