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實情揭穿
定北侯府的人一撤離,王氏當即跑出船艙,一下就将肖寧摟在了懷裏,關切之心難掩。
而肖程遲了一步才跟了出來,看着押解罪犯離開的趙慎的背影,他感嘆了一句:“方才聽人說那位是定北侯的四公子?我當年離京時還見過他一次,沒想到都這般大了!”
他眼中似有一抹向往一閃而過。是了,如若他當年沒有失憶,或者沒有離開京城,或許他不會是如今一事無成,靠着岳父家中的生意過活。
有時候,越是無能的人反而越在意莫須有的自尊。
肖寧窩在王氏懷裏冷笑:哼,你沒想到的事還多着呢。
肖寧原先并不姓肖,只是肖程恢複記憶之後,加之又急需帶着妻兒入京認祖歸宗,就讓肖寧改了姓。
肖程雖曾經入贅了王家,但通州王家與京城肖家實力懸殊,肖家來接人時,王家有心留人,卻無力抗衡。
加之王氏對肖程死心塌地,王家便就作罷了,可她又怎會知道自己一心愛慕的夫君不久之後會給她致命一擊?!
肖寧不知道該如何跟王氏說出口,或許讓她自己體驗一下才能對這個男人徹底死心。心不動,就不會痛,她日後便不會淪落到魂歸離恨天的地步。
在入京的前一天晚上,肖寧摟着王氏的脖子睡下了,王氏身上總有一股好聞的香味,她身上很軟,身段也是一絕,肖寧這幾天一直賴在王氏身邊不肯離開,肖程就算想接近也不行。
對有些人而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肖寧痛恨父親,但通州王家勢弱,她們孤兒寡母幾人還不是與肖程徹底撕破臉的時候。
肖寧在等一個适合的契機。
以她對父親的了解,他就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主兒,當真要失去母親了,他才會知道珍惜身邊人。
次日,肖寧看着王氏滿心歡喜的在銅鏡前梳妝,她內心酸楚不已,但這一條路才剛剛開始,肖寧知道将來的日子不容易,能重活一世已經是老天眷顧了。
肖寧親手給王氏挑了一件大紅色繡黃色芙蓉花的褙子,王氏生的膚白美豔,明麗的顏色很适合她。而且她覺得母親就應該穿大紅色!
“母親,您就聽女兒這一次吧,這顏色配着您正合适,您今日頭一次登門肖府,就該風風光光的。”而不是莫名奇怪的成為一介棄婦。
肖程神色不安在外面候着,待妻女齊齊撩了簾子出來時,肖程的眼底閃過一絲久違的驚豔,他初見王氏時,她正當二八芳齡,當真是芙蓉花雕的容色,他永遠也不會忘記早些年在王家時候的情形。肖程深吸了一口氣,想要保住王氏平妻地位的念頭愈發強烈。
其實,只要他堅持一下,王氏根本不可能輪到當妾的地步。
王氏與肖程成婚十一載了,今日卻像個初見公婆的小婦人,微微低頭垂眸間,一派小月清風般的嬌羞,既不矯揉,也不造作,恰到好處的溫婉宜人。
肖程心頭微動,許是心虛作祟,他又将視線落在了王氏身側的肖寧身上。
肖寧的相貌随了二人的優處,小小年紀已經出落的翩若驚鴻,眉眼如遠山青黛,一雙水眸瑩潤剔透,看着人的時候像是會說話。肖程再看芳娘懷裏的良哥兒,也是可愛聰穎。
得妻兒如此,肖程曾經以為他此生無憾了,直至他想起了自己是誰,直至他又開始奢念不切實際的抱負,他才發現或許他想要得遠不止這些。
“爹爹,您愣什麽?您是不是也覺得母親今兒甚是好看?想來祖母也會喜歡母親的,對麽?”小姑娘天真無邪的眨了眨眼。
肖程喉結滾動了幾下,清咳之後掩飾了他此刻的不安和尴尬。
此時,肖府大門外已經聚集了一衆人。
雖然王氏并不知道周氏的存在,但肖程寫信回京時,已經在信上說清楚了他和王氏之間的來龍去脈。
周氏就算心中有芥蒂也只能接受,肖老太太見她神色微暗,在一側提醒了一句:“二爺走了這些年,阖府上下都以為他不在了,如今回來了也算是有福氣的人,不管他帶了誰回來,你終究是二房正室,這點道理你怎就想不通?”
