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調皮的小子
梁夏真的很久沒來過草堂了，對于他們這些小時候經常往草堂鑽的人，早沒了吸引力。小學時不止一次寫游草堂有感的作文了。
草堂一共三間獨立的屋舍，東西北三個方向，進入草堂，左邊有個水池，水池邊是竹林，有個涼亭，右邊是樹林，其中有一棵古楓樹，樹很高很大，五個人都還不能環抱住它，楓樹上纏繞着成人兩個手腕那般粗的藤蔓，。
正中間是草坪，各色花草，三間屋舍由古色古香的回廊連接，東邊的屋子是夫子住的場所，北邊是書房，西邊現在是做展覽魏夫子所着書作的場所。
林深悠悠，石路蔓延，古屋林立，水池清澈，靜谧無聲，人站立其中有種恍然穿越了過去之感。
“不是看過很多遍？還看什麽啊？”梁夏問。
“看可以跟周圍的河，苗，農田做些輝映不？”馮書回答，“找具體從哪個地方先着手。”
“哦。”太專業，聽不懂。
馮書看看四周，然後拉着梁夏往水池那走。
梁夏有點抗拒。
“怎麽了？”馮書問。
梁夏氣鼓鼓的，“你還有臉問我怎麽了？”
馮書莫名其妙，梁夏憤憤的甩開馮書的手，“要看你自己看，我不會看。”
然後掉頭就走，馮書追上去，“怎麽又生氣了，哪裏得罪你了啊？”
梁夏懶得跟他說話。
眼看梁夏越走越遠，馮書喝道：“我說你這助理架子比我還大啊。”
梁夏聞言站住了，心虛的說：“我在這等你不行嗎？”看起來挺可憐的。
馮書心軟，“好了，不逗你了，不看水池了。”
馮書上前，愧疚的說：“沒想到你現在還有陰影啊。”
梁夏曾經掉進這個水池過。
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班上組織春游，就是來的草堂。
梁夏是乖乖學生，跟着老師走，可是馮書那調皮孩子就是喜歡到處亂竄。一不留神，人不是爬到樹上掏鳥蛋就是捉了蟲子吓女生。
馮書最喜歡吓梁夏，小時候梁夏最讨厭的就是馮書。
坐在她後排的時候就喜歡拿圓珠筆在她衣服上亂寫亂畫，跟他做同桌的時候，你不能超三八線，他超了理直氣壯。經常在你抽屜裏書裏夾雜一些蚯蚓毛毛蟲，躲在門背後突然吓你。梁夏二年級的時候很怕他，都怕的不敢來上學了。
爸媽怎麽威逼利誘，梁夏就是不去學校，還是梁春心細，問她是不是被人欺負了，梁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她姐控訴了馮書的種種惡行。
梁春那個時候六年級了，脾氣遺傳了她媽，暴的很，當下就說：“你上學，下課的時候我來找你，你指給我看。”
有她姐的保證，梁夏背着書包去了，小臉板着挨了一節課沒跟馮書說話接觸，下課就坐教室，等着她姐過來幫她出氣。
梁春一來，梁夏底氣立馬就足了，小手指着馮書，喊道：“就是他。”
馮書莫名其妙，被梁春提溜去了學校操場花壇邊，小男孩那個時候發育還很慢，比梁夏沒高多少，但是梁春正在發育的黃金階段，比馮書高了兩個頭，而且還兇神惡煞的，當時就被吓住了。
梁夏特意跟了出去，要看馮書被她姐揍的樣子。
“我妹說你老欺負她，總欺負一個小女生算什麽本事，有本事去欺負男生啊。”梁春抓着他的手臂，還很用力，馮書怎麽用力都擺脫不了。
小模樣兇巴巴的，用他能做出的最大的兇惡表情吼道：“放開我，你以大欺小算什麽本事。”
梁春嘿嘿一笑，“我就是沒本事，就是欺負你這小蘿蔔頭，你還能咋的。”說着一手抓着馮書，一手往花壇裏捉了蝸牛，蚯蚓毛毛蟲往馮書衣領裏放了進去，“你不是喜歡蟲子嗎？來，讓你們多親近親近。”
馮書一個勁的扭，就是掙脫不了，臉吓白了，一邊喊：“你住手，有本事你松開我，我們決鬥。”
小男孩中二病，動不動就是單挑決鬥。
梁春還真就松開了，“好啊，來啊，你能打贏我算你厲害。”
馮書氣急了，不管不顧就往梁春身上沖過去，梁春手臂一伸，馮書摔了個屁股蹲，梁夏見他摔的慘，捂着嘴巴笑。
馮書摸摸小屁股，下課時間，大家都看着，感覺受到了很大的屈辱。眼睛馬上就紅了，又要維護着他小小男子漢的尊嚴，撇着嘴不不喊不叫不哭不鬧，看着好可憐。
梁春蹲下來，“再敢欺負梁夏，揍得連你媽都不認識你。”
梁春走後，梁夏看的都不忍心了，問低頭坐着的小馮書，“你沒事吧，只要你不欺負我，我姐不會打你的，”
馮書擡頭，恨恨的看着她，“哼，我才不怕她呢，下次我一定打敗她。”
