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曲芷柔以為自己在做夢, 或者是出現幻覺了, 蹲在原地擡眼看他,連握着小半塊磚頭的手都忘了放下來。
時空仿佛靜止了。
他還是那副模樣,似笑非笑時正經中帶着些痞氣,可眼神似水溫柔。
“寧,寧宇哥哥?”她揉了揉眼睛,試探性問了一嘴。
“嗯,是我。”
她剛想松了口氣, 猛地回過頭,幾個彪形大漢齊整整地站在他身邊,雙腿張開與肩同寬, 雙手背在身後,昂首挺胸,面無表情。
鼻梁上的墨鏡更添了幾分狠戾。
她下意識握緊拳頭。
陸寧宇把她從地上扯起來, 曲芷柔有點腿軟, 微微往他懷裏靠。
他搭上她的肩膀,安慰似的拍了拍,“別怕, 我的人。”
幾人得令,統一口徑:“嫂子好!”
幾個大漢一字一頓, 似沖鋒陷陣喊口號般,喊得铿锵有力。
“……”
這些人身後,還捆着幾個人,五花大綁的, 十分壯觀。
曲芷柔站穩後,連忙跑過去把還一臉懵的李萌萌拉起來。
其中一個大漢把金玉摁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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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閉上眼睛,無力回天,咬着牙齒咯咯響。
她蓄謀已久,暗中觀察。好不容易才發現陸寧宇的軟肋。
沒想到,冷血如他,居然會和一個女孩當街親吻。
她在暗中打聽很久,終于等到這個機會,趁着他去非洲,她才實施計劃。
他的行程不是八天麽。今天才第五天。
金玉知道,他要抓她,易如反掌,她也知道,這些年受到的威脅和恐吓都是他指使的。
本想破釜沉舟,用她要挾他,沒想到,還是栽了。
“陸寧宇,你不是在非洲嗎。”金玉問。
陸寧宇把玩手中的小半塊碎磚頭,動作都沒一絲停頓,他沒回答她的話,看都不看她一眼。
這塊磚頭,斷裂處還有點紮手。
他牽起曲芷柔的手,仔細瞧了瞧,說:“下次撿鵝卵石。”
“啊?”
“不紮手。”
衆人:“……”
他褪去臉上的溫柔,面無表情,邁步到金玉面前,繼續把玩手中的碎磚頭。
他不言不語,可眼神像刀,鋒利冰冷。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誰都不知道,他會怎麽處理這快碎磚頭。
“陸寧宇,你放過我吧。”金玉掙紮一口氣,慢悠悠說出一句話。
她受夠了這種生活,簡直是人間地獄,比煉獄更恐怖。
咚——
陸寧宇松開手中的碎磚頭,不偏不倚,磚頭落在金玉的眼前,她的鼻尖都能感受到磚塊落下來的氣流。
只是一聲悶響,她卻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萌萌也吓壞了,他明明什麽都沒說,也什麽都沒做,比平時的嚴肅不茍言笑,多了分冷冽陰郁,像在空中盤旋着的禿鷹,不知他下一步,會直沖而下,命中獵物的咽喉,還是會淡漠盤旋一圈後飛走,饒她一命。
這種未知,讓人不寒而栗。
“餘波的錢,我一分沒花,在銀行,我全給餘媚茹。”金玉膽戰心驚。
她知道,只要他願意,她可能在這個世界上毫無痕跡地銷聲匿跡。
“我會自首,我接受法律制裁,我犯了詐騙罪。”金玉繼續祈求。
陸寧宇身體繃直,眼神冰冷。
心裏所有的惡念和恨,在這個罪孽深重的女人面前,像山洪暴發湧入心髒,在這黑夜裏無限放大。
她的恐懼是對的,因為他此時,只想讓她下地獄。
若他沒提前回國。
他的小女人,将會遭到什麽樣的劫難。
後果不堪設想。
他面色冰冷,可他插|在褲兜裏的手緊握,青筋暴突。
曲芷柔沒經歷當中曲折,也不評價,她只能感受到,此時的他,危險、冷漠、殘暴。
她不敢去深想,此時他心裏在想什麽。
她走到他身邊,慢慢牽起他緊握着的手。
陸寧宇一怔。
