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1)

親背叛家庭的證明。

萬瑜恨上了殷霞,恨她的不貞,恨她當初為什麽會生下她。

萬瑜說這段話時,聲音沒有任何起伏,那些委屈,那些怨恨,被她深深的埋在了心裏。

蔡毅城緊緊抱着她,他能想象她當時如何的傷心絕望,他問出一直以來的疑惑,“為什麽沙鴻達認為萬瑤才是他女兒?我曾經跟他提過要看DNA報告,被他嚴詞拒絕了。”

萬瑜嘲諷的翹起嘴角,“沙鴻達根本沒有見過我們,哪裏知道誰是他女兒,單是一份DNA報告怎麽能确定我們誰是誰。我和萬瑤生活在一起,如果她有心,拿我的頭發和她的對調,再去驗DNA,就可以蒙混過關。”

“為什麽你不去找沙鴻達說明?”

萬瑜冷笑,“我為什麽要找他?二十幾年來不聞不問,他自己在外國過的風流潇灑,我們娘倆受盡苦楚。他要是真心找女兒,就不會委托律師來查DNA,他覺得他有錢,就高高在上,別人巴不得當他的女兒,我才不稀罕。”

蔡毅城無奈的摸摸她的頭,“你這樣做就給了壞人有乘之機。”

不,她覺得很過瘾,一個自以為找到了女兒,給她全部的愛,一個自以為騙過了所有人,得到了想要的生活。若是有一天真相大白,真想看看他們的臉會是什麽樣。

萬瑜故意不去拆穿萬瑤,将一人拖到最高點,再狠狠的摔下來,那才是最疼的。

“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就不信萬瑤能裝一輩子,謊言終究是謊言,等謊言被拆穿,我看她如何自處。過慣了闊小姐的日子,再過沒有錢的生活,相當于到了地獄。我很想看看,那一天她會是什麽樣。”

萬瑜的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氣,從知道沙瑤頂替她認了父親,她就想看看沙瑤有個什麽下場。所以,她從不叫她沙瑤,她姓萬,是萬慶國的女兒,麻雀一輩子都是麻雀,變不成鳳凰。

可惜了蔡翌辰,被萬瑤害成這樣,算起來,她也有一部分責任,如果她揭穿了萬瑤的詭計,蔡翌辰就不會躺在病床上。

可是她不後悔,如若蔡翌辰知道真相後第一次時間告訴沙鴻達,或是他父母,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是他執意要隐瞞。他以為這樣做,沙瑤就會喜歡他,就會回頭,他錯了,沙瑤永遠不會,她想的永遠是她自己。

第二天是周末,萬瑜和蔡品良一起去探望蔡翌辰。

蔡翌辰剛住院那會兒,她來過一次,轉入普通病房後,她和蔡毅城來過一次,這回是第三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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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翌辰的神情柔和,像個睡着的嬰兒。

葉欣研的身體呈現出幹枯的趨勢,頭發随意地挽着,瘦的只剩下皮包骨,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雙眼無神,精神狀态很不好,無論怎麽勸都不肯去休息。

萬瑜看得動容,勸道:“萬一翌辰還沒醒,你就垮了,他怎麽辦,誰來照顧他。伯母,你休息下,我來照顧翌辰。”因為葉欣研一直沒有說讓萬瑜改口,萬瑜還稱呼她伯母,但是她會叫蔡品良爸爸。

蔡品良也勸,葉欣研看着丈夫蠟黃的臉,終于點了點頭。

VIP病房裏有專門提供給陪床的家屬休息的床,葉欣研脫掉鞋子,躺在了上面,也許是太累了,很快就聽到她綿長的呼吸聲。

蔡品良凝視着蔡翌辰,已經十六天了,他還沒醒,臉上的血痂掉了,下巴上有青青的胡茬,“萬瑜,你去拿下剃須刀,我給翌辰刮下胡子。”

