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強取豪奪(九)

“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

嵇長夢端起咖啡朝他晃了一晃,“來一杯嗎?”

“行啊。”

她拿了一次性杯子給他倒了一杯咖啡遞過去,“你怎麽過來了?”

“我家公司我不能來?”

“能啊。”她輕輕笑了一下,沉默下來。

安霁行看着眼前的女人,跟記憶中的人重合在一起又分離開來,悵然若失又心有不甘,“回來這麽多天還沒來得及跟你敘敘舊呢。”

“是啊,最近挺忙的。”

“你在這工作?”

“暑假沒事,來實習。”嵇長夢把碎發別到耳後,久久不聞安霁行下一句,她擡眼看他,發現他正面色複雜地盯着她的脖子。

嵇長夢輕輕甩頭把頭發撩到前面,最近封霜和老是在她脖子上種草莓,她任他施為,現在看來他的目的達到了。

安霁行喝了一口咖啡,苦澀的味道順着喉管蔓延到胃裏,經久不散,他突然發現,他們可能無論如何都回不到曾經了,但是不作為又怎麽知道可不可行。

“現在想來,之前我們吵那一架實在不應該,本來也沒有多大矛盾嗯,搞到後來不再聯系。”

嵇長夢不知道他說的是哪次,但是聽過這話想想也清楚封霜和拿走她之前的手機後,肯定找理由跟安霁行大吵了一架,直接導致他和“嵇長夢”的聯系合理減少,到現在她也只能認下來。

她有些模棱兩可地說道:“當時都太幼稚了,現在成熟起來,往事就忘了吧。”

本來吊兒郎當笑站着的安霁行聽到這話直起身子,笑容不再,有些冷淡地告別:“我想起來我還有事,先走啦夢夢。”

“嗯好,拜拜。”

他轉身離開,把還剩半杯咖啡的杯子扔進垃圾桶,面無表情。

封……霜……和

嵇長夢嘆了口氣,朋友、淡忘甚至形同陌路對他們來說都是很好的選擇了。

她回到辦公室,封霜和站在窗前俯瞰大地,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走到旁邊背着手,“看什麽那?”

封霜和沒有回答她,視線依舊不知看向何處,“怎麽這麽久才回來?”

“我剛才在樓下碰到霁行了呢,跟他聊了會兒。”

“聊了什麽?”

“也沒什麽,就過得怎麽樣之類的。”她沒打算拿着安霁行的話頭去質問封霜和,說她自私也好利己也罷,如果過去已經不能改變,她只看現在的結果,沒有追溯過程的想法。

封霜和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蓋住眼中的情緒,他一眼不發回到桌子旁坐下,兩人保持着安靜,一直到晚上。

他這樣或者說他們之間這樣已經不止一次了,從安霁行回來後,他更加的喜怒無常,偶爾談到霁行甚至談到能讓他聯想到他的話,他都會變得沉默陰郁,有時她能哄好,有時需要更多時間治愈。

她慢慢地也選擇用沉默應對,這種事情,要麽選擇克服要麽選擇習慣,但他兩種都不選擇,他依舊選擇最能傷害彼此的方式,嵇長夢給了她能給的所有安全感,然而他并不相信她。

晚上嵇長夢坐在床上看書,封霜和過來直接關上了燈,屋裏漆黑一片,她合上書剛想表達自己的不滿,書突然被抽走,封霜和壓了上來,她用力地推搡他。

“你為什麽不問我?”

太可笑了,看似成熟穩重的封霜和幼稚起來真是無人能出其右,她也不反抗了,就保持着這樣的姿勢,“沒有意義。”

“為什麽沒有意義?”

“我知道是你做的,也知道你為什麽那麽做,還知道你那樣做造成了什麽結果,一切都知道了問你還有什麽意義?”

黑暗侵襲人的雙眼,不知道其中潛伏着什麽,也不知道身上纏繞的是花藤還是毒蛇。他們感受着對方輕輕淺淺的呼吸,卻看不到彼此的眼睛。黑暗像塊遮羞布,讓封霜和終于勇敢地剝開軀殼,露出弱小又崎岖醜陋的自己。

“你都知道,你知道我卑鄙我無恥,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是個惡人我棒打鴛鴦,你知道你還待在我身邊?為什麽呢?哦對了我用你父母威脅你我監視你我管控你我不讓你離開啊!”

嵇長夢聞言頓時覺得無語,她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她雙手摸向封霜和的臉,然後兩手使力捏住他臉頰的肉向兩邊扯去,“你這麽可惡,那你願意放我走嗎?”

“普願意。”封霜和任她扯着自己的臉口齒不清地說道。

“你就算不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下我吧。你到底還要我怎樣才能相信我真的愛你,我不喜歡安霁行,結婚行嗎?對哦結婚。”她雙腳纏上封霜和的腰,一個翻身把他壓在身下。

“睡覺睡覺,明天去結婚。”

“結……結婚?”

