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096

這些天來,路漫兮一直都在想, 該怎麽處置這個錄音筆, 該怎麽樣才能讓它發揮最大的作用。

跟上輩子一樣, 顯然是行不通的, 她不想去判斷這錄音筆裏的內容是真是假, 上輩子聽了之後就放在一邊, 真是太蠢了,這輩子呢,她決定了要同時算計到寧時遇跟紀承淮這兩個人。

其實寧時遇想錯了,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她對這錄音筆裏的內容都是漠不關心的, 真也好, 假也罷,都無所謂了。

電影拍了快四個月, 現在正值盛夏, 天氣熱得很,在殺青之後,劇組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要知道在烈烈炎日下拍戲, 對誰都是一種莫大的考驗。

劇組的女演員每天不停地往身上噴防曬霜, 生怕曬黑, 路漫兮也不例外,前兩年她才二十出頭,皮膚底子好, 怎麽造都可以,這一年她都感覺到了,一旦沒有休息好,皮膚狀态就很差,這要是曬黑了那還得了,不知道要保養多久才能重新白回來。

在一起相處共事這麽久,每一次殺青,路漫兮總是會有一種失落的感覺,還好這情緒很容易就調節好。

畢竟經歷得多了,她這段時間一直都有注意蘇曉君,她看起來沒以前那麽開心了,應該有發現寧時遇不對勁的地方吧,這樣就好,太盲目的陷入愛情,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像現在這樣帶着戒備心,哪怕寧時遇還是像上輩子一樣甩了蘇曉君傷害她,她應該也會很快地就振作起來。

按照老慣例,最後大家總是要一起吃頓殺青飯的。

蘇曉君跟路漫兮坐在一起,兩人都不能喝酒,便坐着聊聊天。

路漫兮沒有去試探蘇曉君,蘇曉君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兩人聽着歌,喝着果汁,吹着空調,各想各的心事,互不打擾,實在很好。

紀承淮親自來接路漫兮的,此時已經很晚了,蘇曉君看着紀承淮站在車旁等着路漫兮,在路漫兮準備過去的時候,她突然叫住了她,低聲問道:“漫兮,你覺得紀先生愛你嗎?”

有人常說,如果愛一個人,那個人愛不愛你,你是可以感覺到的,她現在冷靜下來,像是越來越感覺不到寧時遇的真心了一樣,是她太過多疑了嗎?

這夏日的夜晚,路漫兮怔住了。

好像從來沒有人這麽認真地問過她這個問題。

她看了看站在車旁的紀承淮,他穿着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褲子,襯衫稍稍挽起至手肘處,一只手插1在褲袋,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她想,他就算沒笑,眼裏也是有笑意的。

她想,他是愛她的。

從前從未體會過這份愛,總覺得令人窒息,可現在想想,想想這段時間他們關系的緩和跟改變,她想,造成這種關系變成那種模樣,她應該也有責任。

他當然是愛她的,她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嗎?

財産全部給他,明明讨厭婚姻,卻因為她,願意去試試,甚至求婚,這麽多年,她活得憋屈活得窒息的同時,那些負面情緒也有無法忍耐的時候,他也都一一接受了。

路漫兮看向蘇曉君,語氣篤定,“他愛我。”

她無法接受他因為愛她而對齊尋做出那樣的事,無法接受他因為愛她對雷峥進行報複,更加無法接受他因為愛她自以為是的隔絕掉不算完美的朋友,可那又怎樣呢。

他是真的愛她,人們常說,愛是一個人最有力的武器,到了如今,她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他在控制她,還是她在控制他了。

路漫兮在蘇曉君愣怔的眼神中,快步小跑着過去,紀承淮為她打開副駕駛座,說她:“跑什麽,這大熱天的,出一身汗再吹空調,最容易感冒了。”

“哪有。”路漫兮系好安全帶,重活一次,她惜命得很,“我哪有那麽脆弱。”

紀承淮已經上了車,“你就是有這麽脆弱。”

路漫兮沒跟他說話,紀承淮剛結束一天的工作,其實心理上也很疲倦,這時候也不想說話,車內的音樂流淌着,這個晚上,安靜得過分。

其實在殺青之前,路漫兮就已經想好怎麽處理寧時遇寄過來的錄音筆了,她不聽,也不主動跟紀承淮提起,她讓他自己發現。

他們之間好不容易稍微和諧了一些,是該需要一些事情,讓她來争取更多的權利了。

回到家,路漫兮就将錄音筆放在衣帽間的外套裏。

紀承淮這邊也在查寧時遇,只是寧時遇的經歷都很幹淨,過去的事情更是,至少現在資料上顯示的是,寧時遇跟路漫兮沒有任何暧昧關系,不過當初他的确很照顧她,但那說明不了什麽。

