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
來到時候沿途有成片的荷塘,此時正是吃蓮蓬的好時節,平安向路邊賣蓮蓬的老爺爺買了一把,叫夢蝶同我分吃。
我們在農家樂裏吃完午飯後,氣氛明顯歡快起來,于是夢蝶興高采烈的提議要去摘柿子。我們問過農家樂的老板了,果園對吃飯的客人免費開放,不過有一點他們不提供任何工具。想想也是,果子是吸引客人用的,不可能讓你一個人摘光了。起先平安站在一邊并不上前幫忙,看着我們兩個圍着果樹打轉的樣子也無動于衷。其實我是可以輕松爬上樹的,不過我明顯不能那麽做。看着夢蝶皺着眉頭的樣子,我忽然來了興致。我先是故作生氣的踹了果樹一腳,看着紋絲不動的果樹夢蝶不顧形象的笑了起來。
她一邊笑一邊說,“小蠻你不是號稱自己的淑女嗎,”
我回答說,“我可不是什麽淑女。再說,就算我是淑女,柿子也比淑女重要。”同時我撿起地上的石塊,作勢瞄準樹上的柿子扔了出去,眼睛跟随石子在天空中劃過的弧度,直到它砸向樹枝發出砰的一聲,然後改變方向掉在了地上。
我低聲說了一句,“沒中。”顯然我放水了。
看到這一幕夢蝶又不可遏制的笑了起來。其實在夢蝶的眼中我一直是有些野性的,這是性格中天然的部分,在交際中我并沒有選擇隐瞞。畢竟全然的假就沒有了生氣。我又連續的投了幾顆石子,終于擊中來了一顆柿子。夢蝶先是歡呼一聲,然後不顧自己穿着高跟鞋,第一時間跑過去把掉在地上的柿子撿起來。先是和柿子拍了一張自拍照,才把手裏的柿子遞給我。
她嘟囔着說,“好小哦。”
我把柿子接過來擦擦黏在上面的塵土,故作得意的說,“我反正不嫌小。你這種嫉賢妒能的小氣鬼,不跟你一般見識。”
這時平安一改之前袖手旁觀的姿态指着果樹旁邊的的小涼亭對夢蝶說,“你們先去那邊休息一下吧,我來幫你摘一顆大的。”
說完他走向樹幹,只看見他輕輕的一躍而上就蹿升了一米多高,再腳蹬樹幹借力繼續上升,然後雙手抓住高處的樹枝用力一提,他整個人已經站在三米高的樹頂了。整套動作一氣呵成,而且動作非常的迅速,甚至在夢蝶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樹頂上了。
夢蝶瞪大眼睛疾呼道,“想不到你竟然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嗳~。”
平安狀似腼腆的笑笑,但并不搭話。他轉而指着手邊的柿子說,“你想要那顆。”
夢蝶說,“你多摘幾顆嘛,分一些給小蠻這個真小氣鬼。”
當平安用同樣敏捷的身手從樹上下來的時候,他一共帶下來了四顆柿子。然後平安又去摘了兩顆石榴。夢蝶把幾個着幾個果子放在涼亭中間的石桌上挑挑揀揀似乎做着精确的對比,她拿出兩個較小的柿子和一個石榴堆到我面前,然後挑了自己面前最大的一顆柿子剝開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之後的情形可想而知,剛才樹上摘下來的柿子不管多大多紅,都是生澀難以入口的。這時夢蝶只能扶着涼亭的欄杆吐口水,面對如此不雅和尴尬的時候,平安卻是十分自然而紳士的遞給夢蝶一瓶礦泉水讓她漱口。而我能做的也只能在一旁不厚道的笑了起來。生澀的柿子不能吃這件事我不是故意沒有提醒她的,采摘只是一時興起的玩樂,然而夢蝶是一個有求必應的大小姐,誰能預料她真的會吃這些剛才樹上摘下來的不幹淨不衛生的東西呢。我在內心感嘆一聲愛情迷了眼,又不禁有點羨慕她,畢竟我是不可能擁有愛情的,我對這世間缺乏最基本的信任。
待夢蝶心情平複下來她又提議要去爬山,我看她今天情緒真是異常的高漲,便沒有不識趣的打擊她的自信心。這座山的确不高,但也有近三百米的高度,爬上山需要走近一公裏的山路。但以夢蝶的糟糕體能,還有腳上這雙粉色粗跟涼鞋,依我看挺玄。果然。起先她還精氣十足,時不時東望望西瞧瞧,或是偶爾停下來休息讓我幫她拍幾張俯瞰山下的照片。當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她就只能扶着欄杆喘着粗氣沉默的走路了。等走到三分之二的時候有夢蝶就走不動了,非要停下來休息。
我說,“爬山要一鼓作氣爬到頂,休息過後腿會疼的,再想爬上去就更不容易了。”
她扒着欄杆站着就是不走了,并且苦兮兮的說,“我腳痛,放在我不走了。不然小蠻你背我吧。”
我剛要反駁,平安就說,“那我背你吧。”
