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5)

着他們。在魏予澤剛上大一那年,宿舍樓半夜起火,他被困在裏面,關付銘沖進去找他,被天花板掉下來的風扇砸中。他們最後被救了,魏予澤沒事,但關付銘不但被重物砸傷了頭,身上也大面積燒傷,最終命保住了,卻沒有再醒過來。

淩青一直想着關馨在車上和她說的話,一節課什麽都沒聽進去。她懂關馨的言下之意,但她選擇保持沉默,她确實也無話可說。

飯店的工作已經辭了,她一有時間就要去醫院照顧淩雲繡。

周小果她們早就說要去看望,周末,淩青帶着她們三個一起去了醫院,在樓下碰到正要走的程晉和關婧。

關婧看見她就喊:“姐。”

淩青下意識的反駁道:“我不是你姐。”

程晉對她點點頭,拉着關婧離開了。

到了病房,周小果和陳琳琳圍坐在病房邊噓寒問暖,吳念跟淩青一起洗水果。

“剛剛那個人叫你姐,她是關海平的女兒。”

淩青知道瞞不過吳念,坦白了自己和關海平的關系。

“放心,我誰都不會說的。”

“謝謝。”

“阿姨是什麽病?”

淩青動作沒停,平淡的開口:“肝癌晚期。”她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吳念一頓,擦幹的手輕輕拍了拍淩青的肩膀:“需要幫忙就開口。”

周小果她們天快黑才準備回學校,淩青想留在醫院,淩雲繡怕她在沙發上睡不好,讓她也回去了。

剛洗完臉電話就響了,周小果先一步拿起她的手機看:“喲喲喲,魏予澤打來的啊!”

淩青去搶手機,周小果不給,鈴聲響個不停,她的心裏像在打鼓一樣。

周小果接了電話,打開免提,然後推淩青,讓她說話。

“喂。”

“怎麽這麽久才接?”他的聲音依舊動聽,字字傳到心底,具有穿透力。

淩青被她們三個不懷好意的死死盯着,說話都有點不利索:“我......剛剛沒聽到。”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你是不是想好了?”他心情貌似很不錯。

淩青靠在桌子邊,很小聲的說:“還沒有。”

“身邊有人?”

“沒有!”

電話那頭突然有人和魏予澤說了什麽。

“我還有會要開,早點休息,和你的朋友們問聲好。”

挂了電話淩青才明白最後那句話的意思,他知道她們都在聽,真是丢人!

“三井君,你說說,像他這種男人,怎麽就被你遇到了,我的正溪學長都比不上他。你肯定是燒了八輩子的高香,他才會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淩青拿回手機走到一邊,讓她繼續在那兒自言自語。

吳念一邊往床上爬一邊說:“你的正溪學長連人家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你怎麽能這麽說我的對象。”她知道吳念向來不怎麽喜歡文正溪。

吳念一聲冷哼,躺在床上玩手機。

陳琳琳笑:“他什麽時候成你對象了?”

她自信滿滿:“現在不是,以後也會是的。”

文正溪大四,因為成績各方面都很優秀,早就被公司看中,現在正在實習,幾乎不回學校,周小果從開學到現在都沒見過他。

“我聽說他有女朋友,你知道這事嗎?”

“肯定是哪個暗戀他的人在散播謠言。”她問過他,他說在大學期間不會找女朋友,所以她也一直沒表明心跡,等他畢業。

“我也是聽學生會的人說的。”

周小果滿臉不在意的擺手:“這種話我聽得多了,都是假的。”

淩青躺在床上,腦子裏亂糟糟的,魏予澤剛剛問她想好了沒有,其實她最近都在避免思考這個問題,她甚至還沒搞清楚對魏予澤的感情,那種感覺很微妙,一時無法形容。

立秋之後,天氣逐漸轉涼,風一掃,樹上的黃葉簌簌掉落,學校随處可見情侶手牽手漫步在林蔭路上。

雖然十月已經過了大半,宿舍樓下的桂花仍在飄香,一路走過,令人心曠神怡。

吃完飯,淩雲繡看她沒精神,讓她躺在沙發上休息。她哪裏睡得着,打開電視,中午這個時間幾乎沒有什麽電視劇可看,她無聊的一個個換臺,直到屏幕上出現一張熟悉的臉,她才停下。

一群記者圍着他,七嘴八舌的問問題。

“魏總,這次的事故到底是不是貴公司的責任?”

