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

曲芷柔回到家裏的時候, 把自己關在房子裏。

她推開衣櫃, 裏面都是曲婧柔給她設計的時裝,她撥開這些衣服,裏面藏着一套芭蕾舞裙。

當時她讓曲周給她買了兩雙足尖鞋的時候,順帶買了一條,SYZ的舞蹈用具,他們的廣告語是:給最珍貴的舞者。

這段時間以來,她總是自以為是地想把陸寧宇拖出沼澤地, 沒想到倒是把自己暴露得幹幹淨淨。

他原本就是個極聰明的人,怎麽會看不出她的意圖。

她已經穿過來快一個月了,這一個月裏, 她享盡父母的寵愛,可卻沒有為這個家做過什麽。

《惡魔之吻》的成功,說明林青橙帶來的流量不可小觑, 她因傷缺席, 曲家可能背上蹭流量、嘩衆取寵的罵名,今年的銷量将會大降。

她知道,即使換了一個演員, 即便是餘媚茹,效果并不會太好, 如果換成她,就不一樣。

她失蹤22年,外界的人衆說紛纭,失蹤前身世成謎。

若她在新品發布會上亮相, 而且還是開場領舞,那麽,對整個曲家,都是好事。

陸寧宇深知這一點。

他有意讓她上臺跳舞。

她焦躁地合上衣櫃。

虧她一直以來說得頭頭是道,現在反而被他套路了。

她不想再跳芭蕾了。從三歲跳到二十二歲,從國家舞蹈學院附屬幼兒園跳到國家舞蹈學院畢業,跳了整整十九年。

那種痛,要咬碎牙齒往肚子裏吞,而所忍受的一切,卻是為了完成別人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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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煩人。

已經黃昏,她漫無目的到樓下散步,不知為何,她此時想到的是林青橙。

可能是同命相憐吧。

不過她又要比林青橙幸運,至少她的養父一生都深愛着他的妻子。

張秀靜正和闊太太們打牌,無意間知道陸寧宇打算取消林青橙的巡回演出,麻将也不打了,急沖沖趕回家裏。

林青橙正在二樓練功,空氣中裏隐隐有活絡油的味道,張秀靜沉着臉,走進練功房,“說,怎麽回事?”

林青橙擦了擦汗,揉了揉腳踝,低聲說:“媽,我腿疼。”

張秀靜沒好氣地說:“我不是問你這個,聽說陸寧宇要取消你的巡演?青橙啊,媽在你心上傾注了多少心血你知道嗎?這次巡回演出對你多重要知道嗎?你不能讓我丢臉了。”

林青橙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不語。

“好啦,等你這次巡演完了,媽帶你去……”

“好啦,媽,我會跳好的。”林青橙打斷她,開始練。

這時,林海回來了,醉醺醺的,懷裏又換了一個女人。

張秀靜忍無可忍,冷哼了聲,“畜生□□不分場合。”

接下來又是無恥的辱罵和打鬥。

林青橙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關上門,放大音量,将這無窮無盡的吵鬧隔絕在門外。

等保姆敲打她的房門,林青橙出來看,一樓已經一片狼藉,林海和張秀靜扭打在一起,地上還有絲絲血跡,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大小姐,報警吧。”保姆已經被地上的血跡吓得臉色蒼白。

有那麽一瞬間,林青橙希望,讓他們打個你死我活,還她一個清靜日子,所以她冷眼看着,拳頭攥緊。

而此時,曲芷柔居然走到了林青橙的家,隐隐聽到吵鬧聲和謾罵聲。

別墅這麽寬,聲音還這麽大,看來戰況激烈。

這時候,從別墅裏跑出一個濃妝豔抹的會所女郎,她看到曲芷柔,以為看到了同行,扭着腰走過來,“姐妹,找林海的吧,他就一變态,快把他老婆給打死了,別進去了,改天再來吧。”

曲芷柔不解:“啥意思?”