只不過資料經歷越幹淨,紀承淮就越懷疑寧時遇有問題。

就連顧譽都感覺不對勁,大家都是男人,寧時遇又在這圈子裏,他的履歷實在是太普通了,就像是被人精心修改了一樣。

倒并不是說娛樂圈的人就該愛玩,只是……就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他們也沒指望能短時間內就查到寧時遇的底細,真要這麽容易,狗仔早就動手了,只能更加隐秘的查,紀承淮相信,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越是這樣,就越要耐心等着。

第二天一大早,紀承淮帶路漫兮出去,路漫兮對阿姨說:“阿姨,今天可以叫信得過的鐘點工過來收拾一下,我的衣帽間也是,都是春天的衣服,拿出去幹洗吧。”

阿姨點了點頭,“恩,這天氣越來越熱,家裏也是該裏裏外外打掃一下了。”

紀承淮想着反正他們的關系都已經公開了,便大方地帶着路漫兮出去吃吃喝喝,跟普通小情侶一樣去看電影解壓,只是這一次在看到餐廳門口的免費打印照片機器時,紀承淮躍躍欲試,路漫兮直接拽着他走人。

他還有好多照片想打印。

路漫兮看着他,非常無奈,這人沒有一點身為霸道總裁的自覺。

最後紀承淮拍板決定:“我要買一臺回來。”

“……好。”

總比他以後見到這種打印照片的機器就湊過去要強。

下午吃完飯回來,阿姨給熬了一鍋綠豆湯,她叫住準備上樓的路漫兮,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錄音筆,問道:“漫兮,這是你的吧?幸好我搜了一下,不然就送去幹洗了。”

路漫兮表情無比慌張的趕忙從阿姨手中搶過了錄音筆,還看了紀承淮一眼,接着她對阿姨說:“恩,是、是我的。”

說完這話之後她就趕忙跑上樓回了卧室。

其實本來紀承淮沒有注意到的,這會兒她的動作跟眼神也讓他開始好奇了,那是什麽東西,至于那麽緊張嗎?

他走到阿姨身邊,低聲問道:“剛才那是什麽東西?”

阿姨也一頭霧水呢,回道:“好像是一個錄音筆吧……在漫兮的外套口袋裏。”

路漫兮心口直跳,坐在卧室的床上,她緊緊地攥着那錄音筆,回想着自己剛才的表情還有肢體動作,應該是過關的,憑她對紀承淮的了解,他肯定已經起疑了,也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找到這個錄音筆,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她之所以不想直接告訴紀承淮,是這個人完全太過多疑,因為她直接交給他,或者質問他,都會顯得刻意,鬼知道到時候他又會腦補些什麽。

還不如讓他自己發現,她在他身邊這麽多年,實在太了解這個人了。

她直接交給他,他會覺得她完全不在意他,不然為什麽不生氣,到時候他的重點就不是錄音筆,而是她的态度。

她如果直接質問他,他就會覺得她不信任他……

總而言之,不管是生氣或者不生氣,好像都是一種錯。

那就算了,她讓他自己發現,這樣就萬事大吉了,反正橫豎都怪不到她身上去。

路漫兮猜得沒錯,等晚上她已經睡下之後,紀承淮就悄悄地起床了。

今天那支錄音筆攪得他都無心工作睡覺了,實在是很少會看到她那驚慌的模樣,他很想直接問她,但看她那樣子,就知道她要麽不說話,要麽就是說謊搪塞他,幹脆他就自己找得了。

紀承淮在衣帽間找了一圈,又偷偷地打開她的包,都沒有找到,最後視線定格在梳妝臺的屜子裏,那裏面一般都放着化妝品,這梳妝臺他基本上都不過去看。

應該是最有可能放在這一塊了吧?

紀承淮輕手輕腳的模樣,就像是小偷一樣。

他來到梳妝臺前,差點打翻了桌上的一瓶香水,他吓了一跳,趕忙看向床上,幸好路漫兮睡得熟,沒有被吵醒,他這才無比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抽屜,裏面果然有一支錄音筆。

他将那支錄音筆拿了出來,幹脆直接赤着腳去了浴室,關好門,坐在馬桶上,打開了錄音筆,點了播放鍵。

裏面只有一個錄音。

短暫嘈雜的聲音之後,一道中氣十足的男聲響起——

“我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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