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29【二更】

兩人就以這個姿勢, 大眼瞪小眼老半天。

氣氛迷之沉默。

直到林路在手機上設的鬧鐘又響了起來，林路才瞬間把出竅的魂魄重新拽回來。

他動了下頭，把章景之的手甩開，和章景之拉開距離，然後又板起臉，做出很嚴肅的樣子，“你要說什麽？”

章景之将收回的手握成拳, 留住掌心屬于林路的體溫，低柔道：“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這語氣，這音調, 這聲音，蘇到爆炸！

再次被章景之的聲音蘇到，林路摸了摸自己耳朵，心跳加速, “那長話多說，給你一分鐘。”

“不夠。”章景之另一只還握着林路的手緊了緊, “一分鐘，不夠。”

林路清楚地聽見了自己心髒“咚”地一聲，像是被什麽擊中，臉瞬間燒了起來, 很燙。

簡直是犯規，太犯規了。

這沒辦法生氣了。還怎麽生氣啊，一點都不氣了好嘛。

但……還是需要維持一下人設的，畢竟他昨晚發誓了, 今天要讨厭章景之一天。

偷偷揪了下自己，林路努力不讓自己的嘴角翹起，他保持臉臭臭的模樣，語氣也非常生硬，“不夠就別說，時間到了，我要去拍戲了。”

他的話音落下，鬧鐘聲再次響了起來。

這回是第三次，已經十點十五分了，再不回去真的就該來不及了。

章景之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先妥協了，“好，你先去拍戲，等拍完了，我再說。”

他捧起林路的臉，在林路詫異的眼神下，湊了過去，在林路的額頭，落下了一個很輕的吻，“晚一些，一定要聽我說。”

額頭上傳來的溫熱觸感，以及眼前章景之滿是柔情的眼神，終于讓林路的臉，徹底通紅了。

“聽就聽。”他丢下三個字，就打開車門，匆匆忙忙地跑了。

—

十點半的這場戲，正好是林路和魯藝的對手戲。

林路站在指定的位置上，魯藝站在另一邊，兩人之間隔了一小段的距離。

随着一聲“開始”，林路頓時化身成墨林。

他低着頭，把玩着手裏的一支煙，視線警惕地向四周望了望，确定安全，就朝闫曉磊走了過去。

“兄弟，能不能借個火？”

不遠處人聲鼎沸，群演在演百姓，走來走去的很熱鬧。

這一場，是墨林和闫曉磊偷偷交換情報的戲。

兩人都是卧底，但侵入和待的地方并不一樣。

林路是周利的下屬，而闫曉磊，則是混在一家酒吧裏，跟着一個小頭目賣-藥。

這場戲很簡單，僅有一個特寫和兩個近景，其他都是從後方和側面拍攝的全景或者中景鏡頭。

只要不是離得很近，對眼神和表情的要求，就不會太高。

自然而然，也更容易演一些。

章景之雖然沒戲，但他沒去休息，而是坐在陳深旁邊，也透着鏡頭，在看林路。

林路化了妝，從打扮到氣質，都變成了劇裏的墨林。

盡管是一身破舊的打扮，可林路只要站在那裏，還是非常耀眼，陽光下，仿佛在發光。

和他一對比，魯藝就顯得遜色不少。

模樣，氣質，包括情感情緒的掌握，都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陳深看了會兒，皺眉叫道：“停停停——魯藝，你的情緒不對，表情也太僵硬了。”

魯藝立刻道歉，“對不起。”

陳深沒怪他，擺擺手，“給你一分鐘，你再思考一下。”

魯藝點頭，“我知道了。”

一分鐘後，陳深再次喊了開始。

……

“停！”這一遍還是不行。

之後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第六遍統統都不行。

到第七遍，陳深的耐心終于耗盡，這麽簡單的一場戲，卻遲遲過不了，他的态度不好了起來，“魯藝，你的存在感太低了。”何止是低啊，是完全沒有存在感，比後面跑場的群演還不如。

“你要明白這一場戲是以墨林和闫曉磊，也就是你們兩個人為中心的，可是現在呢，所有人眼裏都只有林路，沒有你，你不是一個路人甲，你是這場戲的主角，你要讓人記住你的存在。”

魯藝乖乖聽訓，完了再次道歉，給出保證。

面對魯藝的良好認錯态度，陳深的火氣也發不出來了，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嘆了一聲，幹脆讓魯藝休息了五分鐘，然後才再開始。

魯藝休息的時候，林路自然也是休息的，于是，他就看見了章景之。

一看到章景之，他立刻想起剛才在保姆車上的那個額頭吻，耳根一下子紅了，腦袋糊成了漿糊。

注意到林路的視線，章景之勾起唇，對他笑了笑，眼裏的溫柔滿的快要溢出來。

林路：“……”