“家暴啊。”

曲芷柔一怔,心想壞了,抓着她的手往裏走,“走,進去救人。”

女郎一頓,接而甩開她的手,冷漠地笑笑,“神經病。”說完,翻了個白眼,蹬着高跟鞋走了。

“你會招報應的。”曲芷柔說完,沖進林青橙的家。

她才走到門口,驚呆了。

兩人扭打在一起,地上一片狼藉,林海的拳頭無情地往張秀靜臉上打,張秀靜的長指甲毫不客氣地摳着他的臉。

兩人的臉上血跡斑斑,地上也有血跡。

而林青橙站在二樓,神情痛苦而無助。

曲芷柔拿出手機,拍了視頻。

“別打了!”曲芷柔大喊一聲,可正在扭打的兩人仿似沒聽到,繼續打。

林青橙無神的眼神因這一聲吼,漸漸聚了焦。

曲芷柔站在門口顫抖着雙手,拿出手機給陸寧宇打電話。

他家就在附近,他會過來幫忙的。

她因為緊張,聲音有點抖:“寧宇哥哥,青橙家家暴,你過來幫忙啊,兩人身上都是血。”

陸寧宇呼吸一滞,說:“你在哪裏?你怎麽樣?”

“我剛到,我在她家門口。”曲芷柔說。

“你別進去,林海不是個好東西,等我。”陸寧宇掐了電話。

可目前她如果不再進去拉架,張秀靜馬上要被打死了。

還好她學過一些跆拳道,養父說了,可以防身用。

這時,林海把張秀靜從地上撈起來,準備推到牆上揍,曲芷柔急忙跑過去,一腳踹在林海的腰窩上。

林海吃痛,松手。

曲芷柔握着拳,對林青橙喊:“青橙,快下來幫忙!”

林青橙才發了瘋似的沖到樓下,護住鼻青臉腫的張秀靜。

林海喝得醉醺醺的,雙目腥紅,挨了曲芷柔一腿之後微微踉跄,反應過來又沖過去準備暴揍張秀靜。

曲芷柔見狀,走過去擋在蜷縮在角落裏的母女面前,“王八蛋,人渣,你再打一下試試看。”

林海定了定神,看到是漂亮的美人,便露出淫|笑,流裏流氣道:“乖,讓開,等下叔叔再伺候你。”

曲芷柔握緊拳頭,哼了聲,就往他的鼻梁上狠狠地揍一拳。

林海疼得呲牙咧嘴,醉醺醺地往後一步,罵了句髒話之後,兇神惡煞地撲上來。

曲芷柔又出手,往他的眼睛上又是一拳。

林海又掙紮着起身,還沒站穩,曲芷柔擡腿,往他的下腹狠狠一踢。

林海吃痛,捂着肚子趴在地上。

曲芷柔也是醉了,看來張秀靜渾身的功夫都長在毒舌上了,連喝的爛醉如泥的林海都打不過。

林海矮胖,曲芷柔也摸到了他也沒幾斤幾兩,她出手快準狠,他被打得滿地找牙。

本來凄凄慘慘戚戚的場面,此時居然有點搞笑,美少女打怪獸的即視感。

張秀靜和林青橙喘着粗氣,看着無所畏懼的曲芷柔,那個淫|亂暴|力的魔鬼,被她打成了孫子。

幾十年的夢魇,卻被她輕輕松松打破了。

這時,陸寧宇來了。此時林海正有氣無力地站起來,揚手,嘴裏還污言穢語:“小美人,來呀,跟叔叔一起玩呀,輕一點,叔叔疼。”

陸寧宇眼眸一沉,立刻端起玄關處的花瓶,手背青筋暴凸,咬牙。

咚——

咣當——

花瓶砸中林海的背後,随後滾到地上,摔得稀碎。

還沒等林海回過神,陸寧宇已經沖過去把他按倒,抽出他的皮帶,把他捆得個嚴實。

他再脫下林海的外套,發洩似的往他嘴裏塞,他的手都是抖的,似用盡力氣克制不把他打死。

他眼裏的那股狠勁,像行走在刀尖上的狼,仿似要把眼前言語污穢的男人生吞活剝。

收拾好他,陸寧宇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扶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連呼吸都小心翼翼,“沒事吧?有沒有傷到?”

