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有眼無珠

看着牟燕然, 大娘臉現擔憂:“怎麽這麽着急回去?家裏有事了?”

“別擔心, 大娘, 我就是出來久了,有些想家, 想回去看看爸媽。”

“應該的,都出來這麽久了。代我向你父母問聲好!”

“謝謝大娘!”

“你要早說就好了, 大娘好好給你做頓晚飯送行。對了,大娘給你烙幾個餅, 明天坐車時路上吃!”說完就扭(身呻)奔向後廚。

“大娘, 不用了……”

牟燕然看着大娘忙碌的背影, 都有些舍不得離開了。

可一想起顧北川所說的話, 對自己的态度, 她複又下定了決心。

還有什麽可留戀的嗎?

第二天一大早, 牟燕然就起來了。

大娘也起得很早,幫着牟燕然整理了行李。

将昨晚做的餅放竈臺(熱rè)了(熱rè), 塞進牟燕然的手中。

然後執意要送牟燕然到村西口,一直目送她上車。

找了座, 拉開窗子,牟燕然又細細看了村莊一眼。

看着炊煙袅袅升起, 看着紅磚綠瓦的房屋逐漸變小, 看着送行的大娘成了黑色小點,直到消失在視野之中。

一小時後, 牟燕然來到了縣城, 下了車, 走過幾個街區,就來到了長途汽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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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值上班高峰期,車流、人流彙聚起來,伴着鳴笛聲和叫喊聲,顯得分外(熱rè)鬧。

早市的攤子也擺上了街面,不少人坐在小凳上,“呼哧呼哧”的吃着(熱rè)騰騰的面條,喝着剛出鍋的稀飯。

牟燕然路上吃了個餅,也不怎麽餓,就直接去汽車站旁邊的售票廳買票。

進入大廳,人員很多,牟燕然找了個較短的隊伍,排在後面跟着往前移動。

這時,牟燕然在旁邊的隊伍中,發現一個女孩十分眼熟。

她迅速在腦海中反複過電影,也沒想起她到底是誰。

而此時,正在排隊的女孩也注意到牟燕然,先是一愣,盯着牟燕然看了又看,然後從隊伍裏走了出來,來到牟燕然面前。

她打量了下牟燕然,略微猶豫,試探着問了一嘴:“你是不是醫生?”

牟燕然一揚眉,點點頭:“對,你是?”

女孩趕緊接着問:“前一陣子,你是不是在高地上躲過洪水,當時雨下得非常大。”

“嗯,的确有這麽回事。”

“好!就是你!沒想到在這撞上了。”

話音剛落,女孩忽然發狂般朝牟燕然撲過來,直接去拉扯牟燕然上衣,大聲嘶喊:“殺人犯,我打死你!”

牟燕然快速側(身呻),抓住女孩的雙手,皺眉怒喝:“你瘋了!你究竟是誰!”

女孩面容扭曲,臉頰漲得通紅,嘴裏不斷的喘氣,全(身呻)發抖,咬牙切齒:

“我就是那孕婦的親妹妹!我姐夫說了,就因為你見死不救,我姐才死的!你這個殺人犯!”

是她!

牟燕然的腦海裏如電光火石一般,終于知道眼前的女孩長得像誰了:

是發洪水期間在臨時安置點見過的那個孕婦。

眉毛、鼻眼,甚至那薄薄的嘴唇,和印象中的孕婦都十分肖似!

牟燕然沉着臉說:“原來你就是那個孕婦的妹妹。”

“怎麽,才想起來!是不是殺的人太多了!”

說完,女孩瘋狂的扭動(身呻)體,狠命的想要甩開牟燕然的手。

“你給我冷靜些,別一口一個殺人犯!你可以去問問你姐姐送醫的醫院,當時醫生是不是建議引産清宮?而你的姐夫,是不是沒有同意?”牟燕然寒着臉問道。

女孩聽了這句話,(身呻)體立時僵住,安靜下來,“你怎麽知道?”

牟燕然繼續說:“我可以猜到,醫生不但建議引産清宮,還向你姐夫說明,你姐術後會宮壁變薄,以後再懷孕很難着胎,會有習慣(性性)流産。”

“而你的姐夫,絕對不肯醫生給孕婦做引産清宮手術,也不會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最終讓你姐姐得不到及時搶救而喪命!”

“而且,你姐夫是不是跟你說過,叫你來找我,要賠償?”

女孩被牟燕然連珠炮似的一番話說得垂下眼眸,她開始回憶起當初自己到醫院的(情qíng)景。

當時她得到姐姐病危的消息,連夜趕往縣醫院,可惜晚了一步,沒有見到姐姐最後一面。

姐夫組織一幫人,在醫院接待大廳擺下靈堂,擺滿了花圈,披麻帶孝,燒紙焚香,在那裏哭天喊地,說是醫院害死了他老婆和尚未出世的孩子。

同時,在醫院門口拉起幾米長的白色條幅,寫着“黑心醫院,還我妻兒命來”!

