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書法
竹溪公園成為了鳳栖山主的老年俱樂部,鳳栖山莊的那些老人或每天早上拎着鳥去竹溪公園遛鳥,或穿着唐裝去竹溪公園跑步,或提着太極劍去竹溪公園練習……
之後,喝茶、下棋、釣魚、作畫、彈樂,與老夥計在竹溪公園消磨一天時間。
在這些老人的引領下,鳳栖山莊內的其他人也都樂意去竹溪公園玩上一玩,等到竹溪公園建成,這兒已經很熱鬧了。
竹溪公園正式建成的那天,那些老人更是呼朋引伴,攜妻帶孫,紛紛前來捧場。
公園外邊先是停車場,停車場後邊是廣場,廣場正中央是噴泉,噴泉中間是一叢蒼翠欲滴的勁竹。
噴泉正在往上湧動,水池下邊有各種顏色的霓虹燈閃爍,燈光照耀着噴泉,在空中交織出竹溪公園四個大字。
噴泉不息,四字不滅。
噴泉外邊有一行人正在舞獅子和舞龍,敲鑼打鼓,很是熱鬧。
“好好好,喜慶。”頭發根根梳到後邊,還把白頭發染黑的精神矍铄的老人瞧見這一幕開心得不合嘴,他這個年紀的老人,最喜歡這種具有國風特點的慶賀,可惜現在追求西化,很少再見這種傳統節目,總是個遺憾。
現在見竹溪公園開業以這個為重彩,本來對竹溪公園充滿好感的,現在更是好感度爆表。
這位老人姓秦,正是第一個發現竹溪公園的人,也是最樂衷于給竹溪公園打廣告的人。
其他老人也都點點頭,認同這個觀點。
就是那些年輕人,挺少見到這個,也湊着熱鬧,站着沒走。
蘭竹跟鳳容站在人群裏,笑眯眯的望着這一切,心底頗有成就感。這個公園是他親手建成的,各個項目是經過他反複斟酌,最後拍板敲定的,他花費了這麽多的心血,自然希望它受人喜歡。
舞獅子和舞龍熱熱鬧鬧的耍了半個小時退去,露出後邊的竹溪公園。
之前竹溪公園外圍的石頭建成的朱柱廊坊,現在廊坊外邊有一叢叢稀疏翠竹,把後邊的廊坊掩映起來,露出紅牆朱柱的邊邊角角,頗有雅趣。
噴泉正後邊,還有一道竹門,竹門上邊有牌匾書雲“竹溪公園”,竹門旁邊立着一塊大石碑。蘭竹站在竹門面前,一身綠色,俏生生的跟竹子似的。
他掃視前邊這群人,笑道:“歡迎大家前來竹溪公園,今天竹溪公園正式開放。”
說完後,從旁邊孔煜端着的紅綢盤子裏拿過剪刀,咔擦一下見斷攔在門上的紅綢。
這是剪彩,意味着正式開業。
年輕人慣愛玩微博,把這一幕錄了下來發到網上,并吐槽道“我就沒見過這麽兒戲穿着,這麽兒戲的講話。開業大典啊,穿一身綠,真有倍有勇氣。”
之後就是禮炮,鳳栖前山是禁炮的,所以禮炮不是真正的煙花,而是花瓣。一瓣瓣各類鮮花的花瓣被噴出來,跟煙花一樣綻開,并飄飄灑灑地落下,跟仙女散花似的,頗具有美感。
落英缤紛不外如是。
“這手筆,牛啊,我以前怎麽沒想到。”秦顏盯着頭頂鮮花雨,扼腕嘆息。
秦顏是秦家二少爺,家世在梧桐市數一數二,就算這樣,梧桐市市裏禁煙花,他也不能想放就放。
“以後泡妞有新花樣了。”秦顏把鮮花雨的視頻上傳,感覺自己又學了一招。
跟年輕人注意力都落到鮮花雨上不同,老人的視線全被石碑吸引了,他們聚在竹門外邊,對着面前的石碑指指點點。
這塊石碑是乳白色的,一米高半米寬,由蘭竹從鳳栖山上挑選,并以指為筆,親手寫下“竹溪公園壬戌年五月二十日立”。
“好字啊,筆鋒峥嵘,曲意風.流,端然大氣,不知是誰的筆跡?”秦老把手中拎着的鹩哥遞給旁邊的孫子秦顏,自己上手摸上竹溪二字,思索着這是哪位書法大家的字,“自成一派,跟那些大家都不一樣,莫非又出了個新的流派?”