曲芷柔揉了揉手腕,皺眉,搖了搖頭。

陸寧宇松了一口氣,扣着她肩膀的手又緊了緊,冷聲斥責:“不是叫你別攪和嗎?你聽到了沒有?耳朵呢?”

曲芷柔可憐兮兮伸手雙手,壓低聲音說:“我沒受傷,就是剛才打得太用力,手疼。”

陸寧宇松開她肩膀上的手,一把抓住她的手,仔細瞧着。

他的手很大很厚,她的手掌垂在他的掌心裏,她不由得輕輕蹭了蹭。

超溫暖!

陸寧宇一怔,擡眼看她,小姑娘輕輕挑眉,嘴角彎彎,白嫩的小手輕輕蹭着他的掌心,眼神好奇又驚喜。

他觸電似地松手。

曲芷柔也回過神,為剛才自己的小動作感到羞恥。

她在幹嘛?牽他手嗎?

這時候,系統提示:【恭喜你,男主酥了一下,宿主生命值多了1天】

曲芷柔紅着臉,雙手還端在胸前,像一只袋鼠,最後沒控制住,噗嗤一聲笑出聲。

陸寧宇心跳加速,冷下臉,低聲斥:“笑什麽笑!”

趙白看不下去了,現在這場面,這兩人這是在幹哈呢?

沒等趙白開口,醉醺醺的林海掙脫了嘴裏的衣服,瘋語:“原來是陸家小子啊,退役了,腿廢了,還得了心理疾病,沒什麽用,小美人,來叔叔這裏,叔叔疼……嗷!!!”

林海話還沒說完,就被陸寧宇一拳給打暈了過去。

趙白:……

沒一會,警察來了,曲芷柔把林海家暴的視頻給警察看,警察把醉醺醺的林海帶走了。

曲芷柔很納悶,為啥已經醉成一灘爛泥的林海,能把張秀靜揍得這麽狠。

不是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沒了請,居然這麽大的怨。

鬧劇之後一地雞毛,曲芷柔還想說什麽,卻被陸寧宇一個冷眼掃過來:“走。”

曲芷柔他這般帶刀的眼神,隐隐看出了一絲“再不走看老子怎麽收拾你”的情緒,回頭看了眼林青橙,走了。

陸寧宇走得快,曲芷柔跟在身後,一路小跑,後來她跑累了,就停下來走路,只能看陸寧宇越走越遠。

陸寧宇走出了一小段,沒聽到身後噠噠噠的腳步聲,停下腳步回頭一看,曲芷柔正慢吞吞地走在後面,他心裏頓時一陣無名火。

她倒是膽大包天,連林海這種畜生都敢靠近,想到林海對她說的那些污言穢語,他就氣不打一處來,當時用盡了全身的意志力和理智,才克制住,沒把林海給揍成肉餅。

他焦躁地抹了把頭發,沒好氣地回過頭對她低吼:“快點。”

曲芷柔蔫不拉幾地哼了聲,低聲嘟囔,半是求饒,半是撒嬌,“我走不動了。”

陸寧宇冷冷地笑了聲,要是平時他這麽發火,他的隊員早就精神抖擻的了,她倒好,還委屈起來了。

她跑去管別人的家事的時候,倒是健步如飛,快得很。

他輕輕磨了磨牙,轉身快步回去。

曲芷柔停下腳步,他這神情,像……

“喂!呀!”曲芷柔驚呼一聲,腰間一緊,頓時天旋地轉,腳底騰空,頭朝下,盤着的披肩頭發散了,發箍掉到了地上,離她越來越遠。

陸寧宇居然把她扛到了肩上!