“魏總,聽說當事人家屬要求巨額賠償,是不是真的?”

“魏總,請問貴公司打算怎麽處理這次的事故,是私下解決還是走法律程序?”

“魏總......”

他站在那裏,從容不迫的看着那些蜂湧而至的記者,像極了一個睥睨天下的領導者。

鏡頭對着他英俊的臉,淩青注意到他眼裏的血絲和眼底的烏青,心上有什麽東西劃過,留下一片疼痛。

他去新加坡有兩個多月的時間,距離上次打電話給她也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看來公司又出事了,這一個月裏,他真的忙得抽不開身。

魏予澤簡潔的回答完那些記者的問題,被工作人員送上車離開。

車門關閉,他的身影消失在液晶電視超大的屏幕上。淩青還盯着電視,不知道在想什麽。

淩雲繡一直坐在床上看着淩青:“青青。”

聽到淩雲繡叫她,她才回過神:“嗯?”

淩雲繡笑着說:“小魏是個人才。”

淩青低着頭不說話。

“你喜歡他?”

外面下着毛毛雨,淩青覺得有點冷,她攏了攏外套,轉而看着淩雲繡問:“媽,你說什麽是喜歡?”

淩雲繡招手讓她坐到床邊,握着她的手:“想念,想見,想陪在身邊,對你來說是特別的,無法代替的。”

“媽,我不知道。”

淩雲繡語重心長的說:“青青,你要了解自己的心。”

思念有嗎?當然,每當淩雲繡病情嚴重時,她尤其想他守在自己身邊。魏予澤對于她來說真的很特別,她是喜歡他的吧,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但她卻不敢接受他,他們之間的那點暧昧,對她來說已經是奢侈。

淩青一下午都窩在沙發上發呆,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

下午關海平和關婧來了,淩青要回學校,關海平送她。王浩在醫院樓下,他看見關婧,開心的走過來,而看見後面的淩青之後,臉色卻變了。

關海平去開車,關婧讓王浩趕緊走。

“姐,是他非要跟過來的。”

她看着王浩問:“你為什麽要這樣?”

其實淩青第一次看陳琳琳挽着他站在她們面前的時候,她覺得他們很般配,王浩是個陽光大男孩,給她的第一印象很好,可是他和陳琳琳才是男女朋友,他居然還來糾纏關婧。

“這不關你的事。”他嘴上這麽說,但明顯底氣不足。

關婧生氣的說:“你怎麽說話呢,你以後離我遠點,看見你就煩!”

淩青看了王浩一眼,往關海平的車邊走去,關婧緊随其後。

還在一樓,淩青就聽見周小果的尖叫聲,她迅速跑上去,宿舍門關着,裏面沒有聲音。淩青掏出鑰匙打開門,地上一片狼藉,周小果坐在地上,吳念和陳琳琳面對面站着,兩個人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頭發也亂七八糟,臉上都有巴掌印。

淩青扶起周小果問怎麽回事。

周小果一瘸一拐的走到椅子邊坐下,在她耳邊小聲說:“兩人打架了,真狠。”

四個人關系一直都很好,這一年多從來沒産生過矛盾,怎麽突然打起架來了。

“因為王浩的事,不二君說王浩外面有人,真一君不信,兩個人越說越生氣,最後就動手了。我去拉,結果被推得老遠,屁股都開花了。”

淩青走到她們倆中間:“有什麽事可以坐下來好好說,幹嘛動手呢,都是好朋友。”

吳念轉身去了陽臺,陳琳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淩青向周小果使眼色,周小果會意的點頭。

吳念在抽煙,淩青拿過她手裏的煙,摁滅,仍進垃圾桶。

“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這個東西對身體不好。”

“偶爾來一根。”

“王浩的事,你怎麽知道的?”

吳念又掏出一根煙,夾在指間:“我看見了,也聽說了。”

“她不願意相信,我們還能怎麽辦?”淩青早知道,卻一直在糾結該不該說,就是怕陳琳林這種反應。

“長痛不如短痛,她不該把時間浪費在那種人身上。”她将那根煙放在鼻子下,輕輕嗅了嗅。

在這昏暗的燈光下,吳念帥氣的側臉配上這個動作,真是太具有誘惑力了,絕對男女通吃。

淩青搖搖頭,回過神:“不如我們找時間問問王浩的想法吧。”

“多此一舉。”

淩青轉頭看着玻璃門內坐在椅子上垂頭喪氣的陳琳琳:“可是她的樣子,就這樣放棄可能嗎?”

