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道歉

她久久沒說話,知卿怕她是受傷了,着急地連問了幾遍:“公主,公主,你頭還痛不痛,難受嗎?要不要去找大夫?”

“公主?”邵家喻傻眼了,這裏怎麽會有一個公主,他還把公主給砸傷了?想到自家父親的嚴厲,他頓時頭大如鬥,屁股也開始疼了:完了,他又闖禍了。

“是,這是我們公主,你是怎麽蹴鞠的,也太不小心了。”知卿着急之下,對邵家喻這個罪魁禍首也沒什麽好臉色。

“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這樣吧,我跟你們一起去看大夫行不行,銀錢全部我來出。”邵家喻趕緊道歉,他覺得自己也很倒黴,怎麽就能用鞠球把人給砸到了。

陸飛鸾已經調整好情緒了,她看着邵家喻微微抿起的嘴角,知道他現在肯定是在抱怨呢,她差點忘了,自己重生了,知道以後的事,邵家喻可是什麽都不知道,這是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她希望也是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

“不用了,我現在已經沒事了,知卿,我們走。”陸飛鸾繃着臉,對知卿吩咐道。

“不是,我看你臉色不太好,還是去找大夫吧。”邵家喻雖然很想再回去跟他們一起蹴鞠,但是他砸到了人,覺得一定要把人醫治好才行。

曲嬷嬷剛剛去給陸飛鸾拿泡好的果茶,此時趕過來,聽知卿給她說了一遍剛剛發生的事,她趕緊給陸飛鸾看了一下,摸了摸她的頭,發現已經腫了一個疙瘩,她有些着急,忙對陸飛鸾道:“公主,我們快回去,讓嬷嬷給你揉一揉。”

陸飛鸾點點頭,她相信曲嬷嬷的手藝,以前她磕了碰了,都是曲嬷嬷用藥酒給她揉好的。

邵家喻還想跟着去,陸飛鸾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最好不要跟來,否則我會讓侍衛将你驅逐。”

邵家喻聽了,摸了摸鼻子,只得停下來了。

陸飛鸾說完就要走,知卿看着樹上的紙鳶問道:“公主,那我們的紙鳶還要嗎?”陸飛鸾只想趕快走,不想看到邵家喻,便回道:“不要了,走吧。”

她腳步匆匆,知卿跟曲嬷嬷有些奇怪,但是都以為她是身體不舒服才如此,趕緊跟了上去,幾人很快就回到了庵裏。

邵家喻覺得這公主好像有些讨厭他,不過想一想,他砸到她的頭了,她能給他好臉色才怪。他抱着鞠球,身後有人叫他回去,繼續踢。

他答應了一聲,看着樹上的蝴蝶紙鳶,他靈機一動,想到明天到底該如何賠禮道歉了。

陸飛鸾回到庵裏,覺得好多了,頭不疼了,情緒也平靜了下來。曲嬷嬷拿出藥酒,将陸飛鸾的頭發解開,把棉布裹成一團,然後浸了藥酒給陸飛鸾按在傷處,慢慢地按壓揉搓。

剛開始有點疼,但是慢慢就很舒服了,陸飛鸾的不适漸漸消失,她也有心思去想其他事,她回憶起來,以前邵家喻告訴過她,他曾經跟着他爹出去過,那她估計這次邵将軍也來了。

她那時十三歲的時候沒有見過邵家喻是因為她沒有在這年的寒食節回到烏陀山來,現在她提前來了,碰到他倒也不是不能解釋。

上一世,她嫁給邵家喻,兩個人糾纏了好幾年,彼此皆是身心俱疲,這次重生回來,她不願再與邵家喻有交集,兩個人當一輩子的陌生人是最好不過了。

她是這麽想的,但是有些事你要躲,他偏要來。

第二日就是清明節,她本不想出去,怕再見到邵家喻,但是給麗妃掃墓是大事,她是一定要去的。

一早備好了香燭、金錢冥紙和三牲祭物,整整五大盒,陸飛鸾穿一身青色春衫,面容肅穆,到了麗妃的墓前,鄭重上香,燒金錢冥紙。看着墓碑上自己娘親的名字,陸飛鸾眼中含淚,低聲道:“娘,我來看你了。”

她還是更習慣叫娘,而非母妃,無論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後,這是因為她與麗妃十年的相依為命,從來都是這麽稱呼她的。

烏陀山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她以前并不知道自己是公主,她娘也從來沒有告訴過她。直到半年前,她娘病入膏肓,藥石枉然,而宮裏突然來了人,說是要接公主跟麗貴人回去,她才從她娘口中知道自己的身世。

