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三日很快便過去。
朝堂之上, 宋青瑜略顯萎靡的站在一邊,幾日不見, 沈異依然神清氣朗,宋青瑜苦笑, 沒錯啊,沈異馬上就要在大家的見證下,親自和惠芷珊求親,這份心意,從古到今也是沒有的。
惠芷珊一身淡粉色的衣衫,帶着粉紅色的滾邊,襯她猶如仙子下凡。臉頰上不知是撲了胭脂還是因為嬌羞而略微紅潤。
除夕之夜宋青瑜替自己夫君請求賜婚的事情已經傳遍了京城, 這讓惠芷珊着實興奮了很久。一是為了自己終于可以嫁給沈異,二也是為了自己有了九王府側妃的身份,以後打探消息也更加容易。
沈異一襲黑衣, 卻不是大家預想中喜慶的顏色,可沈異平時沉穩慣了, 黑衣倒是符合沈異的性子, 即便是在現在的場合裏, 沈異居然還是異常的冷靜,喜怒不形于色。
衆人心裏感慨着,對沈異沉穩的性子大加贊賞。
沈異看了惠芷珊一眼, 只是那一眼怪怪的,惠芷珊心裏有些不安,那個眼神中充滿着她所陌生的內容, 有冷漠、疏離,還有一絲恨意。
惠芷珊有些慌了,她自以為已經了解了沈異,可是就憑這一眼,惠芷珊覺得自己似乎又從不曾了解。
“沈異……”
像是為了消除自己的不安,即便是在朝堂之上,惠芷珊迫切的呼喚着沈異的名字。
只是她的這一聲呼喚,被沈異低沉的聲音所覆蓋。
“聖上,兒臣不能娶惠芷珊為側妃。”
此話一出,衆人不禁搖頭驚嘆,平山王沈異果真是心思難測,居然敢在這大殿之上,當着衆人,直接拒絕。簡直不給聖上和惠芷珊的面子。
惠芷珊下意識的向前一步,眼裏滿是不能置信的目光。不可能,她不可能看錯,沈異這些年來的種種表現和行為,無一不代表着他愛自己已經愛入了骨髓。那些讓人臉紅的情話,那些兩人經歷的種種,若不是如此,她豈會因為自己的利用而對沈異産生愧疚,乃至最後的心動,陷了進去。
惠芷珊眸光震動,聖上也同樣震驚不已,因為過于的荒唐,身體向前傾着,“理由。”
他已經不知道再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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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沈異輕輕掂量着這兩個字,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一邊的宋青瑜,她低着頭,看不清表情,安靜的模樣讓沈異有些懷疑她剛才到底聽沒聽清自己說的話,“理由兒臣之前說過,此生除了宋青瑜,王府不會再納入任何一個女眷。這是第一個理由,在說第二個理由之前,聖上請讓兒臣傳召一個人。”
聖上頭疼不已,靠在寶座上,手随意的一揮,算是準許了。
沈異輕輕笑了笑,一個身着樸素的老妪從殿外走了進來,跪在了大殿之上。
聖上單手撐着額頭,“下跪是何人?”
