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楚楚

整個劇組的氣氛都崩得很緊。

雖然導演答應了喬菁菁先拍戲，但是梅良知還是讓幾個人私底下去查了那件事。

這個下午，一向歡快得像黃莺的場務妹子沒有出現在大家面前給遞水遞毛巾。

劇組安靜得只能聽到念臺詞跟打板的聲音，跟上午的熱鬧有天壤之別。

等到了晚上收工時，梅良知也沒管攝影器材，直接對卸完妝的喬菁菁說了句，“你來一下。”

喬菁菁愣了愣，跟着導演往外走。

“查清楚了？”

梅良知背着手，輕輕地“嗯”了聲。

不遠處依稀傳來別家劇組熱鬧收工的聲音，而這邊唯有死一般的沉寂。

“是誰？”

梅良知打着馬虎眼，“你到那就知道了。”

他們去的是在橫店裏租借的平時用來存放幕布、搭建場景的木料等物的倉庫，位置有些偏，只有稀稀疏疏的路燈漏了下來。

到了地方以後，梅良知先示意守着的人關上倉庫大門。

倉庫很大，修建得跟座迷宮似的，橫店每片建築群都修了個大倉庫，《碧海青天》劇組也只不過是租了其中一小塊而已。

喬菁菁跟着梅良知七拐八扭地往深處走，嘴裏還不忘調笑，“導演你是想要綁架我吧？”

梅良知無語，“是啊是啊，準備賣到大山去給人家做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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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虧了，好歹也要賣到妓院去，說不定我還能混個花魁。”

真不要臉！

自認嘴炮的梅良知也架不住臉皮厚到沒邊的喬菁菁，“你可消停點吧，省得哪天真被人把皮都扒了。”

喬菁菁收起臉上散漫的笑，“看來這事還真跟我有關了。”

他們來到一個小房間，從木門的縫隙中暈出泛黃的燈光。

梅良知伸手吱啞推開那扇木門。

裏面搞得像個小小的審訊室，就一張長桌，幾把椅子分開放着。

椅子上坐着兩個女人，，一個是場務小楊，還有一個低着頭，喬菁菁看着有些熟悉，卻沒認出來。

梅良知清清嗓子坐到兩人的對面，招呼喬菁菁也坐上，然後才點上一根煙，“楚楚，現在可以說了。”

那姑娘還是深深地低着頭，不說話。

“楚楚，你破壞的道具價值接近二十萬，已經可以立案了。”

那個叫楚楚的妹子身軀顫了顫，終于慢慢地擡起頭，她淚流滿面，蹭地站起來又跪了下去，“導演，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好不好！”

梅良知的聲音冷淡無比，“說，為什麽要剪衣服！”

楚楚含淚看了站在後面的喬菁菁一眼，“我——我就是嫉妒喬姐為什麽能夠拿到那麽好的角色，而我這麽努力，到現在卻什麽都沒有。導演，我知道我做錯了，你饒了我這次好不好？”

喬菁菁看着那張梨花帶雨的臉，當即有些怔忡。

居然是她，是喬菁菁那天在廁所裏遇見的十八線小明星。

她只記得這張臉，卻不知道原來這個人叫楚楚。

小楊驚愕地看着她，“你明明不是這樣跟我說的，你說喬姐是你的偶像，你是想親近她才想穿那件衣服的！”

楚楚把頭撇了過去，無言以對。

楚楚跟小楊是室友，兩人同住一間酒店标間。

她極力央求小楊帶那件衣服給她試穿，面薄的小楊就偷偷把衣服從劇組裏帶出來了，兩人還興奮地穿了蠻久。

穿完以後小楊又小心翼翼疊好把衣物重新鎖進了密碼箱，誰知楚楚偷窺到了密碼，趁她進浴室洗澡的時候打開箱子把衣服剪得稀爛，再原樣放回去。

楚楚泣不成聲，“導演，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那樣做，我剛開始真的只是想穿一次那件衣服。”