萬瑜去衛生間拿來剃須刀,蔡品良給蔡翌辰抹上剃須水,慢慢的剃起來。這是蔡品良第一次給兒子剃胡子,他剃的認真仔細,手微微的顫抖。也許,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刮好胡子,萬瑜拿着剃須刀去洗手間,把剃須刀洗了洗,擦好手出來,臉色大變。

蔡品良趴在蔡翌辰的病床邊,眼睛閉着。

萬瑜急忙跑過去,顫着手放在他的鼻下……沒有感到氣體的流動。又顫着手,按在他的脖間……沒有感覺到脈搏的跳動。

眼淚毫無預兆地流下來,顫抖着拿出手機,撥了幾次號才撥出去,哽咽着聲音,“毅城,爸爸,爸爸走了。”

嘟嘟嘟……

電話裏傳來盲音,可以想象到那頭多麽慌亂。

誰也沒想到蔡品良就這麽走了,從檢查出來到去世,只有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蔡翌辰的車禍,加劇了蔡品良死亡的步伐。

葬禮舉行的很簡單,來吊唁的人倒是不少,蔡毅城和萬瑜在一旁答禮,葉欣研如被抽走了靈魂,呆愣愣的,盯着蔡品良的遺像,一個勁兒的掉眼淚。

蔡毅城怕她撐不住,提前讓田姨帶她回去了。葉欣研沒有說話,任由他們安排。

火化,入葬,就像走流程,一個人就這樣變成了一培黃土。

沙鴻達在蔡品良的墓前久久杵立,前不久,他們還一起下棋,釣魚,這麽快,就陰陽兩隔。

“老蔡,我答應你的事一定做到,我會照顧翌辰的。”

沙瑤戴着黑色的墨鏡,遮住了大半的表情,她攙住沙鴻達的胳膊,“爸爸,節哀。”

沙鴻達拍拍她的手,“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沙瑤開車,沙鴻達坐在後座,背靠椅背,閉着眼睛養神。

沙瑤透過後視鏡看他,他蒼老了很多,蔡品良的死對他打擊很大。

沙鴻達道:“明天你陪我去看下翌辰。”

“好。”

蔡家上下氣氛沉悶,整幢別墅靜悄悄的,傭人們說話也是輕聲細語。

客廳裏挂着蔡品良的遺像,黑白色的照片,蔡品良笑得溫和無害。遺像前擺放着檀木的香爐,三根香快燃盡了,長長的香灰似掉非掉。

葉欣研呆坐在沙發上,盯着遺像。她穿着黑色的高領毛衣,頭上簪一朵白花。

今天沒有去醫院,從起床,她就保持這樣的姿勢,不吃不喝。

萬瑜陪在身邊,不敢離開半步,生怕她想不開。

田姨端了魚湯過來,“太太,喝點湯吧。”

葉欣研依然木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萬瑜嘆口氣,示意她放下,輕輕握住了葉欣研的手,她的手很冰,涼的像冰棍,“伯母,你吃點東西吧。”

葉欣研還是不動,像尊雕塑。

萬瑜嘆氣,“您不為了自己,也得為了翌辰考慮啊,他躺在醫院裏,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見她仍無反應,萬瑜咬咬牙,“您就沒想過,翌辰都喝醉了,為什麽還要開車。”

葉欣研的眼珠動了下,緩緩扭過頭看她。

萬瑜接着道:“毅城查過翌辰的車,剎車線松了。”

葉欣研的眼睛瞬間瞪大,抓住萬瑜的肩膀,“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她的手像鐵鈎子,深深鈎到肉裏,萬瑜疼的倒抽一口涼氣,“我們懷疑翌辰的車子被動過手腳。”

“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沒有證據,也……不知道是誰。”

葉欣研劇烈的喘息,咬着牙,道:“查,繼續查,讓我知道是誰,我要-殺-了-他!”