“此人是惠芷珊的奶娘。”
衆人又糊塗了,惠芷珊的奶娘和他不娶惠芷珊有什麽關系。
惠芷珊低着頭渾身顫抖着,不知道何時,她的身邊已經被兩個侍衛包圍,似乎是在防範着什麽。
跪在殿下的老妪雖然因為面見天子而有些惶然,可等着沈異說完,不急不慢的接話道,似是準備了已久,“草民是江南人氏,曾在惠府當過奶娘。那惠府小姐未成親便生下女兒,險些被逐出家門,而那惠府老爺因為羞憤交加,在不久之後就去世了。惠府人丁衰微,草民在惠府伺候了不少年,一直到前些年惠府小姐在瘟疫中去世,而惠府的小小姐則帶着信物來到京城尋親。”
“那你可看一看,這大殿之上有沒有你家小小姐。”
沈異問道。
老妪聞言便擡頭來回在衆人之間打量,視線再經過惠止珊的時候并未做過多的停留,如同其他人一般,帶着一些陌生的茫然。
“啓禀王爺,并未發現小小姐。”
老妪重新伏下身子,十分恭敬。
沈異冷笑一聲,在衆人竊竊私語中說道,“那你看看,可認得她。”
老妪順着沈異手指的方向,看向了惠止珊,皺着眉打量了一番,此時的惠止珊眼裏荒涼一片,嘴角帶着絕望的冷笑,“草民并不認得這位小姐。”
“不可能,不可能!她來的時候還有父親親筆的書畫,這些是做不了假。”
在惠止珊開口前,宋青瑜幾乎是大喊了起來。雖然她不喜歡惠止珊,可當時她帶着宋階留下的信物,這寫都是不能作假的,況且當時宋階也檢查過,确實是他當時留給那位小姐的信物。
沈異深深的看了宋青瑜一眼,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随後眼神一變,冷峻的聲音響起,“帶上來。”
聖上似乎是默認了沈異這種主導的行為,神色難辨的看着這一切。
又一個證人被帶了上來,此人身着七品官府,一臉緊張,作為一個七品知縣,也許這是他這一輩能面見聖上的機會,虔誠的跪在地上,“臣陳桑參見聖上,聖上萬歲萬萬歲。”
聖上根本不想說話,只是揮了揮手,沈異沖着陳知縣說道,“陳知縣,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陳知縣又磕了一個頭,回憶道,“前幾年,臣所管轄的縣城發生瘟疫,不少過路的旅人都感染瘟疫,死在了縣城。當時有一位過路的女子,孤身一人,由于一直沒有找到家人,所以屍骨一直放在義莊中。她随身的還有一些衣物,物品,只是後來全都被盜了。”
說着就從懷裏掏出一個已經顯着古舊的簪子,“這是從那位女子包袱裏翻出來的,當時裹在幾層綢布之中,又用衣服包着,所以才沒有被偷走,似乎是很重要的東西。”
一直沒有開口的宋階失魂落魄的走到陳知縣的身旁,拿起簪子,只見簪子的背面刻了一個小小的宋字,這是當時他送給惠小姐的定情信物。
那時他南下巡查,坐得穿遭到了風浪,整船人都被傾覆的船只困死,只有他憑着熟稔的水性游了出來,只是由于體力不支,還是暈了過去。等他再醒來,已經是在一個布局典雅,幽香浮動的房間裏。
不用想,這是一間小姐的閨房。而救了他的正是惠府的小姐,惠府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府邸,惠府老爺既沒有功名也沒有田産,指望的只是祖上傳下來的一些家産。
宋階隐瞞了自己的身份,他此次面上是為了巡查,實則是為了探查餘孽的消息。一邊暗中聯系朝中,宋階一邊用落難商人的身份住了下來。
誰知道日久生情,竟然和惠府的小姐有了私情。可是好景不長,朝中來人和他接應,宋階随身之物在落水時便已經丢失,于是他親手做了一幅畫留給了惠府小姐,而那個簪子,則是他在街上買來,刻了字,送給小姐的。
只是之後由于種種原因,宋階再也沒有回到江南那個小鎮,只是偶爾午夜夢回,他會想起那個溫婉的江南女子。
當時惠止珊來相認之時,只有那一副書畫,簪子卻只字未提,宋階也懷疑過,只不過在惠止珊哭訴母親死于瘟疫中的時候,宋階也便沒有追問下去。
宋階神魂震蕩,任誰也接受不了自己的相認幾年的女兒卻是冒充的,而真正的女兒卻早已客死他鄉,孤零零的躺在他鄉變成了一堆枯骨。
聖上本來漠然的看着這一場鬧劇,一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遂直起了腰背,問道,“那她不是惠止珊,是誰?”
“她?她是前朝太子的孫女,也是刺殺聖上和兒臣的幕後指使。我說的對嗎,金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