說着拍拍屁股，還拿衣袖抹了下眼淚跑到不知道哪個地方哭去了。
被梁春恐吓過之後，馮書果然就老實了一段時間。可是到了三年級，梁春上中學了，不在這個學校了，馮書又開始死灰複燃。
但是呢，馮書不再是只欺負，而是找很多好玩的事情帶梁夏玩，順便欺負一下，梁夏那個時候說的好聽是單純，說的難聽也是蠢。欺負的時候下定決心再也不理，等馮書有新奇的玩意叫她看的時候又屁颠屁颠的跟上去了。
那天在草堂也是，馮書跑過來說要帶她去捉青蛙，老師還沒說可以自由活動，梁夏不敢動。就搖頭。
馮書不死心，一直慫恿，“去吧，這有什麽好聽的，這故事耳朵都聽出繭子了，還是看青蛙吧。”
梁夏有點心動，但是還是說：“老師在呢。”
“沒關系，我們偷偷的，他看不到，你再不走，等下青蛙都跑了。”
梁夏最後還是忍不住好奇，跟着馮書到了水池邊，還有一個男生在那，梁夏就問：“青蛙在哪兒啊？”
“在那，看到沒，抓着根小草呢。”
梁夏還是沒看到，就想站近了看，往前踩了一腳，本以為是草地，結果是草長出去了，懸空的，一腳踏空，人生生的就往水池裏撲。
梁夏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人已經在水裏了，水池跟鄉下池塘一般大，梁夏又不會游泳，人直往下沉。
馮書被吓得呆住了，還是另一個同學見狀馬上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梁夏掉水裏了。”
班主任及時趕到，把梁夏給撈了上來。
後面的事情梁夏印象很模糊了，因為她從水裏上來後被送回家，就發了燒，兩天都沒去上學。
第三天去上學了，馮書從書包了掏出了很多沒見過的零食，讨好的問：“我這裏有好多好吃的都給你吃。”
馮書當天回去就被他媽揍了一頓，也知道了如果不是那個同學喊了一嗓子，估計梁夏命都沒了，馮書也很後怕，也內疚。但是呢，道歉的話又說不出口，只能用他能想到的方法來讨好梁夏。
梁家父母都很節省，主要是家裏沒錢，所以吃零食的機會很少。更別說這見都沒見過的，花花綠綠顏色的，看的眼就直了。
梁夏對自己掉水裏也沒有多少心有餘悸，吃着零食就原諒了馮書。
對于這次梁夏也真的是因禍得福，因為馮書從此以後再也沒欺負過她，反而挖空心思的對她好，誰要是欺負她，他就跟誰打架，把梁夏護的好好的。
梁夏雖不記事，心理上還是留下了陰影，對有水的地方都避而遠之。
馮書其實是記得這個事情的，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不當的行為會引發多嚴重的後果，但是他沒想到梁夏至今還對這個水池敬而遠之。
“好了，我們不看了，你別怕啊。”
“我沒怕。”梁夏不好意思，她現在已經緩過來了，剛馮書拉着她過去的時候，身體确實起了很明顯的排斥現象，所以反應有點大。
這麽多年來其實梁夏洗菜洗衣服也都是在池塘河邊上，有心理建設的話，碰水沒什麽問題。可這個水池是一切的源頭，故地重游，不美好的回憶難免就湧到了腦子裏，身體比大腦更快的反應，具體表現就是遠離它。
“好，你不怕，是我怕。”馮書知道她愛面子。
梁夏一聽就是敷衍，“我真沒事兒，我剛剛就是身體突然回憶起了嗆水的感覺，所以抗拒，我現在沒問題的。”
“真的？”馮書狐疑。
“真的，而且這種有陰影的事情，不是應該面對他而不是逃避嗎？”梁夏說的好有道理，馮書無法反駁。
于是馮書跟着梁夏又到了水池邊，馮書臉上嚴肅謹慎，反而梁夏輕輕松松，好像有陰影的是馮書才對。
梁夏站在水池邊，說；“這樣一看，水池也不大嘛。”
“那是當然，當年你才多大多高啊。”馮書見她真的沒事，放下心來。
“我就是從那個地方掉下去的。”梁夏指着一處說道，“其實直到掉下去我都沒看到你說的那個青蛙。”
“別提那個青蛙了，就是他惹的禍，你不知道，我被我媽被竹條抽，背上都出血了。”馮書現在想都還覺得痛呢。
“真的？我都沒看到。”梁夏看起來很惋惜的樣子。
“你還想看，想在旁邊鼓掌嗎？”
梁夏拍手，驚喜，“你怎麽知道？”
馮書眼睛轉了一下，壞壞的說：“想看我挨打是看不到了，不過我身上應該還有疤，要不你看看，說着就撩背上的衣服。”
梁夏急忙轉過臉去，“誰要看了，流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