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夜舞
“能為大巫效勞是我的榮幸, ”離滄海略一沉默，說道：“如今我不僅無法動用法力，甚至随時可能會死, 對大巫的幫助極為有限。”
月棠伸出雙手，将額前散開的發絲撩到耳後, 然後解釋道：“這件事，不需要靈師動用法力。”
“願聞其詳。”
“每年的新年, 我聖教都會精心挑選十五名年輕美麗的祭女, 在月琉國的新年慶典中向月神獻上一曲夜月紅袖舞。夜氏王族為了表達對月神的尊崇，會讓王宮裏技藝最為精湛的舞師教導祭女們這支舞曲。如今正是十月，按照慣例，聖教也該讓今年的祭女入宮學舞了。”
“大巫想讓我假裝祭女混進王宮？”
“祭女的人選本就是我定的。”月棠笑了笑，“靈師和另外十四位姑娘一同進宮，不會有人懷疑。”
離滄海微垂眼簾, “要我做什麽？”
“找到夜氏不敬月神的證據, 到時候, 我會以月神的|名義宣判夜氏死罪。”
“如果找不到呢？”
“以靈師的手段，想必不難解決這個問題。具體的事情, 等靈師進入月琉王宮之後, 我會派人與你聯系。”
離滄海終于擡起頭來, 看着面前靜美如同星光的女子，說道：“那大巫什麽時候才肯出手解除我身上的玲珑血咒？”
“夜乘風死後。”
“如果是這樣的話，”離滄海翻起鬥篷的兜帽罩在頭上，“恕我直言, 我無法接受。”
月棠似乎對這個回答并不驚訝，從袖子裏拿出一塊玉佩，遞給離滄海說道：“這是心弦古玉，對玲珑血咒有一定的壓制作用，至少能确保你短期內不會精神力衰竭而亡。”
離滄海沒有就此作罷的打算，“短期是多長時間？”
月棠的面色還是靜靜的，像是星光裏的一尊神像，“至少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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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滄海在心裏大致計算了一下。五年時間，足夠她找到雨炎，把鲛人天才的好感度刷滿，于是微微颔首，收下了心弦古玉。
“想要徹底化解玲珑血咒，需要連續施法七七四十九天。”月棠看着離滄海的面色，繼續說道：“我并不是有意為難靈師——但是，現在的局勢下，如果我耗費四十九天替靈師解咒的話，等到出關之時，月琉國很可能已經徹底落在了夜氏手裏。”
離滄海想了想，向着月棠微微點頭，算是同意了此事，然後裹緊了鬥篷，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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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見過了月棠之後，離滄海便在月教聖殿暫住了下來。她向系統查詢了慕容的好感度，還是十四點，不升不降。
十四點，便意味着只有七百年的寂滅法力。
人族對法力的劃分方法與鲛人不同，不過，據離滄海估計，狄月華的法力應該接近四千年；慕容全盛時期，則應該是三千年上下；至于月棠……月教大巫身上的法力有些奇怪，離滄也測不準，不過總歸也是在四千年上下。
所以，即使沒有玲珑血咒的限制，現在的離滄海，在大陸上強者雲集的環境下，也能難闖出一條路來。
她想着那個盲目的琴師，琢磨着用什麽法子才能盡快把好感度刷上去。
按離滄海以往的做法，最常用的便是讓自己時刻出現在攻略對象的眼前。以她在鲛人當中也算得上頂尖的容貌，在這樣簡單粗暴的刷臉之下，很少有攻略對象的好感度刷不上去的。
但是這種方法……顯然對慕容不适用。
離滄海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心想是時候想辦法治一治慕容的眼睛了。
她正在心裏琢磨着這些事情，門口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離滄海淡淡說道：“請進。”
狄月華推門而入，看到把自己從頭到腳罩在一件黑色鬥篷裏的離滄海，有些驚訝，“靈師這是打算出門？”
離滄海知道他指的是自己這身有些奇怪的裝束，“不，只是習慣而已。”
