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家

“什麽？”秦曼聲停下腳步看他。

牧昭就嘿嘿傻笑道：“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睡。”

這句話說完，他還傻站着看秦曼聲。

別怪他說出這種話，這是系統逼的。小蜜說了，他接下來的任務只要完成了，就能得20積分，任務就是去秦曼聲家住一晚。

牧昭現在腦子暈乎乎的，所以說話有時候都不經思考，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其實他本來打算說今晚去他家借宿一晚的，但是又懶得解釋這麽多，直接就用了最直白的說法。

但是因為他這句話太大聲了些，周圍的人都聽見了，紛紛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

秦曼聲連忙拉着他往前走，說道：“有事回家再說。”

他覺得牧昭肯定是腦子燒糊塗了，不然不會說出這種話。

感冒害人不淺啊！

等牧昭清醒了，估計自己都會覺得丢人，恨不得立即找個縫鑽進去。

等秦曼聲将牧昭的東西都幫他挪進屋後，秦曼聲還給牧昭燒了壺熱水，讓他晚點兒再吃顆感冒藥。

牧昭嗯嗯點頭，卻也不說啥，往床上一趟就睡過去了。

秦曼聲看了眼牧昭家，家裏空蕩蕩的，一看就知道爸媽好多天沒回來了。

于是他叫醒了牧昭，問道：“叔叔阿姨呢？”

牧昭嘟囔了兩聲：“他們這幾天不回家，出差去了。”

他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下火車的時候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才發現爸媽一人給他發了條消息，說今晚讓他自己做飯吃，實在不行就點份外賣。他們這幾天估計都回不來，要出差，過年忙最後幾天就完事了。

牧昭還能說啥，當然只能點頭答應了。

“寶貝，照顧好自己，等媽媽回來給你炒好菜吃啊。”牧昭的媽媽說得好聽，但是牧昭知道，她炒得菜自己都吃不下。

牧昭的媽媽是個女強人，在工作中很要強，比他爸還強勢，做事雷厲風行。當然，她也經常因為工作的事很少顧家，家裏的事有時候就抛給他爸做。

不過她一回家就成了小鳥依人的模樣，老愛跟他爸撒嬌。有時候牧昭在家都能吃到他們的狗糧，一盆一盆往嘴裏塞的那種。

老夫老妻都結婚二十多年了，現在還這麽恩愛，也挺少見的。

牧昭的家庭環境其實還不錯，除了媽媽有些唠叨，爸爸有些嚴厲之外，別的都挺好。

夫妻倆對牧昭的要求不高，就希望他每次考試成績居于中上游就行，也不求要多優秀，至少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程度吧。他的愛好他們也沒多加幹涉，一般都任由他自己折騰，因為他們自己的事都來不及管，更不用說管牧昭了。

每年中，唯一會嫌棄牧昭的一點就是寒暑假。

爸媽見他整天宅家裏玩游戲，也從來不出門散散步什麽的，還是會左右不順眼，提那麽幾句。

提得煩了，牧昭就會跟他們吵。吵完之後又跟沒事人似的，依然什麽樣的人做什麽樣的事。

牧昭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所以他的性格比較散漫，做什麽事都不太用心。

但如果一旦是做他喜歡做的事，比如打游戲看漫畫，他又十分得勁，一看就是一天，一玩就是通宵。

牧昭的爸媽每年在兒子回家的時候都很忙，這幾天剛好出差，牧昭其實是非常自由的，正想趁着這幾天好好通宵潇灑一下。

可沒想到，剛一回家就病倒了，把他好好的計劃給打亂了。

牧昭心裏憋屈啊，氣啊，又無可奈何。

就在這時，牧昭的腦海中傳來一個聲音：“你再不完成任務就沒時間了，錯過了這20分了。”

這次的任務沒懲罰，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在他病倒了的狀态下才不給懲罰的，反正牧昭提不起精神來做任務。

“哎呀，要不算了吧，下次再說吧。”牧昭是實在不想爬起來。

“通過我們的分析，你剛好可以借助這次的病去秦曼聲家住，這絕對會讓你們的感情得到質一般的飛躍的。”小蜜循循善誘。

牧昭果然心動了。

在床和秦曼聲之中，牧昭最後做出了選擇，艱難起身。

他起來的時候頭還是暈的，不過他拿上鑰匙和手機就下了樓。

秦曼聲家住下樓下幾層，很近，他很方便就到了。

等牧昭敲響秦曼聲家的門時，秦曼聲有些驚訝地看見牧昭正站在他家門口，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楚楚可憐”是秦曼聲腦補的，因為牧昭現在這種病态白的肌膚，單薄的外衣，凍得有些發抖的雙唇，确實有點兒像個病美人。

秦曼聲看着牧昭這樣，還忍心拒絕嗎？當然只能讓他趕緊進屋。

牧昭心裏暗喜，想着多少年沒進秦曼聲家了，終于有機會了。

秦曼聲家裏也沒人，恰巧，秦曼聲的爸媽這段時間也出差，今晚回不來。

牧昭得知後，心裏頭的喜悅之情更甚。想着這簡直是天賜良機啊，如果不趁着這個時機做點什麽，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牧昭在秦曼聲家轉了一圈，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感覺，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有些懷念。

