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兩地

代國公和夫人一直垂淚,眼見天将初曉,天明女兒即将下葬,又是一陣悲痛欲絕。

“讓我再看霜兒一眼,我的霜兒!”

夫妻倆強撐着,推開棺蓋最後看女兒的臉。

白霜霜是服毒而亡原本青黑的臉色,已經上過妝容,如今看來白裏透紅,宛如一尊雕像,沉靜的安睡在雲衾之中。

她身上沒有穿殓服,而是一身火紅的嫁衣,她尚未定親,所以還沒開始繡嫁衣。這身嫁衣,是代國公夫人嫁給代國公時所穿,白霜霜穿來竟是十分合身。

代國公夫人最後摩挲着女兒的臉,輕輕道:“你把霜兒的消息,告訴崇義了嗎?”

“崇義已經走了,在和霜兒說完話的第二天,就去了山海關。”

代國公現在滿腹怨氣,竟然找不到宣洩的出口。

他們夫妻為女兒打算沒錯,袁崇義知難而退沒錯,武安侯夫婦不願女兒過門,站在他們角度上,都沒錯。

可難道是霜兒錯了嗎?

這傻丫頭,要是真告訴父母不和袁崇義成親,寧願死。自己又怎會不成全她?

可再多的懊悔,也換不回女兒的命。代國公看夫人形如枯槁,生怕她再有個萬一,那自己隐忍半生又有何意義?

“詩兒,我得到消息,白玉和公主都還在人世。”

代國公深知,現在只有和皇太女有關的消息,才能激起愛妻的求生的意念。

果然,代國公夫人神色一動,低喃道:“真的嗎?”

“有十分把握,白玉在江南出現過,後來宗政晟追去江南,再至漳州。我懷疑白玉帶公主遠走海外,宗政晟也追去了。”

牽連小公主的事,果然讓代國公夫人精神一震:“那如何是好?”

“你要打起精神好起來,平王和小王爺都會對公主忠心耿耿。你是公主的幹娘,現在皇太女沒了,等公主回來後,除了你,誰照顧她?”

代國公顧不得其他,先将愛妻振奮起來。

想起記憶中玉雪可愛的小公主,再看看冷冰冰躺棺木裏的女兒。

代國公夫人喃喃自語:“有皇太女在那邊,會好好照顧霜兒,我也要好好照顧公主,才有臉去見皇太女。”

“對,就是這樣。公主身上的首飾和玉佩,還有一些隐秘,只有你最清楚。你不願意白玉千辛萬苦回來,那些人卻不願意認公主吧?”

代國公循循善誘,果然代國公夫人兩眼重新有了光彩。

“宇哥哥,等霜兒下葬之後,你再把現在朝廷上的情況告訴我。平王還是那個平王嗎?”

“不着急,等把霜兒的事辦完,我再慢慢告訴你,你現在先要養好身體,徐徐圖之。”

在代國公的開導下,代國公夫人終于振作起來,她不再沉迷于誦經祈福。而是重新執掌代國公府中饋,也重回京城社交圈。

其實,當夜代國公夫妻的話,就已經傳到了皇上面前。開元帝沉默良久,最終下旨讓代國公兼前鋒營統領,掌管五萬前鋒營兵權。

朝堂上的震動,雲初淨是不在意的,她只關心秦表哥和端木桓現在如何。

雖然朝廷上,抗倭捷報一封接着一封,可刀劍無眼,誰都沒有兩條命。而且,秦表哥最近都只送了東西回來,都沒有再寫信。

她懷疑,秦表哥受了傷。

雲初淨的推測是對的,二月初,倭寇進行全面反撲,秦邦業率水軍出擊時,船艦被擊沉。

秦邦業在水裏被倭寇伏擊,手臂中了一槍,身上挨了三刀,要不是端木桓及時來援,估計就只能沉屍海底。

“邦業,今兒你又出去了,大夫不是讓你卧床休息嗎?”

“小王爺,我實在躺不住,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什麽時候攻上琉球,我要做先鋒!”

最近倭寇已經被打怕,退守琉球,秦邦業知道端木桓要一舉剿滅倭寇,生怕自己趕不上一起。

端木桓笑笑,他白皙的膚色在這沿海一帶,已經曬得黑了。原本溫潤如玉的神色,也開始變得銳利果斷。

如今再讓京城的小姐們一看,保證讓她們大吃一驚。果然,只有戰場上,才能鍛煉出男人最血性那面。

“攻打琉球,還要皇上的旨意,你先養好了傷,給雲表妹寫封信要緊。”

端木桓揚揚手中剛收到的信件,雲初淨已經向他詢問秦邦業的傷勢了。

秦邦業老臉一紅:“雲表妹怎麽知道我受傷了?”

“你連着兩月只寄東西,不寫信,雲表妹冰雪聰明,怎麽會猜不到?”

端木桓的話,讓秦邦業打了個咯噔,怎麽他比自己這個正牌表哥,還要正宗的模樣?

三月十六,袁崇義風塵仆仆趕到山海關時,正值武威将軍攻打女真得勝歸來。

看着最前面黑色駿馬上,一身銀甲威風凜凜的武威将軍,接受着山海關百姓陣陣歡呼,袁崇義大吃一驚。

雖然有頭盔遮面,可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武威将軍鐘晟的就是越國公世子宗政晟。

待他将平國公的書信,上于山海關統領于松,很快就進得軍營面見于将軍。

“袁崇義見過于将軍!”

于松曾是先鋒營統領,在皇太女身死後,自願來鎮守山海關,如今已經是十年。

“你小時候,我曾抱過你,一轉眼之間你就長這樣大了。”

高大威猛的于松,念起舊來也是聲如驚雷。

“于世伯,崇義是來投軍的。我要以軍功為本,重奪武安侯爵位!”

于松打量了一下袁崇義,直接道:“在山海關,立軍功是最容易的事,問題是你能不能在戰場上活下來?”

“于世伯,崇義自幼練武,沒有一天松懈,求世伯給崇義機會。證明崇義是袁振的兒子,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袁崇義的話,讓于松想起袁振之死,嘆口氣道:“你想投軍,我可以收留你。但生死有命,要是你那天戰死沙場,別怪世伯沒有照顧你。”

“父親在世時常說,大丈夫當馬革裹屍,保家衛國方男兒本色!崇義不才,謹遵父親教誨!”

于松看着袁崇義慷慨激昂的樣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聲音低下來:“好,那你就去先鋒營,那裏立功最快,但傷亡也是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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