“是,我們會繼續查,伯母,你不要激動,先喝魚湯,養好身體,咱們給翌辰報仇。”

葉欣研端起湯,像喝啤酒一樣,咕嘟嘟喝了個精光,抹掉嘴角的湯汁,“你告訴毅城,無論是誰,只要查出來,就告他,哪怕傾家蕩産也在所不惜。……我去醫院。”

萬瑜趕緊拎着包,跟在她身後,“伯母,我跟你一起去。”

葉欣研的臉始終繃着,目光裏燃燒着仇恨,蔡家還算低調,從沒有做過仗勢欺人的事,也沒有與人有過過節,是什麽人這麽狠毒,要翌辰的命。

葉欣研把人都想了一遍,覺得誰都不是,又覺得誰都是。

“有嫌疑人嗎?”

萬瑜張張嘴,又閉上。他們也是猜測,沒有實錘。葉欣研的情緒太激動,告訴了她,她肯定會去找沙瑤,後果就不可控了。于是,萬瑜搖了搖頭。

葉欣研冷笑,“沒關系,壞人遲早會露出尾巴。”

只在于這尾巴長短的問題。

蔡翌辰的病房裏,沙瑤站在病床邊上,凝視着蔡翌辰,嘴角一抹冷酷的笑意,“翌辰,你別怪我,誰讓你攔我的路,我是沙鴻達的女兒,也只能是我。”她彎下腰,動作輕柔地給他拉了下被子, “你睡吧,我會每天來看你的,乖。”

門突然打開,葉欣研幾步跨到沙瑤面前,粗魯地拉開她,“別碰我兒子!”在她眼裏,誰都像兇手,除了自己,不準任何人碰兒子。

沙瑤有一瞬間的錯愕,很快恢複正常,溫和地笑起來,“伯母,你來了。”

葉欣研冷着臉,摸摸蔡翌辰的臉,眼睛從各個機器上掃過,冷哼一聲。

萬瑜把包放在沙發上,“你還真熱心。”

“我跟翌辰是朋友。”

“是嗎?”萬瑜嘲諷地笑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萬瑤,夜路走多了,小心碰到鬼。”

“呵呵,姐姐真會說笑。我膽子小,從來不走夜路。”沙瑤的眼底冰冷,面無表情地瞪着萬瑜。

萬瑜輕笑,拍拍沙瑤的肩膀,“我也就開個玩笑,瑤瑤別生姐姐的氣。”

沙瑤也笑起來,“我們是親姐妹,怎麽會生姐姐的氣呢。”她故意在“親”字上加重口氣,嘲諷的意味明顯。

萬瑜走近她,湊在她耳邊,低聲道:“你和萬慶國做的龌龊事,我都知道,你最好老實些,不然我就告訴你爸爸。”

沙瑤的臉色立變,咬着牙,說:“我,光明磊落。”

“哈哈……”萬瑜仰頭大笑,“這是我聽到的最好聽的笑話……萬瑤,好走不送。”

沙瑤哼了幾聲,昂着頭離開病房。

萬瑜臉上的笑意收斂,拳頭攥的格巴響,太嚣張了,太無恥了,好想打人啊!

………………

幸福裏小區,401室。

幾個身着黑衣的年輕人突然闖入,這些人氣勢洶洶,都拿着棍子。其中一人,一棍子打在茶幾上,茶幾頓時四分五裂。

張麗麗吓得尖叫,萬慶國驚恐地瞪着他們,“你們幹嘛?”

黑頭冷笑地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撫摸着棍子,說:“萬慶國,你欠五爺的錢什麽時候還?五爺說了,再不還,”他看了眼張麗麗,獰笑道:“就讓你的妞兒還。”

張麗麗立刻縮在萬慶國懷裏,“慶國,慶國……”

萬慶國安撫的拍拍她的背,賠笑道:“我沒說不還,我最近手頭緊,您再寬限幾日。”

“都寬限你半個月了,還沒還,你當老子是傻子!”黑頭眼神一掃,幾人會意,開始在房間裏亂砸,乒乒乓乓,瞬間砸了個稀巴爛。

一個好好的家,轉眼就沒了。

萬慶國又氣又急,偏還不敢上去攔,一個勁兒的求黑頭,“大哥,我求你別砸了,我還,我馬上還。”

黑頭冷笑,提起他的衣領,“我聽說你有個有錢的女兒,現在打電話讓她過來,把錢還上。”

萬慶國遲疑,要是沙瑤來了,肯定又是一頓數落。

黑頭忽然摟住張麗麗的脖子,摸着她光滑的臉,“這妞真不錯,不讓你女兒來也行,這妞給我們幾個玩玩,我就再寬限你幾天,你看怎麽樣?”

