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在唐正良心裏, 沈異不過是只會紙上談兵的王爺罷了。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哪裏會懂得打仗的道理。
好在現在不是戰時, 又是身處京城,一百來人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可惜他想錯了。
出事的時候是個大雪紛飛的夜晚, 一個人影趁着兵營兵力空虛,值守薄弱,悄悄潛了進來。
這個人影披着雪白的鬥篷,身上也落滿了積雪,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似乎也是更加驗證了他已經躲藏許久,等的就是現在的時機。
人影快速移動,十分巧妙的躲開了巡邏的兵士。哪怕他知道這是故意有人為之, 為了釣出自己。
可他已經沒有其他的機會了,在雪地裏躲藏了多日,長時間的逃亡生活已經讓他沒有再多的資本支撐他繼續堅持下去。他知道靠着自己是不可能殺掉幕後黑手替家人報仇, 他只能在被人捉到之前,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除掉幫兇。
那張狼狽的臉上, 眸子裏泛着讓人膽寒的兇光。
眼前的帳篷越來越近, 呼吸也急促起來,并不是因為體力不支,而是一種極度的興奮。
帳篷裏沒有點着燈, 說明人已經睡着了,人影閃身進入帳篷,立刻就聞到了一股酒氣, 床上的男子正在酣睡。
抽出腰間的佩劍,寶劍的劍鋒鋒利,他需要做的只有狠狠地砍下去。
可床上的人似乎是有所感應,明明已經醉的昏睡,卻突然醒了過來。身體下意識的向旁邊一滾,寶劍就砍在了枕頭上,頓時被砍成了兩半。
看了一眼剛剛的枕頭,還有鋒利的劍鋒,唐正良出了一身冷汗,徹底清醒過來。趁着來人這短暫的停頓,毫不猶豫的把身上的被子扔了出去。
來人身手敏捷,揮舞手中的寶劍,錦被就變成了塊塊的棉絮。
唐正良已經拿到了自己的武器,和來人對峙着,嘴上還不停的大喊。
可人影絲毫沒有逃跑的意圖,見到唐正良呼喊,更加瘋狂的攻擊着。
Advertisement
兩人從帳篷裏打到了帳篷外面。
“還不快來幫忙!!”
可在場的軍士一個個面露難色,踟蹰不前。唐正良剛想開口大罵,就見沈異好整以暇的站在一邊,穿着厚厚的披風,攏着袖子,嘴角挂着若有若無的笑意,似乎是早就有所準備。
沈異在場,無人敢上前幫忙。
今晚他不顧軍紀,把唐正良灌醉,等的就是現在。
唐正良一個愣神,被來人占了上風,鋒利的寶劍刺穿了唐正良的手臂。不過好在是左手并未影響他拿劍。
也許是被鮮血激紅了眼,唐正良大喝一聲,猛然擋開了劈向自己的寶劍,順勢又沖着已經袒露胸膛的對方狠狠地刺去。
咣當一聲,是兵器相接的聲音。
唐正良不敢置信的看着剛剛還一旁悠閑旁觀的沈異,究竟是何時近了自己的身。
“唐将軍,此人夜闖軍營,又企圖刺殺将領。容本王好好審一審,自會給唐将軍一個公道。”
沈異的做法明明是在護着刺客,可唐正良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見唐正良沒有反應,沈異收回剛剛“友善”的表情,冷笑一聲,輕輕一用力,唐正良手中的寶劍就被彈開了。
唐正良被力道撞得後退幾步,捂着自己的手腕,頹然的說道,“多謝九王爺。”可緊接着又說了一句,“有王爺處置唐某自然放心,只不過王爺可否讓唐某看一看到底是誰想刺殺我。”
唐正良心中已經有所懷疑,他只不過想确定一下罷了。
他本來以為會被沈異拒絕,沒想到沈異大方的同意了。挑開了身後那人的大大的帽兜,那人已經被沈異的侍衛左右用劍架着,想反抗也沒有什麽用。
此時的風雪突然停了,就着衆人手中的火把,一個胡子拉碴,但是依然可以看出來是一個面容端正的男子。
從沈異那雙深不可測的雙眸中,唐正良嗅出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因為那個想要刺殺他的人正是謝飛。
“唐将軍可否滿意了?”
沈異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唐正良,唐正良那張粗狂的臉上滿是驚詫之色。
先是點點頭,而後又是搖搖頭,最後像是認命般,重複道,“多謝王爺……”
積雪反射着月光,讓着郊野山地一片朦胧,倒不是十分黑暗。
大家借着月光,瞅見山下的方向突然飛馳而來一隊人馬。有了剛才謝飛的教訓,衆人舉着火把持着武器,做戒備裝。
只有沈異不動聲色的注視着越來越近的人馬。待到來人走近,沈異那緊繃的神情才放松下來。
為首的是一個蒼白消瘦的男子,男子臉頰稍長,一臉的刻薄的模樣,只不過現在表情嚴肅,才顯得沒有那麽明顯。
男子的快馬一點都沒有減速的意思,衆人見狀紛紛讓開一條路來,只有沈異負手淡定的站在原地。
男子見沈異不躲,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拉起缰繩,馬匹嘶鳴了一聲,前腿騰起,将将的落在了沈異的面前,差一點就碰到了沈異。
“九弟,你這就沒意思了。”
“五哥,你這也很沒意思。”
沈澤下了馬,拍了拍馬腿,馬匹好似通人性般,跑到了後面的隊伍中。沈異嫌棄的伸手掩住了口鼻,随着沈澤的靠近,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沈澤見沈異掩鼻,張開雙臂聞了聞,沒有什麽味道啊。沈異未免太矯情了。
“都什麽時候了,九弟還這般矯情。”
說着,沖着身後的隊伍打了一個響指。
幾個侍衛從隊伍中驅馬過來,離到近處才看見,這幾個侍衛的馬背上一人馱了一具屍體,再仔細看這些侍衛,也都裹着一身風雪之氣,似乎剛剛經過一番打鬥。
侍衛們依次把馬背上的屍體推下,沈澤擺擺手,才回到了隊伍中。
沈異皺着眉頭,攔住一個想要上前查看的侍衛,搶過身旁謝飛手中的寶劍,在他不舍得目光中,用劍尖挑開了地上屍體的面罩,并未發現有熟悉的那個人。
“所有的人都在這裏?為什麽沒有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