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曾晚連輸三局, 要是第四局再不起來, 她的亞乒賽就得止步于此, 梁勤在旁給她分析管琳的技術, 教她角度該怎麽控制, 曾晚點頭應聲,可心底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她神情自若, 沒有因為落後這麽多比分而急切,反倒篤定的很,只要讓她得一分,只要她從管琳手裏拿下一局, 她就覺得自己能贏,而且能贏得非常徹底。

休息時間結束, 曾晚擰上運動型飲料瓶蓋, 她晃了下腦袋,眼睛直勾勾觑着管琳,管琳臉上露出一瞬的笑容,是站在離勝利一步之遙之地的喜悅, 那笑旋即收斂, 并未讓攝像機拍到。

曾晚垂首揚揚唇角, 她吹了下球拍, 11:5,11:5,12:10,她輸得是有些難看。

第四局開始, 管琳發球,曾晚思索須臾,将直板改為橫板,既然進攻造成的劣勢那麽大,那她不進攻不就行了。

管琳發球,曾晚正手推回去,管琳搶攻,曾晚反手推擋,管琳的每一個技巧球,曾晚都一板一眼地還給她。

曾晚的防守是銅牆鐵壁,尤其是反手,沒人能超越她。

管琳接攻越為兇狠,曾晚能夠感覺到板上的力量在加重,長久的相持,讓曾晚有些麻木,所以得回擊都有些傾向于本能。

管琳放長球,曾晚也搓長給她,管琳見機扣殺,曾晚跳起,球在拍面輕輕一彈,落在對面正三角區,管琳連忙上前,見狀下意識搓高,曾晚扣切直板,聚力扣殺!

得分!

場內熱烈起身鼓掌,相持階段因為比賽禮儀而忍着的澎湃與激昂,此刻爆發。

曾晚原地跳幾下,無奈呼氣,剛才那一球怎麽有打表演賽的感覺。

順着第一球的氣勢,曾晚縷縷防守得分,等的就是管琳的松懈與失誤。

“嗬!”曾晚總是出其不意扣殺,逼得對手給她她想要的球。

防守唯一的壞處就是在氣焰上會讓對手占上上峰,顯得她比較被動,但負負得正,對手總有急切的時候,比如與冠軍失之交臂的時候。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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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局最後一板,曾晚強勢換握法,五板扣殺,直接拿下!

管琳打完後皺眉攤手,曾晚擱下球板,灑脫轉身去擦汗。

第四局結束,時長久,但比分驚人,11:3。

曾晚與管琳的相持能力,怕是出衆異常的。

曾晚水瓶湊在唇邊,一點一點抿着飲料,梁勤對曾晚是愈來愈琢磨不透了,他看不懂曾晚的爆發點在哪裏,有時是頭局碾壓至尾,有時是慢熱到第二局才開始反擊。

但今天,卡到第三局還是頭一回。

梁勤問出口:“曾晚,你在想什麽?”

曾晚将瓶子移開,微微嘟嘴,“我在想,後幾局,該讓她的幾分。”

梁勤:“你這口氣大的咧,管琳不是蓋的,你這一局多少占點運氣成分。”

曾晚搖頭,側臉去看管琳,嘟哝:“不是,是我的實力……”

梁勤皺眉:“你別自滿啊。”

曾晚輕聲嘀咕:“前三局她能從我手裏得那麽多分,是因為她想進攻,我也想,她的進攻技巧比我優秀,我雖然使直板,但說實話,直板我只在扣殺借力方面比較行,沒有梁博用的那麽出神入化。因為硬碰硬的不服輸心理,我就輸了三局。”

曾晚舉起右手,來回翻面,“可我發現,她打不破我的防守诶,真的……我沒有漏接任何一球,哪怕刁鑽至極的,都沒漏掉。”

梁勤一愣,好像的确如此。

經曾晚這麽一說,梁勤回憶,自從曾晚學了直板後,橫板直板用率都是一半一半,他更關注曾晚的直板,反而忽略了她的反手防守。

理由呢?