原來自己是當今皇上的女兒,她的真名其實不叫陸小柔,而是陸飛鸾。十年前,她才三歲,北禹朝出了一夥叛軍,兵力強悍,居然趁皇帝不在,攻入了霈都,皇宮裏的妃子全部出逃,她娘也不例外,帶着她坐上馬車就跑了。

跑到了烏陀山,身邊只剩下了一個曲嬷嬷,她們被靜心庵的住持收留了,不知為何,她娘在叛亂被平定之後,并沒有回皇宮,而是就在烏陀山的庵堂裏住了下來,這一住就是十年。

如果不是皇宮裏來了人,陸飛鸾怕是一直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娘沒打算告訴她,甚至已經将她的婚事打算好了。

只不過陸飛鸾的公主身份一暴露,那婚事自然算不得數了。她娘在接了旨,告訴了她的身世之後便去世了,任陸飛鸾哭得撕心裂肺,也沒再能醒來。

皇帝召她,她又不能不去,被曲嬷嬷勸了一通,她只好坐上了入宮的馬車,見到了她的父皇。皇上知道麗貴人芳魂已逝,也是有些傷心,特意追封她為麗妃,因為麗妃最後的心願是想安靜地葬在烏陀山,他便命人在烏陀山修了陵墓。

她則在皇宮中住了下來,被皇上封為钰陽公主。

其實說起來當公主有什麽好的呢,還不如在這山林間無拘無束,自由自在,每天與花兒溪水為伴倒是也過得很開心,雖然生活清貧一些,吃的也是粗茶淡飯,但是并不像宮中那樣人人勾心鬥角,感情淡漠。

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放棄這個公主的身份,只要她娘還活着,兩個人可以一直快樂地生活下去。

她自黯然神傷,曲嬷嬷知道她難過,遞上錦帕來勸她道:“公主,節哀。”

陸飛鸾輕輕點了點頭,看着那最後一點紙錢燒完,才在曲嬷嬷地勸說下,去往不遠處走一走。

山間游人如織,山腳下能看到車馬不斷,陸飛鸾吩咐下去将那些三牲分與侍衛們吃了。只呆了一會兒,她便想要回去了。

只是還沒走,便聽身旁的知卿驚奇道:“公主你看,那天上的紙鳶跟我們昨天放的好像。”

陸飛鸾擡起頭來,果然看到一只蝴蝶紙鳶高高地飛在空中,從顏色到形狀,的确跟她們的那一只差不讀。

那紙鳶漸漸飛向她們,陸飛鸾有些疑惑,順着紙鳶看向那放紙鳶的人,她眉頭一皺,心中暗道:怎麽又是他?

邵家喻拉着紙鳶到了陸飛鸾面前,侍衛擋在前面,邵家喻濃眉一挑道:“幹嗎,我是建威大将軍的兒子,邵家喻,我是來見公主的,你們讓開。”

領頭的侍衛看了一下陸飛鸾,陸飛鸾卻不發話,反而面無表情地道:“怎麽又是你,我不是說了,讓你離我遠一點嗎?”

“钰陽公主,昨天是我不對,我踢得太興奮,所以沒看到你,我也不知道你是公主,還是回去之後,我問了我爹,他告訴我的。今天我是特意來給你道歉的。你看——”

他攪動着手中的線軸,然後指着空中的紙鳶道:“這是你的紙鳶,昨天掉在樹上了,我爬上去将它拿下來了。那樹可高了,站在上面風景還挺不錯的,而且我還發現了一個鳥窩,窩裏有幾只剛孵化的小鳥,那老鳥還以為我是來抓鳥的,一下子就向我撲了過來……”

他說到這裏,忙停了口,陸飛鸾掃了他一眼,這才注意到他脖子上的幾道傷痕,看着倒像是被鳥的利爪抓傷的。

她大概能猜到昨天發生了什麽,但是他們現在是陌生人,所以她也不會去開口提醒他注意安全。

“現在紙鳶也給你找回來了,公主就原諒我的無心之失吧。”邵家喻看着陸飛鸾道。

他以為陸飛鸾雖然是公主,但是畢竟年齡還小,跟他家中的妹妹一樣,應該并不難哄。但他發現自己似乎想錯了,他即便給公主将紙鳶找回來了,她依然不高興,看着他的時候,眼神都是冷冷的。

他撓撓頭,很是懷疑這個公主是不是就只有這一個表情,要不然,從昨天到現在,他們已經見了兩次面,她為什麽連一個笑臉都不曾有過?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好(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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