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辛白依舊賭贏了。

壞消息:她還是不知道寫下錯誤線索後是什麽。

好消息:她有了明确的通關方向,現在只差億點點方法——該怎麽抓住一個非人類的客人給自己加餐呢?

辛白收好觀察者筆記, 将目光再度透過窗戶投入到小房子裏, 這次她注意到了後廚簾子上方牆壁上懸挂的鐘表,上面呈現出的內容與之前看到的不同。

貓妖食肆原本的鐘表是普通鐘表,雖然是貓咪的外形,但時針分針秒針一個不差,不像現在這個,鐘表盤上只有一個紅色的指針在移動,盤面上也沒有任何的數字來表示時間。

嚴格來講,那都不能算是一塊表,而是另外什麽扇形的計時工具,紅色指針從左往右移動,既不快也不慢,看上去沒什麽危險。

但辛白就是覺得,當指針移動到最右邊的時候,一定會有什麽事發生,譬如她會脫離這個奇特的空間返回現實,亦或者永遠無法離開。

她必須得做點什麽。

黑暗的地方不用去想,辛白不會去自找麻煩,那麽唯一能改變現狀的只有眼前這棟小房子。

辛白審視眼前的拼裝房子,如果只是單純的模型,完全可以用其他的材質,為什麽非得是現在這種可拆卸的類型呢?

所以,房子大概率,是真的可拆,剛才沒拆動是因為手法不對。

辛白拿出玩《TheRoom》時的勁頭兒來,對着房子來回觀察,時不時上手左敲敲右捏捏,看架勢非要在這上面找出初始機關來。

有意思的是,不管辛白怎麽折騰這個模型,貓妖食肆裏面的小人兒們都沒有絲毫反應,哪怕她抱起房子往上颠了颠,裏面的人也依舊沒受到任何影響。

“房子起到的作用大概是隔離法陣。”辛白猜測到,她剛找到一個可活動的凸起,正研究該怎麽弄出來,“除非房頂被掀開,或者門被打開,不然我沒辦法接觸到——真讨厭,還以為能從窗口裏把人晃出來呢。”

此時貓妖食肆內的扇形計時器已經跨過中線,辛白敏銳發現桌面上方的光源變小了一些,同理,那些黑暗也縮小包圍圈,壓縮着她所在的空間。

剛才辛白想要離開光源範圍,需要往黑暗那邊走上至少5步,但現在她只要3步就會站在邊緣。

這次的光源範圍縮減好像是個開關,之前哪怕時間流逝也沒有反應,現在卻每隔幾秒,黑暗就會悄然前進一圈,從心理上壓迫着辛白。

“這是要打心理戰啊……”

辛白深吸口氣穩住心神,對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從視覺和心理上造成壓迫感。

這就好像如果告訴一個人,你有5分鐘時間破解謎題,破不出來你就死了,然後什麽壓力也不給,部分人會覺得這是玩笑,部分人會腦子一片空白,只有極少數的人會真正立刻行動起來去找解謎方法。

在同樣前提下,增加一些壓迫感,例如四周牆壁會進行壓縮,天花板在不斷下降,不離開就會被擠成肉餅。

又或者從上面開始噴水,水位不斷飙升,解謎失敗就會被活活淹死在水裏面。

這樣一來,壓迫感有了,大多數人的精神會瞬間緊繃到一個碰一下就會崩開的地步,腦子被恐懼占據,無頭蒼蠅一樣亂撞,胡亂拿着手邊能拿到的所有東西,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從哪裏入手。

