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鬧事

果然還是家裏舒服,梁媽做好飯她只要管吃就好了,不像她姐,就在她家住兩天,什麽事情都讓她做,她還不敢反抗,如果以後工作都是在村裏就好了。

早早吃過晚飯,三個人都在樓上看電視,梁爸突然站到陽臺抽煙去了。

梁夏過去,把他爸嘴裏的煙抽出來,“爸,抽煙不好。”

“呵呵,好久沒抽了,今天高興。”梁爸笑說。

“是因為我們村要發達了嗎?”梁夏問。

“哈哈,當然這也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情。”

梁爸今年45歲了,常年在室外,臉曬的很黑,皺紋也布滿了額頭,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大一點。

梁爸為了他們姐弟三人可真的是費勁了心思賺錢。梁雲起做道士,就是超度亡靈念經蔔卦的事情,但是光靠這個可養不活他們仨,更何況還要送上大學。

所以梁爸又學了油漆,沒有人請的時候包田種,種西瓜賣,後面又跟着別人學裝修,反正什麽能賺到錢就做什麽,有時間就找活幹,沒出去打工,就在家裏硬是把他們姐弟三人都送上了大學。

“爸,你辛苦了。”想到這裏梁夏心裏酸酸的,不知道怎麽表達心裏的那種感情。

“呵,不辛苦,只要你們好好的,我怎樣都不辛苦。”梁爸笑着摸摸她的腦袋,“我們家夏夏長大了啊。”

“我早長大了。”梁夏不滿。

“呵,今天我看到你在臺上說我爸爸是梁雲起的時候,我可驕傲了。”梁爸說起來神采飛揚的。

梁夏摸摸臉頰,很不好意思,“我在臺上可緊張了。”

“哈哈,我看出來了。”梁爸很不客氣的說,“但是你後面臺風很好啊,哎,這可是第一次你在衆人面前說話呢,雖然前面聲音還在打顫,但是後面就越說越順了,說的還非常好。”看到自己女兒克服困難成長了,梁爸打從心裏高興和自豪。

梁家其實是很典型的中國農村家庭環境,家裏小孩只會打罵,誇獎真的是從來沒出現過的。所以梁夏得到她爸的誇贊,既吃驚又開心。小學的時候梁夏成績很好,村裏的人都說她人聰明會讀書,爸爸雖然每次都謙虛,但是臉上笑容确實從來沒有消散的。但是到了高中成績下降的厲害,第一次高考二本分數線都沒上。她爸咬牙送她去複讀,終于堪堪上了二本的分數線。

她一直覺得對不起她爸,農村裏面談論攀比的就只是誰家小孩更會讀書而已,她給她爸丢臉了,還害他辛苦賺錢,供兩個高中生。

尤其是複讀那一年,梁爸胃很不好,總是嘔吐,胃痛,那一年梁爸瘦到了一百斤,梁媽終于看不下去,逼着他去市裏檢查,梁爸才挨到她快高考時才去,檢查結果說是胃裏長了息肉,要割除。結果就是梁媽要在家照顧莊稼事兒,梁爸一個人在離陽市動手術,姐姐上班也沒每天都陪護在身邊,而她和梁冬更是都不知道,直到梁爸動完手術從市裏回來給她搬被子她才知道。

梁夏今天無心插柳,卻沒料到她爸爸如此為她自豪,心裏有股豪氣直往上湧。

“爸,我長大了你以後不用那麽辛苦了,少接點事情多保重身體就好。”

“哈哈,說你長大就真長大了啊,沒結婚就不算長大,哎,你姐都還沒結婚呢。”梁爸說起這個也發愁。

梁爸在梁春面前從來沒有催過她,只有梁媽用苦良心,為梁春張羅相親,隔幾天就打電話問進展,聽說沒有繼續發展,就罵梁春要求太多,說将就就算了,生怕梁春嫁不出去。這還是第一次從梁爸口裏聽到他的擔心。

“姐心裏有數的,而且現在不結婚的人很多,只要她活得開心就好,總比逼她結了婚卻不幸福好對吧。”梁夏勸她爸,順便為她姐說點好話。

“道理我和你媽都懂,但是還是會擔心啊,将來沒個伴,太孤單。”說着看梁夏,嚴肅的說:“你可不許學你姐啊。”

梁夏嘟嘟嘴,點頭如搗蒜,先安撫住了再說,這種事情看緣分的,誰能說的準哦。

第二天,梁夏八點之前就到了酒店開工地點,酒店地址選在了東木峰山谷,山谷左邊是草堂,右邊是孟公廟。

開工總要選個吉時,九點八分八秒,譚總經理也到了,還有幾個面生的,聽旁邊說是離陽市裏的政府官員,馮書正跟他們在聊天。

梁夏自覺的去給會場的布置人員幫忙。

村裏的幹部們也都到了,但是并沒有看到李岳。

這時村裏的一個會計匆匆過來,找到了梁夏,“下面幾個組的隊長都來了,對酒店選址有意見呢。”

“有意見?什麽意見?”梁夏問。

“說是要酒店都選在他們組那裏去,李岳正安撫呢。”說着往市政府領導那裏瞅了一眼,“哎,這還這麽多領導在呢,鬧起來可不好看。”

梁夏也急了,頻頻看向馮書那邊。

馮書似乎有所察覺,找了個借口,走到梁夏身邊,問:“怎麽了。”

梁夏把情況跟他一說,馮書立馬讓會計帶他去。

果然,幾個隊長圍着李岳要說法。

“為什麽不選我們組啊,我們組地勢平坦,在馬路邊上運貨也方便。”

“我們組才好呢,有山有溪,開窗就是風景。”

梁夏納悶,昨天還個個都有意見呢,今天一下子就轉了性了?

