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0)
變冷:“不要拿他來威脅我,我沒有給出過任何承諾。”
他突然拉開門,淩青恰好在他面前,和他四目相對。
關馨沒看見她,繼續說:“她到底哪一點比我好?”
淩青也想聽他怎麽說,可是魏予澤直接拉着她走了,留下關馨站在那裏望着他們的背影。
“我不是故意聽你們說話的。”她試圖讓他放手,周圍好多人都在看他們。
他抓得更緊,嘴唇緊抿,一言不發。
向聖浩突然走過來,攔住了他們:“一起喝一杯如何?”
“不巧,我們還有事。”
向聖浩拉住淩青的手臂:“魏總連這點面子都不給?”
魏予澤轉過身,兩個人面面相觑。
淩青看情況不太好,兩個人像有仇似的,她掙開向聖浩的手:“下次吧,我們先走了。”
和鄭東打過招呼之後,他們就離開了。
遠離了吵鬧的派對,兩個人在車上一句話都不說,安靜得過分。
“你在生氣嗎?”
......
“對不起,我......”
魏予澤将車停在路邊:“我沒有生氣,不要輕易道歉,我不喜歡聽。”
聽他說沒生氣,她松了一口氣。
車停在樓下,淩青遲遲不下去。
“我餓了。”
他發動車子,淩青抓住他的手臂:“我不想出去,你煮面給我吃吧。”
“你确定要我下廚?”他自己都不确定他煮出來的東西是不是可以吃。
“确定,煮得再難吃我都保證把它吃完。”
進了家門,她直接把他推進廚房,脫下他的外套,要給他戴圍裙的時候,他拒絕了。
“面條在第一個櫃子裏,我出去等你的面咯。”
挂好他的外套,本來想洗澡換衣服,但她不放心,還是去廚房看看。
他顯然不太知道該怎麽下手,冷靜的站在那兒盯着鍋。
她走過去教他:“你要先把需要的配料準備好,然後開火倒油,燒熱了之後,就把......”
“我不會煮。”
他的淡定從容讓淩青驚訝,連說自己不會都那麽有氣勢,那麽理所當然。
“那你可以學啊。”他那麽厲害,煮面這麽簡單的事,相信他可以輕松搞定。
“我為什麽要學?”
淩青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一吻,笑眯眯的看着他:“這樣呢?”
他手搭上她的肩:“我看你不是餓。”
“我就是餓了。”就是想吃他煮的東西。
最後在她的幫助下,兩碗熱騰騰的面條出鍋了。
“自己煮的面味道是不是很不一樣啊?”
“沒什麽區別。”
好吧,她的一片良苦用心就被他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給否定了。
她是真的餓了,專心吃着碗裏的面。
“程晉明天要走。”
她猛的擡頭:“他要去哪兒?”
“墨爾本。”
“去幹什麽,去多久?”如果程晉是去出差,魏予澤完全不必和她說。
她的反應比聽說他要去新加坡那次激動很多,這樣的表現讓他不是很滿意。
魏予澤放下筷子,看着她:“他說不回來。”
不回來?那就是說他從此之後就生活在澳大利亞,說不定幾年都見不到一次面。
她沒辦法理解,他怎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他對家的渴望不比她少,幹嘛要為難自己到異國他鄉去忍受孤獨。
魏予澤走之前讓她別多想,早點休息。
在床上躺了兩三個小時,她還是很清醒,沒有一點睡意。十一點多,猶豫再三,還是給程晉打了電話。
他接電話的速度很快,顯然他也沒睡。淩青索性穿好衣服,打車到了他家。
她剛進門就開始質問他:“你是不是沒有打算告訴我你要走?”
“我本想走的時候再告訴你,看來是予澤提前跟你說了。”他的語氣那樣平淡,和淩青形成巨大反差。
“為什麽?”就因為秦茜嗎?
程晉坐在沙發上:“那邊正好需要人管理。”
“你們怎麽都這樣,你爸爸先讓魏予澤去新加坡那麽久,現在又要讓你去澳大利亞。”難道他們不知道海有多寬,距離有多遠嗎?如果想念了,想見一面,還要漂洋過海,她害怕達不到彼岸。
他拉她坐下,輕松的笑着說:“主要是我想換個環境,我主動要求的。”
她偏過頭,不去看他的臉:“你确定這是你真心想要的選擇嗎?”如果他想重新開始,離開确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程晉摸了摸她的頭:“傻丫頭,不用擔心,你放假了就去找我,帶你把澳大利亞逛個遍。”
淩青用力扯出一絲微笑:“那你會好好照顧自己嗎?”
