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聊齋志異(3)
那瘦小身影走過來掀開枕頭, 想看看貴重的東西是不是藏在枕頭下面, 随後他敏銳的感覺到一股視線正盯着他,頓時身體僵住。
轉頭看過去, 當看見沈洛時,對方明顯松了口氣。
“原來是只小畜生。”
沈洛唧唧叫着回嘴,“你才是畜生!”
可能怕沈洛的聲音會把人引過來,小偷連忙伸過手就要來抓, 沈洛被攔截在床角,三面都被堵截,眼見小偷的手就要抓過來,她頓時暴起, 使出無影爪對着小偷的手就是一陣狂抓。
“嘶!”小偷收回手, 叫了一聲,随後拿起旁邊的衣服就要捂過來。
沈洛見勢不好,連忙往旁邊一竄,接着往牆壁一蹬,從小偷肩膀上跳開。
小偷追過來,沈洛跳上房梁,像是看弱智一般看了小偷一眼, 随即她清了清喉嚨,昂起頭使出絕招,“嗷嗷嗷~”來抓小偷啊~
那聲音高昂又刺耳,不知道的還以為立馬發生了什麽慘事。
沒兩下外面就有人闖進來,正好是少年, 他一進來就看見小偷,眼睛眨了眨,随即反應過來高聲喊:“抓小偷啦~”
小偷一聽,拿起一個凳子就朝少年砸過去,同時轉身就要順着窗戶往下跳。
沈洛提起心,眼見凳子就要砸到少年,這時霍言從門外沖進來一腳踢開凳子,她才放下心來。
“少爺沒事吧?”說着又跑到窗戶前看着下方,只見一條光溜溜的繩子挂在窗戶下,小偷早順着繩子跑了。
“阿黑,我沒事,不過有事的是小白,它好像跳上房梁下不來了。”少年向上一指對霍言說。
誰說我下不來?沈洛居高臨下的瞪了少年一眼,好吧,她是下一不來了,剛才是潛力爆發才跳上來,至于現在,沈洛看了一眼下方,頭好暈,是不是要掉下去了?
霍言一聽,轉身跳上去一把把沈洛抓下來扔到少年懷裏,“少爺,你在這等等,我看看有沒有丢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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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早就知道必定會有小偷過來,只是沒想到對方那麽急,這天還沒黑透就有人過來,也幸好床上只放了點衣物,霍言掀開了床,見床板下的包裹還在,便放下心來。
雖然銀票等大頭他都貼身放,可狡兔三窟,不能只放一個地方,這床板下就是他留的後手。
少年卻不管霍言在做什麽,做到桌邊将沈洛往桌上一放,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來,紙包打開後露出一只還有些溫熱的燒雞。
“小白,餓了吧,快點吃,聽說狐貍最愛吃雞,就特意給你帶了一個。若早知道屋子裏會進壞人,晚飯時就把你給帶上了……”少年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沈洛屁股對着他,嗅了嗅燒雞香氣,強忍住想撲上去的沖動。
她是一只有節操的狐貍,若是以為她會為了一只燒雞會妥協認下小白這個名字也太小看她了。
沈洛再次瞥了燒雞一眼,忍住口水泛濫,一副高傲姿态坐在桌子上。
少年将燒雞推了推,“咦,難道不合胃口?可中午時你不是還吃的很歡快嗎?”
沈洛臉一紅,中午那什麽偷吃別人剩菜殘羹之類的事能不能不要提了,沈洛有種這會成為她黑歷史的錯覺。
“阿黑,你快過來幫我看看,小白它不吃東西。”有事不決問阿黑,這已經成了少年的習慣。
“少爺,別叫我阿黑,我有名字叫……”
少年打斷他,“行,我知道了阿黑,快過來幫我看看小白是不是生病了?”
每次你都知道了,可總沒見你改啊。霍言在心裏咕哝了一句,放下衣服走了過去。
“少爺,你別離的太近,像狐貍這種小動物,警惕心很強,你要是一直盯着它看,它是不會吃的。”
“啊,那怎麽辦?”少爺立即問。
霍言又道:“要不,你先離遠一點,不要特意看它,等它發現沒有危險,想必就會吃了。”
沈洛忍住口水滴答,在心裏狂點頭,是啊,是啊,你快走遠點,燒雞都快涼了。
少年也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這個建議,起身往外走,霍言跟上,“少爺一共少了幾兩碎銀子,要不要先報官?”
少年吸了吸鼻子帶上門,然後透過門縫往屋裏看,邊看邊回道:“哎呀,這個不重要,阿黑,你看着辦吧!”
