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縣主!”

耳畔是齊嬷嬷心驚肉跳的吼聲, 盛遲暮被捂住口鼻,只能盡全力呼吸,這人的掌心有一股烈酒的味道, 沖鼻得很, 黑夜之中,一個蒙着黑面的男人從身後貼了上來, 抓着她的手腕,兩個人一齊滾下了車。

盛遲暮的身子單薄, 在地上滾了兩圈, 被他緊扣着手腕攥着, 逃脫不得,好在嘴唇終于釋放,她冷聲道:“你是誰?”

齊嬷嬷和輕紅都攀過車轅看她, 齊嬷嬷甚至大聲叫嚷讓人來救盛遲暮,但那男人眼睛一冷,随即托着盛遲暮跳上了一匹馬,盛遲暮再要出聲, 忽覺得身子一片軟綿綿的,他的掌心那股異香有令人脫力的功用。

知道的那一瞬間,盛遲暮除了想到任胥, 什麽都沒有想。

轉眼馬兒載着兩個人沖出包圍圈遠去。

風一股腦地吹過來,盛遲暮被吹得全身冷熱交集,她想了許久,才終于出聲, 且不再遲疑,“蕭戰?”

男人一手摟着她拉住缰繩,一手解開黑面,笑道:“竟然知道是我了?”

身後沒有人追來,盛遲暮淡聲道:“你的人呢?”

“他們不過是餌。”等任胥的人将他們殺完了,自己早帶着盛遲暮跑出了幾裏遠。

想到這兒,蕭戰全身的肌肉有些放松,他滿意地笑起來。

不能亂。

盛遲暮這麽告誡自己,微微蹙眉,這原野上連樹都難見到一棵,只剩荒野,可此地距離大哥盛曜的駐兵營還有一條長河,盛曜不會帶着人過河南下,這會犯了晉安帝的忌諱。蕭戰這人一向擅長把握戰機,也擅長揣摩敵軍的心思,他既然敢出手,一定早把後路都留好了。

“長樂公主人在哪兒?”

蕭戰笑着道:“已經到了平南府。”說罷,他又低下頭道,“你放心,我不會娶她,我只娶你一個人。”

這人真是愚昧,盛遲暮冷清地回道:“我已是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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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又如何?”蕭戰想說,她要是舍不得這個身份,待自己将來做了太子,她一樣是太子妃。不過這話暫時不能對盛遲暮說。

盛遲暮語含譏諷:“你這話半年前說,也許還有機會,蕭戰,是你自己來遲了。”

年少的時候,盛遲暮也不是沒有憧憬過,在她還待字閨中之時,那時候怎麽也想不到最後娶了自己的人是任胥,她只是想着自己未來的意中人,他會勇猛高大,騎着青骢馬來娶她。那個人想了很久都只有蕭戰,就連齊嬷嬷她們也都有這個意思,何況她與蕭戰自幼相識,不說青梅竹馬,盛蕭兩家也算知根知底。

可惜一直到她年滿十六,也沒有等來蕭戰求婚的消息,是皇家的聖旨先人一步。現在想來,能嫁給任胥,竟然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連蕭戰擄走公主,她尚且可以想他也許對公主動了真情,是真心實意,可他轉頭又來欺辱自己,盛遲暮早對他死心了,這人不配自己還記得這麽多年。

蕭戰一默,許久之後,他低聲道:“阿暮,你是不是在介懷?要知道,你的身份對我而言不是問題,我不在意你身子給了別人,也不在意你的心裏有了別人。”

這人竟然是這麽想的?

盛遲暮動了火,饒是以前不知情滋味,被人這麽戲弄,她也早就怒了,何況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蕭戰對她不敬,便是對她夫君不敬,她冷然撇過頭去,“我心裏只有太子,你既然知道,那便別逼我。”

話音一落,盛遲暮覺得身子一輕,竟然被蕭戰抱下了馬。

他回頭一腳踢在馬臀上,“去引開追兵!”

馬蹄一揚,往深不可測的夜色裏飛奔離去。

盛遲暮皺眉道:“你為了劫走我,不惜犧牲這麽多人和你的馬。”

蕭戰抱着她走到小山坡上,嗤笑道:“能讓我劫走你,他們便是死得其所。”

他半蹲下來,将盛遲暮妥帖地放在小山坡上,她軟軟的身子一着地,那地上的濕涼便猶如潮氣蔓生,她被凍得輕輕哆嗦,蕭戰俯身親吻她的嘴唇,呢喃道:“你知道麽,那日我和你也是在小山坡上見面,那時候,我就想這麽做了。”

今日得償所願。

蕭戰開始解盛遲暮的衣裳。

他的手指粗粝,而且并不溫柔,盛遲暮的腰帶紮得緊,他便猛地用力撕開,朔風吹拂着那嬌花般的身子,盛遲暮冷得顫,她試圖伸手推開他,但總是使不上力。

她閉上眼睛,屈辱之際只想到了任胥。

他比不了任胥,任胥一直以來最擔憂她受寒,雖然好胡來,也總是在房中事先點燃爐火,将室內弄得暖烘烘的,事畢會體貼地開窗換上新鮮空氣,他總是愛蓋着被子,怕她受涼,她的羞澀也會少一些。想到任胥,盛遲暮便覺得心裏涼透了,難道她真要在此處,将自己給了這麽一個卑鄙無恥的人?