“當然。”
她太缺乏安全感了,總是害怕身邊的人離開,尤其是在淩雲繡去世之後,她時刻小心翼翼,時刻提防着有人要走,總想抓住這些對她重要的人。她很累,但放不下,漸漸的她感覺自己心理有些病态。
她想他好,又害怕他走了那麽遠,反而過得更糟糕,可是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現在唯有希望他的選擇是最正确的。
天太晚了,程晉讓她留在這裏。兩個人不去休息,坐在沙發上,都不知道說什麽。
突然傳來的敲門聲打破了一室的安靜,程晉起身去開門。
這麽晚還有人來,淩青望着門口,不知道是誰。
紅色的裙角刺激了她的感官,秦茜。她這麽晚來這裏幹什麽?是不是和她一樣,為了程晉要離開的事情?
下一秒她就得到了答案,秦茜問程晉是不是要走,問完問題才看見在沙發上坐着的淩青。她的眼神告訴淩青,她想不通這大半夜,淩青怎麽會在程晉家裏。不過這不是重點,程晉的事才是她今天晚上來的這裏的目的。
淩青覺得自己不該繼續坐在這裏,于是對程晉說自己打車回去。程晉不放心她一個人,他說送她,可是秦茜根本不打算放他走。
“程晉,你把話說清楚,明天就要走了,你居然不告訴我,是不是不把我當朋友?”
淩青尴尬的站在那裏,不知道是走是留。
“我送青青回去之後再說。”
她轉頭看着淩青:“你不介意在這裏多坐一會兒吧,我們很快就談完。”
沒有等她說什麽,秦茜又追問程晉:“你走了是不是不回來?”
淩青踱步到書房,把門關起來,讓他們單獨談。裏面隐約能聽見客廳傳來的聲音,想了想還是讓魏予澤來接她吧。
電話接通,他先說話:“怎麽了?”
“這麽晚了,你還沒睡嗎?”
“嗯。”
“......那個,我......你能不能來程晉家接我?”
她聽見電話裏傳來一聲悶響,他沒有多問,說好。
魏予澤家到這裏怎麽也要二十分鐘,她坐在椅子上等。
外面傳來腳步聲,停在書房門口。
他們這麽快就談完了?
門被打開,她不可思議的看着門口的人:“你怎麽這麽快就來了?”
他并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反手把門關上,然後走到她面前。
“誰允許你大半夜亂跑的?”
“你不是知道我過來了。”
他衣服沒換,說明他沒有回去,剛剛打電話的時候他就在樓下。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他一直跟着她。
“半夜跑到別人家裏,你膽子不小。”
程晉又不是外人,而且她是有事才過來的。
“那你......是在吃醋嗎?”
魏予澤看着她不說話,看來是真的咯。吃醋的樣子還真特別。
她笑了:“原來你......”
他低頭堵住了她的嘴,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程晉和秦茜面對面坐着,氣氛很微妙,因為程晉居然說不想和她再做朋友了。
她不是個敏感的人,她開始确實不知道程晉喜歡她,是一個朋友告訴她的,她開始以為只是玩笑,後來才發現是真的。程晉沒有說,她也不點破,兩個人就這樣一直裝傻,但今天,程晉打算把一切都說明白。
“不管以前怎麽樣,現在都不必再去追究,我們各自過各自的生活,我想我們暫時不要聯系。”這段沒有開始過的感情,把他變成了一個小心眼的男人,說破之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秦茜腦子裏閃過這些年他們一起的畫面,聽着程晉說的話,心裏感覺糟糕透了。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她現在什麽都說不出口。她只能尊重他的一切決定和選擇,無論是不是和她有關。
“你沒有錯。”錯的不是愛和人本身,錯的是時間和特別的遇見。
“我明天可以去送你嗎?”
程晉搖頭:“不用。”
“那......我們......”
“你們的婚禮我恐怕也沒辦法參加。”
“那我先回去了。”秦茜不敢看他,站起來往外走。
程晉叫住她:“太晚了,我送你。”
她連忙拒絕:“不用了。”
“最後一次。”
聽見程晉和秦茜出了門,魏予澤才拉着她從書房裏出來。
剛剛她趴在門縫邊聽他們說話,雖然魏予澤說偷聽不是個好習慣,她還是那樣做了,而且全部都聽到了。
“他心裏肯定很難過。”肯定和今晚的夜空一樣,空蕩蕩的,漆黑一片,望不到邊。
在車上,她突然覺得有點冷。關上車窗,打開暖氣之後身體才暖和了些。
魏予澤送她上樓,他離開之前,淩青才想起問程晉明天幾點走。
“早上九點的航班。”
“那你明天早上早點來接我,我們送他去機場。”
魏予澤側頭看着她,她不知道那是什麽眼神。
“怎麽了?”
他皺眉:“程晉在你心裏占多少位置?”