他這樣,有點原文中描述的——狂野而不羁。

可他這神情,像要把她狂野而不羁地扔湖裏。

曲芷柔也不知道怎麽就被他扛起來了,他這樣,就像五公裏負重越野,她就是那根木頭。

她海藻般的長發在眼前一晃一晃的,肚皮下是他寬厚的肩膀,他的鐵臂緊緊箍着她的膝蓋,他腳步飛快,耳邊是他衣料摩擦的聲音。

為了保持平衡,她拽緊他腰間衣擺,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說:“陸,陸寧宇,放,放我下來,我頭暈。”

陸寧宇的腳步絲毫沒有放松,冷冷道:“在雪地裏轉了三十二秒都不暈,這就暈了?”

!!!什麽鬼?32秒?那麽精确?那天他數了?

“我那天又不是倒立着轉!”曲芷柔反駁。

“那連翻十三個跟頭也沒暈。”陸寧宇适當放慢腳步,可還是走得很快。

天吶!什麽人,13個跟頭也數了嗎?

他扛着她疾步走,這讓人看到了,像什麽話?

她用意識和系統交流:“系統,快幫我想辦法!我的頭快掉了!”

系統:【系統不忍直視,休眠中……】

“……”

陸寧宇現在明顯就是生氣了,可是氣什麽呢,曲芷柔也不知道,不過識時務者為俊傑,道歉就對了。

上一世,她可沒少向養父道歉。

她十分誠懇地說:“我錯了,我不應該,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以後一定好好聽話,再也不自作主張了,我以後做什麽都會和你說,如果還有下次,我甘願受罰!”

這是她的道歉模版,養父發現她偷懶,偷吃零食,偷偷出去玩的時候,她閉着眼睛就開始念。

“你千萬別把我扔進湖裏啊!!”

果然,陸寧宇腳步一頓。

曲芷柔松了口氣,原來人都吃這套啊。

陸寧宇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了下來,後退一步,安靜地看着她,幽深的眼裏思緒萬千。

他咬着牙,他在幹什麽?他在氣什麽。

一向不管他人家務事的他,接到她的電話立刻跑過來,連鞋都他媽的都穿了可以一腳蹬的皮鞋。

白色家居褲配黑色皮鞋,操。

看他沉默不語,曲芷柔怯生生地開口,“對,對不起啊寧宇哥哥,還有,謝謝你來救我。”

陸寧宇哼了聲,自嘲地笑了笑,說:“你還需要我救?人都被你給打趴下了。”

唉?他現在怎麽看起來有點幽怨?

他脆弱的心靈需要誇獎嗎?

她立即把頭點成了小雞啄米,“需要需要,非常需要你來救我。我爆發力是強,可是力氣小,而且持久力不行,再打下去打不過林海,非常需要你,你出現得那是相當及時啊。”

陸寧宇琢磨了下她的話,臉色輾轉幾道顏色後,無奈地笑出聲。

他往前邁一步,“曲芷柔,你哪來的膽子?嗯?”

哪來的膽子,這麽無所畏懼地靠近他,即使有時他冷言冷語,她總是笑臉相迎,像一道強勢的光,照亮他那一片陰霾,讓他不由自主地覺得,呆在角落裏的自己有多荒誕和膽小。

曲芷柔後退一步,垂頭,壓低聲音,委屈巴巴地說,“我是偶然路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善有善報對不對,你不知道,當時林海……。”

陸寧宇略焦躁地打斷她,“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不在家,沒及時趕來,那個人渣萬一對你做出什麽事來,嗯?”

