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林蕪的喉嚨上下滾了滾, 在她剛剛要出聲時, 暗影處幾個聲音傳來。

“林蕪——”程程歡樂地喊道,“啊!還有秦師兄啊!”

那三人看完電影,各自拎着吃的回來了,臉上滿是笑容, 看得出來,今晚他們玩的很開心。

秦珩的表情很快就恢複如常,如同謙謙君子一般,他和她們三打了一個招呼。回頭對林蕪說道:“我先回去了。這周六社團活動別忘了。”

林蕪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她的掌心一片濡濕。

回到宿舍,三個人輪番對林蕪展開了攻擊。

“嗷嗷嗷,你和秦師兄是不是在一起了啊?”

“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啊?”

“高中嗎?”

……

林蕪哭笑不得, “不如我們讨論一下,細胞生物學老師留的作業?”

三個人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看着她。

梓苑說道:“林蕪, 你太不夠意思了!”

程程點點頭:“就是就是!”

欣陽也附和道:“我也好奇, 這到底是什麽樣的故事?”

林蕪呼了一口氣, “我們現在還沒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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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現在還沒有?意思是以後會在一起。”程程抓住了關鍵地方。

林蕪扯了扯嘴角, 緩緩說道:“我高中複讀是因為,去年高考, 我媽心髒病發, 我缺乏一門英語。我家在東陵山……”

她一字一頓說完了三年高中, 說着他們幾個人的故事。

程程拖着下巴, “原來秦師兄這麽癡情啊!為了你放棄保送?為了你學醫?”

林蕪沉默, 心裏沉沉的。

“他這麽好,你為什麽……”為什麽不答應他呢?

梓苑清清嗓子,“要聽聽大家的意見嗎?”

林蕪看着他們。

梓苑喝了一口水,“難道你以後不戀愛嗎?不結婚嗎?”

林蕪心頭一擰。

“你讨厭秦珩?”

“怎麽會!”

“醫學生學業本就繁忙,八年後,工作了,你以為你還有時間戀愛?為什麽不趁着大學時光好好談一下。而且他是秦珩!”

程程:“是呀!秦師兄是個有擔當的人,他已經為你付出這麽多了!林蕪你為什麽不能勇敢一點?”

梓苑:“我知道你怕什麽。聰明的人還會在意那些世俗條件嗎?你把他的家庭和你的家庭屏除在外,你先想想,秦珩這個人。”

林蕪一直不敢想,因為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答案。

梓苑起身,拍拍她的肩頭,狡黠一笑,“想想錢包,你為什麽要買它。”

林蕪勾起了嘴角,真是什麽都瞞不過她。

“什麽錢包啊?”程程好奇。

梓苑眨眨眼,“小朋友,不要多問。”

程程嘀咕了一句,“我也想談戀愛啊。”

欣陽:“電子系的那個男生你沒感覺嗎?”

程程搖搖頭,“聊不到一塊。哎——難道我也要找個學醫的?”

大家一起看着她。

欣陽嘆口氣:“學醫怎麽了?學醫就不能結婚就不能談戀愛了啊!”

醫學生真苦啊!

轉眼,到了周六。

一大早,參加活動的同學早早地就到學校食堂門口集合。

一行二十人,秦珩作為這一屆的社團協會會長,他自然要參加了。

韓奕芯是宣傳部長,大巴車是她聯系的。她在一旁打着電話,讓師傅把車開進來。

林蕪背着一個簡單的書包,她站在程程身旁。程程和隔壁班男同學在聊天,兩人見過幾次,現在彼此對雙方各方面印象還不錯。

清晨六點多,霧氣蒙蒙的。林蕪只穿了一件風衣外套,裏面一件毛衣,簡單又好看。她不說話,靜靜地站在那兒。

秦珩沒時間過去找她。

韓奕芯有些急,和秦珩說道:“堵車,要等一會兒。”

秦珩:“不着急。你讓師傅穩着點開。”

韓奕芯:“我應該早點告訴他的,這個時候換條線,就不會堵車了。”

