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這天, 和往常一樣, 曾晚在二隊的體育館與大家一道練球。許建樹從一隊趕來, 在門口叫了曾晚與梁勤出去。

許建樹:“曾晚, 你能回一隊了。”

曾晚終于展顏而笑, 連梁勤也松口氣。

曾晚:“謝謝。”

許建樹擺手:“不過……”

曾晚蹙眉:“什麽?”

許建樹瞥了眼梁勤,潤潤嗓子繼續說:“你是以陪練的身份回去的。”

梁勤手裏的竹條猛就往許建樹大腿上一抽, “陪練?小子,你說啥?你讓曾晚回一隊給那群人當陪練。”

許建樹後退幾步:“教練,我也不想啊,但這是協商下來的結果。”

梁勤又麻利上去猛打擠下, “你個主教練,調人還要看別人臉色, 我讓你陪練陪練陪練!”

梁勤氣得臉都紅了, 曾晚好好一人,回去給一隊當陪練,那還不如不回去。

曾晚垂眸沉默,手裏攥着黃色乒乓球, 腦袋裏想的東西雜七雜八。她就知道不會這麽順利, 回去當陪練, 是挺讓她難拉下臉, 但是……

“我同意。”曾晚擡眸,直視許建樹的眼睛。

許建樹還在擋着梁勤的竹條,驚訝:“你同意?”

曾晚是傲氣的,尤其是在乒乓球方面。

“對, 同意。”曾晚補充問,“如果我打好了,能轉正嗎?”

Advertisement

許建樹點頭:“能,怎麽不能。”

梁勤又回頭抽了下曾晚,“這就同意啦?你還要不要面子啦!”

曾晚眉頭擰着,“面子……要啊……可在有些時候,面子不重要。”

梁勤氣得跺腳:“被你氣死,氣死喽!”

曾晚又問:“梁教練能跟我一起去嗎?”

許建樹為難:“這個……你是陪練,自己還帶個教練,影響不太好……”

“你——”梁勤捂心髒,氣都不順了。

曾晚趕緊扶:“梁教練,我可以的,您能教我的都教了,現在開始,我自己摸索就行。”

許建樹趕緊打圓場:“教練,訓練時間您不能去,等訓練結束,您單獨再教曾晚,偷偷地,行嗎?”

梁勤吼:“偷偷地?我梁勤教人打球還要偷偷地?!”

曾晚詢問:“除了陪練的時間,其餘時間都是我自由支配對嗎?”

許建樹點頭:“對。”

“行,可以。”曾晚同意。

曾晚轉頭對梁勤說:“既然有自由時間,那每天下午訓練完,我就會立刻去您家找您,我保證。”

梁勤給心疼的喲,輕拍她手:“曾晚……”

曾晚:“我可以的。”

風裏雨裏都挺過來了,不就是個陪練嘛,還能打垮她不成。

許建樹手握拳,放在唇前輕咳一聲,“咳嗯,曾晚啊,還有一件事……”

梁勤瞪眼:“還有?!回個一隊,你要提多少要求!”

許建樹忙解釋:“不是,不是要求。”

曾晚冷靜:“教練,您說,我聽着。”

許建樹:“你這個回一隊,是給指定的人當陪練的……”

“誰?”曾晚皺眉,一隊的人她都認識,這很好辦。

許建樹:“唐雁。百家姓的那個唐,大雁的雁。”

唐雁……

一個曾晚從未聽過的名字。

曾晚突然想起晚會那夜在大巴旁緊盯她的那個身影,應該就是她吧。

許建樹似乎不願多做解釋,扯開話題:“明天你收拾東西,後天來接你回一隊。”

“好。”曾晚點頭,“請問,唐雁是誰在教?”

許建樹支吾半天,為難開口:“胡國寧……”

曾晚耷下眼簾,“知道了……”

梁勤望着曾晚的神情擰起眉宇,一眼埋怨看着許建樹。

許建樹視線飄向別處,現在不說,反正早晚也會知道。比較難搞的是……要是曾晚知道唐雁的打法……

“嘶……”許建樹扔下爛攤子,“我就先回去了。”

曾晚點頭,“拜拜。”

梁勤還在生氣,“快點從我眼前消失!”

許建樹欲言又止,嘆口氣離去。

許建樹走後,冬日的天空染上橙紅,悲壯絢爛。曾晚提着一袋子東西坐在二隊露天體育場的陰頭角落裏。

她剛從外頭全副武裝回來,袋子裏裝的是啤酒。以前還有小艾幫她買,現在只能自己去。

“诶呀……”曾晚單手開了一罐,送至嘴邊,猛灌起來。這個角落剛剛好,沒人會來,風也吹着彎繞開,只有些許寒意湧上心頭。

曾晚修長的手指,插于發絲間,額頭擱在曲起的雙腿上,表情難受痛苦,卻不想讓任何人知曉。

“好累啊……”她嘀咕,眼睛幹的很,連眼淚也流不出來。

“好不甘心啊……”可不是嘛,讓她頂着昔日輝煌,回到一隊當陪練。

“給胡教練的學生當陪練,好沒臉啊……”曾晚鼻子酸酸的。

胡國寧沒了她,還是教了別的新人。曾晚心裏空落落的,總歸是有些嫉妒,她要是争點氣,當時可能就不會走了。

曾晚擡頭,吸吸鼻子,撸起劉海,仰頭灌酒,“哈……”