太優秀,防守沒有出過岔子,他給忽略了。

休息時間結束,曾晚放下瓶子回頭上場。

管琳似乎已經振作精神,打算與她拼下去,曾晚面色如常,拿起球拍,她頓了下,腦海裏冒出了些畫面。

是她那時将離開一隊,喝的爛醉時的場景。

她那時說,她要成為第一個無死角的女乒運動員,右手反手防守……

曾晚勾唇笑笑。

這一年來的大小比賽,讓她快要忘記她為什麽學習直板了,不是為了成為進攻型選手,而是為了讓自己在防守的同時不再有弱點。

曾晚将手中乒乓球彈幾下,腦袋裏的混沌全消,取而代之的是明晰。

曾晚拍球,反手發了個左側下旋球,管琳挑回來,曾晚只是反手接住,防守。

管琳見狀,一如既往發起進攻。

曾晚跨步去接,交叉步去接,下蹲上跳,預判依舊移動速度,一味的防守讓電視機前的兩個解說都來了興致。

“啊,曾晚這邊錯失了一個進攻的良好機會。”

“是啊,管琳勢頭很猛,左右斜線球給了不少,曾晚顯得有些被動。”

“你有沒有發現曾晚的防守能力有些驚人。”

“是這樣的,兩次反斜線,居然都提前接到了。”

梁勤環胸看着曾晚的打法,防守的确優秀。

管琳失誤給了曾晚高球的,曾晚立刻橫板變直板,側身扣殺。

“噠!”得分!

曾晚随後回頭去看梁勤,梁勤眯眼,認同她剛才的話。

曾晚扭回頭,大家準備繼續時,曾晚突然中斷比賽,撿起地上的球向裁判員走去。

梁勤不解,一直盯着她。

管琳也有些困惑,包括現場觀衆也是,曾晚将球遞給裁判。

“球有裂縫。”曾晚淡淡道。

管琳微愣。裁判拿過,細細看了下,果然有一條細小不易察覺的裂縫。

曾晚拿了個新球,在地上敲幾下,又走回原地。

電視機前的兩解說議論着——

“看來是球出問題了,曾晚換了一個。”

“嗯,應該是憑借剛才的擊球聲判斷的。”

“應該是的。”

管琳目不轉睛望着曾晚,剛才最後一球她也打了,球聲她也聽見了,卻沒有看出任何怪異,曾晚怎麽能……

曾晚吹幾下球,又伸手拂了下球桌,準備發球。

剛才她能感覺出球的問題,也得感謝梁勤,那時她剛學直板,在梁勤家排房的後院對牆打,有些球因為她不斷地扣擊,早早結束了使命,所以曾晚對球聲很敏感。

管琳心緒微有波動,曾晚球打過來的一秒,她又恢複了正常,用十二萬分的精神接着,幾球下來,她心底最深處覺得有些乏力了。

曾晚像個打不死的小強,她不管從哪個角度進攻,她都能回擊到。

“嗬!”

曾晚的吶喊越來越響亮,管琳心口的巨石又重了幾分。

“啪——”

“噠!”

幾球下來,皆是曾晚得分,局勢一邊倒的時候,新加坡教練及時喊了暫停。

曾晚也回去梁勤身邊。

梁勤嘆口氣:“诶……我忘了……”

曾晚明白他的意思,不好意思笑笑:“連我自己也忘了……”

以前在社區乒乓球場地,曾晚就對梁勤說過,她要練防守的,可是時間漸久,久到曾晚模糊了初心。

“好了,上場吧。”梁勤對她信心十足。

曾晚點頭:“嗯。”