那件衣服在喬菁菁拍完劇照以後就被束之高閣，除了喬菁菁，其他人都可望而不可得。

她原本真的只是想看一下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跟喬菁菁相比有什麽差別而已。

楚楚的試鏡當初是梅良知親自通過的，如今梅良知卻失望地搖了下頭。

他也不看楚楚，轉頭問身後一直沒有做聲的喬菁菁，“你覺得應該怎麽處理？”

“我？”喬菁菁挑了挑眉。

梅良知看着她，眼神好像是在說，這破事因你而起，你不處理誰來處理？

楚楚震驚地擡頭，連聲音都啞了，“喬姐，對不起，求求你原諒我。”

喬菁菁嘴裏有抹肆意張揚的笑，她的目光澄澈，幹淨到看不到楚楚的身影，“是你要我說的啊。”

“照規矩辦呗。解除合同，通告演藝公司，并對剪壞的衣服全款賠償。”

楚楚死死地看着她，煞白的嘴唇哆嗦着，尖聲叫了起來，“喬姐，你明明說過你來賠的！”

喬菁菁淡然而又寧靜，“沒錯。”

“可我為什麽要幫你賠？”

“你、你！”

梅良知不耐煩地揮揮手，“通知法務，就照菁菁說的辦。”

那個楚楚頹廢無比，哭得汗濕了發，卻猛然擡頭定定地看着喬菁菁，恨聲道：“喬菁菁，你故意的！”

喬菁菁微微蹙眉，“那又怎樣？”

她為什麽要放任一個對她滿懷惡意的人待在同一劇組？

小楊看了一會楚楚，又看了一眼喬菁菁，無法想象一向溫柔可愛的楚楚居然是這副樣子。

楚楚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眼神極為呆滞。

完了，她沒有戲拍了，又要賠錢，通告演藝公司以後她肯定會被雪藏的。

楚楚在演藝圈掙紮了五六年，卻還是個沒出路的十八線，如今她又得罪了梅良知跟喬菁菁……

公司一定會放棄她的！

喬菁菁斷了她的所有希望。

在場的并沒有一個人想要知道她內心的絕望。

事情圓滿解決，梅良知也對小楊私自将道具帶出劇組的行徑提出嚴厲批評，并扣了半個月的工資。

助理已經久等了，喬菁菁便沒有接着看下去，坐車回了定下的酒店。

前臺告訴她今天收到了很多包裹。

喬菁菁點點頭，“送到我房間裏來。”

她買的零食全都是同城快遞，也該到了。

前臺小姐看着她的眼神頓時就變了，不是都說明星為了保持身材恨不得一日三餐都喝水的嗎？

怎麽喬大明星一買就是七八箱零食？

但是顧客就是上帝，前臺很有業界良心，對于客人的隐私絕不開口詢問。

人家買來扔着玩也好，都不是她們該管的。

客房部的人很快就把包裹送進來，喬菁菁費力地一個一個拆包裹，最後零食堆了一房間。

她為了避免引起他人注目，用丹藥群內的掃一掃把零食掃進儲物格，絕不多掃，每箱至多掃三分之一，然後用膠帶把箱子原樣封好。

掃完以後，她就打開扣扣群，點開加過的群友，把小零食一個個私發過去。

她特意給觀音發了整整兩大包牛肉幹，還發了點“三只松鼠”家的豬肉脯。

“三只松鼠”的味道絕佳，她相信一定符合觀音的口味。

至于觀音娘娘為什麽喜歡吃肉這個問題，直接被她給無視了。

財帛動人心，美食就是硬通貨！

這些精挑細選的零食反饋很好，不但拉近了她跟群友的關系，還讓她收獲衆多意外之喜。

“東海龍王贈送給您十粒南海明珠”

“西天大王母贈送給你兩顆蟠桃”

“西海三公主贈送給你一副化妝箧”