聽了這話,夢蝶連忙擺手說,“不要啦,我是和小蠻開玩笑的。”
最後我看她實在有些勉強,還是上前去扶着她。在我這種半扶半抱甚至是半拖行的幫助下,夢蝶終于勉強的爬上了山頂。在好好的欣賞過俯瞰山下的風景,拍過照片,休息足夠之後我們準備下山。可問題出現了,夢蝶的腳腫了,腳後跟還起了水泡,腳完全沾不了地。最後的解決辦法就只得是平安背她下山。我在心裏腹诽到,真是把韓劇的全套戲碼做足了啊。
經過在山上的幾經耽擱,回到市裏的時候已經入夜了,又因為是周末遇上堵車。周老爸幾次三番打電話來催促,只得由我出面解釋,說會一直陪着夢蝶她回到家。等到了周家附近,夢蝶就吵着要下車,說她會叫她家的司機來接她。
等到了周家,周老爸又坐在那張沙發上,陰沉着一張臉。夢蝶一看她老爸一副要發怒的表情,立馬放開我的手臂,跑到她老爸身邊。然後她就開心的跟他講起了今天發生的一些事,什麽到郊區去摘柿子啦,爬山啦,在路邊的小廟燒香祈福啦。
然後又哭喪着臉撒嬌說,“爸爸我的腳好痛。”
這時周老爸臉色才緩和了,趕緊吩咐家裏的阿姨道,“快拿熱水來讓夢蝶泡腳。”
然後轉過頭來看着我,像是才看見我一般。我也狀似不以為意般大了聲招呼,“伯伯好。”
他又客氣的說,“小蠻你站着做什麽,快坐下。不要太拘謹。還沒吃飯吧,我已經叫人在準備了。”
我知道他是有點怪罪我的意思,把夢蝶帶出去那麽晚才回來。我回絕說,“不了,這麽晚了我該回家了。明天還要上學呢。”
他看看手表說,“快十點半了,太晚了。你就在我們睡吧。你上次到我們家來,你媽媽也是知道的,你打電話給她說一聲就是了。我明天讓司機送你和夢蝶一起去上學。”我像是不好推拒的樣子,點點頭答應下來。
一陣慌亂的忙碌之後各自安寝。在十二點之後這個房子裏已經聽不到任何的動靜了,我坐在床前睜大眼睛默默的等待。等到一點半,我用一直裝在背包裏備用的繩子系在床角,從客房的窗戶翻了出去。我要去取回被我秘密放置的假畫,只要動作夠快夠精準就不會觸碰警報。以這所房子只有正門安裝了監控的疏忽防禦,明天早上我就能正大光明的從哪裏出去,從此世上再沒有小蠻這個人了。
取回假畫後又等到夜裏兩點,據說這是人睡的最熟的時段。我的眼睛早已習慣了黑暗,我彎着腰緩緩的從二樓的客房走出來,輕輕的關上房門,順着樓梯來到一樓的大廳。我手扶着欄杆擡頭看向那副畫的位置,這時候我身上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有個人站在那裏,他正背對着我,抱着雙臂像是在欣賞那幅畫的樣子。他似乎立即擦覺到了我的目光,轉過身來看着我。大開的窗戶裏投射進外面路燈的光,透過這光線我看清了他的半張臉,是平安。
他朝我露出不屑的笑容,并做了一個口型說,小菜鳥。
說完他粗暴但迅速的扯下牆上的畫裝進事先準備好的包裏,手上動作不停的同時腳下也不停,他早已從大開的窗戶跳了出去。此時警報響起,我瞬間從驚慌中找回了理智。我完了,周老爸就睡着一樓的主卧裏。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逃。只有逃。把手裏的假畫扔掉,系緊背包這是我能逃出這座城的唯一依托。當我跳出窗戶的時候平安已經從樹上跳過牆上的電網了。我依着他的路線爬上樹,當我跳下牆頭的時候,我看見周家的燈全部打開了,還聽到了槍聲。
我躲躲藏藏跑進這座城中村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五點了。我找了一棟寫滿了拆字的廢棄房子暫時躲藏。我成了平安的替罪羊。其實周家的防備松懈,想要弄到那幅畫并不難,難的是怎麽從這座城市逃離出去。得罪了他那樣的地頭蛇,黑白兩方都會是你的敵人。現在我成了明面上的擋箭牌,平安肯定早就逃了,其實仔細一查很快就會發現他。他要的就是這個時間差。我不得不逃,像我這樣沒有正式身份的人可以随時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畫被被人拿走了,養母也不會放過我,我從不懷疑她是什麽心慈手軟的人。畢竟在這件事上她也花費了不少的心血。但現在我要休息,我又驚又累又餓。我靠坐在不滿灰塵的牆角閉上眼睛休息,我要盡快的回複體力。
等我醒來我一定還有機會逃離這座城市。他們昨晚沒有抓住我,我就一定還有機會逃離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