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面前的景象, 是真實的, 不是幻影。
容慕年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自己才像是幻影。如同水中的倒影一樣, 身體邊緣緩緩地在擴散, 黑色的霧氣走向消散和毀滅。
“這是……”
她記憶中, 是肖夢猛然抓住自己, 之後産生了異變，把她帶到這個地方。
容慕年望過去, 肖夢正站在自己身旁。
肖夢擡起臉, 瞪大的眼睛，滿滿是不可置信。
她們兩個人的身影悄聲無息的出現, 沒有對現實世界造成影響, 醫生看不到她們正站在他的身側。
肖夢擡起手，想要去觸碰醫生的臉, 手伸過去, 不過卻是穿透了醫生的身子，摸到的不過是一把空氣而已。
“你是……”
餘慧然眼中的驚恐越來越劇烈，“你是沈亦景！我想起來了！”
餘慧然終于想起來這個男子是誰，當時新聞報道虐殺案中，照片上出現過這個男人的臉。他當時抱着遺照，一身黑色的衣服，微微垂着眼，沒有任何的悲傷, 眸子裏的是極致的黑暗和冰冷。
他說，他要親自把這些人找出來。
十年過去了。
他真的找上來了……
“你……”餘慧然的身子在顫抖，呼吸急促。
醫生微微一笑，“看吧，無論多想要忘掉，在死亡面前，全部都能想起來，并且會深深的忏悔。你也是，他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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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淚求饒的醜态，多麽肮髒！”
“你們讓我放過你……那麽當時，為什麽沒有放過我妹妹呢？她也是多麽無助和恐慌啊……被人撕去衣服，慘遭□□，之後用棍子一遍遍的毆打，直到內髒破裂死亡……”
醫生靜靜地說出這些話，這種仇恨和絕望根深蒂固，他已經不會再痛苦了。
該痛苦的不是他，應該是這些人才對。
醫生伸出手，抓住餘慧然的頭發，狠狠地拉扯過來，将她摔在地上。
“現在該你了……”
刀子劃在餘慧然的後背上，衣服刺啦一聲撕裂開來，她整個人都在顫抖。“求求你，不要傷害我！我不知道……我當時已經報警了，我做到了我該做的事情！你妹妹的死根本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醫生的動作停下來，纖薄的刀子抵在餘慧然的後頸處。
他的聲音輕微，“那麽你是想說……裝成一個成熟的大學教授，去誘騙一個高中生，是對的？”
“你明明知道她對你有感情，還繼續蒙騙她的，不是嗎？”
餘慧然淚水模糊視野，不光是淚水，驚恐之下，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一天我是想和她坦白的，我約她見面，就是為了說出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會發生那件事……”
刀子一點點的刺入，冰涼一片，甚至讓人感覺不到痛意，就劃開了一個傷口。
“你有罪。”
醫生低沉的聲音，淡淡的說道：“而且你将會是我完美的收藏品。”
“求求你……放過我……”
在抽泣聲當中，肖夢的反應是最大的。那個溫爾儒雅，對她和善，并且那麽有正義感的醫生，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此時的醫生，在陰影下，完全是漆黑的惡魔。
“不！”
“不是真的！醫生不會……”
“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的……”肖夢一步步走過去，蹲下來，想要去抓住醫生手中的刀子，想要阻止他。
“停下來！”她的話語懇切。
突然間，醫生的動作停下來，擡起臉，微微沉思的樣子。
肖夢松了一口氣，僵硬的臉，浮現出一絲笑意。醫生感覺到她了，所以才會停下來。
不過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把她打入了地獄。
“肖夢的能力很方便。”
“從一開始的夢境，到現在的窺探別人的記憶……她還有很強大的可塑性，若是牢牢的控制在手中，會為我做到更多的事。”醫生靜靜地開口說道，像是打量着完美的藝術品。
“你……”餘慧然顫抖，“你在說什麽？”
肖夢從幾年前開始就患上了不正常的病，瘋瘋癫癫的，總是說自己會死。
不過也正是那時開始，她的詭異文風吸引了一大批讀者，一炮走紅，成為熱門的作家。
肖夢每天都活在痛苦當中，甚至分辨不出什麽夢，她會試圖用刀子把皮膚割出口子，也會坐在窗戶邊緣，凝望着下面。