“自成一派,自成一派。”鹩哥在旁呼聲。
“我沒見過這種字體,看似方正,又有一股狂意在,說是狂草,又一筆一劃清晰可辨。字體結構別具一格,筋骨豐滿纖細,大氣又帶着婉約,疏朗卻有幾分細致在,跟着竹子一樣,看着一壓就彎,實則百折不撓。”
說話的這位老人是書法大家,他的話基本上就是權威,他說沒見過,那便是新的流派興起。章老繼續開口,“這種書法,沒有各代大家的痕跡,寫這字的人,應是野路子,所有的筆畫,都是自己琢磨出來的。”
這就更難得了。
練習書法的人,一開始都是找大家字碑臨摹。之後字中融入自己的意,形成自己的風格。
不過有所臨摹,便有所痕跡,可是他們見到的這副字體,間架、點畫、布白、肥瘦等,沒有相似者,憑空出世,卻牢牢吸引人。
就算不懂書法的人,也能瞧出石碑上的字漂亮,好看。
秦顏咔擦咔擦地把石碑拍下來,發在微博上,并配上“據說是書法新流派,真好看啊”。
很快下邊就有人嘲笑,【你說新流派就新流派啊,随便寫幾個字,就是新流派了?】
【快別贻笑大方了,流派哪是那麽好創的。】
【這不是自炒吧,快得了吧,別丢人現眼了。】
這個號是秦顏的大號。
他雖然沒有實名,也不曬什麽豪車,但因他經常分享自己拍的美景,以及種草中等價位效果不錯的護膚品,底下擁有一群忠實的女粉絲。
不過他上一個微博剛發,他的粉都在他上條微博下邊“啊啊啊,鮮花雨真好看”,還沒留意到這條新的,所以他底下幾條評論都是路人發的質疑與嘲笑。
秦顏氣鼓鼓的關閉微博,愛信不信。
這群老人紛紛猜測這是誰寫的,鳳栖山裏多人才,有書法聖手他們并不意外。
“我猜是鳳總。”秦老重新拎起鹩哥,誇道:“鳳總硬筆書法遒勁有力,頗有味道,或許這手毛筆字也是他寫的。”
“不像,鳳總的字銳意鋒斷,霸氣淩然,帶着上位者的果敢冷硬,而這字,藏而不露,避而有鋒,虛懷若谷,更像是隐士高人,被人看低不嗔,受人冒犯不避,自有一股灑脫逸致。”章老否認了。
他撫摸着自己的小胡須,想起鳳總身側的那個年輕人,點點頭,道:“那個綠衣青年,倒是有可能。你們注意到沒有,那位年輕人一直是站在鳳總邊上的,孔總倒往後站了半步,這說明他身份,并不低于鳳總。”
像他們這些人,對鳳容的身份心知肚明,他們打着啞謎,恍然蘭竹或許是血脈不輸于鳳凰的神獸,倒是在旁默默聽着的年輕人,只聽明白表面意思,心底還在猜測,莫非那人是哪個家族的家主不成?
之前拍了蘭竹剪彩畫面并發出去的年輕人此時默默後悔,都怪自己手賤,要是那人以為他故意看他笑話怎麽辦?雖然他确實覺得那畫面好笑。
同時疑惑,沒聽說哪家又出現一個年輕的家主啊?
既然猜到字主人是誰,愛書法的章老忍不住心癢,走到蘭竹跟鳳容面前打招呼。
見到來人,鳳容猜出他的意思,對蘭竹介紹道:“這是書法大家章秉芳,你喊他章老就好。”
蘭竹乖巧地打了聲招呼,“章老。”
鳳容又與章老介紹蘭竹,“章老,這是蘭竹,竹溪公園的擁有者。”
“您好,蘭先生。”章老客氣地喊了一句,不待蘭竹說話,就激動地開口問,“蘭先生,那石碑上的字,是您寫的嗎?”
蘭竹點點頭,兩個淺淺的笑渦若隐若現。
蘭竹長得乖,正是老人家喜歡的那種長相,饒是章老知道蘭竹這張面皮底下是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怪,此時也不由得被他皮相影響,把他當做小輩來看。
也因此,一時失禮,催促蘭竹道:“快快快,寫幾個字給我看看。”
鳳容眸色一沉,盯向章老。
章老沉浸在見獵心喜之中,無視鳳容,只一心一意地注意蘭竹。
蘭竹對章老的話沒有冒犯感,他倒覺得眼前這個老人很可愛,純粹的可愛。他再次軟軟一笑,“好。”
章老扭頭往後喊,“章昊,章昊,把我的筆墨紙硯拿過來。”
“來了來了。”一個頭頂奶奶灰的小年輕抱着大袋子跑了過來,左右看了看,道:“爺爺,沒桌子啊,我給你架好板子?”
蘭竹盯着章昊頭頂的奶奶灰,又瞅瞅章昊的小臉蛋,偷偷地對鳳容開口:“他這是,想讓自己顯得穩重一點?可是這個顏色,不會用力過度嗎?還是說,他為了坐公交坐地鐵時讓人讓位置,故意染成這個色?”
蘭竹是純然疑惑,他欣賞不來奶奶灰,在他眼中,頭頂這個顏色,意味着壽笀将近,比如他自己。
雖然他可以使用障眼法讓自己頭發依舊是綠色,但實際上,他是一頭霜發。
鳳容哭笑不得,章昊這樣的人,那需要自己去擠公交擠地鐵,怕是公交地鐵都沒坐過。
不過這話他自然不會說出來,只模棱兩可地回答,“或許是為了顯得穩重吧。”
不是後邊那個答案,蘭竹對這個急于長大又用力過猛的小年輕充滿愛憐。
章昊得到蘭竹的青睐,瑟瑟發抖,他這是知道自己在網上嘲笑他了,所以特意記住自己好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