曲芷柔慢慢将他手指一根一根掰開,手滑進他的手,掌心貼合,十指緊扣。
她輕輕搖了搖他的手,緊張吞咽,小心翼翼開口:“寧宇哥哥,咱們報警吧,詐騙,敲詐勒索未遂,夠她蹲個十年八年的了。”
陸寧宇回過神,側過頭。
她正擡眼看他,眼睛濕漉漉的,眼裏有祈求和期盼,還有些鼓勵。
他深吸一口氣,她什麽都懂。
他的善,他的惡,他的情和他的欲她都懂。
而她不說破,只是慢慢靠近他,慢慢溫暖他。
他勾了勾唇,對着彪形大漢說:“報警吧。”
為首的那個人抿緊嘴唇,半晌,松開緊握着的手,吐出一個字,“好。”
他深吸一口氣,手掌扣上她的腦袋,接着緩緩吐出,轉過身,慢慢下蹲,“來,背你回家。”
曲芷柔吐出一口氣,靠在他的背上,環着他的脖子。
她輕輕親吻他的後腦勺。
她只想讓他榮耀加身,不想讓他手上沾着污穢,不想讓正和邪折磨着他的後半生。
陸寧宇喉嚨發緊,說:“芷柔。”
“嗯。”
“我愛你。”
曲芷柔把臉貼在他的背上,說:“我也愛你,寧宇哥哥。”
他的背寬厚溫暖,曲芷柔精疲力盡,緊緊摟着他的的脖子,半阖這眼,和他閑聊,“寧宇哥哥,你怎麽穿着酒店的拖鞋就出來了。”
“太急了。”
“可我剛出門的時候,你還若無其事的,你怎麽不攔我。”
“不教訓教訓你,你下次還這麽魯莽。”
“……”
她太急于把金玉找出來,太想拔掉陸寧宇心中這一把膈應人的草,所以忘記了三思,差點釀成了大禍。
“對不起啊寧宇哥哥。”
“傻瓜。”
“我好困,我睡一會。”
片刻後,她呼吸均勻,睡着了。
陸寧宇勾了勾唇,隐隐約約聽到她呢喃:“寧宇哥哥,沒事了。”
他擡眼,看漫無邊際的黑夜,幽幽開口,“恩,沒事了。”
不一會,李萌萌的男朋友也來接她了。
虛驚一場。
不過剛才陸寧宇那陰森森的樣子,她以為他會毀天滅地的,沒想到,面對曲芷柔,他的狠戾慢慢褪去,只剩寵溺溫柔。
當一群大漢氣勢洶洶地朝她走來時,她覺得此生将要殉葬于此。
可當彪形大漢突然停下腳步,井然有序地往兩邊散開,陸寧宇從他們身後走出來時,她覺得,這世界真玄幻啊!而且他穿的那件T恤,正是剛才曲芷柔給她開門時穿的那件。
隔日,嗨夠了的舞蹈團姑娘們,還算有點良心,一大早就去給曲芷柔打包早飯,各種海鮮粥,寫肉包子,海鮮燒烤,應有盡有,來感謝他們的功臣。
當然,楊妙知道曲芷柔喜歡花,所以,帶來的還有當地有名的月季。
一大早,姑娘們就來敲曲芷柔的房門。
門剛打開一條縫,楊妙立刻把一大束花給堵了上去,姑娘們再舉起一大鍋海鮮拼盤,十分有儀式感地齊聲大喊:“sur-pri-……”se。
嘶——的尾音還沒發出來,聲音戛然而止,衆人張着的嘴巴也沒合上。
時光突然靜止了。
楊妙悄悄瞥了眼房門號,1205,沒錯啊,正是曲芷柔和她的房間。
楊妙急忙收回花,舌頭打了結,支支吾吾道:“陸、陸、陸總,早、早。”
其他人也回過神,把端着的東西收回來,站直,此起彼伏打招呼,“陸總早。”
陸寧宇淡淡掃了眼衆人,不鹹不淡說了句:“她還沒醒。”
“奧,打擾了。”
衆人交換了個眼神,幾秒鐘的事情,衆人鳥獸散。
陸寧宇郁悶地合上門。
他剛點了早飯,尋思着怎麽外賣還挺準時。
他剛合上門,門鈴又響了。
“您的外賣已經送達。”
陸寧宇拉開門,直勾勾地盯着騎手。
騎手莫名發怵。
“遲了三分鐘。”陸寧宇擡起手表看了眼,面無表情。
騎手一副‘怪我咯’的表情,硬着頭皮說:“食物早就準備好了,就是您點的這束花,太大了,紮起來費點事啊。”
說着,把懷裏那束紅火火的玫瑰遞給他。
陸寧宇垂眸看了眼花,勾了勾唇,從他懷裏接過玫瑰花和早飯。
騎手一轉身,頭皮發麻,這種人,估計是混黑|社|會的,前一秒眼神冷得不像話,後一秒又變了個臉,惹不起惹不起。
路過的掃地阿姨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小聲嘀咕,“這送外賣掙個錢不容易,買那麽一大束花送人,多浪費啊,送女人就罷了,還送男人。”
騎手:我他媽!今天諸事不宜!