曲芷柔一怔,硬着頭皮看他,“我當時沒想那麽多,我下次一定注意。”

他站在原地,沒有回答,可神色陰冷,可見他脖頸處的筋微微凸起,呼吸克制隐忍。

她想了想,向他靠近一步,似撒嬌般呢喃道:“你別生氣了,我知錯了。”

見他沒什麽反應,她猶豫半晌,還是慢吞吞伸出手,攤平,說:“要不,給你打一頓好了。”

她懊惱垂頭,上次他要她打他,她應該狠狠打的。

等會萬一他真打她了,她不虧了嘛。

陸寧宇哼了聲,她一副做錯了事,認認真真檢讨的模樣,可功力尚淺,眼裏的理直氣壯卻掩飾不住。

他盯着她白白嫩嫩的掌心,突然不生氣了。

他噗嗤一聲笑出了聲,越笑越抑制不住,側過頭,笑得肩膀直抖,笑彎了腰。

曲芷柔:???

一定是她的長發散開了,加上最近一直在盤頭發,頭發彎彎曲曲的,剛才又在倒立,現在一定像個雞窩,很醜。

她急忙理了理,再壓壓平。

可陸寧宇笑得更歡了。

曲芷柔幹脆停下手,抿唇,抱着手臂,站在原地看着他笑。

終于陸寧宇笑夠了,直起腰杆,嘴角噙着笑,挑了挑眉,神情有點兒壞。

他向前一步,彎腰湊近她,棱角分明的臉上的痞氣更濃了些,曲芷柔清楚看到他尖銳的喉結上下滾動。

系統提示:【恭喜,男主酥了一下,宿主生命值多了一天】

曲芷柔:???

“你找對人了,我持久力還行。”

他的聲音低啞性感,在這朦胧夜色裏格外迷人撩人。

曲芷柔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地看着他。

陸寧宇別開視線,站直,擡手扣上了她的腦袋,用力揉了揉,接而像扣住籃球般扣住她的腦袋,迫使她看向他。

“以後危險的地方不要去。”

“好。”她的腦袋現在被他捏在手裏,敢說不嗎。

“危險的人不要碰。”

“好。”

“危險的事情不要做。”

“好好好,都聽你的。”曲芷柔有點惱了,她現在一定難看得很,頭發亂糟糟的像水鬼,剛打完架,臉色也一定很不好看,他幹嘛還盯着她看這麽久,而且靠的這麽近,感覺他要問她。

陸寧宇終于松了手,再伸手彈了下她的額頭。

曲芷柔埋怨地嘟着嘴,理了理被他揉的亂七八糟的頭發,再揉了揉被他彈得有些麻的額頭。

陸寧宇看她嬌俏的模樣,提唇,“你就這麽怕亂了發型?”

曲芷柔的頭發有點天然卷,發質又軟綿綿的,風一吹就亂飛,像吹風機吹幹之後沒有打理。

她走在前面,憤憤道:“當然了,這個時代,流行黑長直懂不懂,我先天不足,再不好好打理,能看嗎?”順便翻了個白眼。

她最讨厭別人動她頭發。

陸寧宇停下腳步,看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哼笑了聲,說了句:“好看。”

曲芷柔正生着氣,沒聽到他在說什麽,疾步往家裏趕,時間有點晚了,家裏人都在等她吃飯。

她回到家,回過頭,才發現陸寧宇一直跟着她。

她微怔,随後朝他笑了笑,揮了揮手。

陸寧宇心裏軟軟的。她總這樣,前一秒還很生氣,後一秒就沒把事情放在心上,善良得像個孩子。

他清了清嗓子,說:“曲芷柔,明天上去跳舞。”

曲芷柔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正想開口說什麽,他又說:“以前的事,翻篇兒了。”

“我也一樣。”他說完,轉身走進茫茫夜色。

曲芷柔看着夜色裏他的背影,輕輕攥緊了拳頭。

陸寧宇回到家,趙白準備要幫他複建。

他盯着曲芷柔送的玉米百合,“趙白,叫李源回來吧。”

趙白手一哆嗦,差點沒把幫他按摩的腿給掐斷。

他的心理醫生李源,不是已經被他開掉了嗎?

“啥?”

陸寧宇哼了聲,說了一句有史以來他對趙白說過最長的話:“李源不是搞心理輔導的嗎?整天生怕我做出什麽反|社|會舉動的那個,請回來。”

趙白木讷地點了點頭。

“對了,上次你說什麽股,連續跌停兩個星期?”