陸程和處理完大小事務,就趕緊回到辦公室,他拿出自己的手機,下了個體育賽事的直播軟件,立刻點進曾晚那組看。

賽況讓陸程和松口氣,比分3:3,兩人已經在打決勝局了,而曾晚以7:2領先。

由于是工作時間,陸程和又草草關了直播,将手機擱在一旁,繼續工作。

過了一段時間,陸程和擡腕看表,已是下午四點,曾晚的比賽應該結束一段時間了。

他拿起手機,打開微博,在搜索欄随意輸入【亞乒賽曾晚】這幾個字眼,跳出來一堆新聞,就像約好的一樣,結果都是相同的。

陸程和淺笑,贏了。

總比分4:3,後四局全部以大比分拿下。

陸程和給撥通曾晚電話,手機擱在耳旁,裏頭傳來“嘟嘟嘟”的提示音,幾聲過去,曾晚接了。

“喂,陸程和。”

那頭曾晚微微喘氣,也不知在幹什麽。

“贏了?”陸程和笑問。

“當然!”曾晚聲音是愉悅的,“就中間管琳的教練喊了暫停,稍稍打亂了下我的步調,別的都還行。”

陸程和發問:“在幹嗎?怎麽這麽喘?”

“剛才躲記者,跑進酒店裏,跑着跑着就停不下來了,呼——到房門口了。”

“為什麽躲記者?”

“他們老問我那種無聊的問題,實在不想答,在賽場随口答了幾句,就趕緊溜,結果酒店門口還有,你說我跑不跑。”

陸程和揚唇笑:“周末去看你,好不好?”

曾晚:“真的?”

“揚州的話,我開車很快就到了。”

“好啊!好久沒見了……”曾晚很開心,她掰手指算,“就這幾天,周末應該是決賽的日子……嗯……”

陸程和溫潤道:“怎麽,沒信心進決賽?”

“我不敢保證的嘛……要是你來了,結果我沒進決賽,你也只能在觀衆席看別人比賽了。”

陸程和低笑說:“嗯……也是……那我就只能看着別人比賽了……”

曾晚:“不行不行!我一定會贏的!你等着!”

“嗯,好。”

陸程和繼續:“今天查房,遇到了你的幾個粉絲,有一個好像還是鐵杆粉絲。”

曾晚吃驚:“哇,真的假的!”

“嗯,是迷弟。”

“咦……你不會吃醋吧。”

“不會。”

曾晚開玩笑說:“你這樣說,我會有一丢丢的失望诶~”

“如果你身邊真的出現有力的競争對手,我興許會吃醋。”

“哦~”曾晚拖腔拖調。

不巧,曾晚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聲:“曾晚,吃蘋果嗎?”

“好啊。”

“我幫你去洗一下。”

“謝謝啊。”

這聲音陸程和沒聽過,也不是梁博,陸程和微微蹙眉。

“誰?”他冷靜問。

曾晚壞笑:“你的競争對手你信不信?”

“晚晚。”他無奈。

“好啦好啦,是隊醫,今天手磕到球桌了,噴點藥,他來的時候正好帶了蘋果,就問我吃不吃。這下不擔心了吧。”

陸程和沉吟片刻,問:“男隊醫,你可以嗎?”

“沒問題,藥我自己塗,不用別人幫的。而且現在輕微的肢體接觸我也沒問題,你不用擔心。”

“好。”陸程和這才放下心,“嗯……挂了,要工作了。”

曾晚:“嗯,周末一定來哦!”

“一定。”

“那我去塗藥。”

“嗯,好。”

電話收線,陸程和又确認了下手術安排,周末空着。他偏過頭看窗外,遠處暈染開的豔紅,讓他想到了五星紅旗,還有披着五星紅旗贏得勝利的曾晚。

周末,陸程和起個大早,他收拾下準備開車去揚州,不堵車的話,中午前就能到揚州。誰知剛出門,他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醫院的緊急電話,說是有車禍患者,讓他去醫院一趟。

