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除了腳步踩在殘葉和枯枝上發出的松脆的斷裂聲,整個森林裏沒有任何聲響,安靜空曠的如同世界末日。

有時人不得不羨慕這些植物,末日也好,循環往複日複一日的單調重複也好,它們不聲不響的矗立在自己紮根的土地。有日光養分便默然生長,沒有就一點點寂靜枯萎。不歡呼雀躍,不煩悶抱怨,更不會暴跳崩潰。

人卻不同。貪婪,憎惡,癡纏,醜惡,愛恨,欲望……越是末途,潛藏于內心深處的黑暗種子越是翻滾着要破土而出。

而這裏,這片橫劈而出的虛空,本就是用于囚禁邪惡。囚禁只是壓制,并非救贖化解,所以惡還是惡,哪怕囚禁百年,千年,一旦逃脫便是劫。

空曠寂靜中,一道破空之聲疾馳而至,箭影劃過,樹梢的一只飛鳥撲騰着翅膀跌落到地上,艱難掙紮了一瞬便無聲無息了。

一個小女孩蹦蹦跳跳的出現,伸出一只手握着箭羽将中箭的飛鳥提起來,端詳了一陣,将鳥和箭一起又扔在了腳下。興致勃勃的重新抽出一支箭,搭弓,瞄準,射箭,幹淨利落。

Damon和邦尼跟在不遠處。

“你看到了,他們一個是反社會,屠殺全家的變态。一個是不韻世事,卻毫無感情的惡魔。我們不能讓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離開這裏。”邦尼說道。

“你說的對,并不是我們中的所有人都能離開這裏。”小女孩踩着一地日光走過來,撿起掉落在Damon腳下的小鳥。“你會被留下。”箭尖下毫無生氣的鳥頭正對着Damon。

Damon感興趣的挑眉,“是嗎?我很想知道為什麽?”

小女孩扔掉小鳥,伸出手指一條一條的認真數,“卡伊有支配器,邦尼有魔法和貝納特女巫的寶貴血脈,我比較可愛。……看,只有你最沒用。”小女孩擡起頭,遺憾的看向Damon。

“呵,”Damon先生敷衍的一笑,“如果我沒感覺錯,你好像對我很……不友好。不如我們來了解一下前因後果,以免我忍不住扭斷你‘可愛’的小脖子。”

小女孩兒眯眼笑,“好啊!”笑容比頭頂的日光還要明朗燦爛。

“那,先從你的名字開始怎麽樣?”

“名字?”女孩兒皺起眉頭,“紅(Red)怎麽樣?是我最喜歡的顏色!”只略一思索女孩兒信口說道,仿佛人的名字對她來說只是身上随着喜好可随意更換的衣衫。

“我記得你昨天還說最喜歡的顏色是藍色。”卡伊從對面信步走來。“好了,這裏就是日蝕之力的聚焦點,日蝕會在這裏的正上方發生,跟雙子星座連城一條直線。你,”卡伊指向Damon,“挖通下面的隧道,我們在下面施咒。”

卡伊的話音剛落,“叮”!一聲,一支箭緊挨着他的腳尖紮進土裏。

“我今天又喜歡紅色啦!”小姑娘握着弩箭憤憤的說道,對卡伊剛剛交代的關于離開這裏的事情渾不在意。

卡伊嗤笑一聲,“你應該慶幸我現在心情不錯,芭比。”說完轉身向森林外走去,“你們可以開工了,我需要去取點重要補給。”

紅收起弩箭,沖着卡伊離開的方向做了鬼臉。

“好了芭比娃娃,繼續我們剛才的話題吧。”Damon拿起挖隧道的鐵鎬說道。

“叫我紅。”

Damon攤攤手,“OK,紅。我很想知道你在這個鬼地方呆了多長時間了?”

“讓我想想,兩年,三年……”紅掰着手指煞是認真的計算,然後聲音一頓,隐含着絲絲笑意說道,“啊,十三年了。”

Damon和邦尼都愣在原地。

沉默良久,Damon終于問出了一直盤桓在心裏的問題。

“你到底是誰?”

“紅啊。”女孩兒脆生生的答道。看到Damon瞬間陰沉的面容,咯咯笑起來。

Damon挖的很快,一半身子已經隐在坑裏,面色不善的盯着眼前開懷大笑的女孩兒。

“你是想知道我跟你心裏猜測的那個人是什麽關系?我跟她為什麽如此相像?甚至我出去之後會不會于她有害?……”

Damon沒有回答,女孩兒臉上露出譏諷的神色,“你跟她之間只餘怨恨,現在卻又來惺惺作态。外面的人都像你這樣讓人讨厭嗎?”

“怨恨?她那樣的人,哪裏會對人存有怨恨。”

紅笑了起來,“傷疤沒有留在她的身上,她自然不長記性,記不住怨!”說着,伸手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紗巾。

純白色的絲巾輕飄飄的落到地上,女孩兒細弱的脖頸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之中。邦尼不自禁的驚駭出聲。

Damon緊緊盯着女孩兒的脖頸,那裏橫亘着一條醜陋粗重的傷疤,從左向右蜿蜒過整個頸項,像一條可怕的蜈蚣攀爬在女孩兒纖巧的脖子上,跟周圍細嫩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無法想象眼前的人當時在這樣的傷口下如此存活下來。

紅伸手撫摸這條傷疤,輕聲問道:“眼熟嗎?胸口和手臂還有,還要看嗎?”

Damon靜立片刻,緩過最初的驚動,再次問道:“你到底是誰?”

如果這道傷疤是在“她”的身上,Damon當然認識,是他親手所刻。事實上,“她”的那道疤在吸血鬼血液的治愈下已經恢複到肉眼難辨。可眼前的這個女孩兒,以指責的口吻暴露給他這樣一條疤痕……

她到底是誰?Damon心裏的種種疑問,震驚,甚至想不問後果的毀滅眼前令他不安的意外……

女孩卻沒有回答,自顧自的說道:“你們真以為所謂的吸血鬼的血可以救她?救她的人是我!每次都是我!這些傷疤,一條一條都留在我的身上,刻在我的心裏,清清楚楚。”女孩兒哼笑一聲,“不過我可不需要什麽感謝,我救她不過是自己不想死。”

“至于我是誰?怎麽說呢?”女孩兒貌似苦惱的皺眉,“啊,對。我和她就像,Stefan有你,以利亞有克勞斯一樣,我們都屬于黑暗。”

“你們是姐妹?”

“不,”女孩兒搖頭,“我們要更親密哦,因為——我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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