霍言立即道:“反正丢失的銀子也不多,明日咱們就該啓程,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算了吧?”
沈洛邊聽邊湊到燒雞面前啃了幾口。
然後就聽見外面那少年雀躍的聲音,“嗯嗯,你看着辦,哎呀小白真是太可愛了,吃東西的時候嘴巴還鼓鼓的跟小狗似的。阿黑你知道嗎?我一直想要一只小狗,可是我爹一直不答應,這次在外面碰到小白簡直滿足了我這個願望,小白比小狗可愛多了。”
沈洛背過身對着門,在心裏回道,算你有眼光,我可是一只如花似玉的美狐貍。
用完餐,霍言那邊也告知了掌櫃被盜一事,之後掌櫃又給他們換了一間房。
畢竟能這麽詳細的掌握霍言他們的行蹤和客房訊息,一看就知道這裏面有問題,掌櫃見對方沒有追究,感激的免除了這兩天的房錢。畢竟這種事被傳出去,不管是監守自盜還是勾結外賊都不是好聽的名聲,總會影響到自家的生意。
“啊~”街上與少年争搶沈洛的小姐,回到家後氣的摔盤子摔茶壺。
“欸,小姐別生氣,若是讓姨娘知道還不得心疼死?”她身邊的丫鬟小聲勸道。
“你讓我怎麽不生氣?在家裏受別人氣也就罷了,出去還得受別人的氣,你說這些人是不是誠心想和我作對?”小姐氣咻咻的坐下瞪了西邊一眼。
“娘子,別生氣,表姑奶奶還不一定能做老爺的續弦,若是你去和大小姐說說,她要是不同意,那老爺還能執意要娶?”
小姐生氣的背過身,“我才不去,和大姐說話,半天也悶不出一句話來,我還不得氣死?”
丫鬟繼續勸道:“小姐,老爺不是最疼大小姐,她若是不同意老爺續弦,那表姑奶奶就是再賴在家裏也是白想。”
小姐一想到這件事就懊惱的狠,好不容易上面的嫡母沒了,誰料她爹一點沒有将她姨娘扶正的想法,如今家裏多了一個不知道哪來的表姑奶奶,一臉狐媚樣,一看就知道觊觎她爹。可她每次去諷刺反而都被氣的跳腳,那女人比她想象中要難對付多了!
這次出門散心,好不容易看上一只狐貍,正好能補上她缺的一小塊狐皮,沒想到還有不長眼的跟她搶!
“你去給我查查那小子到底是誰,找些人給我教訓一頓,把那狐貍給我奪過來,那塊狐貍皮本小姐要定了。”小姐将桌子拍的啪啪響。
“好的,小姐。”丫鬟嘴角扯了個詭異的笑,轉身離去。
夜裏,小姐因為白天之事氣的不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就在這時屋裏突然響起一聲動靜,随後是一連串腳步聲,小姐立即氣憤的大喊,“誰啊!”
下一刻一個黑影朝小姐撲了過來,小姐發出一道凄厲的慘叫聲。
沈洛對着月華吸收了一夜,卻沒有丁點效果,大概是這具身體跟腳太差,所以才連月華都吸收不了。
沈洛一下想起作為狐小七時的日子,那時候可真是奢侈,月華想怎麽吸收就這麽吸收,她還不努力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如今她算是嘗到苦頭了,光能感受到月華,卻始終吸收不了,就好像身體與月華之間隔着什麽,猶如兩個世界互不相連。
總之這具身體資質太差了。
沈洛悲催了,這下可就遭了,她怕這具身體不能修煉,若真如此,她只能是困在這只狐貍身上了。
一想到這,沈洛就心慌慌的不行,鏡子該不會是坑了她一把吧?
一想到鏡子,以及自己的自由被掌控在別人手中,沈洛就沒了修煉的動力,不行,她一定要振作起來,這個世界比上一世靈力充沛多了,她就不信還能修煉不了,只要有了一些靈力,她就能連通神魂取出荷包來,到時依靠龍珠也不必再辛辛苦苦的吸那麽一點月華了。
只是現在她連靈力怎麽入門都不知道,習慣了前兩個世界吸收靈力比喝水吃飯都容易,她從來不知道有朝一日會在入門這一關徘徊。
少年一早就見沈洛吃不下食物,頓時急得不行,“阿黑,快來幫我看看,小白這是怎麽了?”
霍言呼啦啦的喝了一碗粥,才撈過沈洛,翻看了一下道:“噢,大概是想吃素了吧!”
沈洛張口就要咬,鬼才要吃素!
少年一把搶過來,怒瞪霍言,“你當我傻啊,狐貍怎麽可能吃素?”
