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S市。

四大火爐之首。

一進入盛夏,整個城市就像是一座被烤透掉的磚窖,熱的讓人連個躲避的地方都沒有。

一個班四十來個學生都擠在這個不到二十平米的教室裏,就跟一個小型蒸爐一樣。

數學鄭老頭站在講臺上,一只手握着試卷,一只手捏着粉筆,時不時在黑板上列出一大堆看不懂的公式,講的唾沫橫飛。

學霸們一個個一邊擦汗,一邊在本子上奮筆疾書,認真的樣子簡直人神共憤。

學渣們一個個懶散的趴在課桌上,該睡覺的睡覺,該打游戲的打游戲。

時妗将臉貼在課桌上,她應該是屬于中立型,理科她基本上一竅不通,尤其是數學,文科她簡直就是學神,滿分通常不在話下。

她就是那種理科老師恨,文科老師愛得那種學生。

“你怎麽了?”林夕伸手搗了她一下。

“熱,冰一冰。”她有氣無力地回答。

“有效果?”

“嗯。”

“那我也試試。”

林夕也學着時妗将臉貼在課桌上,涼絲絲的,确實還是蠻舒服的。

她已經快被熱瘋掉了,現在還聽不進鄭老頭說的什麽角1,角2,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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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時妗,你知道藝術班的紀淮嗎?”林夕從桌洞底下用手戳了她一下,一臉神秘兮兮的樣子。

“不知道。”繼續有氣無力。

一中是S大的重點高中,一中有一個藝術高考班,全S市都很出名,每一個來一中上學的人擠破了腦袋都想進藝術高考班,但是藝術班的分數線極高,不僅要求文化基礎高,專攻的藝術也必須紮實。

藝術高考班是特立獨行的,每隔三年才招收一次,總之一般人是擠不進去的。

“我就知道,你心裏除了舞蹈還能有什麽,不過我跟你講,紀淮現在可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鋼琴彈的超級棒的。”

“哦。”

時妗興致缺缺,她對什麽紀淮沒有一點興趣,滿腦子都在想這節數學課怎麽這麽長?

“我還跟你講,紀淮氣質幹淨的不得了,長得高高瘦瘦,白白淨淨的,就跟神仙一樣,唯一不好的就是太高冷了,古言說的只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焉,說的估計就是他了。”

時妗嘴角抽搐了一下,還神仙呢,難不成他還不吃喝拉撒了?

“怎麽,你見過啊?”

“沒有,就是聽別的同學講的。”

“那你還說的跟真的……”

“時妗,你給我站起來,你笑什麽,這道題你會了?”

時妗好巧不巧的就被老頭逮到了,他看着這幫懶散的兔崽子,心情本來就不好,現在倒好,這有一個主動往槍口上撞的。

時妗看了一眼滿黑板的公式,密密麻麻的,頓時一陣頭暈目眩。

鄭老頭什麽時候寫了這麽多的公式,明明上一秒還只有一點點的,現在怎麽滿滿一黑板……

而且,他說的是哪道題?

她不禁用手在課桌上扯了扯林夕的衣袖。

林夕靠近她,埋着腦袋,用手捂住嘴巴,低聲說道:“你扯我也沒用,我沒聽啊。”