張麗麗瞪大雙眼,害怕的渾身發抖,“慶國,快打電話啊!”

可是萬慶國卻在猶豫,女人和女兒哪個更重要?不用考慮也是女兒,女兒現在是他的搖錢樹。

張麗麗見萬慶國半天沒反應,心一點點變涼,“萬慶國你他媽的倒是打電話啊!”

萬慶國卻讪笑幾聲,“麗麗,要不你就委屈委屈?”

張麗麗沒想到這男人竟然把她往火坑推,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推開黑頭,抓住萬慶國就撓,“你他媽當你是誰啊,讓老娘給你抵債,也不去問問老娘是誰!”

也不管是哪兒,逮到就抓,萬慶國的臉上瞬間出現幾道口子,火辣辣地疼,他一下子就爆了,“臭婆娘,你還打老子,老子讓你打。”

萬慶國到底是男人,很快抓住張麗麗,在她的肚子上踢了一腳,張麗麗被踢地摔在地上,頭又重重磕在牆上,頓時頭昏眼花,氣血上湧,張口吐了一口血。

萬慶國摸了摸臉,也是一手的血,他朝張麗麗啐了一口氣,“臭□□,老子還不稀罕你!”

張麗麗怨毒地瞪着他,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萬慶國,你個混蛋。”

“我是混蛋你是什麽?老子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錢,讓你陪陪他們怎麽了,還他媽地裝貞潔烈女。”

張麗麗冷冷地笑起來,轉頭對正在看戲的黑頭說:“我有他女兒的電話號碼,他女兒不但有錢,長得還漂亮。”

“張麗麗!”萬慶國撲過來,被黑頭一腳踹遠,黑頭掏出手機,“號碼。”

萬慶國又爬過來,被幾個年輕人摁住,他轉頭便咬,被咬中的人大叫,一拳頭打在他臉上,牙齒被打落兩顆,鼻血噴湧而出,“我讓你咬!”年輕人像頭暴怒的獅子,拳打腳踢,不一會兒萬慶國就被打的動彈不得。

年輕人朝他臉上吐了口口水,“媽的!”他看了下手背,咬出血了,轉身走到衛生間,一會兒傳來水聲。

黑頭已經撥通了電話,“萬小姐你好啊。”

對面傳來清脆如鈴的聲音,“你是哪位?”

黑頭頓時心癢難耐,光聽聲音就讓人想入非非,“萬慶國欠咱們五爺的錢,你是打算替他還呢,還是打算讓我們要他的命。”

電話裏沉默了一會兒,“欠你們多少?”

“不多,兩百萬。”

萬慶國大叫,“你胡說,只有八十百萬!”

黑頭一個眼刀飛過去,立刻有人給了萬慶國一拳,萬慶國立刻消聲了。黑頭滿意的颔首,肌肉相撞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了過去,沙瑤大驚,“你們幹嘛?別打我爸爸,我還錢,過幾天我就還。”

“那不成,五爺說了,必須今天還。”

“我還,我還,我馬上拿給你們。”

“萬小姐真痛快,我等你哦,六點前你要是不到,就給他收屍吧。”

☆、結局

沙瑤請了個假,急匆匆往外跑,心髒咚咚直跳,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救萬慶國。她手底下沒有那麽多錢,得要找沙鴻達,電話一接通,沙鴻達的聲音傳了過來,沙瑤的腦袋嗡一聲,瞬間冷靜下來,不能告訴他!

沙鴻達已經警告過她,不讓她再借錢給萬慶國,怎麽辦?

“瑤瑤?”

