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海棠春豔(32)

轉眼天氣便涼了下來, 皇帝冊封沈洛的聖旨也傳進了西苑, 沈老爺特意趕過來, 砸了一大筆錢買了一棟大宅子給沈洛當出嫁用。沈洛也從皇莊搬了出來,搬到宅子裏,三天後被一頂轎子送入了皇宮。

按照沈洛和皇帝的事先協議, 這身份只是便宜之計, 方便幫皇帝驅蠱而已。

沈洛還記得當時提起的時候, 皇帝盯着她看了許久才應下來。弄得她自己緊張起來, 還以為哪裏有問題。

進入皇宮後,沈洛被迎到一間布置喜慶的宮殿內, 跟着認識了一下宮殿內的人, 青河她暫時沒往宮裏帶, 一來入宮不方便, 二來在外面能更好的打理她的嫁妝, 最重要的是以後她一個人脫身比較方便,沒必須再搭進來一個青河。

晚上, 皇帝過來,兩人還如同以往一般,如今金蟬蠱不需要皇帝的血液了,沈洛看着已經吐絲将自己包裹成蛹的金蟬蠱,心中有些高興,“等脫殼後就可以幫陛下除去體內的蠱了。”

皇帝聽了雖然臉上的表情不對,沈洛還是看得出他心中高興。

晚上二人就寝,沈洛還有些不好意思, 但想到喝了麻痹蠱的藥後,皇帝根本不能與女人同房,她才松口氣。

入宮的第一天也就這樣過去了。

第二日,沈洛起床後,皇帝已經離開,女官領着宮女來幫沈洛洗漱,看着相對平整的床,女官的表情有些怪異。

沈洛完全沒有察覺到這一點,笑着問女官叫什麽名字。

“女婢采荷。”女官向沈洛行了個禮。

沈洛洗完臉道:“在我面前不需要太嚴肅。”

采荷再次蹲下身,“主子,您不能再稱我,應該稱本給宮。”

沈洛撇撇嘴,覺得有些無趣。

“那本宮今天早上需要做什麽?”

采荷雙手合攏放在腹前,一臉恭敬道:“皇上體諒娘子早上不适,便免了主子跟三位娘娘的請安。主子只要不誤了向太後娘娘請安的時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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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洛嘴角抽了抽,這不是擺明把她當靶子了嘛?想必那些得到消息的女人一定都氣壞了。

不過說這些也已經遲了,她就算現在趕過去也來不及了,算了就算坐實恃寵而驕又如何,她又沒真打算在這後宮待一輩子。

“離去給太後請安還有多久?”沈洛拭幹手将布帛扔回宮女手中,然後張開手任人來幫她塗抹香脂。

“還有一個多時辰,主子需要先用膳嗎?”

沈洛下巴一臺,眼神睥睨,“上吧!”嚯嚯,她現在在別人眼中可是一個妖豔的寵妃,也不知道表現合不合格。

用完早膳,沈洛坐着轎子前往太後所住的壽寧宮,看着一路避讓的宮女太監她顯得有些無聊,把玩着護甲套,沈洛有些慶幸,幸虧她現在的位份不低,不然豈不是也得走到太後宮中。

一進寧壽宮沈洛立時感覺不對了,看着早早等候在一旁的妃嫔們,她眼神一閃,原來都在這等着她呢!

沈洛跪下向太後行禮,“太後娘娘萬福金安。”随後她又補充了一句,“請臣妾晚來之罪。”

太後打量着沈洛,就是這個女人幫着皇帝打壓了她一手扶持的佛教,聽說還有些神奇的力量,只是光這麽看着并沒看出哪裏有一樣,“無妨,是其他人來早了。”看在銀子的分量上她不介意給她一點面子。

其他嫔妃臉色立即變了,起身跟着沈洛跪下。

“是臣妾等擾了太後娘娘的清淨。”

太後微微颔首,道:“無妨,不過哀家素來喜歡清淨,以後還是按照以往的時辰過來請安便好。”她瞥向一旁的嬷嬷,“奉茶。”

嬷嬷看向一旁,立即有宮女端着茶杯送到沈洛手中,沈洛接過茶舉過額頭,“請太後娘娘喝茶。”

嬷嬷接了過來,送給了太後,太後虛碰了一下杯口,然後放到一旁,向沈洛警戒,“沈氏,後位空缺,哀家代替皇後喝了這杯茶,你就正式是皇室中人,以往在民間的惡習就不要帶入皇宮了。以後要好好侍候皇上,為他開枝散葉,聽到了嗎?”