陸程和撂下電話,忙驅車過去。

到了醫院,傷患情況嚴重,要立刻坐手術。陸程和囑咐下去,他拿出手機,匆匆給曾晚發了個微信。

【抱歉,有手術。】

中午,酒店。

曾晚捯饬完要用的東西,拿起桌上手機給陸程和打電話,電話提示音響到頭,也沒有人接,曾晚有些頹廢挂了電話。

她看着陸程和早晨給她發的微信,呼口氣拍拍臉,應該是不能來了吧。

外頭人催促曾晚去賽場了,曾晚将手機塞進包裏,快步向外走。

曾晚從四分之一決賽挺到半決賽,又從半決賽打到決賽。期間她打敗了韓國的李秀麗,以及日本的渡邊美子。

今天決賽的對手是瞿夏,這讓曾晚想起來那次的中國公開賽。

瞿夏是打敗了唐雁進入的決賽,昨天唐雁跟她練習雙打的時候,一臉不甘心,她就知道她估計又把瞿夏記上她的小本本了。

曾晚靠在大巴窗邊,旁邊坐着曲欣艾,曲欣艾來回看她好幾眼,悄聲道:“晚姐,你怎麽沒精神啊?”

曾晚搖頭:“沒有啊。”

“你看看你,臉上都寫着,我,沒,精,神。”

曾晚捏她臉蛋,“我哪有。”

雖然曾晚嘴上不說,但她心裏也是有那麽一點點失落,就一點點,畢竟陸程和不能來了。

進了賽場,曾晚準備開始比賽。

做熱身時,曾晚還時不時向觀衆席投去目光,梁勤拿着水瓶輕輕敲她腦袋,教訓道:“專心,比賽都要開始了還分心啊!”

曾晚扁嘴收回視線,一本正經熱身。

曾晚與瞿夏進入場地,比賽馬上開始,曾晚不死心望觀衆席掠了一遍,依舊未見陸程和身影,她深吸一口氣,凝神預備比賽。

第一局開始,瞿夏先發球。

曾晚決定延續先前比賽的風格,防守為主,見機進攻。

瞿夏開始就是一個下蹲發球,動作利落,球的質量很高,直接得分。

曾晚扭扭脖子,面容嚴肅,準備接第二球。

瞿夏已經接近退役當然年紀,曾晚亦是,兩人都将每場比賽當作最後一場在打,這個冠軍,對她們倆來說都很重要。

瞿夏又一個下蹲發球,這球質量沒有上一球高,曾晚反手一擰,球精準擦着中底線回去了。

瞿夏後退反拉斜線,曾晚跨步,拉了個高長球,瞿夏旋即扣殺,曾晚挑高,瞿夏再扣,曾晚姿勢怪異只為給個旋轉短球,瞿夏上前一挑,由于球旋轉高,未過網。

曾晚得分,場上比分1:1。

陸程和結束手術,将注意事項交代下去,就急急忙忙走了。坐上自己的車,陸程和擡腕看了眼時間,曾晚的比賽已經開始。他趕緊發動車子,驅車前往揚州。

他明白,即便他現在去,已經趕不上曾晚的比賽,等他到揚州,比賽估計已經結束許久。

但去與不去,與比賽毫無關系,只是因為曾晚。

車駛上高速,陸程和聽着手機裏直播的賽況,兩個解說似乎更看好瞿夏,話語中都帶着些偏薄,這讓陸程和有些不悅,既然是比賽,分析技術就好,帶私人感情可不算專業解說。

已經打完兩局,比分為1:1,現在進行着第三局,比分為10:9,瞿夏拿到賽點。

陸程和微微蹙眉,深邃眼眸望着前方,只能暗暗給曾晚加油。

手機裏解說激動地講着賽點球,“曾晚一個側身反擰,漂亮!”

