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是天才(八)
嵇長夢煩躁地看着股市線條高高低低,從包裏拿起手機找到號碼放在撥號鍵,手指離屏幕上不到五毫米,懸停了半刻還是關掉了屏幕。
現在她感覺自己能源嚴重不足,迫切地想看到維克托的臉,聽到維克托的聲音。但是,做不到。
她知道現在撥過去只會是冷冰冰的關機提示,好一點是助理接到,告訴她維克托現在正在拍戲或者正在跟導演商量演戲,晚點回電話,然後晚到第二天起床她只能看到一條簡短的問候短信。
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兩個月了,第一次兩人相隔千裏,連通過手機這種媒介聽到對方聲音都不能。嵇長夢向來不願意麻煩別人,但這樣的情況她已不得不跟喬尼打了幾個電話,喬尼也沒有辦法,只能用導演要求嚴格時間緊張再忍耐一段時間這種理由寬慰她。
這樣的忍耐一直持續到維克托的戲份結束。
得知維克托要回來的消息,嵇長夢興奮無比,她直接用掉攢下來的年假,精心打扮了很長時間,才驅車前往機場接機。
當看到維克托一步一步走來時,她內心澎湃又有些緊張,将近半年未見,他看上去竟有些陌生。嵇長夢上前幾步,眼見兩人距離越來越近,她剛想張口說些什麽,維克托卻目無斜視徑直與她擦肩而過。
嵇長夢的心情猶如燃燒的火堆,猛然被潑上一盆水,火焰熄滅燃起濃濃煙霧,吸一口就是一口苦澀怆然。她轉身追上維克托拉住他,有些惱怒的瞪視他。
“你是?”維克托摘下墨鏡俯視她,看到了嵇長夢突然變得難過的表情,仿佛心滿意足,忽然換回了正常語氣,“親愛的,一個玩笑!”
嵇長夢破涕為笑,投進他的懷抱,“我不覺得這很好笑。”
喬尼開車送他們回家,嵇長夢在後面叽叽喳喳講述這段時間的事,維克托偶爾應一下,就低頭刷着手機,得不到有效回應的嵇長夢慢慢安靜下來,她看着維克托面無表情的側臉,突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麽剛才覺得他陌生。
走出機場的維克托是笑着的,生活中維克托一直不喜歡笑,面對他人一直面無表情,他似乎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嵇長夢,不茍言笑的維克托在他人眼中是不好相處的。而今天他一直笑着,不是溫柔的淺笑,不是勾人動魄的笑,而是邪氣的、虛假的笑容。
嵇長夢不知道他遇見了什麽,但是她有點難過,她敏感的發覺,維克托變了。
“他好像有點變化。”到家後喬尼把嵇長夢拉到一邊說道,随後又有點憂慮,“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不過你肯定能解決的,對嗎?”
嵇長夢點點頭。
她上樓時維克托躺在床上玩手機,她上前拿走手機,對着他嗔笑道:“我沒有手機好看嗎?”
維克托面無表情,帶着不耐煩說道:“拿來。”
嵇長夢笑不出來了,她認真的看向他,“這麽久沒見,跟我聊聊吧。”
維克托沒有說話,朝她伸出手,她見狀把手機放他手上,轉身走出去,嵇長夢到樓下打開冰箱灌了一大杯水,努力把滿腔怒火壓下去。
他成功把她滿心期待的久別重逢搞得一團糟。
維克托無意義的刷着再也刷不出來任何新東西的手機,盯着屏幕思緒卻不知道哪裏去,他煩躁不已,把手機摔在一邊,趴在嵇長夢常用的枕頭上,聞着上面久違的熟悉的味道,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嵇長夢坐在客廳,任由光線一點一點被黑暗吞沒,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月光透過玻璃灑下。她在想到底是繼續晾着維克托,還是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再一次貼上去。她想過是不是又是維克托的演繹,無論是不是都着實讓人不愉快。
腳步聲響起,咔噠一聲燈亮了,嵇長夢眯了眯眼适應突然的光線,維克托穿着居家服站在樓梯旁,看着嵇長夢,“不去睡覺嗎?”