沈洛是左耳聽了右耳過,她道了一聲是,心裏卻在想,皇帝都被你們弄得快斷子絕孫了,要是她真為皇帝生下子嗣,想必第一個急的就是你!

太後則看着沈洛還稚嫩的臉龐,想着來日方長,以後再慢慢收拾她。

接下來便是與這些說話帶刺相處沈洛覺得疲憊,好在也只有四品以上的嫔妃才有資格給太後請安,不過光應付這七八個女人,沈洛就覺得有些累。

特別是這些人說話都帶着一個個機鋒,總想着在太後面前給她下套子。沈洛均是笑,若是不能笑便裝作喝茶,以不變應萬變。讓這些嫔妃恨的牙癢癢,覺得沈洛跟她們裝,不少人更是認為她心機深沉。

沒多久,沈洛便憑着這些定論力壓婉夫人,成了後宮頭一號假想敵。

沈洛:她能怎麽辦?她也很絕望。

沒一會兒,太後看戲看的不耐煩了,特別是這些嫔妃戰鬥力太弱,連剛入宮的人都算計不了,令她大失所望。也不願意再看到皇帝這群莺莺燕燕的後宮了,索性以休息為由将人打發走。

沈洛跑的最快,這些嬌生慣養的妃嫔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沈洛一轉身就跑沒了蹤影。

沒堵到人一個個有些無語凝噎,最後互相瞪了眼便散了。

沈洛離開了寧壽宮,便讓擡轎子的人回去,她帶着幾個宮女在後宮轉悠起來,宮女也摸不清這個新主子的想法,只能兢兢業業的跟在她身後,免得有不長眼的沖撞了這位皇上的新寵。

也不知怎麽沈洛越走越遠,停在一座素雅的宮殿前。

“這是誰的住所?”沈洛問身後的宮女們。

一位宮女上前,向沈洛禀報,“這裏是何賢妃的住處。”

賢德淑良,如今只有淑妃之位還在空着,不過消息靈通的都知道這位置已經被眼前這位主兒預定了。

“何賢妃?”沈洛若有所思,“今日在太後宮中好像沒有看見這個人出現?”

宮女再次回答,“自五日前何賢妃便已經抱病,想來是病還沒有好全,才沒有向太後請安。”

沈洛點點頭,眼神專注的盯着這座院子。在她的視線中,這座院子已經變了樣子,素雅的宮殿植物奄奄一息,整個上空不停散發着黑氣,簡直和這座皇宮格格不入。她摸了摸腰間的荷包,裏面的石像娃娃不停跳動。是了,這裏就是上次她感受到的那股邪氣,和石像娃娃一脈同源,或許比她手中的石像娃娃還更加厲害。

又問了一些關于何賢妃的事,宮女說完,又補了一句,“主子,皇上并不喜歡看到後宮較真兒。”

她當然知道皇帝喜歡後宮女人安靜如雞。

沈洛剛開始沒反應過來,随後她又看了這宮女一眼,好嘛,這是以為她打算對何賢妃出手,所以來勸告來了。她又看了一眼,哦,好像是皇帝的人,難怪會大膽告誡。

不過沈洛原本沒打算,聽這宮女一說她逆反心便起來了。不過她的出手跟她們以為的出手可不一樣。

沈洛還真沒有那麽棒槌,直吼吼的将這件事弄得滿城風雨,更別說皇帝都經不起這件事了,皇宮裏出現邪術是誰的錯?為何別人沒發現,偏偏讓入宮不到一天的沈洛發現了,這完全是挑戰別人的忍耐性。