沈洛被這兩個混蛋奪來奪去,頓時有些暈。
就在這時,客房外面的樓梯上傳來一連串急匆匆的腳步聲,“辦案,辦案,無關人員退步……”
少年好奇的往外看,就看見掌櫃帶着一行捕快往他們客房這邊走來,“這裏就是這裏,大人們他們就在裏面……”
霍言聽見腳步往他們客房走過來,臉色有些微變,倒是少年一臉無憂無慮,眼中滿是好奇的看着進門的捕快們。
“你們就是昨日跟王小姐起沖突的人嗎?”一個捕快一進門掃了一眼兩人随後将目光定在霍言身上,問道。
霍言起身,“這位捕快大人,我們并不認識你說的王小姐是誰?”
一行捕快中,有個捕快訓斥道:“不用狡辯了,有人昨日看見你們與王小姐在福雲酒樓前争吵,行了,昨夜王小姐遇害,你們随我們回衙門接受審訊。”
少年吃驚,“怎麽,那個潑辣女人死了?”一想到昨日還好好的小丫頭,今日就傳來死去的消息,少年心中有些莫名善感,早知道,早知道他也不會把小白讓出去,哼~
“幾位大人,昨夜我與我家少爺一直待在這客棧,怎麽可能出去殺人?”霍言覺得很可笑,一個人死了不去捉兇手,反倒是找他們這些無關之人,這衙門人也太荒唐了。
“不管你們是不是兇手,都得去衙門接受審訊。”捕快絲毫不為所動。
霍言有些動怒,剛想亮出身份,就聽身後的少年躍躍欲試道:“去衙門嗎?好啊好啊,我正想去看看。”
霍言頓時無奈的看了自家少爺一眼,他家少爺又想惹什麽事?難道不知道衙門不是好進的嗎?
“這幾位捕快大人,那位王小姐我們只見過一面,自打離開酒樓就沒再見,若是這樣懷疑我們殺人那也太荒謬了,而且我們都不認識她是誰,也不知道她家在哪,怎麽可能會殺她?”霍言試圖講道理。
捕快板着臉道:“這次的兇手太殘忍了,将王小姐的皮扒下來讓她活活疼死。因為這次的事情太惡劣了,所以最近跟王小姐有接觸的人都在衙門的審訊範圍之內,若是證明你們沒有嫌疑,到時自然會放了你們。”
一聽到王小姐死的那麽慘,霍言也不再說了,這種情況他們是應該輔助調查,可他可以,但少爺的身份可不能暴露。
“那就讓我去吧,你看我們家少爺還是個半大孩子,怎麽可能會殺人。”
捕快看了少年一眼,又道:“若是你能證實他昨晚有不在場證據,自然是不用去。”
“昨晚都在房裏睡覺呢,誰能作證?”霍言有些怒了。
捕快攤攤手,“那位就沒辦法了,好了,兩位請吧,別耽誤時間了。”
少年抱着沈洛起身,不忘拿了個肉包子給沈洛當幹糧,他一臉興奮道:“阿黑,是打算去破案嗎?咱們快走吧!”
少爺,這不是過家家。
霍言無奈看着少年迫不及待的上前,只能收拾行李追了上去,好在捕快們還算客氣,只是将他們圍在中間,沒有動用鐐铐。
大概是看少年穿着不平凡,不太可能有嫌疑,也怕鬧出問題來比如這位少年身份不凡等等,所以捕快們對兩人很客氣。
進了衙門,霍言就将身份亮了出來,那縣令立刻趕來接見,“不知這位是?”
霍言将身份牌子一扔,“本官不過是巡察司的六品小員,不足挂齒,這次路過貴地,無緣無故被攪進了一件兇殺案,至今還有些稀裏糊塗呢。”
縣令頓時額頭冒汗,“是下官的錯,手下人太不長眼了竟然誤抓了大人。”縣令七品,六品雖然不大可和知府同級,抓了上級可是大罪。
“無妨。”霍言收回令牌,“不知者無罪,本官也沒有對那些捕快們亮及身份,既然來了能請教一下縣令大人,那王小姐一案的內情嗎?”
