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空氣悶熱起來, 持續三天, 第四天一聲響雷, 天空驟然下起雨來, 滂沱雨水澆下的那一刻散走了酷灼溽濘, 換得人呼一口新爽的氣息。

大雨并未讓衆人停下訓練,曾晚順利結束上午的單打訓練轉而投入下午的雙打練習中。

唐雁早早等候在那裏, 曾晚随意擡擡手,算是打招呼,幾天大量訓練下來,手臂負擔過重, 導致她肩膀有些酸痛。

曾晚晃着肩,坐在唐雁身邊稍作休息, 她随口問:“你肩膀的傷全好了?”

唐雁微愣, 餘光看曾晚一眼,“幾月前的傷了,早好了。”

“嗯,那就好。”曾晚嘆氣, 繼續揉肩膀。

唐雁放松靠在椅子上, 瞥了曾晚一眼, 沒忍住又瞥她一眼, 輕聲說:“難受為什麽不貼貼紮?”

曾晚笑笑,能忍就不算什麽,“也還好,明天開始貼。”

唐雁未繼續接話, 複擡頭望着頭頂的吊燈發呆。

沒一會兒,梁勤拿了把滴着雨水的傘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她們二人的雙打陪練。

曾晚和唐雁站起來,自覺走到桌子前。

梁勤往旁一坐,“繼續練吧,練習比我空講有用。”

“噠噠噠——”

擊球聲開始響徹室內,回聲不斷,梁勤一直盯着曾晚與唐雁的動作。

梁勤悠閑看着,交叉步換位很快,左右手的優勢很快就顯現出來了。但交底交太快,就顯得後勁不足,兩人為了配合對方的節奏疲累太快。

梁勤忽地眯眼皺眉,就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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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都還行,後期跟不上。曾晚與唐雁的步調亂了,兩人又變成單打意識,不顧及對方的節奏。

“停!”梁勤喊停。

曾晚和唐雁停止動作,兩人微微喘氣,看向梁勤。

梁勤拿竹條指着唐雁:“唐雁,這才幾局啊,你又開始了,着急表現是吧,發狠然後亂節奏。”

竹條又指向曾晚:“還有你,無數次機會進攻,你全部轉為了防守,現在不是單打,是雙打,你一個人溫水煮青蛙,沒人陪你啊。她看你防守她心裏急,一急就想進攻。”

兩人已經有不少進步,但還不夠。梁勤希望她們再為對方多考慮一些。

梁勤看着唐雁說:“唐雁,要是曾晚想打持久戰,你的體力跟不上。”

唐雁蹙眉,回頭看一眼曾晚,她體力的确不是優勢。

梁勤又對曾晚說:“曾晚,她體力不如你,她進攻的時候,你是不是也要放開手腳,盡情打?”

曾晚瞧着唐雁的後腦勺出神。

她之所以打的特別保守,是因為與唐雁初次配合,沒有百分百贏比賽的信心,進攻的時機都因為她的憂心而一次次錯過了。

梁勤:“繼續吧。”

兩人歸位,重新開始。

曾晚這次餘光更加注意唐雁的節奏,她既然體力比唐雁好很多,那麽她就應該更顧全大局,承擔更多一點。

唐雁開始進攻,下一球輪到曾晚,曾晚在左邊,球給到了右邊,她反應迅速,交叉步快走,唐雁見狀旋即,橫拍切直拍,正手突擊。

“啪!”

球從倆陪練中間過,聲音響而脆,力量可以見得。

梁勤挑眉,這球很好啊,節奏配合走位,有那麽點意思。

梁勤拍一下手,“這球可以,你倆記住這球的感覺。”

曾晚看一眼唐雁,淡淡道:“我會配合你的。”

唐雁不解。

曾晚繼續說:“你主導,我跟着你的節奏走。”

跟着別人的節奏,也就是要放棄自己本來的節奏。這适用于視野寬廣,預判精準和極度冷靜的人,曾晚雖沒能百分之百做到這三點,但百分之八十應該有了。

唐雁咬咬唇,應話:“明白了,我會注意站位。”

曾晚颔首。

唐雁深知自己體力不行,既然曾晚做了讓步,那她也盡量讓曾晚方便些。

唐雁彎腰,準備迎接下一個球:“瞿夏她們會這樣嗎?”

曾晚:“不會。”

她看過她們的視頻,都有自己的節奏,配合的也很好。她以前也是,和別人組雙打,也擁有自己的節奏。

唐雁:“那你确定要配合我?”