人家可不會誇她,只會當她是攪家精,何況她之前在宮外出了那麽大風頭,現在是該低調的時候。再出來蹦噠,保不準有看她不順眼想一棒子打死她的人,不過也不能放這事不管,沈洛她打算晚上自己一個人悄悄來,來個夜探何賢妃寝宮。

不過沈洛忘了晚上皇帝還要來,所以只能将這件事推後。

沈洛離開後,就有人去禀報何賢妃,何賢妃揪着窗前的花,緊張的問身邊來人,“已經走了?不知道來是為何事?行了,你退下吧。”

等人一走,她便問身邊的大宮女,“你說這位新入宮的青夫人來本宮這宮殿外,卻過門而不入是什麽意思?聽說宮外已經稱她為神女轉世?她會不會發現童子像?”

大宮女想了想道:“可能是打算跟娘娘結盟來着,明眼人都知道那神女名聲不過是陛下給她臉上貼金,娘娘別擔心,至于為何離開,想來是明白剛一入宮就急吼吼的結盟實在是愚蠢的舉動。”

何賢妃不自覺的摸了摸肚子,“本宮想也是。”随後她眼神迷離嘆息一聲道:“孩子,若是有了孩子,本宮才不用這般擔驚受怕。”

大宮女立即道:“只要娘娘專心供奉送子童子,必定會如願所償。”

“希望吧。”何賢妃再次摸了摸肚子,看着院外定定出神。

新入宮的嫔妃按照慣例連續三日侍寝,沈洛與皇帝蓋被子聊天挨過三日之後,她總算是歇了口氣。

轉頭便打算晚上去執行先前的計劃。

這一晚,皇帝也沒掀牌子,沈洛便早早揮退宮女躺在床上,等到四周寂靜下來,她翻身起床,然後套了一身緊身衣服,給自己貼了一張隐身符以及神行符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寝宮。

來到賢妃宮外,沈洛發現除了外間巡邏的羽林軍,整個宮殿顯得陰森森,連個人影都沒有。

這就有些不對勁了,這麽大的宮殿,還是一個正二品賢妃所住的宮殿怎麽可能連個守夜的人都沒有?

沈洛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随後她給自己施了一身穿牆術,就徑直從緊閉的大門穿過去了。

她直接往黑暗氣息最濃郁的地方走,那黑暗氣息完全就像是指明燈,指引着她方向。

沈洛進了一間豪華的宮室,才發現不是沒有守夜的人,而是守夜的宮女太監已經昏倒在了地上,顯然是受到了煞氣的影響。

沈洛繼續往裏走,來到一間很樸素的寝宮,寝宮裏點着燈火,但卻很是暗淡,床上躺着一位二十多歲的少婦,顏色并不出衆,只能說是端莊,沈洛猜想這位想必就是何賢妃了。

聽說賢妃少時家貧,後來被哥哥送到當時還是三皇子的皇帝府中做了妾侍,這位能當上賢妃完全是靠資歷,她算是跟皇帝最久的一個女人。

沈洛很奇怪,她怎麽會招惹上這種邪術。

走到床前,沈洛掏出一個拇指大小的小瓷瓶在何賢妃鼻子下晃了晃,讓何賢妃睡得更香,沈洛才打量起她來。

她看向她的肚子,那裏有一團雲霧狀的黑氣,散發着邪惡的味道,正是整個宮殿黑暗氣息的來源。

何賢妃臉上蒼白的躺在床上,若不是還有呼吸,沈洛恐怕以為她已經命不久矣。

實際上也是,被惡靈纏上,最終整個血肉靈魂都會成為惡靈的食物,若沈洛再晚幾天發現,何賢妃想必已經逃不掉,整個宮殿的人都會成為惡靈壯大的盛宴。

這就是痋術的可怕之處,那惡靈只會貪婪的吃,一直吃,根本沒有靈智可言。

沈洛伸出手從何賢妃枕頭下摸出一個石娃娃出來,和之前那個石娃娃的刀工如出一轍,只是先前雕刻的還是個未出生的胎兒,而這個卻是個兩三歲的孩童,眉心點了一點,看起來很可愛。

