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髭切
“諾亞。”
時江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做了個深呼吸。
“你實話告訴我,”她深沉道, “以後的任務難度是不是還要一個比一個幾何式爆炸。”
諾亞:“這個……”
“因刀而異吧, ”他說,“……大概。”
……這個不确定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您也不必太過煩惱, 以膝丸的性格, 就算髭切不在, 只要您提出要求,他還是會去做的。”
“我知道。”
她枕着自己的胳膊, “但是既然要拍,光攝影師滿意果然還是不夠啊。再怎麽說攝影也是雙方的事, 我希望的是讓被拍的人自己也能喜歡這張照片, 而不是只是為了滿足我的指示而不得不這麽做。”
“反正還有時間嘛,試試好了。”
在尋找髭切這件事上,膝丸簡直是抱以了百分之兩百的熱情。
兩振源氏的重寶都是檢非違使掉落, 才來不久的膝丸還不足以去應對城管大隊, 但他恰恰為此燃起了動力, 這些天的出陣次數兩只手都數不過來, 直到前兩天有了能匹敵檢非違使的能力,登時越發有了幹勁。
水落時江還想勸他勞逸結合方是長久之計,可話剛說完的下一秒, 膝丸就兩眼閃閃發亮地握緊了右拳,甚至還飄起了覺悟的櫻花。
“沒關系,主人!”
他信誓旦旦道。
“既然是為了兄長,區區這點程度根本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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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真是感人的兄弟情, 更想感嘆兄控真可怕呢。
“可以告訴您一個好消息,”諾亞思索道,“從概率上而言,至少膝丸是比髭切難入手的,既然您已經有了膝丸——”
“不存在的不存在的。”
水落時江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你怕不是忘了我的歐歪屬性,行了,聽天由命吧。”她側過身拉上被子,“晚安,明早說好了還要帶亂出去。”
“臨睡前您還是再考慮下我的建議比較好哦。”
她動作頓住。
“嗯,”時江應了一聲,“我想想。”
諾亞給她的建議,無非是為了将來考慮,除了靈力的鍛煉外,再學些防身術用以傍身。
這段時間接二連三地出事,這麽做倒真的很有必要。
與其在市面上找個輔導班,現成的就有在戰場上刀光劍影實戰出來的付喪神們。
問題是,找誰呢——?
第二天一早,坐在本丸中央的客廳裏,再次想到這個問題,水落時江視線默默移向了今天輪值的近侍刀。
山姥切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這麽看我幹什麽。”他警惕地說。
回應他的是審神者無辜的笑容。
“山姥切君……是我的初始刀吧?”
“……”
摸不清審神者的意圖,山姥切謹慎地選擇了沉默。
“今天正好輪到山姥切君來當近侍,這一定是命運。”
“……哈?”
“山姥切君,”她誠懇道,“拜托了,請教教我。”
有的話不需要說那麽透,審神者要向刀劍學的無外乎那些東西,山姥切安靜片刻,低聲問:“為什麽是我?”
“哎?”
“本丸裏都是名副其實的名刀名劍,我只不過是仿品,”他偏過頭去,“像我這樣的還說什麽指導主人,難道不會很慚愧嗎。”
“山姥切君再說什麽‘仿品’、‘仿品’的,我可要生氣了。”
山姥切擡頭,對上審神者的視線時只見她一笑。
“都說了什麽真品什麽仿品根本不重要,我想讓山姥切君教我也只是因為是山姥切君。”
有人在外面輕輕敲了兩下門,然後探進來個腦袋。
“主人,”亂眨了下眼,“我準備好了哦。”
“是是,我馬上過去。”
時江從桌後起身,正要往門邊走時停了下,又不忘回頭囑咐。
“當然,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我也不勉強。”
在她的目光中,山姥切沉默了許久,将被單拉過耳朵搖了搖頭。
“不會。”
聽到這話,水落時江松了口氣。
“那就說定了。”她笑道,“明天開始拜托了。”
“您就這麽決定了?”
往外走時,諾亞忍不住問。
時江“嗯”了聲,“不然呢?”
“說到現代化的戰鬥方式,”他道,“我還以為您會選陸奧守吉行。”
“是哦。”
水落時江想到他那把手|槍。
“陸奧守君應該是更合适些,而且——”
她在面前擡起左手,右手作射擊狀,深沉地說:“如果是左|輪的話,一邊擺這個姿勢一邊說‘午時已到’一定超帥的。”
諾亞:“……”
啥玩意兒?
“為什麽突然沉默啊,”時江不滿道,“難道不懂人類的中二之魂是不可能湮滅的這個道理嗎?”