吳念說了聲好,順手将手裏的煙抛下樓,轉身進屋睡覺。

淩青擡頭,不知道的新加坡的夜空是不是一樣,滿天繁星。好想和他說說話,哪怕只是聽一聽他的聲音。

淩青正準備進去睡覺,周小果出來了。

“真一君上床睡覺了,你說不二君說的是不是真的呀?”

“是真的,王浩移情別戀了。”

周小果難得沒有大聲喊叫:“那真一君怎麽辦,她這麽好,王浩還不知足,和別人勾搭在一起。”

陳琳琳對王浩的感情,她們有目共睹,如果王浩和她提出分手,對陳琳琳的打擊肯定很大。

“我們下次找王浩問清楚。”這件事情,突破口在他那兒,無論如何,都要把對陳琳琳的傷害降到最低。

“戀愛中的女人總是有危機感,尤其對象還是優質男。唉,要是我的正溪學長愛上了別人,我也會很傷心的。所以,我一定要快點把他搞到手!”

淩青拍拍她的肩膀:“那我在這裏祝福你了,加油。”

周小果沒心沒肺的笑:“你和魏予澤呢,啥時候可以看見你們出雙入對?”

淩青沉默良久:“你屁股不痛啦,不早了,進去睡吧。”

她多希望他們也可以像周小果和文正溪之間這麽簡單,那她就沒什麽可顧忌的了。

☆、承諾

如果一個已經不愛你的男人,強留下來沒有任何意義,他永遠不會因為感動而再次愛上你。這是她們找過王浩之後吳念說的,她像是在以一個過來人的口吻說這句話。

王浩對陳琳琳的感情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淡了,他提過分手,陳琳琳聽了很激動,不答應,王浩知道她的脾氣,之後也沒再說。他的優柔寡斷導致了今天這樣的局面,一個不想放手,一個不想繼續,牽扯不清。

四個人的談話異常平靜,吳念也沒有像淩青想的那樣對王浩破口大罵,周小果破天荒的坐在那兒一句話都沒說。

“和她徹底分開吧。”這是她們離開時吳念對王浩說的最後一句話。

在地鐵上周小果問吳念為什麽要讓他們分手。

“感情,是我們無法主觀掌控的東西,如果有挽回的可能,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她的表情很嚴肅,甚至有些悲傷。

她們從來沒聽吳念談論感情,其實她心裏也藏了事吧,否則怎麽會認識得這麽深刻。

淩青不知道吳念讓王浩和陳琳琳分手是不是最好的選擇,但她知道她是對的。

秋天總是很短暫,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淩青發現花草枯萎得特別快,冬天也來得比往年早。

最近天空總是飄着細雨,整個人都軟綿綿的。淩雲繡本來開始好轉的身體又出現了問題,醫生告訴淩青,她的病情開始惡化,病竈轉移,還出現了并發症。淩雲繡大多數時間處于昏迷狀态,淩青每天寸步不離的守在病床前。

關海平每天都會來醫院,程晉有空也會來陪淩青說說話,怕她心裏難受,無處發洩。

晚上,淩青從噩夢中驚醒,抓着淩雲繡的手,淚流滿面:“媽,你要快點好起來。”

淩晨兩點,淩青趴在床邊迷迷糊糊聽見手機鈴聲,她揉揉眼睛,從兜裏摸出手機,猶豫片刻才接通。

“睡了?”

她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嗯。”

“還好嗎?”今天程晉打電話給他,告訴他淩青的媽媽病情惡化,他第一時間就想問她的情況,可是忙到現在才空閑下來。撥號之前他才想起,他們好像已經快兩個月沒有通過電話了。那個顆星星他一直随身帶着,還有錢夾裏她給他那張再也撫不平的一百塊。

淩青眼淚一滴滴下落,她伸手擦掉,輕吐一口氣,不想讓他聽出異樣。

“還好,你呢,公司的事處理好了嗎?”