“快睡覺別說話了。”

“哦。”

嵇長夢化了個精致的妝,瞟了一眼,“好了麽?”

從早上起床開始封霜和就有點呆滞,他點點頭。她翻了翻包,證件都帶齊了,拉着他坐上車,跟司機說了聲開往民政局。

他們來的很早,又逢工作日,前面排了寥寥幾對,嵇長夢對着封霜和正色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封霜和反手握住她的手,向前走去。

拿到紅本本的時候他才有點真實感,嵇長夢笑着踮起腳吻了吻他的唇,一把把結婚證塞他手裏,“你拿着,這下我跑不掉了。”

封霜和低頭摩挲着手中的兩本結婚證,鮮紅的顏色似汩汩熱血,順着手臂流進沉沉跳動着的心髒,洗去暗淡如晦的沉悶色彩,似枯樹逢春似鐵木開花在心底注入滾燙的血液迸發一往無前的活力。

他抵住嵇長夢的額頭,聲音沙啞,“我們先辦訂婚典禮好嗎?”

“好啊。”

他打了個電話正大光明帶着她翹了班,坐上車時他明顯變回正常的樣子,只是手總是不自覺地伸進口袋摸一下兩個本本,還好心情地哼起歌來,嵇長夢滿臉驚奇讓他再多唱幾句。

兩人先去了一家婚紗定制店,嵇長夢翻看樣式的時候又覺得心在滴血,她保持着鎮定的樣子翻過一遍,各式婚紗讓人眼花缭亂,鑒于只是訂婚禮決定選件簡單點的,她看中一條露肩短婚紗,樣式簡單又可愛,她給封霜和指了指,“這件怎麽樣?”

他輕皺了下眉,“會不會太簡單了?”

“不會啊,把頭發盤成這樣,多清爽啊!”嵇長夢跟他比劃了下說清自己的想法。

封霜和雖然想象不能,但是媳婦兒說的都對!

她試過樣衣,很滿意,只是尺寸有些不合适,量過尺寸後店員拿去給師傅修改,“明晚之前婚紗可以改好嗎?”

“可以的,封先生。”

“這麽急嗎?”嵇長夢拉了拉他。

“時間定在後天。”短短的時間內封霜和都計劃好了,剛才她試衣服的時間他已經(用些特殊方法插隊)訂好了酒店,他笑了一下,“霁行快要走了呢。”

嵇長夢無奈扶額,她又着急起來,現在只有一天半準備時間了。

兩人下一站去選戒指,封霜和挑來挑去不太滿意,還是嵇長夢用“訂婚戒指不必過于隆重”說服了他,最後他還是有些歉意,“這次太倉促了,等你畢業了我們結婚,婚紗和戒指一定要精挑細選最滿意的。”

晚上回家嵇長夢跟爸媽視頻,說出了她要訂婚的事,他們商量過因為臨時起意時間太過緊張,等結婚典禮再好好操辦,嵇長夢的父母乍聽這消息喜上眉梢,止不住的笑意慢慢消失,他們臉色變得複雜起來,嵇長夢不想再聽他們的道歉,岔過話題要看看自己的小弟弟,一歲多的孩子虎頭虎腦。一家人氣氛又和諧起來,他們答應結婚時一定會回來。

她挂過視頻跑到書房,封霜和在打電話置辦典禮适宜,他朝嵇長夢招招手讓她看電腦屏幕,有十幾種會場布置方案,她選了一種最喜歡的,封霜和對着電話那頭敲定方案。

兩人又開始挑選諸如請柬式樣等其他零碎的東西,他們已經一切從簡,幾乎看過一遍也不多比較就選定,饒是這樣高效率也用了相當長的時間。

嵇長夢站起來活動活動身體,又過去給還在打電話的封霜和捏捏肩膀,看着他挂掉電話,“真的來得及嗎?”

“有錢怎樣都來得及。”

“說的是哦。”

她放下心來,剩下的就全權交給了封霜和,自己做起甩手掌櫃來。

第二天他們去看了下會場,已經布置地七七八八,跟主辦人商量了下流程,這次兩人父母應該都不會出席,相對親人邀請的更多是朋友,相比正經的訂婚典禮更像是個宣告宴會。

下午禮服送過來,嵇長夢試過妝發就靜待明天的到來。

夜深人靜,萬家燈火,封霜和摟着嵇長夢,“你緊張嗎?”

她眨眨眼,稍微有點,“還好。”

“我有點緊張。”

她笑嘻嘻把頭放在他的心口處,聽着他劇烈的心跳,“封總诶,結婚的時候可怎麽辦,你會緊張地睡不着嗎?”

“……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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