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軍閥小狼狗(九)

離婚這件事,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還不能受到廣泛認同,尤其是對邵大帥來說,跟過他的女人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離婚是一件相當丢面子的事。而哪怕他再喜歡芈兮,也從來沒有動過想要娶她的念頭。

因此邵一沣剛提出這個建議,他立即眉毛倒豎,大聲斥他:“胡鬧!”

邵一沣只盯着聞櫻看,聞櫻卻也搖了搖頭。

如果離婚,邵一沣也就罷了,她不可能再有機會接觸到小虎。他眼下不過十來歲,她不放心把他一個人留在大帥府,即便她很快會離開,但是另一個“她”還在。

所以,要離婚也不是現在。

邵一沣在提議的時候,就曾想過這些障礙,看她果然被邵廷玉牽絆,不爽地挑了下眉。

好在他提出這個要求,還有另一個目的。

因為把離婚的事擺到了臺面上,邵閣天意識到這次的事,兒子是完全站在聞櫻那一邊的,這無疑又一次提醒他做下的荒唐事。他不得不做出一個姿态來給衆人看,只得暫退一步,任兒子去“處罰”芈兮。

也算是給聞櫻出了一口氣。

唯有芈兮在衆人争議的時候低着頭,背上是鞭傷帶來的刺痛,而她勾了勾嘴角,不知道在想什麽。

婚沒有離成,任務卻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親情線和愛情線都已經走完,聞櫻同樣從光源圖中看出,小虎和邵一沣确實都落到了她的陣營沒有錯,芈兮代表的薔薇花圖案上,只有邵閣天一個,其它的光點不足以與自己相争。

可就在她試圖重回晉江空間的時候,卻發現空間沒有向她打開。

前兩次,只要她完成任務後,進入一個無人的封閉空間,腦海裏一動念頭,就能回到那個地方,但這一次,她多番嘗試,仍然沒有看到熟悉的數據空間。

難道是又一次和人任務重合了?

但記得上一個世界的任務結束後,她雖沒有經歷空間,也在生出念頭時,直接跳到了下一個世界。還是說這是空間的又一個bug?

無論如何,空間沒有對她開啓,她就沒有辦法離開這個世界,只能在這裏繼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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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聞櫻萬萬也沒想到,這一等,就等了整整七年!

七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小孩子而言,每天都可以發覺新鮮的事物,打開新世界的大門,所以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對衣食無憂的成人來說,只是将一天的日子周而複始地過下去,等回過頭才發現,竟已經過了這麽久。

在七年裏她想了很多,其中考慮最多的就是為什麽空間不再對自己開放。

後來,經過多方面的分析,她記起了21所說的完成任務的條件,是她獲取的信仰之力超過芈兮,如果從結果推導過程,她回不到空間,即她沒有完成任務,也就是說她的信仰之力,還不足以壓制芈兮,甚至有可能比不過她……

那麽光源圖上的顯示又該怎麽解釋?

她直覺問題出在芈兮身上,她是自己所遇到過的最難纏棘手的堕落神使。一般來說,按照21曾經告訴她的話,神使因為擅自扣留了奉獻主神的信仰之力,選擇滞留在某個世界,所以無法來到另一個世界,而是會在她滞留的世界輪回轉世,就像上一個世界的宋汐。

可聽芈兮的講述來看,她似乎仍然經歷了很多不同的世界。

如果她能打破這個規則,那麽在光源圖上做手腳,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這份猜測沒有任何的真憑實據,她也不可能從芈兮那裏得到答案,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在這期間,21不曾出現為她解惑,只能由她自己推斷摸索。好在經歷了兩次任務,她早已磨練出了耐心。

這天,空氣陰沉沉地将要下雨,她剛令瑩草将曬的被褥收好,就聽見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羅副官來了……”聞櫻剛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便見對方神色不大好看。

邵一沣的副官羅誠匆匆走進來,謝過傭人遞上來的水杯,畢恭畢敬地對聞櫻道:“少帥命我告之太太,今日大帥要回來用餐,還請太太避一避。”

“出什麽事了?”