身為負責編輯的餘慧然，覺得肖夢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就聯系了一個心理醫生，把她送了過去。
那個醫生就是沈亦景。
高學歷，同時有豐富的醫治經驗，他是完美的，無論是樣貌還是人品，都能夠深深的吸引住人。
肖夢與醫生有了接觸之後，她的情況穩定下來，至少沒有做出試圖自殺的事情。
“你對她做了什麽？”
“日常的……催眠而已，夢境與人的潛意識有關聯，這樣一來……我就可以适當引導操控她的想法。”
醫生淡淡的說出來，在旁邊聽着他們談話的肖夢瞳孔一縮。
她的臉色慘白起來，濃重的黑眼圈，有着疲憊之色，“催眠……”她擡起手，雙手捂住腦袋，迷茫中有強烈的掙紮之意。
“催眠……”
“催眠……啊……”肖夢尖叫着。
“肖夢！”容慕年想要去攔住肖夢，她此時的樣子，與那些人無異。肖夢用拳頭砸着自己的腦袋，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難不成……”
容慕年想起夢境中那個人眉心裂開的樣子，難不成肖夢的腦子裏長了那些東西？
突然間肖夢的動作停下來。
她握緊的拳頭松開，無力地垂下。
“原來是這樣……你一直以來在利用我，從我的口中得到那些人的消息。歐俊……他們……”肖夢的表情怔怔的，想要哭，想要埋怨，不過此時只剩下恐懼。“原來真正害死他們的不是我的夢，而是我！”
“是我害死了他們……”
“現在開始吧。”
醫生低下頭，刀子又是挪到餘慧然光潔的後背上，眼中一點感情色彩都沒有。
他看不見肖夢，自然也不知道肖夢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刀子落下。
沾染了血，撕裂開皮膚，順着刀身，一點點流下來……
寂靜的屋子內。
醫生瞳孔放大，不可思議的神色，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樣子。刀子沒有想象中的把人的背部劃開，而是一雙白皙的手抓住了刀子，死死的握住，微微顫抖。
肖夢的臉色平靜，嘴角帶着微微笑意。
“停手吧……”
“你怎麽會……”
剛剛為止都沒有見到其他人存在，刀子正要下去的時候，肖夢的身影是憑空出現的。
“你是怎麽到這裏的？”
“醫生……”肖夢看着醫生，眼中有着黯然傷神，還有是被背叛的痛苦。“不要錯下去了，停手吧……”
“做了這麽多已經夠了，那些人罪有應得！但是……不應該由你來動手。”
她的手在顫抖，劃傷的越深，流出的血越多，讓人看着觸目驚心起來。
“根本沒必要髒了你的手……”
醫生是完美的。
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只适合過着悠閑幹淨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堕入黑暗，露出陰冷的醜态。
肖夢的手在一點點消散，成為黑色的影子，如同一幅畫慢慢在燒毀。
“肖夢……”
醫生身子一顫，刀子落在地上。
時間已經不多了。
肖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馬上就要消散，回到原來的地方。她能夠以意識狀态穿越到這個地方，全都是得了陌生力量的緣故。
夢境黑暗中，一個身在鬥篷裏的人告訴她，只要将身子讓給他，那麽他們就可以共生，長生不老。
但是……她根本不想要什麽長生。
“答應我，停手！”
肖夢急忙喊了一聲，她的背後出現一個黑色巨大的身影，從鬥篷下，伸出萎縮的雙手，慢慢的摟住她，将她一點點擠入體內。
“給我……跟我融合……”
“我的這具身體撐不下去，很快會死亡……我需要新的身體。”
“不！”肖夢拼命的掙紮着，不過她的身子沉陷于沼澤中一樣，無法脫身，體內有冰冷的氣息彌漫開來，控制着她的身體。
“這是什麽？”
醫生看着面前的景象，這是他在做夢，還是……
面前瘋狂的景象，黑色的身影如同死神，死亡的強大氣息彌漫開來。
“我才不要跟你融合！”肖夢強硬的說道。
容慕年在不遠處，她的心思一動，系統屏幕展開，沒想到意識狀态還能打開系統。
她在道具欄中掂量了一下，最後拿起驅魔的符紙。
她伸出手，指縫間出現一張泛黃的紙張，她迅速的躍到黑影面前，将黃紙貼在黑色身影的額頭處。
一個複雜的指印，手指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起來。
“燃！”
随着她的一聲令下，符紙燒毀。
黑色霧氣潰散了一大部分，那朦朦胧胧的鬥篷帽子，也是崩潰，露出他本來的臉。
不能說是人類的臉……
更像是披着人皮的骷髅，深深凹陷進去的眼眶，漆黑的眼凸出來，如同青蛙一樣。
“呃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