狄月華微微點頭，将手裏的東西放在了桌上，“進宮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這是祭女的衣服，半個時辰之後會在殿前集合，然後由聖教騎兵将你們送入王宮。”
離滄海微微驚訝，“這麽快？”
此時，距她與月棠商定此事，不過一天時間，沒想到月教大巫竟然這麽快就安排好了一切。
不過，以月棠的手段，這等雷厲風行，倒确實像她的作風……只可惜狄月華的好感度她才刷到十三，在這個好感度之下，她只能獲得極短暫的隐身效果。
如今慕容的好感度凝滞不前，離滄海只能用別的能力來彌補寂滅法力的缺憾。
她正想找個借口再刷一刷狄月華的好感，卻聽狄月華道：“聖教在不夜城的事務，原本就是由我負責，所以進宮之後，也是我與靈師聯系。”
如此甚好。
離滄海還來不及對此事發表評論，狄月華已經繼續道：“靈師以祭女的身份入宮，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将王宮的地圖畫一份出來。”
離滄海明白月教的意思，想着此事倒不算太難，于是點頭應下。
直到進宮之後，離滄海終于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月棠交代的這件事的難度——在一個她、甚至是月棠都絕對想不到的地方。
離滄海學不會夜月紅袖舞。
夜月紅袖舞是月琉國新年祭典上最重要的節目，要求自然也極高。離滄海與那些刁鑽古怪的動作奮戰數天之後，終于承認了這麽一個事實——比起跳舞，她還是比較合适打架。
她上輩子便沒有多少藝術細胞，穿越到這個喪心病狂的游戲中去之後，對于歌舞一類的技藝，依然是笨拙至極。
對過去的回憶讓離滄海想起了自己穿越的原因，于是忍不住伸出手來，摸了摸脖子。
她上輩子出身并不好，在一個荒僻的小縣城裏長大。那裏地域偏遠，除了風沙黃土什麽都沒有，偏生民風彪悍，離滄海尚在初中時，學校裏便有幾個學生打架出了命案。
所幸離滄海的父母不知道是因為開明還是懶，從來沒管過她的事，既不強求她讀書，也不逼她辍學回家，甚至不管她在學校有沒有跟人打架、會不會被人欺負。
于是離滄海便一路讀書讀到了大學。
她的成績在當地還算不錯，考上了富饒繁華的大城市裏的學校。可惜由于她家鄉的教育實在太差，到了大學之後，離滄海完全跟不上那些繁重的功課。
于是她開始自暴自棄。
離滄海每日除了打游戲看小說，便是跟着武術社團的人鬼混，作業基本靠答案和舍友，只是在每學期期末前一個星期一通狂補，勉強維持着不被退學。
她這一身近身格鬥技巧，便是在那時候學的。
某一日，離滄海借學長的九節鞭練着玩兒，結果一個轉身不及，鋼鞭在自己脖子上繞了兩圈。她當時有些緊張，本應該松手，卻不知怎麽手上猛一用力，于是眼前一黑——
穿越了。
離滄海由此榮幸地成為第一個用九節鞭把自己勒死并且穿越的人。
她看着眼前憤怒的舞師，再次感嘆，前後兩世，她果然都和高雅藝術無緣。
舞師美麗的面容因為憤怒而微微漲紅，指着離滄海，呵斥道：“常離！你可是領舞，這都多少天了，這個動作要是再學不會，你今天也不用睡了！”
離滄海有些無奈，自動将舞師的話從腦海中過濾出去，然後向系統詢問道：“給我隐身？”
【申請通過。隐身時長：五分鐘。】
離滄海有些驚訝，“為什麽換了計時單位？”
【時間過短，無法使用古制精确描述。】
在她與系統交流的這剎那間，隐身能力已經生效。離滄海看着舞師宛如突然見鬼一般的表情，知道自己一定是消失在了她眼裏，于是趁機溜了出去，逃出了夜月紅袖舞的魔爪。
月琉王宮占地頗大，等離滄海回到住處的時候，隐身早已失效。她方才轉過一道回廊，便被一群身穿白色祭服的祭女圍在了中間。
“常離。”領頭的祭女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着她，毫不掩飾目光中的不屑，輕蔑說道：“你可是大巫指定的領舞哦，結果呢？連第一節都學不會的蠢貨！”
離滄海認得此人，知道她的小叔在月教裏擔任重要職務，地位頗高，月棠給她那位小叔面子，便把她也列為了十五位祭女之一。
離滄海沒有興致與她糾纏，正打算繞過去，忽然發現後路也被人堵上了。
領頭的祭女注意到了離滄海的表情，神色愈發輕蔑，盛氣淩人四個大字幾乎寫在了臉上，“常離，你有什麽資格當這個領舞？別跟我說大巫，我如果打斷你的腿，看她還有什麽理由不把我換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