沙瑤幹巴巴地笑了幾聲,“我,我看中了一款首飾……”

沙鴻達輕笑,“看中了就買,爸爸給你打錢過去。”

“謝謝爸爸。”

錢很快彙過來,沙瑤看了下,只有五十萬,她的卡裏有十幾萬,根本不夠。

她搓搓臉,憤怒地的扔了手機,真不想管這堆爛事。

車子停在小區外面,沙瑤沒有下車。

光在電話裏就能聽出來,對方很彪悍,她要是上去了,指不定發生什麽事呢。

看看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到六點。

沙瑤的腦袋裏劇烈的思想鬥争,上去還是不上去。

再次查了下錢,六十八萬,這麽多錢,她可以花好長時間,平白無故地給別人……

沙瑤磨牙,等這事了了,她非跟萬慶國脫離關系不可。

忽然間就想起了萬瑜,這麽大的事,不能她一個人扛。

沙瑤當下就給萬瑜打電話,萬瑜正在飯店買菜,葉欣研中午吃的少,她跟飯店約好,晚上要雞湯,雞湯還有十分鐘就好了,其他的菜都打了包。

萬瑜百無聊賴地刷手機,電話就進來了。盯着萬瑤兩個字,萬瑜真想挂了,不情不願地點了綠鍵,“什麽事?”

“爸爸被黑社會綁架了。”

萬瑜嗤笑,“所以呢?”

“他們要兩百萬……”

“萬慶國可不值這麽多錢。”

“但他是你爸爸,你要看着他去死嗎?”

“萬瑤,他到底是不是我爸爸你心裏清楚,你現在不是沙鴻達的女兒嗎,千金小姐,區區兩百萬對你來說就是動動小指的事,我可沒有這麽多錢。”

沙瑤咬牙切齒,“你是沒有,蔡毅城有。”

萬瑜的臉陰沉下來,“別把人都想的跟你一樣龌龊。”擡頭,雞湯炖好了,也不管那頭沙瑤在說什麽,直接挂了電話。

自己作的,自己收場。

沙瑤聽着嘟嘟聲,渾身發抖,又把手機狠狠摔在副駕駛座上。

“萬瑜,你給我等着!”

此時,距離六點還有十分鐘。沙瑤咬咬牙,一踩油門,揚長而去。

………………

黑頭等到六點,沒等到人,再打電話,就不通了,嘿嘿地笑起來,“我說老萬,你不行啊,你女兒他媽的不顧你的死活啊。”

“不可能!”

“喏,電話都不通了。”

萬慶國不信,“我的手機呢,我打。”其中一人遞過來手機,沙瑤的電話在頭一個,撥過去後,傳來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萬慶國連續打了三次,都是如此,瑤瑤竟然不接電話,是不要他了麽,也是,沙鴻達多有錢,又疼她,他呢,就會賭。

萬慶國面如死灰,鼻翼翕動,嘴巴張張合合,“求,求你們,再給我幾天時間。”

“幾天是幾天啊?”黑頭不屑地瞥他一眼,也沒了繼續下去的心思,女兒都懶得管他,要是死了,錢收不回來,手裏還多一條人命,不值當。

“五,不,三天,三天後我一定還錢。”

黑頭把手機塞到兜裏,“我怎麽相信你呢?萬一你又跑了怎麽辦?”

“我不會跑的,真的。你看,你知道我家在哪兒,還知道我女兒的電話。”

“你女兒……呵呵,她都不管你了。”

這話無異于傷口撒鹽,萬慶國的臉猙獰起來,咬牙說道:“不管也得管。”

黑頭一腳踩在萬慶國臉上,“記得三天後拿錢給我,不然……”眼睛裏閃過一絲狠厲,“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萬慶國側躺在地上,臉被踩扁了,渾身上下像被萬只螞蟻啃食,疼都不是自己的了,他艱難地點點頭。

黑頭揮揮手,“今天先到這,我們……”目光被桌子上的照片吸引,照片中一個少女挽着萬慶國的胳膊,少女梳着兩條辮子,笑容甜美。黑頭的就覺得幹渴的厲害,喉嚨裏咕咚一聲,他拿起照片,“這是你女兒?”