“時妗,你啞巴了,問你話呢?”鄭老頭一雙眼睛都瞪圓了。

“老師,你說的是哪道題啊?”時妗摸了摸腦袋,問他。

頓時全班哄堂大笑。

“我說這麽久,你連我說那道題都不知道,那你還學個鬼啊,你給我站門口去!”鄭老頭的臉一下子憋紅了,粗紅着脖頸朝她罵道。

時妗可是他們班上出了名的學生,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學生偏科可以偏成這樣。

每次看到她滿試卷的紅叉叉,他的心在滴血啊。

時妗有些無辜,她是真的不知道他講的是哪道題。

但是看鄭老頭那個臉色,她想了想,與其在這裏聽天書,那她還不如出去。

于是她用屁股挪開椅子,朝外面走去。

時妗百般無聊地站在教室門口,她太熱了,便将背靠在牆上蹭點涼意。

她低垂着腦袋,用鞋尖摩擦着地面,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她擡起腦袋。

看見一個男生朝這裏走過來。

烈日炎炎,時妗不禁半眯起眼睛。

男生穿着幹淨的校服T恤,深藍色的校服褲,腳下是一雙白色的運動鞋,手裏拎着一個淡藍色的水杯,空的。

很高,目測一八五以上,皮膚很白,面容清秀,沒多大的表情,嘴唇微抿着。

一時間,心跳如雷,時妗仿佛聽到自己心髒铿锵有力的跳動聲,她下意識的舔了舔發幹的嘴唇。

他朝她身邊經過,從始至終,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她。

時妗直勾勾的看着他的背部,清瘦挺直,還有他那白皙好看的脖頸。

“嘎吱。”

教師門被推開,一個腦袋從裏面探出來。

時妗收回落在那個男生身上的目光,一見出來的那人,頓時喜笑顏開。

“歡迎。”

“滾蛋。”

“你怎麽也被也老頭給趕出來了?”時妗的語氣頗帶幸災樂禍。

林夕垂頭喪氣,“你不是不在嗎,我太無聊就撸了一局游戲,然後就被老頭逮住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在裏面呆不久。”

林夕被熱到不行了,也不跟她計較,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汗。

“這麽大的太陽,鄭老頭的心也忒毒了。”

時妗笑了笑,她跟林夕都怕熱,不過她比林夕好的一點是,她是不易出汗體質,不像林夕,這麽一會功夫,她的頭發都快汗濕了一半。

好不容易挨到數學課下課,教室外面的兩個人都快被曬到虛脫了,即使是這樣,鄭老頭也沒有放過她們。

“你們兩個跟我去辦公室。”鄭老頭出來,腋下夾着自己的課本,走在前面。

兩人一臉菜色的跟在鄭老頭的後面。

完了,鄭老頭絕對不會放過她們的。

兩人跟着鄭老頭到辦公室,剛進辦公室,時妗便看到站在最靠窗戶的一個男生,身材高瘦,有些眼熟。

是剛才跟她擦肩而過的男生。

他好像正在跟他們組的鋼琴高老師說着什麽。

見有人進來,高老師擡頭看向這裏,就連他也不由地看過來。

兩人的目光在赤/裸的空氣中接觸上。

目光淺淡,燦若星辰。

時妗直直的看着他,有些失神,

“現在的孩子,眼裏哪裏還有老師,老師在你們的心裏就是擺設吧,你說是吧,時妗。”

猝不及防地鄭老頭點到名字,時妗愣了一下。

“不是,老師在我的心目中是最偉大,最光輝,最崇高的!”時妗義正言辭地回答。

林夕都快江腦袋埋到胸口裏去了,她肩膀不受控制的顫抖,她是真的不想笑的,但是她也控制不住自己。

“個子不高,這小嘴巴拉巴拉的還挺能說啊。”

時妗有些無奈,他這算人身攻擊嗎,她不高,是她的錯嗎?又不是她想這麽矮的,誰不想要大長腿呢?

“老師,濃縮就是精華。”

鄭老頭斜倪了她一眼,“不想跟你說話,你們給我站好了,不許動。”說完,鄭老頭便不再搭理他們,從筆筒裏掏出一只紅筆,開始改試卷。

安靜下來之後,時妗也聽到了紀淮跟高老師的對話。

“S大這期舉辦的鋼琴大賽可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啊。

“我明白老師。”

“明白就行,一定要抓緊一切時間練琴啊。”

“嗯,我知道的,高老師。”

“行,那你就先回去吧。”

“嗯,老師再見。”

她用餘光看着他,他朝她們這裏走過來,在靠近她們差不多一米距離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因為過道有些窄,她們跟兩尊門神一樣堵在那裏,他過不去。

時妗擡頭看着他。

這人究竟是吃什麽長大的,真的好高,她好像只能堪堪到他的肩膀。

“可以讓讓嗎?”他低頭看着她,眉眼略微冷淡。

時妗沒反應過來。

林夕則趕緊揪住她的手臂,朝前面貼了貼,給他讓出一條路出去。

鄭老頭将手裏的試卷批改完,然後擡眼看了她們一下。

兩人頓時神同步的雙手貼着褲縫,站直身體。

這時辦公室進來一個老師。

時妗一見,立刻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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