一飲而盡,把啤酒罐子扔出去。

“當當當當……”她望着滾落在遠處膠皮上的罐子,心頭一酸。

這次,誰又會給她善後。

曾晚拿出手機,停在曲欣艾的號碼,沒有撥出去,“小艾,晚姐要回來了。”

曾晚又掃着上頭的那個號碼:“陸程和……”

曾晚猶豫再三,把手機收起,塞回了口袋。

她窸窸窣窣,從袋子裏拿出第二罐啤酒,繼續發洩。

陸程和下班時接到梁勤的電話,旋即開車來二隊,以他對曾晚的了解程度,肯定是在大操場附近。果然,他在體育場的角落裏找到了曾晚。

天色幽暗,曾晚臉上潮紅,蜷縮靠在掉灰的牆上,神情恍惚,手抱着膝蓋,一副自我保護的模樣。

陸程和半蹲下,輕輕搖了下她,“曾晚,曾晚?”

曾晚迷迷糊糊睜眼,陸程和的臉在她面前重疊,曾晚挪了下,一下栽進他的懷抱,“陸程和,你不會不要我的,對不對?”

陸程和“嗯”了一聲,柔聲問:“怎麽了?”

曾晚依賴在他懷裏,摟着他的腰,喃喃道:“心裏憋屈……心裏難受……”

陸程和摸着她的臉,很燙,鎮定道:“發燒了。”

陸程和抱起曾晚,本朝着二隊的宿舍走,可想了下,原路折回,向大門走去。

陸程和把曾晚帶回了自己家,放在了自己床上。

陸程和嘆口氣,脫去曾晚的羽絨服。

曾晚裏頭穿了件毛衣,毛衣裏頭是短袖。陸程和手伸進她的後背摸了下,黏濕的,肯定是練完球,直接去買酒了。

陸程和蹙眉,嘆氣說:“和你說了多少遍了……練完球要注意身體……尤其是冬天……”

曾晚睡得沉,根本就聽不見陸程和的念叨。

陸程和去浴室打了盆水,一本正經開始脫曾晚的毛衣,随後是短袖,最後是運動內衣。簡單擦拭後,他又從櫃子裏拿出自己的睡衣,給曾晚穿好。

幫她蓋好被子,又在她額前敷了塊冷毛巾,陸程和走去廚房開始忙活,期間又走回幾次,給曾晚替換冷毛巾。

曾晚醒來時,入眼的是天花板上白色方塊的吊燈,她反應了足足五秒,心裏閃過驚慌,這是哪裏?

她趕忙豎起來,四處看了下,她又安下心,都是陸程和的東西。

“陸程和……”曾晚啞着嗓子叫。

拖鞋聲接近,虛掩的門被推開,陸程和站在門口,手裏端着個餐盤看她,“醒了?”聲音冷三度。

曾晚觑着他,臉上不好,心情也不好,只是點點頭。

陸程和走到床邊,擺弄着餐盤裏的東西,說:“先把胸前的扣子扣好了再說話。”

曾晚低頭,呃……扣子掉了一顆……胸前風光無限好。

她慢吞吞扣好,陸程和遞給她粥,她自然接過。

曾晚把碗捧在手裏,粥的溫度剛剛好,正适入口,“你幫我我換的?”

陸程和:“嗯。”

曾晚冷淡:“你是不是把我當标本啊,我被你看光了,你還一副我欠你的表情。”

陸程和撿起落在床上的毛巾,端起一邊的盆子,走進浴室說:“你難道想我在你這副樣子的時候,做些別的事?”

曾晚扯嘴笑笑,朝着浴室看,說:“我心情不好,說話沖,你別理我。”

陸程和探出頭,問:“不是要回一隊了嗎?心情為什麽不好?”

梁勤教練在電話裏沒與他細說。

曾晚把粥喝完,又躺下。

“我再在你這兒賴會兒,我還不想回去。”

陸程和的聲音在浴室沉響:“想躺多久都可以。”

曾晚閉起眼睛,“我後天回一隊,給正式隊員當陪練。”

陸程和靠在浴室門口:“所以你有心裏負擔了?”

“嗯……”

陸程和:“在消化?”

“嗯……發洩完……但還要時間消化……”

“要私人空間嗎?”

“嗯……”

陸程和走到床邊,摸了下她額頭,溫度正常。

他說:“休息吧,我在隔壁。”

曾晚阖着眼,“嗯。”

我在隔壁。

有事随時叫我。

她明白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段時間要忙文學課和語言學的論文,晚上八點不一定能準時更新,可能會到晚上十一二點更。等不及的,第二天起床再看。

抱歉,啾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