萬慶國不語,死死盯着他。

黑頭□□起來,“長得真漂亮。”他把照片塞到懷裏,“有這個回去了就好跟五爺交代了,兄弟們咱們走。”

萬慶國看着他們嚣張的背影,身子劇烈抽搐。眼前出現一雙紅色的高跟鞋,鞋跟細的跟螺絲釘似得。

就見細高跟鞋擡起來,狠狠落在胳膊上。

萬慶國嗷一聲,殺豬般叫起來。

高跟鞋還不解氣,使勁碾磨。

萬慶國的叫的更加凄慘,眼前陣陣發黑,鮮血浸染了鞋跟。

張麗麗彎下腰來,“萬慶國,老娘真是瞎了眼,跟了你這種男人,活該你女兒不要你。三天後,要是她不來給你收屍,我倒是可以考慮下,呵呵……”

萬慶國怨毒地瞪着她,恨不得千刀萬剮了。

張麗麗又是一腳,這回踩在了腳踝上,萬慶國又是一陣嚎叫。

張麗麗滿意地直點頭,“這是讓你記住老娘是誰。”

發洩夠了,張麗麗拎起小包,扭腰擺臀地走到門口,轉身,給了他一個飛吻。

萬慶國目呲欲裂,“張麗麗,我他媽弄死你。”這話在張麗麗走後,萬慶國才喊出來,四肢着地,像動物一樣爬到沙發上,翻身,把自己摔上去,死死盯着天花板。

老子要挨個弄死你們。

………………

沙瑤一直心神不定,也沒有回家,開着車子在路上徘徊,腦海裏一直萦繞着三個字——怎麽辦。

就這樣放任萬慶國去死嗎?

不然呢?她去了不是羊入虎口。

時間一點點流逝,眼看着要到十點了,街上的行人由少變多,又從多變少。

沙瑤咬咬牙,還是去看看,萬一真的……死了呢。

房間的門打開,裏面黑漆漆的,燈光從窗外照射進來,隐約看到模糊的影子,處處都是碎片。

沙瑤打開燈,做好了給萬慶國收屍的準備。待她看到沙發上蜷縮的人時,心一下子提起來,且越跳越快。一步步走近,萬慶國的身上全是血污,胸脯輕微的起伏。

沙瑤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慶幸,盯着不斷起伏的胸膛,久久未動。她還沒想好下一步如何做,沙發上的人倏地睜開眼睛。

沙瑤錯愕半晌,輕輕叫了聲爸。

萬慶國合上眼睛,“我不是你爸。”聲音啞的不像話,喉嚨裏像有一把火在燒,每動一下,身上就傳來劇烈的疼痛。

沙瑤跪在地上,嘤嘤的哭,“對不起爸,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那麽多錢,我、我手機沒電了。”

萬慶國扯了下嘴角,無力地笑了笑,就算手機沒電,還不知道家在哪兒嗎,“枉我那麽疼你,你有了有錢的爸爸,就不要我這個親生爸爸了。”

“我沒有,你才是我爸。”

“好,既然你說我是你爸,那你去跟沙鴻達要錢。”

沙瑤沉默了,沙鴻達不會給她的。

萬慶國冷笑,“滾,去找沙鴻達!我的死活跟你無關。”

“不,不要,爸爸。我去,我去要錢。”沙瑤哭得梨花帶雨,要是往日,萬慶國早就心疼地輕聲軟語的哄上了,今天真是寒了心了,“那你去啊,別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

“我先送你去醫院。”

“不用,我死不了。”

“你流了很多血,要包紮一下。”沙瑤在屋子裏團團轉,“醫藥箱呢。”

“行了,別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了。趕緊滾回沙鴻達身邊去,最遲後天把錢搞到手。”

沙瑤擦幹眼淚,艱難的點點頭,“我知道了爸爸。”