10:10平。

陸程和心跟着提到嗓子眼又落下。

路上經過一段信號較差的地區,手機直播裏的聲音斷斷續續,陸程和瞥一眼,屏幕已經卡停了。

到達第一個收費站,陸程和趕緊退出直播重新進一遍,才幾分鐘,第三局已經結束,瞿夏贏了,比分13:11。

總比分2:1,曾晚落後一分。

陸程和拿好小票,繼續行駛。

第四局開始,陸程和單手舒了下眉心,心又再度為曾晚提了起來。

第四局中場,梁勤使用暫停權,把曾晚叫了回來,瞿夏勢頭太猛,曾晚有些被打得喘不過氣,梁勤必須消一消瞿夏的順勢。

梁勤慢慢跟曾晚講:“曾晚,你想想公開賽,那時怎麽打的瞿夏,現在就怎麽打,她沒道理能把你壓這麽死。”

曾晚喝口水,那時她是經歷了意外,需要發洩,直板每一球都使了狠勁,完全抛開以往風格進攻,導致她自己都有些失控。贏那場球除了實力,運氣也占不少。

現在她意識清醒,沒有雜念,保守風格才是她最擅長的,但是打着卻很乏力,受不住瞿夏一再的猛烈進攻。

今天被壓成這樣,到讓她想到十幾歲剛進國家隊被瞿夏壓着打的感覺。

曾晚抿嘴思索,随後放下水:“教練,我明白。”

曾晚回到桌旁,從球拍彈幾下乒乓球,随後吹口氣。

她緊盯着中線,餘光觑兩眼瞿夏,她突然換成直板,正手一晃,一個假動作騙過瞿夏,球發往反方向。

瞿夏呼口氣,轉身去撿球。

曾晚躬身,迎接她的發球,瞿夏一如既往下蹲發球,曾晚橫板接球,瞿夏推回來,正好是曾晚需要的角度,她肘沉下來,用腰發力。

“噠!”

一記暴沖弧圈球!

球從瞿夏球拍彈飛,曾晚吹吹拍子,重新站回原位。

那球快、準、狠、猛,而打出那一球,用的是她最不擅長的右手橫拍正手。

瞿夏吞咽口水,這球可以跟男乒隊員打出來的所媲美,毫不遜色。

陸程和趕到揚州時是下午四點,曾晚比賽已經結束一個多小時。陸程和心急前往曾晚所在的酒店,把車停在對面的路邊,随後給曾晚打電話。

“喂。”電話立刻通了,那天曾晚的聲音疲倦中帶着些喜悅。

“晚晚。”

“嗯……我知道……你有手術,所以沒來。”

“抱歉,沒趕上你的比賽。”

曾晚“嗯嗯嗯”幾聲,愣住,反應過來,“你剛才說……沒趕上我比賽……沒趕上?”

“是啊。”陸程和笑了。

“陸程和,你……你……你……”

“我現在在離你很近的地方。”

曾晚激動:“哪裏?”

“馬路對面。”

曾晚小跑幾步到窗邊,拉開窗簾向外看,果然看到了陸程和白色的路虎。

曾晚:“你把車開到酒店樓下,我馬上來!”

還沒等陸程和回答,曾晚就挂了電話,她開門走出去,教練們在客廳聊得火熱,曾晚邊跑邊說:“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去哪兒啊?”

胡國寧和梁勤問,曾晚裝作沒聽見,拔腿溜得快。

曾晚跑回自己的房間,全副武裝坐電梯下樓,她探個頭,門口沒記者,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陸程和的車,打開車門,坐上去,再麻溜關上,一氣呵成。

“走吧,走吧。”曾晚側過臉看着陸程和。

陸程和發笑:“去哪兒?”

“哪裏都可以,想和你單獨待會兒。”

“好。”

陸程和不知道要往那兒開,只是将車開到一個僻靜無人的角落才熄火,曾晚一直側坐着看他,陸程和解開安全帶,向她伸手。

曾晚笑:“幹嘛?”

陸程和繼續伸手:“可以嗎?”