“阿暮,你不願意麽?”

蕭戰此刻的語調還算得上溫柔。

盛遲暮渾身都冷,她冷笑起來,“我已說過,心裏只有太子,就算我今日橫屍此處,也是清白着死。”

蕭戰大怒,抓着她的衣裳狠狠地搖了兩下,盛遲暮的後腦勺撞上了山丘上的石塊,她吃痛,卻沒有一點聲音,蕭戰一怔,摸到她的後腦,再放到唇邊,有縷縷溫熱和腥甜,他驚訝地看着她,“阿暮?”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

盛遲暮腦中暈眩,嘴裏卻依舊不饒,“你想要我,不如将我撞死在這兒。”

蕭戰既怒又恨,冷冷道:“憑什麽?憑什麽任胥可以得到你的心,我不能!”

蕭戰用力咬她的嘴唇,可她始終毫無反應,無動于衷,蕭戰放棄了抵住她雪白的額頭,語含威脅,“你最好答應我,我明日便送你回去,否則,我便強要了你明日再送回去,到時候你回去得不會體面,所有人都會看到你渾身吻痕,衣不蔽體,我給你選。”

“你無恥。”

她罵都罵得軟綿綿沒有力氣,蕭戰滿意地欣賞着。

盛遲暮忽然撐開一截手臂,蕭戰以為她要答應了,她又倒下來,将頭用力地往地上的石塊撞了過去!

“盛遲暮!”

蕭戰伸手去抓,但已經來不及了……

丢了太子妃,先鋒官示意他們對俘虜留活口,可惜這群人決絕地用刀抹了脖子,最後竟然一個不留,先鋒官大怒,“搜身,看看他們到底是何方神聖!”

齊嬷嬷和輕紅餘悸未消,驚恐地扶将着下車,齊嬷嬷嘴唇顫抖,“将軍,你一定要找太子妃啊……”

丢了太子妃,先鋒官早已無顏茍活,就算找到了,将來太子爺一頓責罵下來,死罪就算僥幸免了,也是活罪在劫難逃,心裏一團亂麻,齊嬷嬷這麽一喝,便覺得煩躁更盛,那群搜屍的回來,都道沒有發現,他忽然想起來,那人如此精明,養了這麽一群死士,自然不會留下蛛絲馬跡,自己果然是愚蠢了,難怪被人劫走了太子妃。

“頭兒,現在咱們怎麽辦?”

先鋒官皺眉問道:“方才有誰看到那賊人劫了太子妃?”

其餘人都搖頭,“天太黑了,只聽見聲音,看不見人。”

先鋒官一下冷靜下來,“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人必定會繼續北上靠近盛家的屬地,咱們只要冷靜下來追上去,一定能找到,出發!”

“大人,那我們……”齊嬷嬷驚恐地問道。

先鋒官撥了一隊人馬,“留一對人照顧女眷,剩下的人跟我走!”

說罷他帶着這對人騎馬追去。

輕紅滿眼淚水,“嬷嬷,完了,就算找得到縣主,以後這……”

就算盛遲暮還能完好無損地回來,可消息洩露出去,以後旁人會怎麽看待盛遲暮,她在回家路上被人劫走,過了一夜才回來,或者過了好幾夜才回來,縱然他們這群人相信盛遲暮,可旁人會怎麽想?

還有太子爺,作為一個男人,他會怎麽想?

輕紅年紀小,齊嬷嬷卻知道,男人都是疑心重的,年輕的時候,她有一日回來晚了一些,被她男人從床頭盤問到床尾,最後上了榻那男人親自檢查了,才還了她清白。

任胥是大梁太子,他身份尊貴,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何苦要留着個受人诟病的太子妃,任由旁人戳着自己脊梁骨罵?

齊嬷嬷一想,便覺得絕望,她也淚眼朦胧起來,抱着輕紅痛哭失聲。

先鋒官一直緊抿着唇,沿着荒野而行,這一帶地界開闊,但岔路太多,走了老遠也不見人,先鋒官早覺得自己出了岔子,正當此時,一人大叫起來,“大人,那有一匹馬!”

不遠處傳來馬蹄奔騰的聲音。

“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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