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出發前一天, 曾晚總算将狀态調整到最佳, 腰傷也得到控制。可教練梁勤因為身體原因, 無法長時間坐飛機, 所以不能陪同去曼徹斯特。
機場候機室, 曾晚望着藍天發杵,梁勤不陪在曾晚身邊, 她就像少了後盾。
胡國寧拿着兩片藥膏過來,“小晚,貼暈機的。”
曾晚接過,在耳朵後頭貼了兩片。
“心情不好?”
曾晚擡頭問:“胡教練, 梁教練身體怎麽樣了?”
“就是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沒什麽大事。”
“嗯, 知道了。”
曾晚點點頭, 将近兩年,梁勤教她直板,陪她訓練,她訓練多久, 他就陪多久, 年紀大了, 身體吃不消也不說, 久而久之,負荷上去了,終是支撐不住了。
胡國寧寬慰道:“放松心态,到了英國你可以給他打電話。”
“嗯。”曾晚扯了個笑。
胡國寧見狀也不在多言, 哪怕他說得再多,還是要曾晚自己消化才行。
陸程和要工作,自然是不能來送機的,他今天還有手術,進手術室前給曾晚發了條叮囑短信,裏頭寫了有關腰傷的注意事項,曾晚閑着無聊,就翻出來一條條讀了起來。
“晚姐,看什麽呢?”曲欣艾從洗手間回來,就瞧見曾晚目不轉睛盯着微信看。
曾晚遞過去,“有腰傷要注意的事項,你要看看?”
曲欣艾擺手:“狗糧,拿開,本仙女不吃狗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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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晚捏她臉蛋,“嗯,你是不吃狗糧,可你最近肉是不是吃多了,臉圓了一圈。”
曲欣艾低頭摸摸自己的臉,“有嘛……”
曾晚淺笑,騙她的。
曲欣艾突然摟住曾晚的腰,“晚姐!”
“啊喲,你吓死個人!”
旁邊唐雁瞥一眼,十分嫌棄。
曲欣艾瞪回去,“羨慕哦。”
唐雁冷哼,低頭繼續玩自己的手機。
曲欣艾撒嬌:“晚姐,別嘆氣啦,梁教練一定會在電視機前為你加油的!加油加油呀!”
曾晚笑笑:“知道啦,怪不得梁博老叫你小花貓。”
曲欣艾:“啊?”
“黏人。”
“……”
“登機了嘿!”
許建樹拍拍手,示意大家動起來。
衆人收起手機,拾掇行李,再次踏上萬裏遠的征途。
到達曼徹斯特第三天,世乒賽正式拉開序幕,前三輪,曾晚都打得比較順,直到第四輪,也就是八分之一決賽,韓國選手的直板給了她個下馬威。
所幸,最後總是用橫板防守守住了自己所在的下半區,兩人總共打了六局,連電視機前的觀衆也替她捏把汗。
梁勤不在,曾晚的指導教練換成了她熟悉的胡國寧,胡國寧兼顧指導曾晚與唐雁,剛好,這回又是這兩人組雙打,省了不少心。
中國比英國快七個小時,曾晚有時會算着國內時間與梁勤視頻通話,梁勤總是一邊吃着梁奶奶給她削的水果,一邊直言直語給她鼓勵,雖然通常沒好氣,但曾晚聽着心裏立刻篤定下來。
終于,四分之一決賽到了。
曾晚嚴陣以待,她的對手是德國的單瑩,單瑩曾是中國選手,但後來遠赴德國,成為海外兵團中強勁的一名對手,其最高世界排名為第六位。
比賽開始,球桌前,曾晚深吸一口氣,又吐出。
她瞥了眼單瑩,随後緊緊瞅着她手中的乒乓球。
單瑩發球。
單瑩給了個下旋球,曾晚一推,球就觸網,丢了第一份。
曾晚盯着球,球的旋轉被以往她所遇見都要強。
曾晚敲響警鐘,單瑩與以往對手都不同,她有老陳的心态,精煉的技術,豐富的比賽經驗,沒有哪一點她是比人高幾分的。
國內醫院,梁勤正舉着陸程和的手機看着曾晚的比賽直播,曾晚接一球,梁勤就“诶呀”惋惜嘆氣一聲。
“這球怎麽能這麽接嘛,程和,你說是不是?”
