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剖心(2)

小肖總發了雷霆之怒。

這事兒連前臺的收銀都知道了。

保安經理何維民差點兒被罵出了翔。

也不怪小肖總生氣了, 保安都是吃幹飯的,随便什麽人都能冒充員工上樓的話,那顧客的安全還怎麽維護啊。

那幫警察和消防已經押着呂大田從樓上撤了下來, 有一個警察受傷了,負責打掃衛生的大媽說, 血流了一地。

總經理特助鐘景陽正陪同在那個警察的身邊。

感謝的話從六十六樓說到底下, 鐘景陽也是第一次處理這樣的事情。

他站在一旁, 120的醫護人員正在給那個巡警大隊長止血包紮。

人家全程沒有咧一下嘴, 可他看着都疼, 于是再一次誠懇地道謝:“感謝警察同志的挺身而出,我們一定會送一面錦旗, 表達我們的謝意。”

傷口不算深, 都沒怎麽覺得疼, 大概是因為心情太過複雜。

默許和肖可愛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 她就被那個保安經理給擋開了。

也是, 好歹是一大總裁,身邊跟着的人自然很多。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緊接着, 就是這個年輕的助理, 跟在他的後頭跑前跑後的。

默許和他沒什麽好說的, 傷口已經包紮好了, 他動了動手臂,面無表情地說:“沒事兒,工傷, 你回去複命去吧!”

說完,他就吆喝着他們巡特警大隊的人,“走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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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景陽想起了小肖總的交代,急道:“警察同志,您的手機號碼留一下,我害怕後續還有一些事情……”

默許眼睛一眯,嘴角微微翹起,有點高傲地說:“有事兒就打110。”

說着,他邁了腿,上了汽車。

鐘景陽被噎的直翻眼睛,看着眼前的警車呼嘯着離去,這才轉身,上樓。

三十三樓,整整一層,是皇城酒店所有內部員工的彙聚地。

鐘景陽下了電梯,左拐,最裏頭的房間,以前是肖總的辦公室,自打小肖總來了之後,就堂而皇之地取而代之了。

去年年底開年會,肖總特地從國外回來,準備和所有的員工歡聚一堂,多高興的事兒,在樓下碰見了財務經理陳年。

這是個兩朝元老,也是皇城酒店最狡猾的老狐貍。

陳年說:“哎呀,肖總,我有事兒要和您談。”

肖總一揮大手,“走,去辦公室說。”

結果一上樓,呵呵,肖總發現沒自己的辦公室了。

還沒來得及發脾氣,就聽見小肖總打趣陳年:“喲,陳經理,怎麽你準備過完年跟我爹一塊兒去澳洲養老啊!”

鐘景陽這輩子都忘不了,當時肖總和陳年面上的尴尬表情。

也就是從那兒開始,所有的員工再也不會當面叫她“小肖總”。

“小”這個字,只是用作區分她和她爹的區別。

而誰都知道,肖總已經是過去式。

如今,皇城酒店真正的BOSS,就是這個只有二十四歲的女孩。

她年紀不大,可饒是皇城酒店最狡猾的老狐貍陳年,也再不敢輕慢了她。

她遇事從不慌張的,可是剛剛,鐘景陽在她的臉上發現了一閃而過的慌亂。

總經理辦公室門外。

鐘景陽敲了敲門。

等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裏頭的人說:“進來。”

“處理好了嗎?”

她,正坐在電腦的後面,處理着什麽文件。說話的時候,連頭都沒擡。

忙肯定是忙的,他們在國外待了整整七天,肯定積壓了不少需要處理的工作。

可鐘景陽看的出來,她明顯不是工作的狀态。

鐘景陽笑了一下,拉開了她對面的椅子,坐下。

“你吓壞了吧?”

肖可愛一點兒都不想和他讨論剛剛的事情,拍了拍手裏的鼠标,吩咐:“把他的手機號碼存下來,我有用的時候找你要。”

鐘景陽笑的更開懷了,“不用存,特別好記……”

接着,他不怕死地用口型示意:“110。”

然後,就被她砸了出來。

肖可愛真的沒心工作,想把鐘景陽那個王八蛋叫回來問問默許傷的重不重,可那個鐘景陽像猴一樣精,她敢露出一個表情,他都能在心裏推演出一場大戲。

她不準備讓他們看戲。

也沒想好該怎麽面對默許。

回首過往,不要臉的事情幹的可多了,可要說她這輩子對不起了什麽人,好像還真就只有一個。

白吃了那麽久人家做的飯,走的時候,連話都沒留下一句……沒心沒肺的東西。

——

胳膊受了傷,默許得了個提前半天回家休息的福利。

巡邏車被同事開走了,默許開着自己的汽車,才進小區,就見他媽正在和其他家的老太太站在路邊說話。

他沒有叫她,去地下車庫停好了車上來,他媽還在那兒和別人說話。

他走近了一聽。

“……我們家的孩子才叫愁人呢!上高中那會兒早戀,哎喲可愁死我啦!大學畢業準備考公務員,又愁死我了。好不容易工作也穩定了,年紀也到了,沒有女朋友……你說說這怎麽長大了比小時候還笨呢,連個女朋友都找不着……”

默許本來是想叫上他媽一塊兒回家的,一聽見這話,他轉身悄悄地離去。

他把路上買的西瓜送回了十五號樓,沒有停留,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擡着受傷的右臂,簡單洗了個澡,又做了碗面。

吃過之後,手機關了靜音,他蒙了頭,開始睡覺。

默許睡的不沉,迷迷糊糊的,做了好幾個夢。

全是亂七八糟的夢,連夢裏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每一個夢都和她有關系。

因為其中一個夢他經常做——寂靜無人的大街上,他拼命地奔跑,可是遍尋不到那個人的身影。

每一回都是夢到這兒驚醒,這一回做得特別有意思,夢裏有一個人和他說,去皇城大酒店找她啊!