很好,現在又要面臨鬧別扭時只有一個卧室的尴尬境地了。
嵇長夢跟着上樓洗漱,洗好出來發現維克托已經躺在床上,側身面向另一邊,她睡在邊上,離他遠遠地,關掉燈。在黑暗中,其他感官無限放大,她能聞到維克托身上的味道和輕淺的呼吸。
她久久未能入睡,維克托突然翻身,伸出手翻過嵇長夢的身子拉近他懷裏,一手穿過她的腰一手撫着她的背,他低聲說:“對不起。”
嵇長夢的眼淚再也不受控制,她的頭貼在他心口,無聲的流淚,維克托感受胸口的衣服慢慢變得濡濕,溫熱過後一片冰涼貼着心房,心痛如刀攪又帶着絲絲惡劣的快意。
兩人和好了,或者說,短暫的和好了。
接下來,嵇長夢徹底感受到了維克托在別人口中的“狂妄”和“不好相處”,他開始指手畫腳嵇長夢的工作,生活方式,似乎過去六年兩人的磨合和心有靈犀都成了浮雲,風一吹就飄散不見。兩人開始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中吵起來,或者不能說是吵架,只是維克托單方面的嘲諷,随後他會道歉,尋求嵇長夢的原諒,如此循環往複。
嵇長夢甚至覺得在外面才能有餘地喘息,她害怕回家起來,害怕遇到陰晴不定的維克托。
她跟喬尼打電話求助,詢問過去半年維克托到底遭遇了什麽才這樣性情大變。
“你是說他吹毛求疵哦不是“精益求精”嗎?他在外面一直是這樣的,不過最近确實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嵇長夢聽喬尼抱怨了些事,又問道:“你知道他在拍攝《複仇》之間出了什麽事嗎?”
“抱歉親愛的,劇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我都沒有什麽機會去,不過我問過維克托的助理,他說維克托沒什麽異常的地方,只是對這部戲格外上心,經常自己在房間琢磨如何演。”
嵇長夢嘆了口氣,決定挂電話時又聽到喬尼接下來的話。
“不過親愛的,我在想,額……”喬尼有點猶猶豫豫,“他的反常會不會因為額,七年之癢之類的?”
她沉默了一會兒,謝過喬尼挂了電話。
在一起的第七年,他厭倦了嗎?
曼迪敲門沒等回應直接進來,對着嵇長夢有點擔憂,“你……看到這個了嗎?”
嵇長夢接過手機,夜色朦胧,路燈的光卻清晰照射出他的臉,維克托站在一輛紅色跑車旁邊,摟着一個身材火辣的女人,他貼着她的臉,不知是在耳邊輕語還是吻在女人的臉側。
嵇長夢手有點發抖的把手機還回去,照片拍的這麽清晰明了,正面上鏡,不存在錯位的問題。昨天維克托走前說參加通告,晚上不回家,原來他的通告通去了夜店。
她平複了下心情,讓曼迪先出去工作。她不想提前回去诘問些什麽,她腦海一片空白的盯着時間,看它一點一點挪向下班。
曼迪又敲門進來告訴嵇長夢上司找她,她到了上司辦公室,受他示意坐在他面前,兩人相顧無言。
上司似乎組織好了語言,輕咳了一聲,說道:“安娜,你是個很優秀的人,短短兩年就能坐上管理的位置,我能看到你的勤奮和天分。或許是禁不住誘惑或者什麽其他亂七八糟的……”他頓了一下,“我不希望看到你的私人情緒影響到你的工作,該決斷是要決斷,你值得很好的,我身邊也有很多優秀的年輕人……”
嵇長夢坐在那裏安靜聽着上司的推心置腹,她是他一手帶起來的,之前升職也是上司一力擔保,信任她的能力。談話結束後,她謝過上司,走出房間,聽到同事的私語。看來#維克托私會嫩模,安娜頭頂綠帽又一次傳遍了公司上下。
嵇長夢開着車慢騰騰的回家,她不知道該怎樣面對維克托。然而路程只有那麽遠,她還是到了家。
剛停好車,她看到家裏燈火通明,音樂震天,門外停着不少車,還有人來來往往。
她拎着包穿過天還沒黑透就開始群魔亂舞的人群,很顯然,維克托開了個趴體,且沒有提前告知她。
她終于找到人群中的維克托,泳池邊不少比基尼美女,圍着他風騷賣弄,維克托只穿了一條泳褲,露出好身材,嵇長夢快氣瘋了,氣極反笑,把驚濤駭浪壓在心底。
維克托看着她過來,端起一杯紅酒,拉過她,大聲讓周圍靜一靜,扶着嵇長夢的肩膀向大家大聲介紹:“我介紹一下,這是這裏的主人!”
一身正裝的嵇長夢在他們中間顯得格格不入,人群發出歡呼和哄笑,她終于忍無可忍,拿過維克托手中的紅酒,潑向他的臉,周圍安靜下來,發出噓聲,她咬牙切齒的問道:“冷靜下來了嗎?”
維克托笑着抹了抹臉上的紅酒,招手示意保镖過來,低聲安排了幾句。保镖開始請客人們回去,嵇長夢見狀走上樓看着曲終人散,這裏恢複了以往的安靜。
維克托洗幹淨後來到嵇長夢身邊。
她翻出照片,問他:“可以解釋一下嗎?”
維克托看了一眼撇撇嘴:“沒什麽可解釋的。”
嵇長夢聲音有點顫抖,“你不需要這樣,如果你對我有所厭煩。”她深呼了口氣,讓聲音變得穩定,“你可以直接說出來,如果你想分……”
“我們分手吧。”
嵇長夢直直的看着他,“我可以給你……”
“分手吧。”
“……好。”
作者有話要說:
電腦又連不上校園網了哭唧唧,只有開着熱點上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