秦珩寬慰道:“今天是出游,大家都不趕時間,會理解的。”

聽到他的安慰,韓奕芯心裏也踏實了幾分,她彎了一下嘴角,“希望如此。”

十五分鐘後,大巴車終于開進來了。

大家一一上車。

林蕪和程程坐在中間的位置。

韓奕芯和秦珩最後上車,韓奕芯點人數。

秦珩看了一圈,目光落在林蕪那兒。

程程善解人意地站起來,“我有點暈車,我坐前面去了啊。”

秦珩嘴角微微一動,走了過去。他朝着程程點了點頭,“車上有暈車藥。”

程程:“謝謝秦師兄關心。”

林蕪:“……”

秦珩坐到她身旁的位置,他慢條斯理地掃了一眼林蕪的書包,“帶了什麽?”

“幾本書。”

秦珩還不是知道她的個性,擱古代,她肯定是那種懸梁刺股的學子。“三個小時車程,別看書了,對眼睛不好。”他順手合上她的書。

“阿姨最近好嗎?”

“挺好的,上周去醫院複查,各方面指标都還不錯。”

“想家嗎?”

林蕪默了一下,“你忘了,我以前在一中念書也是這樣。只是今年國慶沒有回去。”還是很想念媽媽和姑婆的。前段時間,她給姑婆買了一些治療風濕的藥,寄到璇姐那兒,托她回家帶回去。

秦珩怎麽會記不得,她每次回家都要帶很多書。明明那麽瘦,背的那麽重,背脊卻依舊挺拔。

“冷不冷?”

林蕪搖搖頭。

秦珩想說,山裏會比學校冷一些。她的衣服就那麽幾件,對穿着打扮從不在意,衣服向來是夠穿就好了。

唔,舍得給沈宜行買圍巾。她自己高中三年都是同一條圍巾,也沒見她換過。

秦珩突然想到了那天,沈宜行臨走前給他打的一個電話。兩人雖然從小就相視,但是長大後,他們之間就漸行漸遠,關系遠比不上他和屈宸的關系。

沈宜行當時在機場,“秦珩,我要走了。”

“我知道。”

“好好照顧林蕪。”

秦珩默了一下,“你是以什麽身份和我說這話?”

沈宜行淺笑:“她的哥哥。”

秦珩也笑了,“知道了。”

兩個聰明人一切心照不宣。

秦珩舒了一口氣。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都在猜測一件事,林蕪和沈宜行之間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

他是擔心的。因為他清楚知道,沈宜行在林蕪心中的位置。只是他不知道,林蕪到底對沈宜行是什麽樣的感情。

所以去年,他主動表明心跡。

那不是一個表白的好時機,他知道。可是他不希望她放棄,他想告訴她,他會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也幸好,沈宜行比他們高兩屆,他無法顧忌還在晉城的林蕪。

秦珩拿出耳機,把一個耳塞塞在林蕪右耳。

是周傑倫的歌。

林蕪微微一笑,這麽多年了,還沒有變。來來回回地聽,也不會厭煩。

秦珩說道:“等以後,我們一起去他的演唱會。”

林蕪輕輕唔了一聲,“要等好多年了。”在她沒有正式工作前,她肯定舍不得花這筆錢。讓他花錢,她肯定也不會去的。

畢竟一張演唱會的門票也要大幾百,好的位置更貴了。

秦珩側首,牽着嘴角,“我等得起。不過到時候你要請我看演唱會。”

林蕪:“……”這人!