“倒不是什麽大事。”羅誠頓了下說,“少帥與邵團長意見不合,險些開火,使得大帥大發雷霆,恐怕會殃及太太。”

邵團長指的是邵廷玉,七年時間足以讓他在軍中如魚得水,十三歲就領兵作戰,作風野蠻強橫,只要是被他瞄準的目标,必定會被撕咬下一塊肉來,近年來十分得邵閣天得喜愛,直稱有他當年的影子,軍中大佬也不無稱贊,風頭甚至壓過了邵一沣。

因為邵廷玉給邵一沣帶來的威脅,所以兩人雖然在聞櫻跟前表現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背地裏卻摩擦不斷。

這一次被捅到了邵閣天跟前,想必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鬧。

聞櫻沒有聽從邵一沣的提醒避開,而是令廚房準備了一桌菜,等他父子三人回來。

邵閣天人到中年,雖沒變得昏聩,但勇武不勝往昔,私心也漸漸多了起來,因多與芈兮厮混,甚至給她在軍中搞了一個什麽參謀的職位,即便只是個花瓶擺設,并無實權,仍引起了不少争議。

他最先到,在長桌首位落了座,跟聞櫻點點頭。每回看見家中小妻子,他總是會産生發憷的感覺,這在當年的荒唐事之後更甚,因此這兩年連話都少了。

邵一沣随後即至,脫了軍裝外套,留裏面一件軍式襯衫,人愈發英挺不凡,神采煥發。戰場上的血腥氣全然不聞,仿佛他仍然是笑看聲色場中莺歌燕舞的少帥。

看見聞櫻沒有避開時,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而後又像是拿她沒辦法,笑搖了搖頭。

“母親。”

聞櫻正布碗筷,就聽見一聲微低的少年嗓音。

她轉過身來,看見來人肩頭淋了雨,忙拿手帕給他擦雨水,“這麽大的人了,還不知道躲雨?”

邵廷玉只是低着頭,用黢黑的眼睛望着她,如願聽到她絮絮叨叨地關懷。

邵廷玉如今已經年已十八,曾經稚嫩的臉龐全然褪去,濃眉壓着突出的眉骨,只消一眼看來,其中蘊含的狠戾殘酷就能吓得敵人腿肚子發抖。他不像邵一沣讀過軍校,這是他十歲就接受鮮血洗禮所擁有的氣勢。

大帥府沒有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父子三人都脾性不小,說着說着就吵起來了。

聞櫻這才知道,兩人不是因為作戰意見不合,而是互相推讓對象,拒絕聯姻。

期間,邵大帥氣得拍桌子:“孔家的女兒有哪一點不如你們的意?還由得你們挑三揀四,擺出不情不願的臉色給我看!”

當然,兩人即便要娶,挑的也不是同一個人,孔家同樣有許多位小姐,挑一個年歲相當的就是了。

邵廷玉平靜地回應:“大哥年近而立未婚,我一個做弟弟,怎好越到前頭?”

邵一沣的回答就無賴多了,“商人多銅臭,養出來的姑娘不合我意。我若要娶,也該是娶母親這樣書香門第的女兒,母親說,是不是?”

聞櫻不答,只招呼他們吃菜,三人給面子各夾了一筷,随之面色發苦。

往桌面上一看,這才注意到,一桌的苦瓜炒菜,就連湯都是苦瓜湯。

聞櫻擒着筷子又給每人碗裏夾了一筷,這才慢條斯理地開口:“給你們下火的,多吃點。”

三人一齊不吭聲了,苦大仇深地看着一桌子苦菜,卻沒一個敢和她發火。

晚飯過後,邵閣天叫上兩個兒子到書房裏談話,聞櫻看着傭人收拾好了東西,才準備上樓。

期間走過一間小客廳,猛地裏頭伸出一只手,将她拽了進去。

她被抵在牆上,男人微俯下身,襯衫下隐約露出健碩的身軀,男性氣息撲面而來。他在她頭頂發絲間落下一吻,旋即又要去親她的臉,被她一偏頭避了過去,他輕笑起來,“還是這麽偏心。”

她問:“哪裏偏心?”疑惑間把臉轉了回來,被他一低頭吻個正着。

他只輕咬着她的唇瓣厮磨,很是縱容的姿态,可腰間的手卻占有欲極強地将她壓向自己,滾燙地呼吸與她交換。在她輕微掙紮時,他已解開她領口的一顆扣子,嘴唇落下來,在她雪白的脖頸間輕咬了一下。