然而這份可愛在沈洛看來就有些妖異了,這個石娃娃雙眼睜着,黑漆漆的眼珠定定的望着她,令人十分毛骨悚然。

不過沈洛卻不怕,因為她知道這石娃娃裏原本存在的東西已經轉移到何賢妃肚子裏,占據了她的子宮。

這石娃娃已經是個空殼。

沈洛眼神再次看向何賢妃的肚子裏,那團黑氣依然不動的待在肚子裏。沈洛這時突然伸出手直接伸入何賢妃肚子中,猶如拔草一般,連根将黑氣從何賢妃肚子裏拔起,幾乎是立時寝宮裏傳出尖細的叫聲,就如同孩童的驚恐尖叫聲一般。

何賢妃眉頭皺起,她眼皮下的眼珠亂動好像随時會醒來一樣,沈洛快速伸手在何賢妃眼睛上方晃了晃,何賢妃再次進入深沉睡夢中。

沈洛将黑氣扔回石娃娃中,貼上封印道:“竟然想喚起何賢妃的母愛之心,真是大膽。”

想了想,沈洛又掏出一瓷瓶來,倒了一粒小小的丹丸塞到何賢妃口中。

在心中數了約十下後,她開口在何賢妃耳邊道:“何賢妃還記得你枕頭下的石娃娃是從哪裏得到的嗎?”

何賢妃閉着眼,猶如夢游般回道:“這是從靈安廟求來。”

“靈安廟?”

何賢妃像是無所覺一般繼續回道:“靈安廟是城內的一間小廟,聽說求子很靈驗,許多婦人求了個娃娃回家,沒多久就懷上孩子了。”

沈洛恍然,娃娃一類的人偶在宮中可是禁止入內,很容易跟巫蠱案扯上聯系,幾乎沒有後妃原因冒着危險将這類東西帶入宮,賢妃冒着大不諱的危險帶進宮,也只有子嗣這一事,讓她甘願冒險。

“靈安廟是寺廟?”

“靈安廟不是寺廟,是大師的廟,大師法力無邊,可令人心想事成。”

沈洛再問就發現問不出什麽重要的消息來了,和那大師接觸的都是她身邊的宮女,這麽晚,沈洛也找不出到底是哪個宮女來。

不過,能得到那背後之人的落腳點也算是很大的成功。

沈洛原想就這麽離開,考慮到何賢妃也是求子心切,才會遭了別人的算計,沈洛便抹除了她關于這段的記憶了,反正皇帝就快要恢複了,到時何賢妃完全可以生,不必去求神拜佛。

等沈洛摸回自己寝宮,剛一進屋,她就轉身想走。

“你再走一步,朕不保證你這雙腿還能留着。”

沈洛苦着臉轉回身,看着坐在床上的皇帝問,“陛下,你怎麽過來了?”不是說今晚不過來嗎?不對,是沒翻牌嗎?

皇帝板着臉,“若是朕不過來,還發現不了你不在寝宮。說吧,這麽晚不休息跑哪兒去了?”

沈洛摸了摸鼻子,走到皇帝身邊,幫他捏捏手臂,一邊谄媚道:“沒什麽,就是前兩天發現何賢妃宮中有些不對勁,今晚特意跑過去看了看。”

皇帝也沒問什麽不對勁,動了動另一只手,示意她換另一邊。

沈洛巴巴的跑到另一邊,繼續捏,然後吧啦吧啦将事情全說了一遍。

“上次我就感覺到了宮中有邪氣,沒想到中招的會是何賢妃。”

皇帝聽了無動于衷,沈洛偷眼看了他沒有表情的臉,為何賢妃點了個蠟,這人真是冷心冷情,跟了他十幾年的女人出了這種事,竟然還如此冷淡。

“你是不是在心裏罵朕?”皇帝斜眼看她,沈洛吓了一跳,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怎麽敢罵陛下您呢?”

皇帝好整以暇問,“真沒有,比如罵朕冷心、冷肺、冷血、冷酷之類?”