“差不多了。”他能想象她此時脆弱的模樣,她只有在他身邊才讓人放心。

“等我回來,很快。”這是他給的承諾。

淩青頓了頓,終究沒有開口,但他的話讓她浮躁的心安定下來,躺在沙發上很快進入夢鄉。

第二天一早淩雲繡醒過來,氣色也好了很多,還勉強吃了一些東西。醫生過來檢查,說她情況暫時穩定了,淩青高興的撲在淩雲繡懷裏哭。

淩雲繡溫柔的摸着她的頭,都這麽大了還哭鼻子,叫人怎麽放心。

半個月淩青都沒怎麽上課,回學校好好睡了一覺之後,才開始正常上課。她們都知道淩雲繡的病,看淩青很累,心情也不怎麽好,都安靜了許多。

四個人之間的氣氛顯得有些微妙,陳琳琳和吳念從上次打架之後就沒說過話,周小果也不鬧了。

下午,班裏的同學告訴淩青樓下有人找她,她還納悶兒會是誰。到了樓下,一個人影向她撲過來,死死的抱住她,推都推不開。

“淩青,本小姐回來啦!”

這熟悉的聲音,除了王方瑜還能是誰。

“方瑜,你怎麽現在回來了?”

王方瑜這才松開她:“回來看你啊,一年多不見,不想我啊?”

淩青開心的笑:“當然想了。”

王方瑜不管不顧的拉着淩青出去吃飯,一會兒的課只能曠了。

随便找了家小餐館坐下,點了幾樣小菜。

“出去這麽久,太想念祖國的飯菜了。”菜一上來,她就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淩青看着她,果然和原來一樣,不管場合,不顧形象。當初形影不離的三個人,現在都各自生活,就算還是那三個人坐在一起,心也遠了。

王方瑜嘴裏塞滿飯菜,含糊不清的問:“你知道羅涵在哪兒嗎?”

淩青搖頭,羅涵上次從醫院離開後就沒和她聯系過。

“方瑜,你這次回來幹什麽啊?”

“看你啊。”

淩青知道這不可能,繼續問:“真的?”

王方瑜放下碗筷,慢慢咽下嘴裏的飯菜:“我爸媽要離婚。”

“離婚!為什麽?”在她印象中,王方瑜的父母感情一直很好。

她擦完嘴,無所謂的聳聳肩:“還能為什麽,小三呗。聽說那人還懷了我爸的孩子,估計在一起時間不短。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淩青拉着她的手:“方瑜。”

她握笑笑:“別擔心,我沒事。”

吃完飯兩個人先去了醫院,王方瑜從國外給淩雲繡帶了些東西。她手舞足蹈的講在國外發生的那些事情,逗得淩雲繡和淩青哈哈大笑,冰冷的病房裏終于有了溫度。

王方瑜只在Y市逗留一晚,淩青陪她住在酒店。淩青之前把她和魏予澤的事都告訴了王方瑜,王方瑜也看過魏予澤的照片和新聞。

“你們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

“他還在國外。”

王方瑜“你們有沒有那啥?”

“什麽?”

王方瑜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一臉茫然的淩青:“有沒有kiss或者進一步的?”

淩青紅着臉搖頭:“沒有。”

“親都沒親過?”

“額頭算嗎?”想起那個淺淺的吻,她就心跳加速。

王方瑜用力翻了個白眼:“這算什麽啊,不過他應該是個好好先生,要把握住哦。”

一年多沒見,有說不完的私房話,對于和關家的關系,淩青已經準備好被審問,但王方瑜一直沒提到這個問題。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兩個人才慢慢睡着。

送走王方瑜,淩青拖着她特意從國外帶的一箱東西回學校,裏面吃的穿的用的都有,想着回宿舍讓她們幾個挑。

回宿舍的時候,她們都不在,淩青以為她們上課去了,于是拿着書趕去教室,到了之後還是不見她們三個人。打電話給她們,要麽沒人接,要麽關機,問同學,都說今天沒看見過她們。

一定是出了事,淩青背起包跑出教室,在學校裏到處找,最後在學校的人工湖旁邊找到了她們。

陳琳琳臉上挂着眼淚,風把她柔順的頭發吹亂,看起來有些狼狽。周小果在旁邊拉着她的手臂,吳念筆直的站着,面無表情,雙手随意的插在褲子口袋裏。

淩青跑過去:“你們怎麽都在這裏,該上課了。”

周小果皺起眉,沖她搖頭。

陳琳琳猛的轉過頭,哭紅的眼睛死死盯着淩青的臉:“淩青,你早就知道王浩看上別人了,是嗎?”

