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重生太子の讀心術(四)

從太陰湖回到東宮,宇文泓的情緒變得十分複雜。這是他第一次發現讀心術給他帶來的不全是好的影響,如果他認定聞櫻始終會成為上輩子那個紅杏出牆的女人,那無論怎麽處理她的事,都只有痛快的情緒。偏偏因為讀心術讓他聽見了她的心理話,讓他猛然意識到,她正值及笄之年,還未有以後的諸多心思,和宇文洛更是素不相識,縱然打擊了她,他也不認為有什麽樂趣可言。

倒不如……

待宇文泓更換寝衣,獨坐寝殿閱書時,窗紗上黑影一閃,引起他警覺地擡頭。

很快,黑影閃身入內,在距離他十步之遠跪下,他身着緊身黑衣,沒有任何修飾,臉上同樣罩了黑面巾,能夠輕易的隐藏在黑夜裏。

這是宇文泓的暗衛死士,上一世他對此可有可無,人數并不多,這一世卻花了心思去培植,用以探查情報,有任何他無法在明處下達的指令,都由他們去做。

“何事?”

“屬下探查得知,關于戶部尚書之職,二皇子已暗中與李閣老通信,舉薦戶部左侍郎。”

宇文泓颔首,“很好。”

這與上輩子的情形一模一樣,他的二弟宇文沨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都可以說是與他明刀争鋒之人,固然他觊觎太子之位惹人厭煩,但比起背後捅刀的宇文洛,他反倒對宇文沨有些釋懷。

不過他不會因此心慈手軟,如這次原戶部尚書因貪腐而被革職查辦,上輩子他與宇文沨為争這一子之地鬥争不休,最後他慘贏,父皇為牽制他把另一要職給了宇文沨的人。他當初自覺自己是嫡長子,發現父皇竟用宇文沨制衡他,只當是寵愛貴妃過了頭,發昏之舉。

然很久以後他才得知,父皇是惱他沒有容人之量,竟放下身段與弟弟鬥法,才有此舉動。

所以這一世,他非但不反對宇文沨推舉的人,還要表示一二贊同,再另提其他人選,給宇文沨留足面子。據他所知,父皇對這個職務的屬意人選與他相同,所以他只需表現出大度容人的模樣,把握其中的分寸即可。

“還要一事……”

“說。”

“貴妃娘娘有意讓二皇子立聞家小姐為正妃,殿下?”

因宇文泓曾提起聞家與聞家這位小姐相關的事宜,所以他們一得消息就報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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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料宇文泓問:“宇文洛呢?”

“六皇子?”暗衛像是驚訝的一頓,随後收斂情緒道,“不曾聽聞六皇子那邊有動靜。”

宇文泓啞然失笑。

也是,倘若這時候他們就相遇了,宇文洛何不娶她為正妃?宇文洛和自己不同,眼下他還沒有因為自己的緣故施展本事,他無所依恃,若能娶聞櫻為妻,聞家無疑就是他的靠山,豈不是比東宮的一個側妃要好用許多。

其實……他不是沒想過再納聞櫻一次,重生之初,他礙于多方因素無法對她出手,曾想過如是将她納到東宮來,想磋磨她何其容易。但一想到那樣的情形,他心頭便是一陣惡寒,喉間仿佛有什麽東西梗住了,不吐不快。

他為什麽要把她放到身邊來惡心自己?

哪怕現在這層厭惡減少了兩分,他也不準備更改初衷。

“既然二弟喜歡,那就任他去吧。”宇文泓漫不經心地道,“要是有機會,推一把也未嘗不可。”

說不定這次她還會再次看上宇文洛,再爬一次牆頭呢。他無不惡意的想道。

但這也已經不關他的事了。

這一次,他只準備娶吳玉貞為正妃,她上輩子追随他而去,是真正一心向他之人,他不能辜負。

聞櫻回了儲秀宮,壁月已然急的在門口走來走去,一見她來,長松出一口氣,剛握住她的手,就微驚道:“小姐的手怎麽這麽冰?那手暖哪兒去了?”

“咦?大約是貪看景色丢哪兒了。”聞櫻回想了一下道,“沒事的,上頭沒留字,任人撿了也不知是誰的。”

“話不是這麽說,女兒家手腳涼了不好,奴婢這就去給您灌個湯婆子暖一暖……”

壁月邊唠叨着開了門,忽地,“吱呀”一聲,隔壁的門也推了開來。恰聞櫻聽到聲音望過去,和阮玲兒一個對視。

卻見阮玲兒猛然向後一縮,轉而想起這動作不妥,勉強跟聞櫻一笑。聞櫻和她打招呼,她只神思不屬的應付了兩聲,就鑽回了房間。

按理,她應該比聞櫻回來的早,聞櫻是見她們散了夥才敢走的,這會兒見她卻回來的晚一些,神情又不太對勁,不禁若有所思。

那邊廂,阮玲兒兩手阖上門,神态仍有些恍惚,一不留神腳踢到了團凳,發出噪音,被同屋的人很不耐煩的斥責了一頓。她連連賠禮道歉,神色卻愈發陰沉下來。

她想起剛剛在太陰湖邊發生的事。

一開始她頗後悔當時答應了那幾個秀女的要求,轉而惹來這麽多的麻煩。她原只是看不慣聞櫻拿自己當丫鬟使,想給她點好看,沒想到她小看了聞櫻,自己非但沒能游走在兩撥人之間,反而将她們得罪個遍。那時她頗頭疼的發現,她再讨好她們也不會有任何益處,但如果以為能就此撇開關系,她們也未必會答應。