沈洛簡直以為他會讀心術,不然怎麽猜的這麽準?

“看你這樣子,朕是猜對了?”皇帝沉聲問。

沈洛連忙收回驚呆的表情,向皇帝搖頭,“不是,絕對不是。”她說着一跺腳,“哎呀,都這麽晚了,人家該睡美容覺了。”

說完,她鞋子一踢,往床上一躺,閉上眼裝睡起來。

皇帝見她耍起賴來,也沒追究到底,直接把她往裏面推了推,也跟着躺了上去。

沈洛原本是在裝睡,不過等皇帝也躺上床後,她聽着他的呼吸聲,很快便真睡了過去。

皇帝等她呼吸平允,才睜開眼轉頭看她,随後下床吹滅了蠟燭,也跟着睡去。

第二日,京城裏一間小廟無緣無故被查抄,不過這個消息只是個浪頭,很快消失在京城民衆的日常生活中。

“跑了?”皇帝放下手中的朱筆,看向跪在禦桌前的人,“你可是朕的羽林軍統領,什麽人能從你手上跑了?”

跪在下方的人擡起頭來,若是沈洛在此,她必定會認出這人正是之前受皇命保護她的侍衛姜霖。

與在她面前表現的即沖動又愣頭青不同,此時跪在皇帝面前的姜霖一身沉寂就像是一把收斂了危險氣息的劍,而握住劍柄的人正是皇帝。

“回皇上,那男子好像如夫人一般擁有非凡的能力,原本已經被圍困住,可是卻弄了一陣煙霧出來又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之後臣再沒找到此人蹤跡。”

“看清楚他長相了嗎?”皇帝問。

姜霖回答:“已經令畫師畫了下來。”他說完呈上來一張畫像。

皇帝一看,頓時道:“派人貼滿京城布告,以盜匪的名義通緝!”

“是!”

皇帝帶着這張畫像去了沈洛宮中,沈洛接過畫像,只看一眼就扔回給皇帝,“這種沒意義的畫像還是別給我。”

皇帝接過,皺眉,“怎麽沒意義?”

沈洛指着那畫像上的臉道:“我一看就知道跟您屬一風格的,畫人全憑意境。就算拿着畫像對着人找也找不着,而且你不覺得這張臉很眼熟嗎?”

皇帝仔細一看,還真是。

沈洛在一旁敲邊鼓,“我說的對吧,你看看這五官這臉型完全是人群中最常見的,要是按照這張畫像找,我肯定您那京城的監獄都不夠塞的。”

皇帝頓時黑了臉,将畫像一撕,然後叫來何旭連忙去将畫像通緝之事撤回來。

沈洛見皇帝還在生悶氣,便安慰他,“那人吃了這麽大虧,一定還會來找我們,到時再抓住他便是。”

皇帝想想也是,于是這件事總算是揭過去不提。

不久後,何賢妃那大宮女也得到消息,連忙向賢妃禀報,賢妃聽完後皺起眉問,“你在胡說什麽?那種巫蠱之類的東西本宮怎麽會求?”

大宮女猛然擡起頭看向何賢妃,一臉愕然。

“娘娘,不是您讓奴婢去求的嗎?”

何賢妃一臉驚疑道:“你是瘋了嗎?本宮怎麽可能幹那種事?”