淩青被問得啞口無言,點了點頭。

陳琳琳卻不打算放過她,咄咄相逼:“因為她是你妹妹,所以你們把我當傻子一樣,蒙在鼓裏,是不是覺得我蠢得很可笑?”

“不是的,我......”淩青沒想到她會這樣以為,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但她從來沒有像她說的那樣想過。

“王浩喜歡誰是他自己的事,你就那麽缺男人,非要往他身上貼。”吳念淡淡的開口,就像在說什麽再平常不過的話。

陳琳琳被她的話再次激怒,甩開周小果的手,走到吳念面前,指着她的鼻子:“有種你再說一遍!”

吳念俯視着比她矮一截的陳琳琳:“我說你犯賤。”

她的語氣異常冷漠,甚至有些厭惡,聽得陳琳琳身體一顫。

陳琳琳一巴掌甩過去,“啪”的一聲,驚呆了淩青和周小果,還沒等她們反應過來,吳念回了一巴掌,很用力,打得陳琳琳一個趔趄。

周小果沖過去扶住陳琳琳,淩青将吳念拉到自己身後。

“你們瘋了嗎,到底在幹什麽!”這是淩青第一次這麽大聲的對她們吼。

“你現在裝什麽好人,淩青,你真讓我惡心!”陳琳琳厭惡的看着淩青和吳念,漂亮的臉蛋有些扭曲。

淩青鼻子一酸,眼淚流下來,她竟然會說出這麽傷人的話。

陳琳琳繼續譏諷她:“別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你那麽巴結姓關的,不就是因為錢,你怕他們不認你這個私生女,不拿錢治你那個要死的媽!”

淩青僵硬的站着,從陳琳琳嘴裏蹦出的每一個字,都讓她無法招架。呼呼的寒風撲面而來,如刀子般割在她的臉上和心上。

吳念生氣的吼:“你給我閉嘴!”她什麽都可以忍受,但淩青不行,現在的她太脆弱,經不起這樣惡毒的言語攻擊。

周小果用力扯了一把陳琳琳:“真一,你怎麽能這麽說話!”

“你比她們好不到哪兒去。”陳琳琳的情緒已經完全失控,像一只發怒的獅子,見誰咬誰。

“我們是為你好!”

“我受不起。”說完甩開周小果的手跑遠。

她們三個就地坐下,你看我我看你。

上午王浩約陳琳琳出去,跟她坦白,還把她們三個去找他的事告訴了陳琳琳,不管她怎麽挽留,王浩說都不會改變主意。知道是吳念要王浩堅決和她分手,她很自然的把這些都怪到吳念身上,趕回學校就把她們叫出來質問。

吳念滿臉歉意的看着淩青:“你和關家的事是我之前告訴她的,對不起。”

淩青紅着眼搖頭說沒關系,轉而向周小果道歉,不是故意瞞着她的。

“原來你是個千金大小姐呀。”

她只是想緩和一下氣氛,可是沒人笑得出來,包括先天樂觀的自己。她對陳琳琳是失望的,四個人住在一起這麽久,她們的為人,她應該再清楚不過。可轉念一想,她只是一時氣昏了頭,才會口無遮攔。畢竟失戀了,她也需要發洩。

從那天之後,陳琳琳請了假,她們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淩青覺得壓抑,又不願意去打擾魏予澤和程晉,于是把這些事說給淩雲繡聽。

“青青,感情的事沒辦法強求,也沒辦法判斷對錯,強求不來。”

淩青點頭,在心裏反複咀嚼消化。自從淩雲繡生病以後,她說的話越來越有深意,都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長輩很多時候說的話,都是經驗之談。

淩雲繡布滿針眼的手覆在她手手上:“青青,不管你喜歡誰,我都無法反對,但小晉才是你最好的選擇。”

“不是說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嗎?”