各種各樣的回禮讓喬菁菁目不暇接。

她樂呵呵地全數收下。

每次打開丹藥群，聊天消息都是“99+”。

妲己正在抱怨什麽。

妖豔賤貨妲己：【［圖片］［圖片］［圖片］第三十八顆蛋】

喬菁菁看着照片裏那黑乎乎的一坨，如果妲己不說是啥，她還真認不出來那是個蛋。

菁華仙子：【你在孵蛋？】

妖豔賤貨妲己：【不是/絕望/我準備把它烤來吃。】

造孽喲，喬菁菁看着那個蛋，目不忍視。

菁華仙子：【你為什麽總是跟蛋過不去？】

妖豔賤貨妲己：【那是因為火候太難控制了，老君，幫個忙噻@不茍言笑太上老君】

不茍言笑太上老君：【……鄙人專業煉丹，尚未修煉廚師技能。】

妖豔賤貨妲己：【/可憐/可憐/有哪位道友會做飯？女的我可以義結金蘭，男的我能夠以身相許，真的！】

衆仙紛紛表态：【我們要是會做飯，能混成這個樣子嗎？】

西王母欠債不還南極仙翁：【清源帝君會做飯。】

妖豔賤貨妲己：【男神，我要嫁給他！】

絕望的桂花仙：【男神，我要嫁給他！】

玉面郎心二郎神：【男神，我要娶他！】

絕望的桂花仙：【呵呵，樓上滾粗】

菩提不是葡萄菩提老祖：【附議】

最後南極仙翁毫不留情地一盆冷水潑下來終結他們的美夢。

【清源錯過了封神之戰，這次輪到他下界去渡劫了。】

上界有許多神仙錯過了封神，無法享受人間供奉。

于是玉帝便出臺了一個政策，讓錯過了封神之戰的神仙到下界渡劫，意思意思一下重新得道成仙，就能堂而皇之地享受人間供奉了。

譬如說玉帝自己，也下界去打過醬油。

還有八仙，就是老牌神仙重新得道再度飛升的。

于是，等啊等，等了幾千年以後，上界的神仙基本都輪了一遍以後，終于輪到清源帝君了。

然而如今人間信奉的是唯物論跟科學主義，可想而知，清源帝君的下界基本上等于瞎子打蚊子——白費力氣。

妖豔賤貨妲己：【其實我也挺想去下界渡劫的。】

金剛小木吒：【+1】

風火小哪吒：【+10086】

【私聊】

菁華仙子：【我所在之地，有一物能做飯，你那裏有電沒有？】

妲己呆萌地回複她，【能啊，不然我手機怎麽充的電。】

看來，天界也正努力進行國際化接軌啊。

但是能夠應用凡間物事的仙界，為什麽不能好好琢磨一下美食呢？

畢竟，吃貨的力量是強大的。

喬菁菁卻不知道，雖然天界絕大多數都是吃貨，但是還是有個別不注重口腹之欲的修煉狂的，譬如說——尊貴的玉皇大帝。

玉帝不喜歡吃，便也見不得屬下吃得香噴噴的模樣。

于是以戒律清規為由，禁止凡俗煙火在天界大規模流通，并美名其曰“從杜絕口腹之欲開始，堅持自我管理認真修煉！”

衆仙表示：我信了你的邪！

菁華仙子：【那我送你一個微波爐吧】

妲己：【(づ ●─● )づ是那個傳說中的可以自由控制火候與時間的神器嗎？】

什麽時候微波爐變成神器了？

菁華仙子：【我不知道你說的神器是什麽，但是微波爐确實能夠控制火候跟時間。】

妲己：【要！！！菁華，我要以身相許！】

喬菁菁滿頭黑線。

菁華仙子：【這個……就算了。不過我現在不大方便，畢竟微波爐異常珍貴，等過兩天我親自取來送你。】

微波爐當然不珍貴，喬菁菁故意說得危言聳聽，其實只不過是因為……她還沒有買罷了。

妲己：【菁華妹妹，以後，咱倆就情同姐妹了，在群裏有我罩着你！三界之內，報我的名字，絕不會受欺負！】

喬菁菁：→_→

喬菁菁剛在淘寶上下完微波爐的訂單，袁文領導就打電話來視察工作了。

她今天剛飛赴港城給自己手下的一個男藝人操辦演唱會事宜，才空下來就忙不疊地給喬菁菁打電話過來。

“你沒幹什麽好事吧？”