大宮女遂閉上嘴,她以為賢妃是怕被發現才會否認。

而賢妃卻覺得這個平日裏器重的大宮女是不是犯了癔症,後來漸漸間接隔離她,再後來皇宮放出一批人出宮,這個不受主子待見的大宮女也是其中之一。

……

轉眼中秋節到來,宮裏舉辦了好幾場宴會,有皇帝與大臣同樂,也有家宴,就連嫔妃之間也提早幾天相互邀請。

實在是後宮沒個孩子,女人們除了争寵也只有在節日時開個宴席炫耀一下皇帝的寵愛。

今年就屬沈洛最引人注意,雖然她不是正統選秀出身,可卻備受皇帝恩寵,幾乎每月有一半的時間皇帝都掀她的牌子,原先就算是極為受寵的婉夫人也沒有這般造化。

所以不管哪個女人都看她極不順眼,不過也沒有哪個當頭去惹她,畢竟皇帝對她的新鮮感還沒褪去。

皇帝選人也不知道什麽眼光,基本這些女人都不是那種不會看眼色的草包,就連婉夫人這樣的炸藥桶都是極為聽勸的,或許這後宮小紛争不斷,可都幾乎沒有鬧到皇帝眼前。

以前或許有,不過這種人經過後宮激烈競争已經淘汰出去了,後宮嫔妃也知道皇帝不耐煩這種事,只敢小範圍撕,也沒人敢去觸他黴頭。

對于後宮嫔妃來說,現下最重要的是生下孩子,說到這裏就不得不提一件事,這還是沈洛宮中的女官采荷告訴她的。

原來後宮每年都有人懷上孩子,可每次未滿三個月就無故流産。沈洛一聽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這世上能讓人出現孕像的藥物不是沒有,皇帝出這一招也是怕別人會懷疑到他身上。

雖然生不出來,但畢竟能懷上,總比皇帝生育能力出了問題好,這大概也是朝堂上雖然就立皇太弟過繼子侄為皇儲吵的熱烈,但大佬們都沒有開口。

皇帝才是而立之年,以後有的是生的機會,若是有了子嗣,你讓魏王以及被提為皇儲的諸王之子如何自處?這提議完全是擾亂國本,所以別看吵的歡,不過只是些小角色吵的厲害罷了。

而那些知道內情的都有自己的小算盤,誰也不願意将這事揭露出來便宜了其他人,可後來見皇帝帝位越來越穩,這些人總于坐不住了,才有前段時間爆出皇帝中毒導致無法生育的傳聞。

經過幾個月的冷卻,這個傳聞顯然壓了下去,可沈洛知道這事還沒完,若是後宮今年還沒有喜事出現,等明年這消息肯定被人砸實了。

事實上如今後宮不少人心中都起了疑心,若真是皇帝不能生,那她們……她們也不能怎麽樣。

入了宮只能依靠皇帝,若換了皇帝,她們可就是太妃了,沒有子嗣的太妃,光看看如今那些陪伴青燈古佛太妃就知道下場了。

沒有人願意有這樣的下場,或許後宮之中最盼望能有個喜事發生的就是這些妃子,這證明皇帝沒問題,她們也有可能擁有自己的孩子。

中秋節過後,正是秋高氣爽打獵的好時節,京城附近的紫金山是皇家圍場專門圍起來的供皇家打獵。

大概是前段時間宮裏的氣氛太怪異,皇帝便将宮中大大小小的嫔妃全都帶去了圍場。

沈洛在宮中悶了一個多月,現在能有個出來透氣的機會高興極了,換上鮮豔的狩獵服後她整個人顯得精神了許多。

皇帝不僅将後宮打包帶了出來,就連幾個在京城的藩王也一起帶了過來,随行的還有許多大臣。

沈洛也算是頭一次知道了寧王以及魏王的長相,果然如她所料都不是好東西,身上背着好幾條人命。

不過令她感覺奇怪的是,寧王以及其他王爺身上都有淡淡的龍氣,這是龍子象征,為何魏王身上的卻帶着一絲朱雀氣?難道只遺傳了太後身上的鳳氣?

這真是個不解之謎。

皇帝捏捏她的手,沈洛看過去,皇帝在她耳邊問,“在看什麽看的眼睛都不眨?”

沈洛頓時感受到兩旁如刀割般的眼神,她一看那些嫔妃的眼神看着她已經起了火。

“沒什麽。”沈洛搖搖頭,看向下方的相撲表演,随後接着道:“陛下,若是沒事,下午我就不跟您去打獵了。”

皇帝摸摸她的手,關切的問,“累了?”

沈洛無視下方那些已經醋壇子打翻的眼神,一臉嚴肅的望着前方收回手,“陛下,您不覺得再這樣下去,您的後院就要起火了嗎?”

皇帝頓時無語。

這丫頭該不會忘了她也是他後院的一員嗎?