淩雲繡嘆了口氣:“人這一輩子,不是只有愛情。”

淩青坐在程晉的車上,腦子裏一直回響淩雲繡說的話。

“程晉。”她從來都是叫他的名字,因為她覺得這樣最舒服。

“嗯?”

“你有喜歡的人嗎?”

他思考片刻之後點頭,接着又說:“一廂情願。”

淩青轉過頭去着他,他長相好,脾氣好,家世好,怎麽會有女孩子不喜歡。

“感情的事不能勉強。”這句話又在淩青耳邊響起。

“那你為什麽不嘗試着喜歡其他人?”她說完才覺得這個問題多餘了,都是一個道理。

淩青下車的時候,程晉說他爸原就打算讓魏予澤在新加坡分公司任職一年,短時間內他可能回不來,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聽了程晉的話,淩青只是笑了笑,什麽都沒說,轉身快步走進學校。

她失落的走在回宿舍的林蔭路上,胸口像被什麽堵住了一樣,呼吸都有些困難。他回不來,怎麽不自己和她說,難道上次讓她等他回來,是說着玩的嗎?

她把他的話當做承諾,她以為他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晚上魏予澤打電話,她沒接,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機一直響,三次之後,手機沒再響起。她幾次拿起又放下,心裏很煩躁,于是搬着椅子坐在陽臺吹了兩個小時冷風。

一束陽光從窗簾中間的縫隙透進來,剛好照在淩青的臉上。淩青的頭很重,慢慢睜開眼,最先看到的是周小果的大圓臉。

“昨天讓你別坐在外面,不聽,發燒了吧。我給你買了粥和藥,快起來吃。”

她随便喝了兩口粥,吃了藥,拉上窗簾躺在床上繼續睡。

周小果她們去上課了,她一個人在宿舍,不知道什麽時候手機鈴聲響了,她昏昏沉沉的接起。

“喂。”聲音沙啞無力。

“昨天怎麽不接電話?”他不知道她的情況,心裏不安,聽程晉說昨天見過她,還說了他不能很快回國的事,明白她是在鬧別扭,他才放下心。

他在質問她嗎?淩青覺得很委屈,明明是他不對在先。

“你那麽兇幹什麽!”因為生病,她發起火來毫無威懾力。

他兇嗎?他在心裏反複衡量,其實和平時說話的語氣差不多。

“生病了?”

生病的人真的格外脆弱,她竟然在電話裏哭起來:“你幹脆就住在國外,不要再回來了!”

魏予澤笑了,淩青打了個激靈,才發現她說的是些什麽話,自己都覺得矯情。

“我從來不騙人。”

他說下個月底回來,淩青又無條件相信了他。電話挂斷之後,整個人好像精神了不少。

他對她的影響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明明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卻又渴望接近。

周末周小果拉着她和吳念出去逛街,美其名曰帶她們散心,其實真正目的是為了幫她的正溪學長挑選禮物。

吳念興致不高,淩青倒是心情不錯,和周小果到處逛。

中午吳念請吃飯,周小果可舍不得便宜她,選了一家比較上檔次的西餐廳。吳念雖然總是打擊周小果,卻也對她最好,周小果喜歡的、想要的,只要她能做到,幾乎都不會拒絕。

這一頓至少得花掉半個月的生活費,雖然知道吳念不缺錢,但淩青覺得沒必要來這麽貴的地方吃,吳念笑着說沒事,拉着她走了進去。

裏面的設計和裝潢都很特別,不像一般的西餐廳,倒像是品茶的地方,清新雅致,別具一格。

周小果吃第一口的時候,就說這一頓飯吃得值,因為牛排實在太好吃了,環境也好,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花的吳念的大洋。

淩青擡頭無意瞟見兩個人往門口走去,她的目光随着他們的背影移動,直到他們出門走遠。

“看什麽呢?”

“沒什麽。”

淩青突然沒了胃口,剩下一大半牛排都被周小果端去解決了。

第二天,王方瑜風風火火的跑來學校,她說好久沒見羅涵了,想去找她。在路上,王方瑜讓淩青打電話給羅涵,問她在哪兒。

電話難得的通了,羅涵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我在廠裏上班呢,怎麽了?”

“沒事,就是問你最近怎麽樣。”方瑜說先不告訴羅涵她們要去找她,給她個驚喜。

淩青不知道王方瑜是怎麽弄到地址的,她們好不容易才找到那個服裝廠,可是老板說她過年離開之後,就沒再回來上班。

王方瑜着急的問:“那您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嗎?”

