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禁衛軍

太子突然出現, 抛出這麽一句話,讓殿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尴尬, 因為這話實在太不給樂陽長公主母女面子了。

樂陽長公主心裏雖然惱恨, 但卻注意到關鍵一點,有太後與皇兄在, 太子仍舊可以自由出入, 連通報這個步驟都可以省去,可見皇兄對這個兒子偏愛到了何種地步。

她偏頭看了眼神情難看的女兒, 開口笑道:“太子說得是,我們家瑤瑤并不是說福壽郡主不好, 只是擔心她的身體, 所以才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太子停下腳步, 沉默地看着樂陽長公主母女,就在大家以為他會說出什麽話時,他面無表情道:“哦。”

哦?

後面呢?

然後呢?

樂陽長公主感受到了一股被無視的憤怒。

花琉璃剛準備起身給太子行禮, 太子就走到她面前,溫柔笑道:“以你我的交情, 何需這些虛禮?”

說完,他順勢便在花琉璃旁邊的空位上坐下,自然得好像兩個玩得好的小朋友, 不管大人們在做什麽,反正先坐在一塊兒再說。

可他們現在已經不是五六歲的小孩子了!

昌隆帝的心情很複雜,既想讓衛明月讓太子體會到人世的艱辛,又怕衛明月真的刁難兒子。他偷偷瞥了衛明月一眼, 見衛明月正面帶笑意地跟太後小聲說着話,一顆提起來的心晃晃悠悠地放了下去。

太子可不管他的老父親有多焦慮,他低頭小聲問花琉璃:“她們可有刁難你?”

花琉璃從袖子裏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搖了搖:“陛下并未責怪臣女,還不讓家母批評臣女呢。”

太子頓時笑了,這小丫頭恐怕還不知道,父皇已經偷偷把她當做了未來兒媳婦。他轉身朝昌隆帝拱手道:“父皇,昨日的事情兒臣也在場,押送那個小太監去京兆府受罰,也是兒臣的主意。”

這件事本來已經被揭過去,沒想到太子一來,又開始談這件事,樂陽長公主臉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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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唱作俱佳地賠了禮,然後再次提起病逝的大女兒,與小女兒謝瑤抱頭痛哭起來。

太後年紀大了,聽到這嗚嗚咽咽的哭聲,就覺得頭疼。她揉了揉太陽穴,扶着女官的手站起身,轉頭對昌隆帝道:“皇兒,哀家有些乏了,去寝殿休息一會兒。”

說完,還不忘帶走兩個小輩:“太子跟琉璃一起跟哀家過來,哀家有些事想跟你們說。”

年輕小孩子老聽人哭哭啼啼不好,尤其是琉璃身體不好,萬一被影響了精氣神怎麽辦?

昌隆帝眼睜睜地看着母親帶着兩個小輩跑了,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大難臨頭後被扔出來的石頭,要凄慘地面對鴨子們嘎嘎嘎地叫聲。

“陛下,末将乃是外臣,不好打擾您與公主殿下的兄妹相聚,末将告退。”衛明月站起身,朝昌隆帝行了一禮。

昌隆帝:“……”

衛将軍,朕當年差點被廢太子的時候,你能幫朕撐住。金珀國大舉進犯大晉,你能替大晉擋下金珀千軍萬馬,怎麽現在這點小事都不願意做了?

還懂不懂讨好帝王之道了?

似乎看懂了昌隆帝眼中的抱怨,衛明月再次開口道:“陛下,外子有事啓禀陛下,但壽康宮與後宮相鄰,外子不便前來,所以外子在宸陽宮等待陛下駕臨。”

“花愛卿乃是朕之愛将,怎能讓他久等?”昌隆帝連忙站起身,對還在哭哭啼啼地樂陽長公主母女道,“皇妹,你剛來京城就回府好好休息,朕還有政事要處理,就不陪你了。”

說完,也不等樂陽說話,大步離開了正殿。

沒了太後與帝王,正殿的宮侍撤走了大半。謝瑤看着空蕩蕩的大殿,莫名覺得有些陰冷。

她打了個寒顫,小聲對樂陽長公主道:“母親,陛下走了。”

樂陽長公主擦幹淨眼角的淚珠,緩緩起身走到殿外,她擡頭看着陰沉沉的天空,側首對身後的謝瑤道:“你看。”