趙白:“隔壁那個林海的林氏傳媒。”

陸寧宇目光驟冷,“打聽一下林海的公司,出什麽問題了。”

趙白:???

“明天我出席曲氏珠寶的新品發布會,幫我備一套西裝。”

信息量太大,趙白消化不過來,“為啥?”

為啥?陸寧宇輕輕彈了彈嬌嫩的花瓣,不語。

有一個小姑娘已經明說暗示好幾次,讓他回到人生舞臺,若要她開第三次口,貌似有點不太爺們。

片刻後,趙白才反應過來。

他把李源請回來?他還打聽林海的公司?這陸寧宇特麽的開竅啦!不再諱疾忌醫啦!沉睡的獅子那是要覺醒了!

他的手微微顫抖,“宇哥,李源那是叫心理醫生,不叫搞心理輔導的。”

“一個意思。”

“……”

陸寧宇面無表情,掃了一眼曲芷柔送的第一束百年好合,已經準備枯了。

他把花拎出來遞給趙白,“去吧。”

趙白看到花有點枯了,就說:“好的,宇哥,我這就去扔掉,您好好休息。”說完,轉身就走。

陸寧宇:“回來。”

“宇哥,怎麽。”

“誰叫你扔掉了。”

趙白:?都蔫兒了不扔了留着幹嘛?

陸寧宇提起那個黃色小噴壺,又去打理那一束‘勇敢之心’,淡然道:“做成幹花給我,去吧。”

趙白:!!!我他媽的一大老爺們,我也不會做幹花啊!!!這是什麽神仙花!

一個大男人,天天擺弄花花草草的,娘不娘!!

傍晚,曲家一家人圍着吃晚飯。

今天發生好多事情,曲芷柔只字未提。

明天的發布會開場舞還沒有着落,可曲家人還是心平氣和地吃着晚飯。

但曲周的失落還是顯山露水。

雖然他們什麽都沒說。

“哥,發布會開場舞的事情,怎麽樣了?”曲芷柔問。

“取消了,沒辦法。”曲周嘆了一口氣,無奈道。

曲父:“取消就取消了,翻篇了,曲周別老想這個事情,損失這一點,不礙事,吃飯。”

曲母:“就是,開開心心吃飯。”

陸寧宇也說,翻篇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閃着光,似天上最亮的兩顆星,悄悄落進他的眸子裏。

“明天哥哥的發布會開場舞,我去跳。”曲芷柔放下碗筷,直起身板,認認真真道。

曲周質疑:“好妹妹,你還會跳芭蕾……”

他頓了頓,一拍腦門,蹭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對對對!那天你在雪地裏跳舞的,我怎麽給忘啦!還費盡心思找代替的舞蹈演員幹什麽?

“不過你那玩意是雜技,還是芭蕾?”

曲芷柔:……原來哥哥也是鋼鐵直男。

曲周又說:“無所謂啦,你跳什麽都行!”

他立刻打了電話:“喂,明天的開場舞不取消,我妹妹上去跳,怎麽了?不行啊?我就樂意讓她上去跳,我曲家的事情,自己說了算,我就願意讓她上去玩,就這樣。”

曲周洋洋灑灑說了一通之後,收了電話,樂呵呵地說:“妹妹,你明天想咋跳咋跳,只要你想跳,哥哥就讓你跳,光翻跟鬥也行。”

曲芷柔:……

曲父、曲母:“讓芷柔去玩一玩也行。”

曲周以為她不相信,拍拍胸口說:“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曲芷柔噗嗤笑出聲,“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發布會搞砸了呀。”

曲周看到自家妹妹繃着的臉終于笑了,也笑着說:“随便你,跳廣場舞都行!”