掃了下方立即變得羞澀的嫔妃,皇帝端起酒杯,道:“既然你不願意去,下午就歇着。”反正也不差這一會兒。

沈洛頓時笑開了顏。

這一歇可就歇出個事來,當然出事的不是沈洛,她午覺醒來就聽見外面的喧嘩聲。

掀開門簾出去,随後抓住一個太監問出了什麽事。

太監看清人忙跪下,“啓禀青夫人,是陛下遇刺了!”

沈洛頓時眼暈,她揪起太監的衣領問,“陛下如今怎麽樣了?”

看着沈洛兇殘的臉,太監欲哭無淚道:“奴婢也不知道,陛下被擡進禦帳中,外面有羽林軍把守,根本不允許人靠近。”

沈洛這才放開人,朝着禦帳的方向前進。

等到了禦帳附近,她才發現得到消息的不只是她一人,各嫔妃、諸王、以及大臣都等在禦帳外,禦帳被一層層羽林軍把守,根本不允許人進出。

倒是随行的太醫等候在禦帳門前正小聲商量些什麽。

沈洛走過來,不少人立時看向她。

婉夫人十分看不順眼她,便道:“妹妹平日最受皇上寵愛,怎麽如今反倒是最後一個過來?”這簡直是指着沈洛鼻子罵她對皇帝的事不上心。

沈洛壓根沒理她,婉夫人頓時氣的發抖,其他人看到這一幕眼睛盯着鼻子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不過卻一個個豎起耳朵打算聽好戲。

如美人見沈洛直接往禦帳方向走,裝作好心好意的叫住她,“青夫人,陛下沒召見人,您就別去碰釘子了。”

沈洛瞥了她一眼,沒想到皇帝知道這如美人的臉是換來的也沒有動她,随後她也沒再理會她,她雖然身在後宮,可和皇帝這些妃子真沒多少相處。

沈洛直接走向禦帳,身後原本打算看好戲的人卻大跌眼鏡。

那些之前攔着衆人的羽林軍,竟然讓出一條小道來供沈洛進入,等她越過太醫掀開簾子進去後,衆人才回過神來。

婉夫人連忙也要往禦帳進,卻被羽林軍攔住,她跳腳質問,“為何那個女人能進?”

她身後的嫔妃們不是滋味,為什麽能進?還用說嘛?自然是陛下允許。

一想到陛下竟然如此信任這個青夫人,嫔妃們頓時沉默不語。

就連大臣們看到這一幕,也在心裏盤算這位青夫人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想着要不要交好沈家。

沈洛掀開簾子進帳,才發現外面人雖然多,可裏面卻沒有人,确切來說只有皇帝一個躺在榻上看書。

她皺起眉問,“你沒事?”

皇帝噓了一聲,“小聲點,別讓外面的人聽見。”

沈洛掏了張隔音符貼在帳子上,“好了,這下就沒人聽見了。”

皇帝這才放下書道:“原先是有事,不過被你送朕的護心甲給擋住了。”他看着她的眼神暖意融融。

沈洛拉了把凳子坐到他身邊,“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皇帝一臉嚴肅道:“朕還不确定,對方看着不像是想取朕性命,更像是取朕身上的某一些東西。朕懷疑是血,你說會不會跟那痋術有關?”

沈洛搖搖頭,“有可能,不過也不一定。”除了那會使痋術之人,她還沒忘記還有想要斬龍脈的人。

“這事朕已經派何旭去查了,總之對方能那麽迅速摸清朕的位置,想來這圍場裏有奸細。”

沈洛不置可否,又對着門口點點頭,“那些太醫又是怎麽一回事?”既然皇帝沒有受傷,那些太醫等在外面幹嘛?

皇帝勾了下唇角,“不過是試探一下外面人的心思而已,行了,這事你別管。”

沈洛翻翻白眼,這人可真是,遇刺了都不忘做戲試探別人,活的可真累。

大約是聽到了沈洛心中的吐槽,皇帝立刻變臉道:“愛妃,朕這幾日行動不便,你便搬來照顧朕吧!”

沈洛臉頓時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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