音樂輕輕在耳邊吟唱:

親愛的愛上你從那天起

甜蜜的很輕易

親愛的別任性你的眼睛

在說我願意

……

林蕪望着他,他們年少初相識,十五歲再相逢。

原來都過了這麽多年了。

少年在時光中變化着,他們之間的一點一滴莫名交纏。

林蕪轉正了臉,不再看他。怕看多了,自己真的會越陷越深。

兩個小時後,車子已經開到郊外。

路邊兩旁的銀杏樹的葉子金燦燦的。秋日,很多人愛去賞楓葉,其實,他覺得這一路的銀杏樹的顏色美的炫目。

林蕪終于聽他的話一路沒有再看書,她聽着歌,頭靠着玻璃,似要和他保持距離。随着車轉彎,她的頭撞在玻璃上,發出咚咚聲響。

秦珩忍不住擡手讓她側首靠在自己的肩頭,“靠着!大家都在睡覺,沒人注意你。”他強勢地不讓她離開。

林蕪緊緊地閉着眼,瞌睡蟲早已跑走了。她的頭僵硬地靠在他的肩頭,鼻尖全是他身上的味道,讓人安心。

秦珩嘴角微動,他一點一點挑戰她的底線。如果林蕪心裏沒有他,她怎麽會讓他這樣?只是他不知道,如果他更進一步,她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秦珩輕輕撥開了她臉上的發絲,靜靜地肆無忌憚地看着她。他微微低下頭,氣息浮在她的臉上。

林蕪只覺得臉上每一個毛孔都在緊張,她的睫毛動了動,突然之間睜開了眼睛。“秦珩——”聲音微啞,帶着一絲不确定。

窗外的陽光打進來,明亮的光電活躍地跳動着。

四目相對,秦珩眼底再也沒有隐藏,他有多喜歡她,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林蕪的臉漲的通紅,“秦珩——”

秦珩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我只是想看清楚睡美人到底是什麽樣。”他落落大方地重新坐好。

林蕪的心抑制不住跳動。

車子平穩地前行着,窗外出現了大片農田。林蕪想起了東陵山。

秦珩突然開口:“阿蕪,如果我說我剛剛是想吻你,你會拒絕嗎?”

林蕪沉默了很久,最終搖了搖頭。

“拒絕我啊!”秦珩悵然,委屈巴巴的。

林蕪咬牙,“我不知道。”

秦珩笑。

都是第一次談戀愛,都很遲鈍。

午飯前,終于到了定水村,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大家下車後,稍稍舒展筋骨。

空氣清新,大家狠狠地吸了幾口。

在市中心吸多霧霾,他們太喜歡這個的地方了。

韓奕芯帶着大家先去了住宿的地方。“大家登記好,自行安排活動。晚上6點篝火晚會。”

林蕪和程程住一間。秦珩在她們後面登記的,住在隔壁。他還是一樣,一個人住。雖然是社團活動,費用都是自己出。

大家各自回了房間。

程程正在和宿舍那兩人彙報,“這地方真是不錯,住宿條件也挺好的,很幹淨,院子很大,還有三只加菲貓。”

林蕪簡單地收拾一下東西,問道:“程程,出去走走嗎?”

程程搖搖頭,“坐車有點累,你找秦師兄啊?”

林蕪想了想,拿起書包,她把書放下來,裏面只剩了一個禮盒。她的目光頓了頓,拉上拉鏈。

“那我出去走走。”

路過隔壁房間時,她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去找秦珩。

今天是23號,他的生日。自始至終,他一個字都沒有提過。林蕪低着頭,慢慢往外走去。出了院子,沿着小路,她想去對面的蘆葦看一看。

蘆葦随風搖曳,一大片金黃色,放眼望去,心也随之平靜下來。

林蕪走了十分鐘,秦珩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

秦珩睨了她一眼,“怎麽一個人出來了!”

林蕪笑笑,目光溫柔,“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一大片蘆葦,真好看。”

秦珩順着她的目光望去,“突然想到了一句詩。”

“什麽?”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他緩緩念着,嘴角含着笑意。

林蕪低下頭,拿不準他到底是真的在背詩,還是又在捉弄她。她擡手想折下一根蘆葦帶回去。

林蕪傾身往前,秦珩立馬扶助她的腰,“我來。”

“沒關系。”她說着,腳下一滑,幸好秦珩有力地抓住她的手。

林蕪:“……”

兩人緊緊地靠着,他的手一直沒有松開。

秦珩深深望着她,他輕輕喊着她的名字:“阿蕪——”

嘴角貼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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