周氏聞言,忙低頭認錯:“母親教訓的是,兒媳曉得了。”
雖然肖程不是肖老太太嫡出的兒子,但周氏是肖老太太娘家那邊的內侄女,故此這些年肖家并沒有苛待二房。
周氏三十出頭,相貌還算周正,但也是屬于那種扔進人群辨認不出來那種。
當初周氏與肖程的婚事是肖老太太一手撮合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談不上多少真情實意。
不過,女子出嫁從夫,肖程又是那樣風光月霁的男子,周氏自是一心念着他。
就在周氏以為自己要守一輩子寡的時候,肖程又回來了,這個消息對她而言無疑可以蓋過肖程在外又娶妻生子的事。
世家子弟當中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就連肖大爺的後院還有五房美妾,如此一想,周氏心裏倒也平衡了一些。
即便是肖程帶了女人回來,也是入不了祠堂的妾!
有了這個認知,周氏心情稍稍好轉,她理了理發髻上的鎏金垂六珠的首飾,今個兒晨時就開始梳洗打扮,為的就是讓丈夫看見她的好,臉上的天宮巧不知道塗了幾層,才勉強遮住了臉頰上淡黃的斑點。
十年終得盼君歸,更何況現在還有另一個女人跟她争了,她自是要好生倒持一番。
據肖程信上所言,對方不過是通州商戶之女,能有多少體面?
周氏滿心期待得等着給王氏一個下馬威。
但就在一輛青蓬雙轅的馬車緩緩停下,肖程牽着一年輕婦人下馬車時,周氏的臉色再一次暗了下去。
肖老太太前一刻還是神色不明,待肖程領着妻兒過來時,她當即和藹一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肖寧看着熟悉的肖府,還有這些熟悉的‘故人’,她挺起了胸膛,仰頭望了一眼那鎏金匾額上的‘肖府’兩個燙金大字,突然悠然一笑。
肖老太太上輩子一直嫌她不懂事,其實肖寧知道,不管她怎麽做,都不會讨老太太歡心。既然如此,她何必真情實意?
肖寧本就生的粉嫩機靈,特意打扮之後更找人喜歡,她笑盈盈的朝着肖老太太盈盈一福:“您一定是祖母了,孫女兒給祖母請安,祝祖母萬壽無疆,百壽康寧。”
肖寧的禮數很到位,肖老太太就算要發難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王氏見此,甚是欣慰,她也忙福了一福:“兒媳給母親請安。”
此言一出,肖老太太與肖程對視了一眼,肖程緊張到了額頭溢出了細汗,而周氏的臉色就愈加不好看了。
是王氏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是肖程許諾了她什麽?
良哥兒聽着芳婆的示意,也邁着兩條小短腿上前給肖老太太行了禮,小團子也生的白皙周正,十分可愛。
王氏的身子此刻還是屈着的,肖老太太不想當這個惡人,至于嫡庶之分且等入了府再好好商榷,巷子口人來人往,切不能叫旁人平白看了笑話。
肖老太太神色難辨:“一家人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肖程攜妻兒見過禮後,周氏艱難的咽了咽喉,十年之後,肖程比當年更加穩重了些,還是那副俊美的相貌,體格康碩,王氏亦是美豔動人,他二人站在一塊更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她呢?
怎麽好像只有她才被時光碰觸了?
“程朗。”周氏含情脈脈的喚了一句,就在一句話說出來後,兩行淚珠子悄然滑落,當真是讓人見之唏噓。
或許肖程會被周氏蒙騙,但肖寧知道周氏是何等的心機蛇蠍。她逼死了母親,毒害了幼弟,還将她送出了,周氏的狠絕怕是肖程一輩子都沒有看出來吧?
肖程明顯很吃這一套,肖寧在想上輩子母親死後,他可曾想起過母親?!
肖寧看着周氏演戲,緊接着肖玉玥,肖玉琬二人也抽泣了起來,紛紛喊了聲:“父親!”
很顯然,肖程還沒認出來這對雙生女。他愣在了當場,一時間失了方寸。
事情到了此刻,王氏再看不出來就是傻了,她微微僵住,滿懷的心悅如被冰凍,肖程是她內心的毫無瑕疵的夫君,她也不顧的那麽多,問道:“夫君,她……她們是誰?”
肖寧抓住了王氏的手,她知道這時的母親經受了這輩子最大的打擊。
王氏的掌心發涼,肖寧生怕她會失态,要知道這才剛剛開始,母親不能輸在了最初時。
肖寧明知故問了一句:“爹爹,這兩位姐姐為何也喊您父親?”她看似懵懂無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