“好酸啊。”今天不知道打翻了多少醋壇子。
他面不改色,仍然看着她,等她回答他的問題。
她伸手撫上他的眉間:“他是我的哥哥,很重要的家人。”而眼前這個是心愛的人,唯一的,任何人都無法替代。
☆、我愛你
送程晉去機場之後,淩青要回學校,下午有考試。
還沒等她到學校,陳琳琳的電話打來,說她上報紙了,剛剛還有記者找到宿舍去。
她挂掉電話,讓魏予澤停車,在路邊的報刊亭買了一份報紙。
“深扒Y大平凡女如何上位”,将近半個版面都是關于她的。
淩青一字一句的讀報紙所寫的內容,上面還附有魏予澤晚上和她在家樓下說話的照片,程晉送她回學校的照片,她和向聖浩一起吃飯的照片,還有關海平和她在醫院的照片。
魏予澤拿過她手裏的報紙掃了一眼,随手仍到一邊:“別看。”
淩青沖他傻傻的笑。
他無奈的摸摸她的頭,然後調轉方向,握住方向盤的手,指節泛白。
淩青知道他在生氣,車裏的氣壓越來越低,其實她想說自己沒關系。真的,只要他在身邊,她就覺得安心。
魏予澤一連打了幾個電話,情況比想象的要糟糕,想要壓下這次的新聞并不容易。這之前他居然一點風聲都沒聽到,一次性把他們這些人都曝光,看來目的不簡單。
魏予澤把她送到他公寓樓下,叮囑她先不要出門。
“你要去哪兒?”
他握住淩青冰涼的手:“好好在家休息,我很快回來。”
進了門,霞姨看着她欲言又止,淩青對她勉強笑笑,跑進魏予澤的卧室,鎖上門。
現在還能怎麽辦,新聞都登出來了,還會有挽回的餘地嗎?确實,無論從哪個方面查下來,她都和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攀不上任何關系,即便她有千百張嘴恐怕也說不清。
她覺得無趣,也不想費力去辯解,了解她的人自然知道真相,至于其他人,她不在乎。
關海平打電話過來問她:“青青,你看到新聞了?”
“看了。”她癱倒在魏予澤的床上,熟悉的氣息讓她心情平靜。
“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怎麽解決?”說完她輕笑出聲。
難道他要冠冕堂皇的對大衆媒體說她是他老朋友的女兒嗎?
關海平被噎得說不出話,淩青直接挂掉了電話。
剛閉上眼,手機又響起來。
“還有什麽事?”
“大清早的就這麽大火氣啊。”是向聖浩。
所有人中,也只有他最輕松,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雷打不動的好心情。
“上個新聞而已,我都習慣了。好久沒上過頭條,這次托你的福,我的新電影宣傳度完全不用愁了。”
淩青覺得再繼續和他說下去簡直是浪費時間,索性挂掉電話,然後關機。
魏予澤開車回了魏家別墅,魏立成正坐在餐桌邊看報紙。
他走過去坐下來,魏立成不慌不忙的放下報紙,讓人給他端來一份早餐。
“今天怎麽想起回來了?”
他開門見山:“我不是回來吃早餐的,這件事情我需要幫忙。”
“你跟她什麽關系?”
“這個沒必要向你彙報。”
他的不配合讓魏立成有些生氣,嚴肅的看着他:“那我憑什麽要出手幫這個忙?”
多說無益,一秒他都不想浪費在這裏。魏予澤站起來,往樓上走。既然魏立成不幫,他就去找老爺子。
“站住。”
他像沒有聽見一般,繼續往樓上走。
老爺子一般這個時候都在書房練書法,魏予澤敲了敲門,然後直接推門走進去。
老爺子在書案前有條不紊揮筆,開口不怒自威:“長大了,連基本的禮節都忘了。”不用看也知道是這個孫子來了,但再急也不能壞了規矩。
“我有事找您。”他挺直背脊,端正的站在老爺子面前。
魏老爺子在這個家的地位是無人能撼動的,當然在老夫人面前就另當別論了。
“你喜歡那個小丫頭?”老爺子放下毛筆,擡頭看他。
魏予澤看着書桌上放着的報紙,沒說話。
“你帶她回來給我和你奶奶看看,若是滿意了,我就替你解決這個麻煩。”
這時候一個人沖進來,抓住魏予澤:“予澤,這小丫頭是不是你女朋友?長得挺水靈啊,趕快帶回來給奶奶瞧瞧。”
這一家人,最讓他無可奈何的就是這個奶奶,永遠像個小孩子一樣。
見孫兒無動于衷,她抛出誘餌:“你只要答應把她帶回來,我讓你爺爺以最快的速度把這件事給解決了。”
魏老爺子看着自己老伴,嘆了口氣,明明說好多堅持一會兒,居然這麽快就妥協了。
“好。”
老夫人頓時眉開眼笑:“什麽時候?”