“是游戲梗啦游戲梗。”
她捋了下耳邊的碎發。
“說到這個,七海同學是‘超高校級的游戲玩家’,早知道問一下她有沒有打這個游戲能不能帶我上分好了——哪怕是白金玩家也有一個小則五百強大則進入owl世界聯盟打職業走上人生巅峰的夢啊。”
諾亞:“………………”
您已經想到這麽遠了嗎?!
再說了這個目标讓七海小姐去做才更快一點吧?!
不對,話題是怎麽偏到這裏的?!
“不過呢,雖然用左|輪是很帥,最重要的一點難道不是日本禁槍嗎?”
察覺到人工智能一時啞然,水落時江聳聳肩。
“所以靠我自己是不可能弄來真家夥的,無論未來會發生什麽,至少短期內不行。”她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刀倒是可以,雖說我的水平應該不夠上場迎敵,但用來防身還是馬馬虎虎夠得上的。”
“啊,”轉頭看見正等在走廊上的亂藤四郎,時江笑着打招呼,“亂。”
“走啦走啦主人。”
他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我可是超期待的!”
“好好好,”時江推着還依依不舍地好奇打量着電車內陳設的亂的肩膀,“該下車了。”
“但是果然好快啊。”
出了出站口,想起先前窗外飛快掠過的景象,亂還是忍不住眼睛亮晶晶地感嘆:“比馬兒們快多了!”
“小雲雀聽到這話會傷心的。”
水落時江伸手進兜,“來,把這個戴上。”
“咦,這是?”
“墨鏡,”她眨眨眼,“免得被人發現。”
少了那身裙子,只身着內番服的亂藤四郎沒有照片上辨識度那麽高。長發被束在腦後成了馬尾,步入夏日陽光熱辣,這天氣戴墨鏡也不奇怪。
一雙藍瞳遮在暗色的鏡片後,想來也沒人能認出這是推特上震碎一片直男少男心的其中一位。
跟在她身後三繞兩繞,穿過最後一道夾在兩棟大樓間的小巷,視野豁然開朗的瞬間,看見來往的擁堵人群和大大小小的店鋪,亂情不自禁地“哇”出了聲。
“澀谷的商業街。”
水落時江不失得意地介紹道。
“什麽都一應俱全,”她問,“想先去哪裏轉轉?”
“嗯……”
亂藤四郎絞盡腦汁地想了半天,最後指向了一家店面,“那裏!”
順着這方向望去,時江看到了一家女式時裝專賣店。
水落時江:“……”
為什麽,她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呢?
“歡迎光臨。”
一進店門,就有導購笑吟吟地迎了上來。
“兩位想買些什麽?”
“我就不用了,”時江往亂的方向偏偏頭,“有她的尺碼嗎?”
“那是當然!”導購小姐看向亂時,誇贊的話聽着不止是客套,“您妹妹真的很可愛呢。”
……噗。
水落時江辛苦的忍笑一直持續到了亂進了試衣間。
沒辦法,即便是沒穿裙子,紮着單馬尾的亂藤四郎瞧着也是女子力十足。連紮起馬尾用的發帶也是紅色的蝴蝶結,再者,他外表的年紀使得這平板身材再正常不過,欺騙力簡直要多高有多高。
試衣間的門一推開,不止是時江跟正負責他們這邊的導購一愣,連無意間看過來的客人都發出了小小的驚呼聲。
還真的挺可愛。
“主、不……”那邊的亂還在猶豫,“姐姐……”
水落時江毅然扭頭。
“買了。”
她“啪”地打開錢包,“刷卡。”
亂:“诶?!”
一個小時後,兩人的手上都挂滿了大包小包。
“主人,”走在路上,反倒是亂藤四郎先忍不住以其他路人聽不到的音量小聲開口,“這麽多會不會太……”
“嗯?”
時江無所謂道:“沒關系,逛街嘛,你開心就好。”
“說起來,”她想想,“要不要給一期殿他們帶點什麽?啊,前面還有一家,先把這個看完吧。”
玻璃門甫一推開,空氣流動帶起的風鈴“叮鈴”作響,剛踏進店門的水落時江跟店內下意識聞聲看過來的某人對上了眼。
“……?”
她和桃井五月茫然地面面相觑,後者“哎”地叫出聲。
“為什麽小時江在這裏?!”
——她才想問這個問題啊!
“為什麽五月你在這裏,”現在逃走已經來不及了,水落時江扼腕不已,“你要是逛街不是會去新宿嗎?”