老板搖頭:“廠裏有個小姑娘和她關系不錯,她也許知道,不過她今天請假了。”

那個女孩電話關機,王方瑜又找老板要了地址。

開門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化着煙熏妝,身上一股酒味,睡眼惺忪,應該是晚上出去玩了個通宵。

“你們找誰啊?”

王方瑜捂着口鼻,直入主題:“請問你知道羅涵在哪兒嗎?”

聽到羅涵的名字,她明顯有點不自在,人也清醒了不少。

“你們是她的誰啊?”

淩青準備說話時,王方瑜搶在前頭:“我們是從老家過來的親戚,找她安排工作的,我們手機丢了,只知道她上班的地方,但老板說她很早就沒在那裏上班了,說你可能知道她在哪裏。”

見那個人半信半疑,她又說:“不信你給她打電話問問。”

那個人果然回房間拿手機準備打電話,但手機好像沒電,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出一個地址。

淩青明顯感覺到王方瑜情緒的變化,問她怎麽了。

“你知道她現在住在什麽地方嗎?”

淩青只知道那個地方是普通人住不起的,Y市有名的高檔小區。她早就料到羅涵做了些什麽,如今這件事要擺上臺面,她怎麽都覺得難以面對。

王方瑜把頭靠在淩青的肩膀上:“淩青,我不想恨她。”

她的話音剛落,突然有什麽東西從淩青的腦子裏一閃而過,但她沒有抓住。

“不會的,沒有這麽嚴重。”她還是願意相信羅涵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到了小區大門口,王方瑜給她媽打了電話,讓她過來。

王阿姨也在Y市?

一股寒意侵入身體,淩青的腦子裏轟隆作響,周圍天旋地轉,所有的畫面在腦海裏慢慢清晰起來。

在醫院,在西餐廳,羅涵和同一個中年男人在一起。

高一開學那天,淩青第一次見到了王方瑜的爸爸。

兩個身影完全重合在一起,這就像一發威力十足的□□,炸得淩青六神無主。她看着王方瑜,剛知道時她肯定不相信,才會想着去确認的吧,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對她來說真的太殘忍了。兩個人對她來說都那麽重要,她要怎麽去面對他們。

站在門口,她們都沒有勇氣去按門鈴,王方瑜的媽媽趕來,直接用鑰匙打開了門。

開門之前,淩青和王方瑜都存在着僥幸心理,希望這些全都是誤會。當走進屋,看見羅涵從沙發上站起來時,滿滿的都是失望和痛心。

正室和第三者面面相觑,氣氛沉重,劍拔弩張。

王方瑜的母親一個箭步沖過去,揪着羅涵的頭發用力往後扯,羅涵痛呼一聲,倒在沙發上。

“你個小賤人,你把方瑜當什麽,勾引她爸爸,你要不要臉!”

她想扇羅涵耳光,羅涵抓住了她的手腕,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王方瑜淡漠的看着屋裏發生的一切,淩青走過去勸架,但根本沒人聽。淩青急得跳腳,讓王方瑜幫忙拉開她們,她卻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王方瑜的爸爸匆匆趕回來,還沒進門就看見兩個人在客廳大打出手,他往裏走,被王方瑜拉住了。

“怎麽,心疼你的小情人?”

甩開王方瑜的手,他跑過去把騎在羅涵身上的人拉起來,給了她一耳光。

“王申,你敢打我!”

她作勢又要去打羅涵,被王申一把掀在地上,怒吼道:“方紅,你不要胡來!”

淩青扶起坐在地上痛哭的方紅,遞紙巾給她。

王方瑜氣沖沖的走過來,對着坐在沙發上的羅涵狠狠甩了一巴掌,清脆的響聲回蕩在整個房子裏。

羅涵的臉印上清晰的五指,她似乎麻木了,不還手,連眼都不眨一下。

王方瑜瞪着王申,王申的手擡起又放下,對這個女兒,終究下不去手。原本這一切,錯在他。

羅涵站起來:“你們家的事自己談,我走了。”

這是她們一家人的事情,淩青畢竟是個外人,也跟着離開了。

“等一下。”出了門,淩青叫住了快步往電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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