謝瑤順着母親的目光看過去,只看到高高的城牆,還有立在狂風中的宮殿。

“這裏是皇宮,我希望你能入主鳳栖宮,然後在住進這座宮殿中。”樂陽長公主眼神淩厲地看着謝瑤,“公主也好,王妃也罷,都比不上皇後的地位尊貴。”

面對母親勢在必得的眼神,謝瑤有些瑟縮:“可是,太子根本就不喜歡我。”

“他若是不喜歡,你就想辦法讓他喜歡。”樂陽長公主微微俯首,在謝瑤耳邊道,“他若是喜歡誰,你就毀掉誰,懂嗎?”

謝瑤抖了抖。

“怕什麽?”樂陽長公主冷笑,她輕輕撫摸着臺階的石雕扶欄,一步步往下走,“這座皇宮裏啊,哪個女人的手,是幹淨的呢?”

“女人不狠,地位不穩。”樂陽長公主彎腰掐下花圃中的一朵茶花花苞,“想要什麽東西,就要靠自己奪回來。”

“公主殿下!”一個太監匆匆跑過來,為難地看着她手裏的花苞,“這是太後娘娘最喜歡的茶花,您……且收下留情。”

樂陽長公主:“……”

待這個太監走了,樂陽長公主轉頭對謝瑤道:“看到沒有,如果不能成為最尊貴的女人,連采一朵花都會有人來告訴你,這種事不能做。”

謝瑤沉默地點頭。

順安公主府。

“什麽,樂陽那個老賤人又回京了?”順安公主聽貼身丫鬟提起樂陽長公主的事,臉拉得老長:“她不是說,大女兒病逝,不想踏進這個傷心地嗎?”

這才過去一年,傷心就全忘記了?

“母親,什麽傷心地?”嘉敏喜笑顏開地踏進屋子,往順安公主身邊一坐,美滋滋道:“母親,女兒跟您說件事,您聽了一定會高興。”

“什麽事?”順安公主道,“先說好,不要編瞎話從我這裏騙銀子使。”

“您說什麽呀,女兒最近都不怎麽亂花錢了。”自從花琉璃回京以後,她連出門的次數都減少了,拿着銀子也沒處花。

她把花府婢女把樂陽長公主府太監總管拉去京兆府打板子的事,跟順安公主講了一遍:“早知道後面會發生這種好戲,我昨天下午就不該跟二公主一起走,怎麽也要厚着臉皮留下來。”

“你的意思是說,事情發生的時候,太子也在場?”順安公主有些意外,樂陽一直有意拉攏太子,還想把自己女兒嫁給太子做太子妃。皇兄待樂陽也比對她好,太子看到樂陽長公主府太監總管被花家下人帶走,就沒有阻攔?

如果說順安公主心中有個最讨厭的人排行榜,樂陽長公主名字絕對排在第一,而且還是用粗豪筆特意加粗加大的那種。

她會這麽讨厭太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樂陽身上。

她從小就跟樂陽不合,偏偏樂陽手段陰險,不僅處處陷害她,連她後來挑選驸馬,樂陽也處處從中作梗。

再後來她産下嘉敏時差點一屍兩命,驸馬舍不得她受苦,便決定不再要其他孩子。樂陽每次回京,總會在她面前提什麽孩子,兒子的,實在讓她心煩。

在順安公主心裏,賤人是分兩類的,一類賤人只會讓人又氣又無奈,甚至還有讓她敬畏的地方,衛明月是此種代表。還有一種賤人讓人惡心得吃不下飯,恨不得一巴掌呼死她,樂陽就是此類佼佼者。

都是賤人,衛明月的讨喜程度,能甩樂陽一百九十九條街。

“太子與花琉璃……是好友,太子自然是偏向花家的。”嘉敏不敢說太子可能喜歡病逝的謝郡主,現在花琉璃就是謝郡主的替身,便找了個借口:“太子雖然不好相處,但也見不得官員仗勢欺壓百姓,他偏向花家也有可能的。”

“以太子的狗脾氣,做出這種事好像也不讓我感到意外。”順安公主還記得幾年前,有官員貪污受賄,圈地驅趕農人,被太子知道後,半點臉面都不給,短短一個月內,這幾個官員被一貶再貶,最後發配到了苦寒之地服役。

從那以後,整個大晉的圈地之風小了很多,到現在都不敢複燃。當然,有關太子性格暴戾的傳言,也是越來越多了。

不管為了什麽,反正太子讓樂陽老賤人沒臉了。一時間,順安公主覺得太子也沒那麽讨厭了。

三日後,樂陽長公主上奏折,請立二女兒謝瑤為郡主。

太子翻看着這道奏折,轉手把這道奏折交給了趙三財。趙三財不敢看奏折的內容,躬身把奏折轉呈給了昌隆帝。

昌隆帝看完奏折內容,問太子:“元溯,你覺得此事如何?”