“我不太懂。”
陸程和給梁勤削着蘋果,梁奶奶年紀大,他就讓她先回去歇着了。
“我給你講,剛才拿球,曾晚要是反手一擰,單瑩鐵定接不着。”梁勤講到興奮處,就差拿個拍子自己去比賽場地打了。
陸程和聽着笑笑,将切好的蘋果放在梁勤面前,“梁教練,吃蘋果。”
“哇,你怎麽和老太婆一樣,每天飯後就給我削個蘋果。”
“這就是梁奶奶讓我削的,她說,讓我看着您吃完。”
梁勤嘴上嫌棄着,手裏還是拿着叉子一塊塊塞進嘴裏。
“诶呀!好球!”梁勤雙手攥拳。
陸程和瞥一眼,曾晚這幾局打得都挺困難,但還好,沒有讓對手太得意。
“梁教練,您悠着點,小心血壓又上去了。”
“好好。”梁勤清清嗓子,立刻安靜下來,“你可別告訴老太婆我偷看比賽了,要不然她非明天叨叨死我。”
“嗯,明白。”
陸程和知道,梁勤這比賽是非看不可的,曾晚是他的徒弟,他比誰都關心。你要是不給他看,反而急火攻心,氣得他又得多躺一周,所以不如讓他安安靜靜看完。
梁勤順口氣,慢慢講了起來:“第四局比賽結束了,二比二。曾晚這架勢是要打七局啊,單瑩是挺難對付的,尤其是發高質量旋球的時候,曾晚多數都是在接發球時失的分,看來以後我得這方面給她加強訓練。”
陸程和不疾不徐道:“那也得您身體跟的上。”
“跟的上,怎麽跟不上。”梁勤嘴硬。
陸程和笑着搖頭,給梁勤倒了杯熱水放在床頭櫃上。
梁勤:“來來來,第五局開始了,開始了。”
陸程和又坐下,跟着一起看。
大約一小時,曾晚的比賽結束,與先前一場八分之一決賽相同,曾晚沒有讨到好處,以四比三險勝,七局比分為11:9,12:14,13:11,8:11,8:11,15:13,12:10。
梁勤看得直皺眉,曾晚的實力遠遠不止這些,可這兩天打球都意外的艱難,對手很強沒錯,但她不至于會打成這樣。
“曾晚狀态不好。”梁勤語氣凝重,他偏過頭看陸程和,“程和,你最近有給她打電話嗎?”
陸程和搖頭:“沒有,有時差所以我們就微信聊聊,一般去睡的時候她醒着,我醒着,她睡了。怕打擾她練球,就決定不打電話了。”
梁勤沉聲道:“不行,今天我得給她打一個,小丫頭片子已經兩天沒給我打了,擺明了要急死我。明天就是半決賽了,她這狀态,肯定不行。”
“現在打?”
“二十分鐘以後吧,那時她應該已經在酒店了。”
“好。”
大約二十分鐘過去,陸程和拿出手機,撥通曾晚電話,響了幾聲,曾晚接了,語氣聽起來很疲憊,“喂。”
“晚晚,梁教練要跟你說話。”
“教練在你身邊?”
“嗯,我在他的病房。”
“嗯好,你把手機給他吧。”
陸程和将手機遞給梁勤,梁勤接過,“喂,曾晚啊。”
“教練,怎麽了?”
“你這兩天打球怎麽回事?”
“啊……就是沒狀态。”
……
……
梁勤跟曾晚這通電話打了快半小時,陸程和倚在窗邊看着燈火闌珊的城市。
“好了,挂了,剛才我說的記住沒?”
“嗯,記住了。”
“那你再跟程和說幾句?”
“嗯,好。”
梁勤伸手:“程和,電話,曾晚要跟你說話。”
陸程和回頭,快步走去,拿起手機擱在耳邊,“晚晚。”
“陸醫生。”曾晚的聲音比剛才有活力了些。
“加油。”
電話那頭曾晚輕笑兩聲,“知道啦。”
“今夜的星星很亮。”
“這兒還沒到晚上,不過今天下雨,晚上應該沒有星星。”
陸程和打趣:“我給你折了那麽多,你應該帶幾顆在身上。”
“是哦~”
兩人聊了會兒,陸程和見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挂了,你好好休息,我叮囑你的,你還記得吧?”
曾晚應着:“記得記得。”
“嗯。”
陸程和收了線,一回頭,發現梁勤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了,鼻尖微鼾。
陸程和輕手輕腳走到門口,熄了燈,掩上門走了出去。
曼徹斯特的酒店,曾晚挂了電話後就把手機塞進了枕頭底下,人趴在床上,随行女隊醫正幫她按着腰。許建樹和胡國寧都在一旁,神情不佳,很明顯,曾晚的腰傷犯了。
曾晚将頭扭向大家看不着的那頭,這樣她皺眉隐忍的表情沒人會看見。
“什麽時候又開始疼的啊?”許建樹發問。
曾晚悶悶講:“昨天。”
許建樹和胡國寧相視一眼,怪不得這兩天狀态不對。
許建樹:“那明天半決賽還行嗎?”
曾晚應聲:“行啊,當然行。”
胡國寧:“別逞強。”
“嗯,你們放心。”
曾晚頭埋在枕頭上,她要求不高,只希望明天比現在好一點就行了。
曾晚又拿出手機,翻出陸程和之前給她發的微信。
上頭最後一條寫着:要是腰傷加重,務必退賽。
曾晚閉眼,對不起啊,別的都行,就這一條,她不能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