馮書也奇怪,所以把問題問出來了。

水口組組長嘿嘿笑兩聲,“昨天是我們短見了,你想啊,這酒店建在哪個組,哪個組不就那個什麽,成語怎麽說來着,什麽水什麽月。”

“近水樓臺先得月。”梁夏回答。

“對,哎,梁師傅的女兒就是有文化啊。”

“對啊,馮總,你考慮考慮我們組吧,你現在這選址我們不贊同啊。”

“就是,憑什麽好處都讓他們組拿了。”

“就是,你們是不是收了好處的。”

“......”

你一眼我一語又吵吵鬧鬧起來,後面推搡着還準備動手了,大家還帶着鋤頭鐵鍬,是真心實意要來幹架的。

“大家有什麽問題能先等等嘛?今天很多市裏領導都在,不能鬧大了。”李岳勸說道。

“我不管呢,有領導更好,讓領導給我們做主。”

“就是,就是。”

說着就要往上走,李岳和會計根本攔不住。

梁夏急了,這可怎麽辦啊?村裏的人幹慣了農活的,力氣都大得很,梁夏生怕大家會受傷。

梁夏看向馮書,讓他趕緊想想辦法。

馮書皺緊眉頭,沒想到快到吉時了突然冒出這麽個事情,讓他焦頭爛額。

梁夏幫忙去攔人,一個踉跄被推的就要往地上摔。

還好李岳眼疾手快扶住,梁夏就靠在李岳胸前,幾個隊長被梁夏這一倒也吓到了,停下了腳步。

“你們先冷靜下,這樣鬧下去對我們村沒有好處。”李岳苦口婆心。

“那也不能讓我們吃虧啊,憑什麽酒店就建在昆堂組了。”

“就是,不能因為你自己是昆堂組的就徇私啊。”這話是對馮書說的。

“我們這酒店選址是根據綜合情況來的。”馮書解釋。

“我們也不懂什麽綜合情況,這昆堂組已經有草堂和孟公廟兩個景點了,那這酒店就不能建在這兒了,總得給我們分一杯羹啊。”

“就是,總不能什麽好處都緊着昆堂組吧,我們水口組就蠻好的,村口位置,還有一棵百年大榕樹。”

“誰說的,你們那出了榕樹還有啥,不像我們堆子組北辰峰最高,有水庫,有溪流,環境優美。”

“那我們石頭組也一樣。”

本來擰成一股繩的五個組長各說各組的好處,還不忘回踩其他組,又起了內讧,一言不合氣性上來又要幹架。

李岳頭疼。

“別打了,都停手。”

李岳那小身板哪裏能扯得開五個粗壯的組長莊稼漢。

你一推搡,我一拳頭的,李岳夾在中間挨了好幾下,馮書和會計一起過去幫忙,拉掉這個組長,拉那個組長,被拉開的組長又立刻加入戰局,沒完沒了。

水口組的組長直接拿了石頭去砸堆子組的組長,李岳被推搡過來,擋在了面前,梁夏眼疾手快的,趕緊拉李岳一把,結果自己的手肘挨了一下。

“啊。”太痛了,梁夏眼淚嘩嘩的出來了。

馮書怒吼,“他媽的都給我住手,再打我叫公安了。”

大家才停了下來。

李岳扶着梁夏,用手碰了一下,梁夏呼痛,“可能傷到骨頭了。”

馮書揪住水口組組長的衣領,“她要是有事兒,你就等着坐牢吧你。”

水口組長吓到了,“我也沒用力啊。”

馮書拿車鑰匙,“我們趕緊去醫院。”

馮會計攔住他,“酒店等着開工了,領導都等在那兒了,你現在怎麽能走。”

“沒我一樣能開工。”馮書只關心現在梁夏傷的怎麽樣。

梁夏蹲在地上,聽到這話,抹抹眼淚,說:“那怎麽行,譚總沒來,你在這兒是總負責人,不能缺席的。”

“管他呢,能比你現在受傷重要?”

“那也不行。”梁夏堅決不讓馮書帶她走。

李岳上前,“我帶她去,你去主持典禮。”

馮書不讓,“你會開車?”

“會,考了駕照了。”

梁夏催促馮書,“你趕緊去吧,時間快到了,有李岳在沒事兒的。”

馮書心裏憋着火想,你當然是希望李岳陪你了。

想着也不給兩人當電燈泡了,把車鑰匙給李岳,對五個組長說道:“地點定好是不可能更改的,你們再鬧事兒就都去公安局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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