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要麽賠錢，要麽賠人
洪秀敏回頭，打量一眼來人。
只見來人一雙吊梢眉，下面配着一雙狐貍眼，上穿灰色外套，下配灰色寬松長褲，雖然不是很新，卻沒有一處補丁，頭發綁着一條湛藍色三角巾，袖子挽起，一看就不是善茬。
洪秀敏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見蘇家的大兒媳婦蘇王氏，也是蘇航生的嫂子。
性子相當刁蠻潑辣，且愛貪小便宜，仗着家裏有些底子，又和王二家有些遠親，向來心高氣傲的很，平時就算是偶然遇見洪秀敏，也都是冷嘲熱諷瞧不上眼。
洪秀敏看着攔住去路的蘇王氏道，“瞧你這話說的，平日裏都是你瞧不起我的份，哪裏還有我不把你放在眼裏的事兒。”
蘇王氏也不着急去扶地上還在哭喊的兒子，卻見四周的人逐漸聚攏，她狐貍眸子一轉，道，“哎喲，吳家嬸子莫不是挑理了？這大白天的，你撞到了我家茂兒也就算了，竟然連句道歉的話都不說，就要走？”
聲落，她一把拉住洪秀敏的胳膊，對着四周的村民道，“鄉裏鄉親給我這民婦評評理，倒是我今天為難你了，還是你當真理虧？”
說着，衆人指指點點的，七嘴八舌道，“這孩子才多大啊，感情不是自己的家的，一點都不心疼啊！”
“可不是，虧了她也是四個孩子的母親，怎麽這般惡毒。”
“我看啊，就是家裏有些錢了，根本不把別人放在眼裏了。”
即便是洪秀敏，被這樣一說，面子難免也有些挂不住，直接擺手道，“我這不是着急趕路麽，剛剛抱歉碰到了你兒子。”
語氣中透露着不耐煩，蘇王氏又怎麽聽不出來，吳元寶站在一旁，終于忍不住道，“剛剛是那小子突然跑出來的，要說撞也是他撞了我娘才是。”
吳天華站在一旁應和道，“就是就是。”
蘇王氏一聽，直接呼喊道，“沒天理了，我家茂兒向來穩重內向，平時走路也小心的緊，怎的會撞到你們？我看你們就是撞了人不承認。”
說着，她走到蘇豐茂的面前，一把将他的褲腿摟了上來，向四周的人展示道，“你看看，茂兒的腿都受傷了，你以為說句對不起就可以了？”
果然，蘇王氏不是善茬。
洪秀敏不耐煩，“那你還想幹嘛？”
“要麽賠錢要麽見官，選一個。”蘇豐茂的哭聲漸漸笑了許多，蘇王氏雙臂環胸，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洪秀敏目光打量着蘇豐茂新弄傷的腿，上面血跡斑斑，一看就是剛弄的。
頓時，她沒了主意，吳天華是指望不上，她只好扭頭看向吳元寶，吳元寶眼珠子一轉，問道，“也不是多大的事兒，不過就是磕磕碰碰的，犯不着見官，不如這樣，你說個價兒，我們看看中不中。”
他語氣一頓，補充道，“蘇家大嫂，你可千萬別漫天要價，這不過是個小傷，養幾天就好了，再說了我吳家可沒那麽多銀子賠你。”
說着，脖子縮了縮，嘴一撇，倒是有幾分你能奈我何的意味。
蘇王氏冷着一張臉，伸出五根手指道，“不多，五十兩，給我五十兩今兒個的事兒，我就這麽算了，要是沒有五十兩，咱們就衙門見。”
那一刻，洪秀敏三人都長大了嘴巴，洪秀敏連忙推辭道，“蘇家嫂子，你這是訛人啊，你兒子不過是擦破點皮兒，你就站在這裏漫天要價，賭坊都沒你黑。怎麽？看我吳家好欺負了是吧？”
蘇王氏聽罷，拍着胸脯道，“哎喲，天地良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我哪敢訛你啊！”
她語氣一頓，繼續道，“前些日子還把自己的大女兒押給了賭坊還債。若不是我表哥心善，還輪得到你家琉璃白白拿着六十兩銀子離開。怎麽？才過去幾天啊，就說沒錢，呵，誰信啊！再說了，這表面上看着是不嚴重，可是這一撞，傷筋動骨，保不準以後長大了還會留下什麽後遺症。今日，你若是不想給，也就算了，但是，當着相親的面我今兒個就把難聽的話撂這兒了。日後，若是我家茂兒落了殘疾，我斷然讓你們吳家賠我兒一輩子，要知道，我家茂兒可是未來的狀元，終有一日是要光宗耀祖的。”
她聲音洪亮，在場的人聽的真切，想到蘇豐茂是蘇家的長孫，被寄予如此厚望也是理所應當的。
這話裏話外的意思，洪秀敏算是聽明白了，感情這蘇王氏就是奔着那琉璃從賭坊贏來的錢來的。
那錢她還惦記呢，哪裏輪的上這外人？
洪秀敏自然是不願意的，卻也不戳破，而是提高了嗓子，拍着大腿可憐道，“我的命啊，怎麽就這麽苦，好不容易熬出頭了，我這不争氣的大兒子還欠了一屁股的賭債，如今我們這正愁沒錢還債呢！我那十歲的一雙兒女啊，可憐他們從出生到現在，就沒穿過一身新衣裳，你這不是逼着我們流落街頭嗎？”
她的聲音高低起伏，異常刺耳，衆人紛紛堵上耳朵，蘇王氏也不是善茬，竟是噗通一聲坐在地上，哭喊道，“還有沒有王法了啊，我的茂兒被撞了可是鄰裏街坊都看見了，你還想賴賬不成啊？”
說着，還拍了拍地面，頓時塵土飛揚，洪秀敏終究理虧，也怕這件事鬧大，正欲上前攙扶，卻被吳元寶一把拉住，道，“五十兩我們沒有。”
話不多說，反倒多了幾分愛咋地咋地的态度，蘇王氏手一頓，突然想到什麽道，“要不給五十兩，要麽就拿人抵債。”
聲落，洪秀敏一把将吳元寶護在身後，神色緊張道，“我大兒子可不能讓你打，小兒子也不行！”
蘇王氏起身，嘲諷一笑，“放心吧，你這兒子我還瞧不上，我要你的大女兒吳琉璃，只要把她許給我二弟蘇航生，這筆賬咱們就一筆勾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