失魂落魄地離開家,沙瑤的臉白的吓人,眼睛裏卻全是恨意,自己非要賭,欠下高利貸,為什麽要讓她還,如果她沒有認沙鴻達做爸爸,去哪裏弄這麽多錢。

說白了,她就是一個工具,那些疼愛換來的就是她的死心塌地。

沙瑤踹了下汽車輪胎,發洩心中的怨氣。

為什麽她要有這樣一個父親,爛賭,好色,自私……

發洩地差不多了,沙瑤坐進車裏,拍着方向盤,大聲尖叫,臉漲得通紅,眼睛瞪得特別大,眼眶都快瞪裂了。可恨,太可恨了,那幫人為什麽不打死他?!

沙瑤像個瘋婆子,頭發披散下來,妝也花了,乍一看就像被人欺負了。她看着鏡中的自己,連連冷笑,腦海中滑過一個念頭,要是沒了萬慶國該有多好,她就是正宗的千金小姐。

沙瑤回到家,并沒有跟沙鴻達提錢的事,第二天,也沒提。

第三天,萬慶國打電話過來問,沙瑤淡淡地說:“沙鴻達出差了。”萬慶國一下子就炸了,“錢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怎麽辦。”

萬慶國咬着牙,恨恨地說:“我去找你。”

沙瑤盯着手機,沙鴻達确實出差了,今早走的,家裏除了她沒有別人,打掃衛生和燒飯都是請的鐘點工,這個時間沒有人來。

沙瑤穿了件白色的襯衣,黑色緊身褲,房間裏的空調溫度打的很高,一點兒都感覺不到寒冷。

她站窗前,看着院子中的景色。再過還有半個多月就要過年了,可她一點兒都感覺不到過年的氣氛,心裏死氣沉沉的,沒有一點兒喜氣。

萬慶國在門口摁門鈴,沙瑤走到玄關,按了下開關,大門緩緩打開,萬慶國走了進來。

這是萬慶國第一次來,別致的庭院,豪華的裝修,像進了天堂。

每天生活在這樣的地方,多幸福。

他的臉上還有淤青,身上的疼痛沒有那麽厲害了。坐在真皮沙發上,雙手朝後擱在沙發背上,“啧啧,這就是有錢人家住的啊,真他媽奢侈。”

沙瑤面無表情地倒了杯水,放在大理石的茶幾上,“你來幹嘛?”

萬慶國斜睨她一眼,“臨死前我得看看我的寶貝女兒過得是什麽樣的生活。”

“看過了就走。”

萬慶國喝了口水,掀起嘴角笑了笑,“反正老沙也沒在家,我索性多住幾天,等風聲過了,我再回去。”

沙瑤的臉白了幾分,握緊拳頭,“待會兒鐘點工會來,看到你我怎麽解釋。”

“當然說我是你爸爸啊。啊,不,養父,我是你養父,呵呵……”萬慶國喝完水,摩挲着透明的玻璃水杯,手指甲裏還有血污,“我他媽就是個冤大頭,娶了個老婆,珠胎暗結,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是別人的種,就沒有比我的綠帽子還綠的了。”

沙瑤冷冷瞥着他,不說話。

萬慶國站起來,在客廳裏轉了一圈,“沙鴻達的保險櫃在哪兒?”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沙鴻達那麽多錢,都放在哪裏?”

“我不知道。”

萬慶國一個回身,給了沙瑤一巴掌,“吃裏扒外的東西,我養了你二十多年,你他媽連着外人欺負你爸,我告訴你,要不是老子我暗中調換了你和萬瑜的頭發,你能有今天,還不得待在小醫院裏。你他媽就是塊爛泥,早知道我就該留着萬瑜。”

沙瑤咬着下唇,幾乎咬出了血,左邊臉高高腫起,頭發也披散下來,“對,我就是爛泥,你呢,你打死了媽媽,爛賭,欠那麽多錢,我憑什麽幫你還。我是沙鴻達的女兒,跟你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萬慶國啐了一口,“你還真當你是鳳凰啊,你他媽就是只家雀。還沙鴻達的女兒,我呸,你他媽就是老子的種!”