而十幾個舞蹈演員從曲芷柔的房間裏回來後,一起奔向一個房間。
她們合上門後,大眼瞪小眼,沉默。
幾秒後,楊妙開口了,“天吶!!!剛才那個穿着家居服的人是陸總!!!”
這一聲嘆,把衆人的話匣子給打開了。
“什麽情況!大佬真的和芷柔在一起了嘛?”
“都睡在一起了?什麽神仙速度!”
“不是說陸總不近女色,而且有點什麽戰後抑郁症嗎?”
“這也太勁爆了。”
“他們是包養還是真愛啊。”
衆人詭異沉默。
“包養什麽啊,芷柔也是豪門啊。”
“說得也對。”
“真愛沒錯了,陸總幾個月前就帶她去看演出了啊。”
“當時我以為他把她當妹妹的,她哥和陸總不是發小嘛。”
“那可不一定,餘團長的哥哥還和陸總是生死之交呢,他對餘團長一直很冷淡。”
“我的同事原來是我的老板娘。”
“陸總床上功夫應該不錯啊,都幾點了,芷柔還在睡。”
沉默。
而‘老板娘’曲芷柔,在陸寧宇背上睡着之後,醒來的時候已經十點。這一覺她睡得特別香甜,一夜無夢。
她伸了個懶腰,一翻身,睜眼就看到陸寧宇,慵懶坐在沙發上,正看着書。
看她醒過來,他慢條斯理合上書,看了眼手表。
“早啊寧宇哥哥。”曲芷柔抱着被子,沖他甜甜地笑了笑。
陸寧宇似發現了新大陸,走過去,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真的有人能睡到十點,佩服。”
曲芷柔可沒從他臉上看到任何佩服的情緒,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也發現了新大陸,驚奇地問:“寧宇哥哥,你不會從來沒睡過懶覺吧。”
陸寧宇瞥了她一眼,給了她一個‘優秀如我怎麽會有睡懶覺這種堕落的行為’的表情。
她慢悠悠躺了回去,喃喃自語,“神奇啊,居然沒人睡過懶覺。”
“……起來吃飯,過了九點不吃早飯,身體自動回收身體廢棄排洩物的能量作為補給。”
“……”
曲芷柔不理會他,環視了一眼房間,有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花,還有很多打包好的食物。
她咽了咽口水,一臉興奮,說:“算他們有良心,去酒吧慶功也沒忘了我,還記得買花和買吃的送給我呢。”
“……”
接着,她一拍腦袋,一臉嚴肅,認認真真對陸寧宇說:“寧宇哥哥,你收拾完趕緊走吧,除了李萌萌,大家都認為你在非洲呢,突然出現在這裏,不太好解釋,畢竟我們還沒公開關系對不對。”
關鍵是還沒公開就睡在一起了!
陸寧宇:“……”
作者有話要說: 全世界都以為我睡了其實我他媽只是個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