而秦曼聲則已經進了廚房，戴起圍裙，準備炒菜。

冰箱裏的食材倒是夠，秦曼聲自己也會做飯，于是就動手開始做起飯來。

牧昭看了眼在廚房忙碌的秦曼聲，想起來，他以前和秦曼聲雖然都是一起上學的，但是兩人卻不怎麽在一起玩。

因為秦曼聲是出了名的好孩子，學校裏老師重點關照的對象，所以他的任務比別人都重。別人都放學的時候，他還得留下來進行奧數補習，別人都在放假的時候，他還得去參加培訓班，學鋼琴。兩人從時間上就對不上號。

秦曼聲會彈鋼琴這件事，牧昭很久以前就知道，只不過一直沒見他彈過。

以前他知道寒暑假的時候，秦曼聲每次都得去琴房練琴，而他那個時候卻沉迷在動畫片中樂不思蜀。

那時候牧昭的爸媽還說着要不然讓牧昭也去學學，但是牧昭并不感興趣，就沒逼着他了。

牧昭覺得那玩意沒用，還不如游戲好玩。他這輩子也沒啥追求，就希望平平淡淡湊合着過。

但是秦曼聲他家不太一樣，秦曼聲的爸媽似乎有些嚴厲，對秦曼聲的要求很高。

其實即使沒有秦曼聲的爸媽，他自己對自己也依然很嚴格。平時看起來有些玩世不恭，背後還是付出了些努力的。只不過他小時候付出的努力比較多，所以現在高一人等，都是他應得的。

他記得秦曼聲每到假期都要練琴的，以前他還參加過市裏的鋼琴比賽，一路晉級到省前三，因為高中忙于學業的緣故退賽。

那時候他還覺得很可惜，秦曼聲卻似乎并沒有在意。

今天到了秦曼聲家，牧昭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那架鋼琴，果然在客廳裏看見了。

不過琴已經被蓋上了，上邊還落了灰，顯然很久沒彈。

牧昭就指着那鋼琴道：“秦曼聲，我想聽你彈鋼琴。”

秦曼聲剛嫌麻煩想拒絕的，但是扭頭一看，牧昭正眼巴巴看着他呢，心中動了動，竟鬼使神差答應了。

牧昭見他答應了，就坐在一旁用手撐着腦袋，靜靜等着。

秦曼聲無奈笑了笑。

他覺得牧昭今天有點兒不一樣，又說不出哪裏不一樣。可能因為他生病了的緣故，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時柔弱了不少。

要說平時他就像只帶刺的刺猬，別人一說他就炸毛。但是現在就像只溫順的小綿羊，安安靜靜，比平時少了些許聒噪，倒有點兒不太習慣了。

不過要彈鋼琴，當然得先洗幹淨手。

秦曼聲剛做好飯，準備先吃了飯再說，就對牧昭喊道：“先過來吃飯吧。”

下來火車肚子裏還沒吃過東西。

牧昭跟着來了。

他是第一次吃秦曼聲做的飯，雖然略略樸素，沒肉，但是口味還是不錯的。

秦曼聲将冰箱裏的牛奶放微波爐裏熱了帶給他，牧昭吃完飯喝了口，美滋滋靠在沙發上，舒服極了。

打了個哈欠，貌似又有些困了。

被人照顧的感覺真好，真想一直這麽懶下去就好了，牧昭心裏想道。

在牧昭休息的時候，秦曼聲已經脫下圍裙，把碗筷都洗了，還将桌上的垃圾收拾幹淨了。

牧昭看着他忙前忙後，說道：“秦曼聲，沒想到你還這麽顧家啊。”

秦曼聲嘆了口氣道：“你才知道嗎？”

牧昭撇了撇嘴，他早就知道了，就是問一下而已。

秦曼聲做什麽都很優秀，他明白得很，連做家務都很優秀呢。

等秦曼聲做完一切，他坐在了鋼琴旁，嫌棄了鋼琴蓋，用架子支撐好。

“想聽什麽？”秦曼聲回頭看了眼牧昭。

牧昭見他終于要彈琴了，頓時精神了起來，連剛剛的困意都沒了。

“都行。”牧昭并不懂鋼琴，也不懂什麽曲子，只知道秦曼聲彈起來肯定很好聽就是了。

秦曼聲坐在鋼琴旁略略思索了片刻，随後醞釀了片刻，将手指放在了鋼琴上。

此時，家裏很安靜，只有鋼琴的聲響起。

因為開着盞昏黃的吊燈，秦曼聲的身影顯得無比修長，側臉也異常好看。

牧昭情不自禁看呆了，撐着手肘盯着他，目不轉睛。

曲子緩緩開始彈了，牧昭聽着聽着，忽然知道了這是什麽曲子。

這是山下力哉的《雪》，牧昭曾經向秦曼聲推薦過的曲子。

都記不得是什麽時候推薦的了，當時他聽完之後，覺得特別喜歡，就給秦曼聲說了，沒想到他現在還記得。

那時候還是個夏天呢，聽着《雪》，仿佛回到了冬天。

而此時到了真正的冬天，聽着聽着，人的心又靜了下來。

其實牧昭還不知道的是，當初他推薦完這首曲子的時候，秦曼聲特意找了曲譜，練了好幾天終于将整首曲子彈得十分流暢了。

正準備跟牧昭說的時候，兩人高中畢業了。

啊，好懷念那段時光啊。

牧昭心裏想。

聽着聽着，牧昭的眼皮撐不住了，緩緩閉上了眼。

他閉眼前，好像感覺身子忽然飄了起來，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