曾晚抿嘴點頭,解了自己的安全帶湊過去,陸程和以為她要伸手握他,誰知曾晚突然單手擁住他,靠在他懷裏,姿勢有些別扭。

陸程和怔愣:“晚晚……”

“就想抱抱你……這個程度還是可以的……”

陸程和笑聲在曾晚頭頂傳來:“去後座吧,我們現在像麻花,姿勢擰巴。”

兩人又迅速下車移向後座,陸程和剛關上門,曾晚就主動摟住了他。

“一個多月沒見了……”曾晚低聲說。

陸程和拍拍她手臂,臉上笑着,但仍有些擔憂:“晚晚,你真的可以麽?”

“牽手,再到擁抱……我可以的……”

陸程和嘆口氣:“晚晚,你還在抖……”

曾晚松開他,笑說:“可能有一點點吧,身體自然做出的反應,我心裏沒感覺。”

陸程和淺笑,觑着她真摯的眼神,終是重新将她帶進懷裏,擁得緊緊的,得之不易的擁抱,陸程和倍感珍惜。

他臉頰貼着她的側額,“恭喜,亞乒賽冠軍。”

“今天好險,差點就輸了。”

“嗯,我知道。”

“你怎麽又知道了?”

“我一路聽着比賽直播來的。”

曾晚咧嘴笑摸摸他的臉,表達自己的喜悅。

“很累吧,做完手術就趕來,這樣不安全。”

曾晚從他懷裏鑽出來,盯着他墨色的眼眸擔憂道。

陸程和伸手,将她一側頭發卡于耳邊,“不累,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得耍脾氣了?”

曾晚用手比劃了一下,笑道:“一點點?”

陸程和無奈笑着搖頭,身體是累的,但看見曾晚的笑臉,心中疲勞頓消。

曾晚向陸程和湊近,額頭抵着他的額頭,手搭在他肩上,呼吸微微加重,顯示出她很緊張。

陸程和喊她:“晚晚?”

曾晚垂着眼簾,“我想試一下……”

“不行,你很緊張。”陸程和不同意。

曾晚嘟哝:“其實我偷親過你了……”

陸程和微怔,“什麽時候?”

“我生日那天……你在沙發上睡着了……”

“你……”陸程和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思考話語之際,綿綿軟軟的感覺在陸程和唇瓣漾開,伴随着輕顫,就幾秒,又離開。

曾晚低頭大口呼氣,剛才憋氣憋死她了,“你看……我說可以吧……”

陸程和摟着她的腰,曾晚擡眸觑他,怎麽都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

“那再一次?”陸程和低沉潤澤的聲音響起。

“啊?”

陸程和頭低下,曾晚緊閉雙眼,憋氣。

一秒……

兩秒……

三秒……

沒動靜……

曾晚才知道陸程和沒親她,她睜開眼,身體放松下來,盯着陸程和似笑非笑的眼神。

誰知就這一瞬,陸程和輕輕含住了她的下唇,曾晚身體繃緊,手攥成拳頭,整個人都僵住。

陸程和稍稍松開,“這樣呢?”

“你……突然……我沒準備……我……”

“好了。”

陸程和淺笑,摟着她,不逼她,他已經很滿足了。曾晚沒吐,沒推開他,還能利落說話,這樣就夠了。

曾晚枕在陸程和肩頭,“要不……再……再試一次?”

“你都緊張成這樣了。”

“就一次……”

曾晚繼續:“真的,最後一次——”

“次”還沒說完,陸程和已經低頭側過臉吮住她的唇,輕柔輾轉,曾晚顫巍巍,實在憋不住氣的時候才忍不住呼吸起來,熱氣撲在陸程和臉上,癢癢的。

曾晚雙手抓住陸程和衣袖,掌心都滲汗了,陸程和還沒停下。

曾晚:這一次……有點久啊……QAQ

作者有話要說: 按爪送紅包包~(≧▽≦)/~啦啦啦,算是前幾天沒更的小小補償,mua~

明天捉蟲,困炸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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