她就是不想遇見熟人才會帶亂挑着來澀谷啊。
“我明明也是想避着小時江才會來這裏的。”
完全放棄了掙紮,桃井自暴自棄地舉了舉手裏的衣架。
“看看這個尺碼就知道了,”她說,“想給你挑一下生日禮物。”
水落時江一怔。
亂:“生日?”
“是啊,小時江的生日不是過幾天就到了嗎?赤司君之前搶跑也太狡猾了——”似是而非地抱怨一句,桃井終于注意到出聲的是站在時江身後的少女,“咦,小時江,這個孩子是?”
“哦——妹妹!”
卡了一下殼,時江一口咬定。
“姐姐好啊。”亂笑得很甜。
“啊,你好,但是——妹妹?”
桃井困惑道。
“以前怎麽沒聽說小時江還有個妹妹……”
“不是親的。”水落時江連忙補充背景設定,“是遠方表妹,其實我們從小到大也沒有見過幾面,這回臨時來東京玩玩,父母就讓我帶着招待一下。”
桃井五月沒生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真是的,”她嘆氣,“雖說值不了多少錢,但禮物總是神秘點比較好,就這麽被小時江撞見……”
“沒事。”
時江立刻保證。
“我可以當作沒看見,我什麽都不知道。”她跟亂使了個眼色,“那我們先去別的店轉轉,明天學校見——”
……喂!
“搞什麽啦,小時江。”桃井哭笑不得地轉回頭。
趕忙走出服裝店,時江暗自抹了把冷汗。
太好了,她想,幸好五月平時不怎麽刷推特,關注的也都是籃球方面的消息,不然這馬甲怕是有可能捂不住了。
她想起攝影部的副部長,心道也該慶幸今天遇見的不是他,否則憑一顆破碎的少男心豈不是能一眼看穿。
“主人的生日……”
走在路上,亂若有所思地出聲。
“嗯,”水落時江不甚在意道,“怎麽了?”
“在這幾天?”
“是啊,三天後。”
她四周環視了一圈,“還有什麽地方想去嗎?”
“不不,沒了。”
亂連連搖頭,眼睛眨啊眨,甜甜的笑容裏透着點狡黠。
“我們現在就回本丸吧,我有事情想和大家商量。”
落足到本丸門外,庭院本來也大,人一少就更顯空曠。
“去出陣了啊,”放下大大小小的袋子,跟留守刀劍打聽了下,亂自言自語道,“不過說很快就——啊,還真回來了。”
從這邊看去,也能瞧見院中時空轉換器那邊亮起的點點金光,金光散去,最先響起的便是膝丸興奮地叫着“主人”的聲音。
“你也太心急了。”
加州清光搖搖頭,“主人不是帶亂去現世了嗎,還不一定在——哇,還真在啊。”
“正好,”時江走近,笑着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點點距離,“比你們早到這麽一點點。”
她打量着他們六人,高興地看到他們身上至多也只是衣服上的劃傷。
“主人!”
膝丸搶到她面前。
“我找到了兄長!”
看着被舉到眼前的太刀,水落時江目瞪口呆。
什麽啊這個,兄控的勝利嗎?!
“我是源氏的重寶,”淺金色短發柔順地垂落耳畔,這幾天砍檢非跟割一茬茬韭菜似的換來的太刀笑得柔和,“髭切。”
“您好。”
水落時江這話說得情真意切。
“久仰大名。”
神特麽這幾天在夢裏都是膝丸喊兄長的聲音。
“看來閣下就是這一代的主人,”髭切微笑道,“先我一步來的弟弟——咦,弟弟叫什麽來着,啊,名字忘記了,總之,弟弟有給大家添麻煩嗎?”
水落時江:“……”
她忍不住看向剛換好衣服就急忙趕來的膝丸。
“兄長……兄長又把我的名字忘了。”
……又?
你們真的是兄弟嗎?!
“啊,想起來了,”髭切恍然道,“是弟弟丸。”
“現在的名字是膝丸!膝——丸——”
“我沒有哭,我絕對沒有在哭……沒關系,這一回一定能讓兄長記住我的名字。”膝丸握拳,想到之後的任務一秒複活,“不過比起這個,兄長,我們去拍照吧!”
“咦?”髭切指節托着下巴,開口時露出與膝丸如出一轍的虎牙,“拍照?”
“拍照!”
膝丸扭頭,“主人,現在可以嗎?”
“哦,”水落時江點點頭,“可以。”
“主人,別看這樣,我跟兄長是感情非常好的兄弟,這可是真的哦?”
時江茫然地看着他,下一秒就聽膝丸接着道:“所以,不知道主人能不能體現出這一點——”
“………………”
弟弟丸真的很嚴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