結果看似和沒有壓迫感的差不多,實際上遭受到的痛苦折磨完全不同,那種眼睜睜看着自己死亡的絕望如果能化作實質,足以搭建出一條逃離危險地帶的通天梯。

辛白現在面臨的就是這種恐懼絕望,代表安全的光源在逐步縮小,代表危險的黑暗在悄然擴大,她從可以自由走動變成只能站在桌邊,最後被逼無奈爬上了桌面。

好在辛白已經找到了拆房的關鍵點,她強迫自己集中精神,拿出當年高考答題時的專注力,雙手既快又穩,力争在拆卸過程中不出現任何失誤。

終于,當黑暗已經侵襲到了桌子邊緣,并吞噬掉最外面一圈的時候,辛白完成了所有的拆卸前置,雙手提着屋頂用力,将它從貓妖食肆的小房子上拿了下來。

這一次,屋內的小人兒們終于有了反應,它們驚慌地看着頭頂上辛白露出的大臉,一邊胡亂揮舞着手臂,一邊發出連續的尖叫。

然而沒有一個小人兒離開它們的座位,就連貓妖本人也只在桌子前抱頭尖叫——就好像有誰在它們的屁股下面或者腳底塗抹了最靈的膠水,它們才會無法離開。

辛白無暇思考,黑暗吞噬得越來越來越快,剛剛被放下的屋頂因為靠近桌子邊緣,已經有一部分悄然不見。

她能肯定,自己的身體如果沾染到黑暗部分,也會被同樣無聲無息地“擦”去……哦,不對,她有痛感,到時候肯定會大聲喊出來,一聲不吭是不可能的。

得快點選個目标,辛白這樣想着,将手伸進小房子裏,原本她是朝着貓妖去的,卻在即将碰到對方的時候臨時改了主意。

捏走貓妖的後果有兩個,一個是怪談失去主體要素直接崩塌,辛白等人通關離開。一個是貓妖被抓走換另一個廚師,怪談繼續,但廚師已經不可信任。

辛白喜歡冒險沒錯,但她絕不是無腦胡亂莽,有危險不怕,但把危險變成死路堅決不行。

所以,她将目标換成鵝人,逮着一只鵝猛薅鵝毛,理由也很簡單,辛白覺得自己是看了鵝人晃脖子才進來的,很多故事裏都講究“解鈴還須系鈴人”,她照着做也沒毛病。

于是,鵝人被辛白掐着脖子從房子裏提溜出來,過程中不斷瘋狂拍動自己的翅膀,撲騰着兩條腿,看得出拒絕的意味很明顯。

然而當它身體的最後一部分也離開房子後,鵝人突然就不動了,并且身型急速膨脹,在辛白的手裏化為原形。

辛白手上一沉:卧槽!好大只!要抱不住了怎麽破!

還好,在将大鵝扔到地上之前,辛白所處的場景再度有了變換,不過是眨眼間,她就再度回到貓妖食肆的座位上,左邊是看向後廚的JK女生,對面是滿臉焦灼正試圖和花臂男搭話的老板周少。

辛白擡眸去看牆上的時鐘,6點19分,好像與她進入古怪房間之前的時間差不多,而且不管是JK女生還是周少,都沒發現她曾經離開過。

這大概是某種障眼法或者法術,辛白猜測,她的身體可能從沒離開過,然而靈魂或者精神體或者其他什麽玩意兒,跑到了這所房子的外面。

這個外面是指貓妖食肆在異世界的外面,可能存在的更高維度,而不是現實世界裏的街道上。

這樣想的話,她剛才能掀開房頂,并且捏走鵝人的行為好像就能解釋通了,對方無法反抗高緯度的生物,就好像二維世界無法理解三維世界從天而降的手指頭一樣。

想到這裏,辛白下意識看向鵝人所在的位置,結果只看到了一個空位,外加空位上的一套衣服——那原本是穿在鵝人身上的。

辛白毫不客氣地挪到原本周少的位置上,将鵝人脫下的衣服全都抱在懷裏,仔細搜索着每一個口袋,不放過任何一個有價值的東西。

名片、手帕、手表……啊,有了,錢包!

辛白将搜集到的零碎兒一股腦塞進自己的口袋裏,這才美滋滋打開那個掂着就挺沉的錢包,在裏面找到了一小把圓形硬幣。

硬幣大小和舊版1元鋼镚兒差不多,正面印着面值數額,反面印着一只貓爪印,硬幣本身是銀色的,只有貓爪印上的腳墊部位是粉紅的,摸上去竟然還有軟乎乎的觸感。

辛白仔細數了一下,10面值的有4個,5面值的有6個,1面值的有7個,一共77喵幣,在現實世界中很難做到支付5個菜1杯飲料的賬單。

還好,貓妖食肆的物價沒有那麽高,之前菜單上的價格都被馬賽克了,然而等辛白點了玉米糕之後,那道菜的價格和圖片就自動解鎖,露出原本的樣子。

5元。

可說是非常的物美價廉。

如果可以點重複的,辛白可以不間斷地點玉米糕,能吃的就自己吃,不能吃的就送別的NPC。

話雖如此,辛白還是覺得貓妖食肆大概率不會讓她鑽這個漏洞。

而且請客的确是一件危險的事,辛白還得想想該怎麽應付NPC不懷好意的請客,當然,在此之前她得先把鵝人的最後價值利用起來,比如說給自己添道菜什麽的。

辛白沒刻意遮掩自己的動作,屋子裏就這麽大,鵝人消失的事肯定會被注意到,唯一與鵝人有關聯的就是她,必然會引起注意。

比如現在,離辛白最近的JK女生就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也發現了鵝人的失蹤,她靜靜地看着辛白,歪歪頭,做了一個撲打翅膀的動作,似乎在問鵝人去了哪裏。

是啊,那麽大一只鵝人去哪裏了呢?

辛白下意識伸手掏兜兒,指尖在觸碰到某個柔軟的東西時頓了頓,随後五指用力抓住,将它從口袋裏拽了出來丢到桌面上。

“砰!”的一聲,吸引了所有人類和非人類客人的注意,然後所有調查員的腦海裏不約而同冒出一句話。

——真是好大一只肥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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