完蛋了，他要演什麽來着，整個腦袋裏只剩下章景之這個眼神和笑容了。

事實證明，章景之确實是個妖孽。

因為在五分鐘後，導致NG的人變成了林路。

而且NG的原因是，陳深在喊了開始以後，他還一動不動，在出神。

陳深：“……”

這一出戲是有毒嗎？

林路主動道歉道：“對不起，能給我兩分鐘嗎？”他需要調整一下心态，否則後面一定會完。

陳深以為是前面魯藝的接連NG影響到了林路，所以非常爽快地點了頭，“行。”

兩分鐘後再拍，總算是沒人NG了。

——這一場戲過了。

縱然魯藝還是不太行，但跟前面幾次對比，總歸好了太多，而且這一幕不是特別重要，剪輯完了也只會在回憶裏出現，所以這樣就差不多了。

這一場戲，陳深本來預計最多半個小時就能搞定的，但因為NG頻繁，硬是拖長到了一個小時又十分鐘，拍完這一幕，已經将近十二點。

這個時間大家都又餓又累了，于是他宣布暫停休息，等一點左右，再繼續後面劇情的拍攝。

—

午餐時間。

領了盒飯，林路就找了個有太陽的地方，坐下吃飯，剛吃了一口，面前的陽光就被人擋住了。

他擡起頭，看見魯藝，愣了下，“有事嗎？”

魯藝也端着一盒盒飯，“我能跟你一起嗎？”

“哦，那你坐下吧。”林路低頭繼續吃飯，他快餓死了，畢竟早上出來的時候，沒吃早飯呢。

魯藝在林路旁邊的位置坐下，又說：“對不起，剛才都是因為我一直NG，才導致你也出了錯。”

“嗯？”林路嘴裏包了滿滿一口飯，有點茫然，靜了幾秒，他才反應過來，又含糊不清說，“沒什麽。”

魯藝繼續說：“昨晚我看你和章神對戲，你的演技真的很好，最佳男配角，果然實至名歸。”

林路聽着，覺得有點不太對味兒。

如果沒看昨晚自己和章景之的對戲，他的最佳男配角拿得就不實至名歸了？

瞧這話說的。

他忽然覺得，魯藝是不是情商不太夠啊？

林路咬着筷子，偏頭看了一眼魯藝，一秒鐘後，他轉回頭，“吃飯吧，再說話就該涼了。”

說完，他就不再理魯藝了。

魯藝咬緊了嘴唇，他盯着林路的側臉看了會兒，才掰開一次性筷子，開始吃飯。

林路本來還想稍微細嚼慢咽一下，因為吃太快總歸不好嘛，但身邊坐了個魯藝，總覺得不對勁兒，所以立刻就打消了這個想法，加快速度，十分鐘不到就扒完了飯。

從軍大衣外套裏翻出一包紙巾，他擦了擦嘴就站了起來，準備把空的一次性飯盒丢掉。

他走了兩步，想起還沒跟魯藝說一聲，就又停了下來，側過身說：“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沒等魯藝回應，他就又繼續走了，沒再停留。

走到垃圾桶丢了空飯盒，林路伸了個懶腰，站在陽光充足的地方，懶洋洋地曬着。

縱然風還是挺大的，但有陽光，總是會覺得溫暖。

站了幾分鐘，林路又看見了章景之朝自己走過來。

看着章景之菱角分明，帥氣的臉龐，林路就瞬間再回憶起了保姆車上發生的的所有事，記起最後的那個輕吻和眼神，他心髒開始跳的飛快，産生了一種非常強烈的預感——

章景之待會兒要說的，一定就是他最為期待的那些話。

—

片場人多眼雜，化妝間也總是人來人往，而且因為冷，很多人都窩在裏頭。

所以章景之和林路，選擇又回到了保姆車裏。

有限，也顯得仄逼的空間，再加上章景之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讓林路的體溫越升越高，緊張和不安相互交織，使得他的腦袋亂哄哄的，再也維持不住人設，最本質的性格露了出來。

“你想說什麽，現在說吧，我會認真聽的。”他兩只手交叉緊握着，視線向下，沒看章景之。

很緊張，很期待。

章景之的目光落在林路通紅的臉頰和耳朵上，“我想把我的心意，告訴你。”

“什、什麽？”林路能夠感覺到，自己心底的那份期待，已經達到了頂點。

是那句話嗎？

是那句話嗎！

“路路，你看着我。”章景之用手把林路的臉擡了起來，讓自己能夠直視林路的雙眼，“我喜歡你。”他的語氣溫柔不已，又重複了一遍，“我喜歡你，路路。”

林路愣住了，整個人呆呆的。

下一瞬間，他忽然用力拍開章景之放在自己臉頰處的手，然後猛地朝章景之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