“放心吧,哥,不會給你搞砸的。”曲芷柔也學着他,拍着胸脯保證。

哈哈哈——

曲芷柔松了一口氣,沒想到,面對這麽一場事關企業利益的事情,曲家人并沒有要求她一定要好好準備,不能有一點閃失,而是輕輕松松地告訴她,随便她怎麽玩。

隔日,曲氏珠寶新品發布會在A市會議中心舉行。

曲氏是珠寶世家,曲太太為二女兒重新操刀設計一款‘茉莉之心’,引來不少看客。

而朝夕歌舞團《惡魔之吻》的成功演出,發布會開場舞又是惡魔之吻的第二片段,引來更多的觀衆。

因此,發布會現場人滿為患。

上午八點,離開場演出還有一個半小時,群舞演員們已經化好妝在後臺等候,因林青橙罷演,本說要取消,不過昨晚又接到通知,說繼續演。

荒唐的是,領舞演員都還沒定下來。

“不是說要取消演出嗎?怎麽又要演了?”

“不知道啊,領舞演員都沒有,那不是笑話嗎。”

“林青橙不知道怎麽回事,這算是違約了吧,這才小有名氣,就開始耍大牌?”

“她平時就趾高氣昂的,《惡魔之吻》還要演一場呢,團長估計也不敢拿她怎麽樣。”……

這時,曲芷柔提着一個大紅色的包走了進來,粉色風衣衣擺随着她的步伐擺動,氣場全開,一出現,便成為了人群中的焦點。

她的頭發已經盤得整整齊齊,臉上也上好了妝。

修長的脖子上挂着一條茉莉花形狀的項鏈,花芯的鑽石完美切割,閃閃發光。

演員們有人認出她。

“你不就是,上次和陸總一起去大劇院看我們演出的小姐姐嗎?”

曲芷柔沖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然後眨了一下眼睛,長睫抖了下,“好記性啊小可愛。”

小演員有點慌神,這小姐姐也太好看了吧,頂着一張國民初戀的清純臉蛋,居然還那麽撩!

“你的風衣和裙子超好看,哪裏買的?”眼尖的演員看到了她精致得體的衣裳,贊嘆。

曲芷柔自豪的神色顯山露水,她得意洋洋地說:“買不到,我姐姐親自給我設計的。”

演員們再想問什麽,曲芷柔開口:“我叫曲芷柔,今天要開這個發布會的曲氏珠寶的二小姐,也是你們的領舞演員。”

演員們面面相觑。

曲家二小姐的消息他們多少都聽到一些,無非是失蹤22年,最後從虎狼窩裏爬出來,山雞變鳳凰。

典型豪門失散千金的故事。

圈外的人都以為,曲家二小姐黑瘦黑瘦的,頂着一張飽經風霜的滄桑老臉。

沒想到,居然是個精致的小美女。

而且,她居然說她會跳芭蕾,甚至一上來就說要領舞!

“我們沒有合作過,而且領舞演員,要求還挺高的,會不會……。”其中有一個演員把大家心中的疑慮給問了出來。

沒想到曲芷柔笑了笑,輕松道:“我哥說了,砸了沒關系。”

演員們頓時不爽了,看來她是人民幣玩家呀,有錢任性,砸錢請舞蹈團陪她玩。

演員們各自散開了,群聊。

【額,人民幣玩家啊,豪門就是任性】

【看來我們就是陪玩的了】

【到時候,她該不會在上面跳廣場舞吧】

【好尴尬啊,我完全不知道怎麽配合】

【說不定不是人民幣玩家呢,可能是吹了陸總的枕邊風】

【額,霸道總裁寵妻無度麽】

【陸總不是還沒上班呢麽】

【遲早要上啊,陸家獨子】

【我居然有點酸,檸檬了】

【我也……】……

在衆人閑聊的功夫,曲芷柔已經換好了芭蕾舞群和足尖鞋。

她淡淡掃過衆人,微笑,“不會砸的,你們放心吧。”