縣令擦了擦汗,緩緩道來,“說起來這個案子也十分詭異,今日下官一早就接到報案,說着王小姐被人殺害。只是經由仵作驗屍後,得出一個結論,這王小姐是在生前被人活活剝皮而死,偏偏嘴裏沒有異常,顯然她死前必定是叫過。詭異的是昨晚王小姐院子裏卻沒有一個人聽見動靜。最奇怪的是王小姐死後,全身大半的血都不翼而飛,屋子裏撒的血根本不足她全身血的四分之一。而首先發現這事的是王小姐的貼身丫鬟,據她說,昨日王小姐回府後就很生氣,晚上将守夜的人全都趕了出去,等她第二日和往常一樣來喊王小姐起床時,就發現了王小姐已經死在了床上。”
說到這裏縣令嘆了口氣,“那丫頭現在已經被吓瘋了,還關在王家的柴房裏。”
霍言聽了也是毛骨悚然,“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能下這般狠手。”随後他又道:“這必定是內部作案,只有熟悉王小姐作息的人才能做的那麽準确。”
縣令恭敬道:“下官也是這麽想的。”
“既然本官被攪進了這個案子,那就按照程序來,本官願意說清昨日的事。”
縣令感激道:“多謝大人配合。”随後縣令喊來人将霍言請到六房記錄證詞。
等人一走,縣令立馬變了一個臉色,“來人。”外面有小厮走進來。
縣令立即道:“快去将師爺請過來,就說來了一樁大好事。”
小厮應令去了,縣令在屋裏焦急的踱步,又不時看看門外。
小厮很快引着師爺過來,這是個幹癟的中年人,眼睛閃着狡詐之色,下巴上一撮羊胡子,整個人看起來就知道不是好人。
師爺一進門就朝縣令作揖,“東翁,找在下是何事?”
縣令一臉激動又帶着神秘道:“師爺你還記得半個月之前的那封信嗎?”
師爺遲疑了一下才道:“莫不是那封信?”
縣令激動的不能自已,“是,就是那封,原先咱們不是還猜測那位小主不會路過咱們縣城嗎?你知道本官剛才發現了什麽?”
縣令一拍大腿道:“本官發現有個自稱京城來的小官來了縣城,那人還保護着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可不就是指信裏的那位小主。”
師爺一臉震驚,随即驚喜,“那恭喜東翁了,若是能留下這位,東翁的輝煌騰達豈不就要來了?”
縣令很得意,“這小子以為拿個巡察司的令牌就以為能敷衍過去,豈不知逃不過本官的一雙眼。這次只要擒下這二人,等交給上頭,那你我二人就真的一步登天了。到時候本官我上一步,這縣令必定推薦給你來做。”
師爺頓時大喜,“那就先拜謝東翁了。”
“咳。”縣令清了清嗓子,讓師爺附耳過來,“到時候,你就這樣……”
“好了,按照計劃來,千萬不要惹人生疑,一定要将人拖下來幾天,等上面的來接手就行。”
師爺拍了拍胸膛保證道:“放心吧,東翁這事我必定幫你辦妥。”
沈洛覺得自己大概跟了一個不靠譜的主人,這個小少年不僅好奇心重,還心中十分有想法。
就比如這時,進了衙門不僅不擔心,還有心情跟其他的嫌疑人閑聊,就沒見過他這麽心大的。
很快霍言回來了,沈洛這才放下操着的心,鑽到少年懷裏呼呼大睡起來,她昨夜可是一晚沒睡。
霍言回來,就将自家少爺拘到身邊,“好了,少爺,別鬧了,快點将事情說完,咱們今日還要趕路呢。”
不過這顯然是霍言的奢望了。
衙門的師爺記完供詞後,笑眯眯告訴霍言若是沒問題就簽字。
霍言掃了一眼,見與自己說的無一二,便簽了名。随後是少年,少年也簽好字,師爺才道:“麻煩幾位這幾日不要離開本縣,若是查清二位确實沒有嫌疑才能離開。”
霍言頓時皺眉,“這可不行,在下還要急着趕路。”
師爺這時候卻收起笑來,“那就抱歉了,來人,請二位先去牢房坐坐,等幾日洗清嫌疑再準離開。”
見二十多位捕快上來,霍言頓時沉下臉來,“你把你們縣令叫來!”
師爺洋洋得意道:“抱歉,我家東翁可沒時間見你等小民。我勸你還是老實點,在這衙門可是我說了算。”
沈洛在錄審訊時便醒了過來,一聽到這師爺這麽嚣張的話,爪子就癢癢,恨不得給他一爪子。
霍言盯着師爺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來什麽,沒有反抗直接由着捕快們推着進了牢房。
少年也被一塊帶了過來,他還是一臉發懵,“阿黑,我們又沒有殺人,怎麽抓我們進牢房?”
霍言苦笑一聲,“少爺,想必是我們身份暴露了。”
沈洛瞪着眼睛看二人,她豎起耳朵,咦咦咦,難道還有她不知道的?
少年“啊”了一聲,随後安慰霍言道:“阿黑你放心,我知道你很厲害,會救我和小白出去。”
霍言半響才回話:“……多謝少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