曾晚重重點頭:“我們只适合這樣。”

兩人都是獨狼,誰也不能妥協,那她稍稍讓步一些,海納百川,才能兩全其美。

一天兩練結束,曾晚去了趟醫務室,随後匆匆解決晚飯就回到宿舍趴下了,沾上床的那一刻,緊繃的神經終于得到放松,身體的酸痛讓她第一時間想到了陸程和。

怕自己訓練時忍不住摸手機,她就一直擺在宿舍,回來才碰。

曾晚從枕頭底下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陸程和已經下班了。

她一個電話撥了過去,嘟嘟幾聲後,通了。

“喂。”

陸程和涼涼的聲音通過電話傳入曾晚耳內,舒爽怡人。

“陸醫生……”曾晚的聲音則啞啞的,多少透着疲倦。

“累了?”那頭直接問。

“嗯……”曾晚老實。

陸程和淺淺的笑聲傳來,“你前幾天不是說一點也不累嗎?”

曾晚嘴角不自覺上升,“你是不是在笑啊……前幾天不累……就今天特別累……腰和肩膀都有些疼……”

“有讓隊醫給你按嗎?”

“嗯……按完了才回來的……”

陸程和不疾不徐道:“你現在趴好,手反着給自己按按腰。”

曾晚開了揚聲器,照做,幾秒後她又無力停了下來,“這樣手臂好酸……”

陸程和:“手臂酸總比你腰疼好。”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

曾晚對陸程和說:“有人敲門,你等我一下。”

“嗯。”

曾晚從床上爬起來,開門發現門前沒人,地上卻有一盒常用來治腰疼肩膀疼的膏藥。曾晚撿起,她垂眸想了想,視線掃去唐雁的房間,唐雁房門微掩着,人正站在門後,發現曾晚看她,她立刻關上了房門。

曾晚将膏藥來回翻了兩下,淺淺一笑回房。

曾晚重新趴回床上,陸程和聽見動靜,問:“是誰?”

曾晚笑說:“唐雁。”

陸程和那頭傳來鍵盤聲,片刻後,他又問:“你們怎麽樣?”

曾晚嘆口氣,張大雙臂平躺在床上,“我跟她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嗯……鬥嘴經常有,但好像也有那麽些和平相處的意思。她剛才給我送了外敷的膏藥,就放在我門前,然後走了。”

陸程和應:“這不是挺好。”

曾晚舉起膏藥,笑得無奈:“她送完居然走了,那誰給我貼啊。”

陸程和提議:“你去找她,讓她幫你貼。”

“哇,不是吧,我不好意思啊。”

“她應該跟你一個心情,不然剛才不會放完藥就走。”

“是嘛……”

“嗯。”

陸程和用的全是肯定句。

曾晚畏縮了,“既然我跟她都不好意思,那我還是不去了,明天讓隊醫給我貼吧。”

陸程和輕笑聲傳來,“你怕了?”

“我怕什麽。”

“怕熱臉貼冷屁股。”

“哪有……”曾晚這話沒底氣。

陸程和輕嘆,“你連我這個冷屁股都貼過,還怕別人的?”

曾晚閉眼咧嘴笑:“哪有人這麽說自己的,陸醫生,你真是清新脫俗,一點也不做作。”

陸程和無奈笑:“又在說奇怪的話。”

曾晚撇撇嘴:“這冷屁股也要看人的嘛,你的冷屁股,我那時是年少氣盛,火氣旺才去貼的。現在萎靡的很,心中沒有火,不想去……”

“嗯,那就不去。”陸程和話語帶笑意。

曾晚好奇問:“陸醫生,你是不是跟我說話時一直在笑啊?”

“嗯。”

“笑什麽?”

“不知道,就是……很開心。”

曾晚盯着手機發呆,忽然忘記了言語。從前的從前,她的喜歡得不到回應,現在的現在,陸程和真的在努力給她答複,并且直白的可愛。

“我也很開心。”曾晚抱着手機打滾。

電話那頭傳來陸程和的輕笑聲。

曾晚繼續打滾,要是國家隊的新人看到曾晚這副樣子,估計驚得下巴要掉了,她們的晚姐可沒有這麽害羞可人又愛撒嬌。

要是陸程和的同事看到陸程和唇角一直揚着,還會開玩笑,估計都想帶他去精神科了。

膩歪一會兒,曾晚:“差不多了,我挂電話了。”

陸程和:“好,晚安。”

“才八點,就晚安啊。”

“嗯,意思是早點休息,別熬夜。”

曾晚乖乖“嗯”一聲,兩人終于結束了通話。

曾晚将藥膏舉過頭頂,猶豫再三,從床上豎起來,要不要去貼冷屁股?

去,還是不去?

三分鐘後,曾晚下床,拿着藥膏出卧室。

四分鐘後,曾晚回房,嫌棄噘嘴,又被叫阿姨,還多了個前綴,老、阿、姨……

她又摸摸肩膀和腰上的藥膏,中藥有點臭,不過……溫溫熱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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