聞櫻捶他的肩膀,“邵一沣!”壓低了聲的薄怒。

男人擡起頭,正是她名義上的繼子邵一沣。

七年的時間,很多事都不得不超出聞櫻的計劃和預料。七年前她就已經完成了任務,這麽長的時間,如果沒有移情別戀,那麽就足以讓男人的情感發酵到沖出囚籠的地步。

聞櫻是真正用心去表演的,甚至放縱自己對角色投入感情,所以對他的一步步接近不會像以前那麽排斥,她也需要去維持這段感情。

“真小氣。”邵一沣慢慢地替她扣上扣子,捧起她的臉,與她額頭相抵,眼中濃郁的情緒仿佛要噴薄而出,“對那小子就是溫柔體貼,對我就吝啬小氣,我也淋了雨,你怎麽不替我擦掉?”

“你真要我替你擦,就乖乖當我的親兒子,不要做這種逾矩的事來。”

聞櫻輕喘着氣,微嗔地看他。她皮膚瑩白如玉,此刻雙頰染上猶如紅霞一般的緋色,丹鳳眼兒嬌媚地微阖,着實令人動情。

他忍不住在她後頸摩挲,嗓音低啞,“寶貝這麽美,我怎麽忍得住。”

從很久前開始,他私底下就不再叫她“母親”了,但這麽稱呼她卻還是頭一回。

“別拿那些不三不四地稱呼來叫我。”她眉尖一蹙,像個刻板的老太太,“又是哪個歌舞廳裏學來的話?少來污我的耳朵。”

他卻喜歡極了她這副刻板的模樣,這說明,她只是他一人珍藏的寶貝。

“好好好,我知道了,下不為例。”他立刻笑着投降。

聞櫻沒有管他玩世不恭的做派,已經在想別的事了,試探性地開口,“大帥說的那位孔小姐……”

“怎麽?”

“你确實到了成婚的年紀……”

她話說一半,他臉上挂的笑容顯而易見的冷下來,“你想讓我娶她?”

聞櫻猶豫了下,“小虎年齡還小,看他的樣子也不喜歡孔家的小姐。”

邵一沣的眼神陡然暗沉下來,盯着她看,仿佛她再多說一個字,他就要做出連自己都不能想象的事了。

“所以呢?要我為了你‘親兒子’犧牲嗎?”他話裏陡然一刺,

她頓了一下,眉眼軟化下來,擡手撫摸他的臉龐,“你啊,就是性子太急。”

她這樣的姿态非常難得,哪怕她是真心想讓他娶那所謂的孔小姐,他也不想計較了。

“你放心吧,你‘親兒子’沒你想象的那麽單純,他不想娶,沒人敢嫁。”末了,他握住她的手,在手背上親了一下,“我也一樣。”

聞櫻之所以提起孔小姐,倒不是真的讓邵一沣娶對方,畢竟他如今心在自己身上,冒然把另一個女孩兒推入火坑的事她還做不到。

她只是想澆一盆冷水,暫時冷冷他的情緒罷了。她總擔心再這麽待下去,會發生更多難以預料的事。

回到卧房,她按下了燈的開關,房間裏“啪”一聲亮起。

轉過身時,被坐在窗臺上的人影吓了一跳!

“小虎?”她看清了人後,問道:“怎麽來我房裏了……你從窗戶裏爬進來的?”

邵廷玉正組裝着手裏的一把槍,即便沒有燈光,單憑感覺,他亦靈活而快速地将所有的零部件安歸原位,骨節分明的手指穿梭其間,快速的節奏裏仿佛含有一種奇妙的韻律。

他晃了晃兩條腿,還跟年少時一般,頭也不擡地喊,“母親來。”

“真是的……”聞櫻拿他沒辦法,想起他晚上沒吃幾口飯,就從梳妝臺那兒拿了一塊餅幹,順手喂到他嘴巴裏。

他眼睛還盯着手裏的槍,卻很習慣地咬住了餅幹。

聞櫻見他快要吃完了,正想把手抽回來,指尖卻猝不及防被含住舔了一下。

她心頭忽地跳了一下,擡眼去看,邵廷玉仍然專心致志地玩着手裏的槍,仿佛剛剛只是一習慣性的一咬。

因為随後就被他手中富有韻律美感的動作吸引,聞櫻沒有發覺他耳後根微微地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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