就在她兩難之際,忽然發現那灌木叢裏有異樣。

她自小眼力過人,能夜間視物,觀察入微,所以很自然地看見了那露在繁枝茂葉外的一角裙擺,花紋依稀可見,正是聞櫻今天穿的裙子。她們這些世家小姐,哪怕是裙子最邊緣的地方,花紋都極盡精細。

當時她已經将話都說盡了,明明白白道出了陷害她的人是自己的真相,眼見聞櫻竟然就躲在附近,焉能不驚?她料聞櫻之前磋磨自己,只是疑心自己和這幫人有牽扯,但未必知道事情就是她做的,現在全都被她聽見了,由不得她不心涼。

她知道聞櫻的脾氣,如果她不在背後搗鬼,她必會照拂自己,只是難伺候一些罷了。但她如今在背後使絆子,依對方的脾氣,恐怕這會兒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就在她神情恍惚走在回來的路上時,沒能走出多遠,忽聽得另一位皇子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大哥,你也來看太陰的景色?”

打招呼的人似興致很高,回他的那人聲音卻淡淡的,“是啊,六弟也在。”

這是太子殿下的聲音!

她立刻認了出來。等了這麽久,原以為殿下不會來了,沒想到只是她運氣不好,沒遇上罷了。

如果、如果能有機會和太子殿下攀談,能讓他另眼相看……那得罪誰還重要嗎?

想到這,她的心熱了起來。

“咦,大哥這是在哪裏沾上的?”六皇子從太子肩上摘下一片花瓣來,“是白梅。”

阮玲兒如同被人拿錘子重重地敲擊了一下,震在了原地。

她沒有聽到太子的回答,又或者是她聽見卻忘了,她的全幅心神都落在了那一句“白梅”之上。太陰湖邊栽種的梅樹不多,白梅僅只一棵,就剛剛她們所在的地方——聞櫻藏身之處的頭頂上方。

所以剛剛,聞櫻并不是一個人躲在那裏,她旁邊還有太子?

可太子不是……讨厭聞櫻嗎?

原來她不是運氣不好,而是太好了!太子早就到了,不僅到了,還将她的樣子全都看見了……他和聞櫻在一起,将她醜陋的樣子、在背後的所作所為都聽了去。太子當時表現的有多厭惡聞櫻,如今就該有多厭惡自己。

怎麽會這樣?!

憑什麽她一無所有,無論做什麽都是錯,而她哪怕做錯了,男人卻還是會原諒她。是因為她的家世,還是因為她的長相?!

聞櫻……

她想到這個和自己形成鮮明對比的女人,痛苦地攥緊了指尖。

聞櫻一夜好眠,大早上還沒等壁月催起床,就聽得外面的秀女叽叽喳喳的直嘆吳玉貞好命。

“說是吳家小姐受皇後娘娘相邀,前去鐘粹宮相陪做客,理所當然免了今日的練習。”壁月告訴她道。

房間外面有個小涼亭,聞櫻洗漱梳妝時,不免聽她們聚在那兒說的話飄進來一兩句,話越說越偏,還有映射她的。

“也難怪,吳家小姐家世雖好,卻不像有些人愛仗勢欺人,行事端的是落落大方,為人敬佩。”

“是了,有人妄想搶在她前頭,接近太子,哪知手段下流,太子才看不上眼呢。”

壁月生怕自家小姐一個沖動,給“仗勢欺人”的名聲再添上兩筆,卻見小姐這次格外沉得住氣,像是沒聽見似的。見她剛上了妝粉,欲抹胭脂,便連忙遞了一盒給她。

“這是阮小姐早上送來的,說是親手做的,若是她先前有什麽得罪小姐的地方,還望小姐海涵。”壁月複述了一遍,忽覺有些不對,嘀咕了句,“我看她古裏古怪的,要不還是用咱們家裏帶的那盒……”

聞櫻支着下巴想了想,道:“就用它了。”

這盒胭脂倒讓她想起一件事來。

聞櫻只當還要再多等兩天,沒想到對方一刻也等不及,像是怕時間遲了,自己反而會害了她一般。

當天下午,結束了秀女的訓練課程,秀女們三三兩兩在花園裏閑談玩耍。阮玲兒手裏還抱着一只貓,據說是一個宮女養的,她見之可愛,便請對方借她玩一會兒。這貓長得虎頭虎腦,灰白的毛,眼睛烏溜溜的睜大,果然引得衆秀女争相撫摸。

“聞小姐不來摸摸看嗎?”

這些人雖背地裏讨厭她,當着面卻不敢胡說,反而假模假樣的笑招呼她。

阮玲兒見狀垂了眼,有一下沒一下的順着貓兒的毛,細語道:“我聽說聞姐姐也愛貓,不來摸摸它嗎?它很溫馴的。”

此言一出,聞櫻不去就顯得不夠合群了。

然而就在她靠近的時候,那貓倏地有些緊繃,弓起了身蓄勢待發,旁人還只待怎的,等聞櫻走近了剛要蹲下身之際,卻見它龇牙喊了一聲,向上一蹿,那尖利的貓爪子眼看着就要往聞櫻的臉上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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