引得來往市民圍觀,裏三層,外三層,堵得醫院大門水洩不通。

而她,也被拖入到哭喪的隊伍中,成了靈堂哭泣的一員。

姐夫悄悄告訴她,等要到賠償,準備再去w市,找一個女醫生讨說法。

他說要不是當時高地上的那個女醫生見死不救,姐姐和自己的兒子就不會死。

一屍兩命,罪魁禍首還得怪那冷血的女醫生。

還把自己從醫院網站上找的女醫生照片指給自己看:“就是她!”

這次,她從縣醫院出來,準備回家拿點衣服和生活用品,沒想到在汽車站碰到了牟燕然。

見女孩聽得認真,牟燕然又補充道:“我今天所說的話句句屬實。”

“你姐夫的為人怎麽樣,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你姐姐有眼無珠,嫁了個自私無(情qíng)的白眼狼。這白眼狼在你姐姐生命垂危時,想的不是她活,而只顧她肚子裏的孩子。你姐姐冤死後,竟然還準備借她的死發一筆橫財!”

“而你,被人當槍使了而不自知,卻放過真正害死你姐姐的兇手!”

一番話說得女孩的臉紅一陣青一陣白一陣,好似打翻顏料的染色盤。

女孩知道牟燕然句句說得在理,她的推測有很大的可能是真的。

女孩羞憤交加,再也呆不下去,一跺腳:“我回去再問問醫生!”

剛走幾步又轉過(身呻)來,指着牟燕然說道:

“你給我等着,如果事實不像你說的這樣,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在圍觀群衆面前,牟燕然雲淡風清的回到隊伍尾部,仿佛剛才的對話場景沒有發生一般。

女孩再回到醫院時,想了想,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繞過人群,來到後門,上了二樓。

有護士急忙攔住她:“你找誰?”

“我是死者的妹妹,我要找院長!”

護士還想勸阻,有位穿白大褂戴眼鏡的老醫生攔住了:

“算了,讓她進來吧!”

原來,這就是醫院院長,他剛從樓下勸解回來,曾經在鬧事的人中看到過這女孩。

“我就是院長,說吧,你們到底還有什麽要求?”院長揉了揉太陽(穴xué),皺着眉問坐在一旁的女孩。

女孩搖頭,态度誠懇:“我不是來提要求的,我就想知道,我姐姐從送來到去世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院長從椅子上直了直(身呻)子,有些訝然:“難道你姐夫沒告訴你?”

然後自己搖了搖頭:“估計也不能講真話,因為他的确是無理取鬧!”

“我記得,那天來就診的病人特別多。因為整個縣都發大洪水,胳膊腿受傷的,溺水的,都一股腦的往醫院送。整個醫院都塞滿了病人,走廊上的(床床)都加滿了!”

“你姐夫将病人送來時,(情qíng)況已經十分危險了。我們的急診醫生不敢怠慢,掃了x光,會診結果是胎兒已無生命跡象,也就是說孩子沒了。只能保大人,但是必須先做引産清宮手術。”

“我們也把(情qíng)況告訴了你姐夫,包括以後容易流産的後果。誰知你姐夫死活不同意手術,甚至在眼見你姐姐生命垂危,我們本着人道主義精神,想強行給你姐姐做手術時,也被你姐夫撲在(床床)上攔住。”

“還是和你姐夫一起過來的人,勸他,說你姐姐快不行了,他才放手。而這時候,我們醫生再去搶救,已經來不及了!”

“再接下來的事(情qíng),你應該都了解了!”

聽完院長的講述,當(日rì)的(情qíng)形猶如歷歷在目。女孩淚流滿面,緊握着拳頭,緩緩站起來:

事實真如那個女醫生所說,竟然毫厘不差!

而牟燕然在女孩走後,雖然表面平靜,可內心卻感到從未有過的疲倦和傷心:

那個可憐的孕婦,最終還是死了。

雖然這早已在她的預料之中,可聞聽噩耗,她還是感覺很難受。

也許真像之前醫院有的患者說的那樣,自己冷血,無(情qíng)?

可當時那種(情qíng)況,自己真的有心無力,要跟着去醫院做手術,接下來被纏着的,肯定會是自己!

她都可以預料到,那家醫院接診的醫務人員,也許會被那孕婦丈夫打得頭破血流。

他們卻不能還手,還手了,事(情qíng)就會鬧得不可開交,甚至一發不可收拾再鬧出人命,這就是可悲的醫患現狀。

而整個醫院,也會被纏得焦頭爛額,不可開交。

到最後,為了名譽不受損,只能拿出一筆錢,掩口賠償了事。

多少醫生護士因為醫鬧受重傷、甚至失去生命。

又有多少醫院因為醫鬧變得門庭冷落。

這種(情qíng)況,她聽多了,也見多了。

因此,她從來不會去做那些眼見毫無希望的手術。

在醫院裏,她是出了名的“冷面醫生”,同事們都在背後議論她冷血。

連自己的養父,也在一次她拒絕給一個顱腦大出血的病人做手術後,連聲嘆氣:

“燕然,你是我們醫院外科的首席,臨(床床)醫術出神入化,甚至比我還強!可為什麽卻沒有醫者仁心呢?”

而這個仁心,顧北川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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