“謝姑娘病逝不到三年,樂陽長公主便急着另立郡主,這未免太無情了些。”太子食指輕輕點了幾下桌面,微笑道:“兒臣以為不妥。”

“他們家的大丫頭,沒有成親,又沒有子嗣,若是連郡主的名頭都沒有,又怎麽享用香火?”昌隆帝把奏折還給太子,“你來批複便是。”

“兒臣以為父皇會保下她家大姑娘的爵位,另立二姑娘。”太子拿起朱筆,在奏折上批閱了兩句話。

貴府長女病逝未至三年,此事日後再議。

“到底是外人,朕總要顧及兒子跟未來兒媳的心情。”昌隆帝道,“臭小子,看在朕為你做惡人的份上,近來你就安安分分地幫着朕處理政務,在百國宴結束前,你別想亂跑。”

昌隆帝心裏很明白,花家下人剛把樂陽長公主府的太監總管拖去京兆府打了,轉頭他就給長公主加恩,在外人看來,就是皇帝對花家行為不滿,只是暫時隐忍不發罷了。

誰對誰錯,他心裏清楚得很,樂陽這種招搖的行為,不能慣着。

更何況,再怎麽說,能照顧未來親家的面子,那就要好好照顧。親家間有毛病,會影響兒女感情的。

自家兒子脾氣這麽差,他這個做老父親的,總要替他多考慮一些。

太子把批好的奏折放到一邊,拿起另一本奏折,這是一道請安折子,他随手在上面打了一個勾便扔到一邊:“父皇,京城好兒郎這麽多,您把兒臣天天拘在禦書房,萬一您未來兒媳婦被別人勾引走了怎麽辦?”

昌隆帝皺了皺眉,他看了看自家兒子那張俊俏的臉:“別擔心,你除了身份尊貴外,還有一個優勢。”

太子擡頭看自家父皇。

“你長得好看。”昌隆帝道,“別的兒郎不及你。”

太子嘆息:“父皇,以色侍人能得幾時好,兒臣覺得,您還是要放兒臣出門。”

昌隆帝驚呆了,兒子為了出宮,什麽不要臉的話都能說得出口?

“罷了罷了。”昌隆帝擺手,“三天可出宮一次,缺什麽去朕的私庫拿。”

“父皇,您不僅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好皇帝,還是萬年難得一見的好父皇。”

“是啊。”昌隆帝面無表情冷笑,“朕這個萬年難得一見的好父皇,卻沒有一個萬年難得一見的好兒子。”

太子默默垂首,繼續幫着昌隆帝批奏折。

這道奏折是工部侍郎林舟呈上來的折子,說是想在京郊做一些試驗田,希望能提高農産品的産量。

太子把折子遞給了昌隆帝。

“你以為如何?”昌隆帝問太子。

“農乃百姓根本,兒臣以為可行。”太子道,“不僅如此,還要甄選工部擅農事的官員負責此事。”

“你覺得林舟做不好這件事?”

“兒臣只是覺得,他一個人做不好這件事。”太子拿來工部官員的名單,在上面勾選了幾個名字,“父皇以為這幾人如何?”

這些人有皇室後代,有世家貴族,也有武将後代與文人後代。

“好。”昌隆帝欣慰一笑,“就照你的意思辦。”

奏折批完以後,昌隆帝忽然道:“元溯,朕欲把京城禁衛軍交給花應庭。”

太子詫異地看着昌隆帝。

“朕與應庭年齡相仿,朕還在兢兢業業批閱奏折,他又怎麽能賦閑在家?”昌隆帝笑道,“總要找些事情給他做。”

太子面色幾經變幻:“這等大事,全由父皇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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