默許樂醒了,一看手機,快六點鐘了,有好幾個未接來電。

按照輕重緩急,他先給汪萊萊打了過去。

汪萊萊是他們刑警大隊的文員,和他同一個警校畢業,晚了一屆。

電話一接通,汪萊萊急道:“隊長,你可算接電話了。還是那個呂大田的事情,現在人家皇城酒店的要告他故意殺人未遂,我知道這事兒不歸我們管了,可我去他們家看過了,妻子有病,孩子明年高考……算了算了,阿姨叫我去家裏吃晚飯,咱們一會兒見面了說。”

默許一句話都還沒說呢,電話就被挂斷了,禁不住皺了眉頭。

七點鐘,默媽叫默許去十五號樓吃飯。

默許磨磨蹭蹭地到那兒,汪萊萊已經到了,正在廚房裏給默媽打下手。

汪萊萊聽見開門聲音,從廚房裏探出了頭,笑着說:“隊長,飯一會兒就好。”

默許“嗯”了一聲,坐在了餐桌旁。

感覺…有點不好。

沒一會兒,汪萊萊端着兩個菜出來。

後面的默媽也端了兩個菜,她垂眼看了下默許的胳膊,不快地說:“又受傷了!要不是萊萊告訴我,你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

“沒打算瞞你啊。”默許動了一下受傷的手臂,滿不在乎地說:“輕傷。”

“輕傷,輕傷,你斷過傷嗎?”默媽心疼地說。就連這個勞什子的大隊長,不也是用傷換回來的。

默許不說話了,一旁正在擺盤子的汪萊萊,悄悄地向他吐了吐舌頭。

默許沒什麽表情,眼睛轉向了一邊。

吃飯的時候,汪萊萊說起呂大田的事情。

“故意殺人未遂和故意傷害罪的區別可大了,我就搞不懂他們那些有錢人了,得理不饒人,他們又沒有受傷,叫喚的倒是起勁。”

話一落地,她怕默許他媽誤會,又趕緊道:“阿姨,我不是說那個呂大田沒錯,他把我們隊長弄傷了,怎麽也得拘他個幾天教育教育。可怎麽說吧,他家裏特別的困難,要不然也不會走投無路,跑到他以前工作的酒店要跳樓了。那些有錢的人真是鐵石心腸,一點舊情都不念,現在非要告他故意殺人未遂,就因為他叫了一句‘死也得拉個墊背的’。”

汪萊萊的神情很是憤慨。

默許停了筷子,淡淡地說:“有沒有錢和這個案子沒有多大關系!而且這個不歸我們管。”

“我就知道隊長你會這麽說,我就是想着咱們能不能從中間調和一下,得饒人處且饒人,可我一個人又不敢去。隊長,你能不能和我一起?”汪萊萊用企盼的眼神看着默許。

“可以。”默許沒有猶豫。

反正他本來就要再去那裏。

飯後,汪萊萊又坐了一會兒,才拎着包離開了默家。

默媽把切好的西瓜端到了默許的跟前,想說的話還沒有出口,便被默許的話噎了回去。

他說:“媽,以後別叫汪萊萊過來吃飯了。”

默媽的心裏堵的不行,氣道:“我覺得她好,要認她做幹女兒不行啊!”

“随便你啊,和我沒關系。”默許起身,臨出門的時候又說:“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她這樣的。”

他走了之後,默媽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捂着頭。

唉呀,腦仁疼!

——

第二天的下午,默許和汪萊萊一起到了皇城大酒店。

先是和前臺表明了來意,才得以從員工通道上了三十三樓。

接待他們的還是那個美麗的總經理助理,她說:“我們肖總正在開會,兩位稍等一下。”

在小會議室裏等了有半個多小時,默許聽見走廊上有嘈雜的聲音,想來是對面的大會議室散了會。

他起身走了出去,汪萊萊緊跟在他的身後。

其實會議進行到一半,肖可愛就知道默許來了。

于是會議的後半截,她忍不住走了好幾次神。

她的心裏很是忐忑,見是肯定要見的,可見了第一句話要說什麽?

這麽多年了,除了沈小姐剛做完手術那會兒,再沒有像現在這樣六神無主過了。

會議室裏的其他人已經全部離開。

鐘景陽守在她的身邊催促:“外面的警察已經等了很久了。”

肖可愛這才從椅子上艱難地站了起來。

她邁步走了出去,每一步都得用盡所有的勇氣。

她走到了那個穿着警服的男人身邊,主動伸出了手,卻并沒有什麽聲勢地說:“你好……”

默許看着那個向他伸出來的手,耳邊是她的聲音。

想象過很多次他們再次見面的場景……呵呵!她居然說“你好”!

如此的疏離。

有太多太多的不甘心。

默許握住了那只手,猛然一拉,淡定地看着她措不及防撞進了自己的懷裏,很用力的一個擁抱後,在她耳邊說:“好久不見……”

一瞬間,肖可愛只覺得窒息。

這猛然的一撞,真的,撞的心都要碎了。

她的腦子裏像是蜂窩炸了團,嗡嗡亂叫,心裏只有一個聲音——是了,眼前的默許再也不是那個青澀的少年。

回來了這麽久,一直不敢出現在他的面前,最怕的就是這一句“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許:你好是什麽鬼?

可愛:好久不見是什麽鬼?

許:好久不見的後面,通常還跟着一句:十分想念。

可愛: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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