不是她杞人憂天，而是喬菁菁有前科。

畢竟，喬菁菁是個轉頭不見就給她領回一張通紅的結婚證的英雄。

“沒有，我像是惹事的人嗎？”

“像這個詞可能用得不是很好。”袁文毫不留情地拆穿。

喬菁菁啞口無言。

她把今天發生的事情當成笑話講給袁文聽。

袁文聽完以後，沉默了半晌，“那個楚楚呢？”

“梅導打電話通知她經紀人來領人了，據說那個經紀人很不耐煩。”

袁文的聲音很冷靜，“後續你怎麽處理？”

“事情不都已經解決了嗎？”

袁文知道喬菁菁是個神經大條的人，對于這意料之中的答案倒也沒啥反應，“你平時都沒得罪過那個楚楚，她就能因為私心做出這樣的事——”

她頓了頓，“現在你是徹底得罪她了，不怕被人潑硫酸？”

袁文剛剛說完，喬菁菁就悚然一驚，眼前不自覺就晃過楚楚最後那道充滿恨意的目光。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把楚楚的後路全部斬斷……

她漂亮的臉上轉頭又露出張揚的笑意，“這不是告訴你讓你來幫忙處理一下嘛～”

袁文無奈，“你就浪吧。”

說起楚楚，就想起那件被剪成碎布條的戲服。

她穿着那衣服拍的那張劇照就是現在的扣扣頭像，也是她給觀衆在《碧海青天》裏留下的唯一一點好印象。

前世那些觀衆被電視劇劇照吸粉，滿懷期待而來，結果看了成片以後就差沒扔臭雞蛋。

這衣服也是後期最重要的拍攝道具之一，如今被毀，喬菁菁怎麽都有點提不上勁來。

梅導最愛阿寶色，可她飾演的女主後期是個斷情絕愛冷心冷性的神仙，總不能穿着一身阿寶色去拍吧。

這種惆悵，群裏的熱鬧也無法拯救。

許久不聊的火童終于出來了。

沒有師父的火童：【@全體成員解禁出關(づ ●─● )づ快來歡迎群主】

生無可戀二郎神：【@不茍言笑太上老君請求加刑】

文藝知青嫦娥：【附議】

最美仙寵玉兔：【+1】

絕望的桂花仙：【+10086】

……

沒有師父的火童：【我剛剛煉了一爐丹藥，誰不歡迎我我就送給誰，我會盯着他吃下去！】

最美仙寵玉兔：【火童小哥哥終于解禁了/玫瑰/】

妖豔賤貨妲己：【最愛火童小哥哥了】

菁華仙子：【……有這麽可怕嗎？】

沒有師父的火童：【菁華姐姐你是不是不開心？】

菁華仙子：【你怎麽知道？】

沒有師父的火童：【我随便說的，我這次煉的丹藥叫做歡喜丸，既然菁華姐姐你不開心，那就送給你好了。】

菁華仙子：【……】

大慈大悲觀世音：【點蠟】

妖豔賤貨妲己：【菁華妹妹，怎麽突然就不開心了？】

菁華仙子：【我最喜歡的衣服被弄壞了。】

妖豔賤貨妲己：【嘁，我以為什麽呢，這種事找織女，她最擅長。】

妖豔賤貨妲己：【@天涯織女 織女，別忙着奶孩子了，出來幫忙！】

天涯織女：【死狐貍，嚷什麽嚷，不知道喪偶式育兒很累嗎？】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爆了章長的，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