演員們聞聲擡眼看,被她驚豔到了。接而低頭繼續聊手機。

【挺有模有樣的,好自信呵呵】

【她裙子和鞋子都是SYZ的,壕】

【她手上的那些珠寶好好看啊】

【她好美,我酸了】

【确實美,要是她會跳芭蕾,那真完美了。】

【胸還不小呢,不像跳芭蕾的】……

曲芷柔換好衣服,稍稍活動了下關節,說:“走吧,我們去彩排一下吧。”

衆人不動。

曲芷柔又說了一遍。

有人站出來說:“曲小姐,沒啥好排的,我們跳完了,你出來亮個相就差不多了吧。”

曲芷柔哼笑了聲。小姑娘還挺狂啊,姑奶奶我當領舞演員的時候你才學芭蕾呢。

不過她知道,每一個舞者都是辛苦訓練,才能取得現在這樣的成績,有些傲氣那是必然的。

讓這些高貴的舞者為一個外行的人伴舞,他們心中肯定不服氣。

她一把拉起那個人的手,頭一偏,“走,看我跳。”

能動手做的事情,為何要費嘴皮功夫解釋。

一群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饒有興致地來到幕後,看她能跳出什麽花樣來。

曲芷柔對後臺音樂師傅說:“放《惡魔之吻》第二段,謝謝。”

曲芷柔擺好手勢,下巴一臺,小跑到舞臺中間。

演員們盯着白色的人影,小聲讨論,“哇,好标準,真的像學過的。”

“我覺得她好美啊,四肢好長。”

“噓,別說話。”

燈光一打,音樂一響,曲芷柔深吸一口氣,睜眼。

這是她闊別了一個月的舞臺。

重新走上來,已沒有當初的艱辛和酸澀。

因為,她現在有疼愛她的家人。

音樂起,她翩翩起舞。

她四肢修長,在舞臺上舒展,她配合着音樂節拍,精準地踩着步子,旋轉,跳動,她揮動雙臂,劃出一個又一個美麗的弧度,曲母親自設計的茉莉之心,她釘在她舞服的胸口位置,中間那一顆鑽石,倒映舞臺的光,一閃一閃的,很耀眼。

她每一個表情都恰到好處,每一次動作浪漫唯美。

她背直挺挺的,修長的脖子,小巧的下巴,精致的五官,在舞臺的燈光下,漂亮得不像話。

天使堕落前的嬌俏,被惡魔吻過後,天使堕落時的掙紮,堕落後的兇狠,蛻變後的淡然,她演得惟妙惟肖。

她舞蹈技巧娴熟,對節拍的掌握十分精準,一起一止都十分完美,找不到任何瑕疵。

更讓人驚豔的是,她的音樂的藝術表現力和舞臺的感染力。若不是長年累月的累積,若不是業界金字塔頂端的人,是不會展示得這麽淋漓盡致。

連林青橙都做不到。

那些質疑的人瞠目結舌。

曲終,她在最後一個休止符停下旋轉,提起裙擺,曲膝,颔首。

會場裏,連搬東西的小哥都停下手中的活駐足觀看,在場的所有人都忘了鼓掌。

那些個質疑的演員,悄悄紅了臉。

“天啊,我沒看錯吧。”

“這種表現力,我只在電視上國外的頂級芭蕾大師見過,太震撼了。”

曲芷柔謝了幕,微微一笑,朝她們點了下頭,說:“上來呀。”

那語氣,沒有嘲諷和得意,只有真誠。

演員們會心一笑,一擁而上。

她這該死的、得天獨厚的親和力啊!

會場靜悄悄的,發布會現場悄然變成了神聖高雅的大劇院。

大飽眼福的除了工作人員,還有陸寧宇。他早就到場,坐在T臺盡頭,遠遠看着臺上。

那日雪地裏舞動的她,像精靈一樣生動,這時的她,比那日多了一份從容和優雅。

身邊的兩名男性工作人員在小聲議論:“卧槽,人間絕色,你看她那腿,又長又直,還有那手臂,軟的啊。”

“那腰軟的啊,跟水一樣,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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