沙瑤嘲諷地笑起來,“呵呵……”笑得眼淚直流。

萬慶國像看瘋子一樣看着她,忽的沙瑤的臉色一變,抄起杯子,狠狠砸在萬慶國頭上。萬慶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鮮血從頭頂肆意地流出來,他的身子晃了晃,咚一下倒在地上。

沙瑤彎下身,拿起一塊碎玻璃片,慢慢走向萬慶國,臉色猙獰可怕,聲音冷的結成了冰,“你才是爛泥,戴了那麽多年的綠帽子,連親生女兒都分不清。我才是真真正正的千金小姐。”她舉起手,狠狠地紮向萬慶國的脖頸。

手卻突然被人攥住,沙瑤驚愕地擡起頭,随即臉色大變,抖抖索索地道:“爸、爸爸,你你你怎麽回來了?”

沙鴻達的臉色鐵青,手臂上青筋暴起,緊緊攥着沙瑤的手腕,“瑤瑤你真讓爸爸失望。”

“我我我……對、對不起爸爸。”沙瑤的臉上落下豆大的淚珠,“我是被逼的。”

沙鴻達嘆氣,拿下她手上的玻璃碎片,扔到地上,要不是公司突然有事,改了航班,他要回來放行李,還不知道出了事呢。

看了眼血泊中萬慶國,打電話叫來救護車,等待的空隙,沙鴻達問沙瑤怎麽回事。

沙瑤不語,靜默地垂着頭。

沙鴻達恨鐵不成鋼,“你不說我也知道,萬瑜才是我女兒對不對?”

沙瑤猛然擡起頭,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我才是,我才是您女兒,是啊我,爸爸。”

沙鴻達苦笑,“到了現在,為什麽還不說實話,難道非要我再驗一次DNA。”

“不!不要爸爸,我是你女兒,我是啊!”沙瑤跪在地上,抱着沙鴻達的腿,嚎啕大哭,“為什麽不相信我,我才是您女兒,我才是。萬瑜是萬慶國的女兒,是萬慶國的。是我,是我換了驗血的單子。”

十二歲那年,沙瑤和萬瑜同時被打傷,流了很多血,到醫院輸血,當沙瑤看着那張驗血單子,心裏砰砰直跳,她怎麽會是RH陰性血,應該是A型血才對,她看了萬瑜的,萬瑜竟然是A型血,那她為什麽不是,難道她不是親生女兒?

可怎麽會呢,她跟萬瑜是雙胞胎,他們同時出生的,就算不是,那麽萬瑜也不是。

沙瑤害怕,如果萬慶國知道她不是親生的,會怎麽對她?一定沒有好日子過。她咬着牙,下了個決定,用水浸濕了驗血單子,把自己是放在了萬瑜的身上。

果不其然,當萬慶國看到驗血單子,臉色大變,當即與殷霞吵起來,他根本即不是RH陰性血,他是A型血。

從此後,萬瑜的噩夢開始了,萬慶國看她就像仇人,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沙瑤偷着查了資料,在懷孕的初期排卵的可能性極低,并不是沒有,而她和萬瑜就是屬于這種情況,殷霞在懷了萬瑜的同時又懷上了她。

起先沙瑤還害怕心虛,可是萬慶國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她,還對萬瑜恨之入骨,她的心裏莫名湧上快意,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來。

甚至得寸進尺,在萬瑜考上重點大學後,提出了頂替她的想法,其實她的心裏是惴惴不安的,可是萬慶國竟然支持了她,她就頂着萬瑜的名字進了學校。

沙瑤的膽子越加大起來,當律師上門說要找沙鴻達的女兒時,她歡呼雀躍,可是卻不敢說出真相,便想了桃代李僵的方法。

她偷偷地在萬瑜的飲食裏加入了抗抑郁症的藥物,讓她的性情大變,等到生日那天,再慫恿萬慶國給精神病院打電話,把萬瑜關了進去,而她,拿着自己的頭發,讓萬慶國替換了她親自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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