“很快。”
老兩口這才滿意的下樓吃早餐。
魏予澤剛進家門,霞姨就告訴他淩青把自己鎖在房間裏。
他拿出備用鑰匙打開門,看到她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呼吸平緩綿長。
“你回來了。”她爬起來,走過去抱着他。
他溫暖的手撫上她的背:“沒事嗎?”
她點頭。有他在,她覺得很好。
吃過午飯,魏予澤送她回學校,周小果她們在校門口等她。
一下車,三個人就沖上來把她圍個嚴嚴實實,說這樣安全,一路護送她去考試。
她沒有精力去注意每個人看她的目光,考試完宿舍都沒回,幸好早上她們已經幫她收拾好了行李。
她不勝感激:“謝謝你們。”
陳琳琳聳聳肩:“不用客氣,你家那位早上打過電話。”
好吧,她突然詞窮了。
沒想到大門口也有記者,她們只能送淩青悄悄從後門走,讓魏予澤的車停在那邊。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所有人都朝她們看過來,不遠處的狗仔舉着話筒就往這邊沖。
不一會兒身邊就圍滿了人,周小果她們三個護着她,替她擋住話筒和鏡頭。但寡不敵衆,十幾個人輕易突破她們的防線,淩青完全暴露在人前。
她早已呆滞,眼前移動的全是模糊的影子,耳邊萦繞着嘈雜的說話聲,但她一個音節都聽不清。
這件事的嚴重性早已超出她的想象,在這座繁華的大城市裏,和她一同上新聞的哪個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怎麽那麽天真,以為等等就會過去。
突然有人撞向她,她重心不穩,坐倒在地。
魏予澤到學校後門,接到程晉的電話,聊了幾句還不見淩青出來,于是挂掉電話大步走進學校。
遠遠看見那個熟悉的人,被一群人圍住,表情麻木的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淩青終于回過神,在看見魏予澤之後,還對他露出一絲微笑。她不知道自己的這一笑有多勉強,看起來多讓人心疼。
魏予澤扶起她,将手裏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将她按進懷裏:“你是傻瓜嗎?”
剛剛那一幕讓他心跳的節奏完全亂掉,有種情緒叫害怕,因為她,他再一次切身體會了。
她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嘴上卻輕描淡寫道:“我沒事,我們快走吧。”
“好。”
他環視一周,目光陰冷,沉聲說:“今天的事恐怕不會輕易過去,各位好自為之。”
狗仔豈會不認識眼前年輕的男子,紛紛被他強大的氣場給震懾住,不敢吭聲,心裏因為他說的話開始忐忑不安。
魏予澤的助理匆匆跑進來:“魏總。”
“處理好。”
“您放心。”
除了學校,魏予澤把淩青帶回了家。
這是淩青第二次來這裏,第一次只是個巧合,而這一次可以說是魏予澤特意帶她來的,以一個比較特殊的身份。
“這樣不好吧。”她有些害怕面對他的家人。
魏予澤絲毫不給她逃避的機會,進了屋,立馬有人上前幫她拿行李。熟悉的場景,沙發上坐着三個人,魏予澤的爺爺奶奶,還有石蘭。
“我帶她回來住幾天。”
兩個老人從她進門開始就目不轉睛的緊盯着她看,老夫人走過來熱情的拉住她的手,讓她坐下。
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她:“叫淩青是吧,真是個好名字。”
對于老夫人的熱情,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心裏很緊張,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不住的微笑點頭。
魏老爺子不茍言笑,問:“多大了?”
她認真的回答:“馬上二十了。”
老奶奶不滿的看着老頭子:“我來問,你插什麽嘴,別吓到孩子。”
淩青不時看向坐在不遠處的魏予澤,他面無表情,好像沒覺得有任何不妥。
“再過兩年就畢業了吧,是不是打算畢業就結婚啊?其實現在的大學生也可以結婚的。”
老夫人的話她實在沒辦法接,這樣下去,估計連以後孩子叫什麽名字都要問。
魏予澤終于起身拯救她:“我先帶她上樓。”
老奶奶喜笑顏開:“好好好,就讓她住你的房間。”
魏予澤真的把她帶到了他的房間,和他現在住的公寓一個風格,簡單,整理得一絲不茍。
“這樣不好吧。”
他步步逼近:“哪裏不好?我認為很好。”
她紅了臉:“我還是回去好了。”
他拉住她:“你住這兒,我回公寓。”
“你意思是我一個人住在這裏?那怎麽可以,我不要。”她怕自己應付不過來。
“看老人對你印象不錯,不會為難你。”
“可是......”
魏予澤嚴肅的看着她:“我沒有打算這麽早帶你回來,你還小,現在大可不必面對這些。但現在是特殊情況,你住在這裏我才放心,我想,這未必不是件好事,反正只是早晚的問題。”
淩青看着他的眼睛,她好像看到了他眼裏的深情,鬼使神差的點頭答應。
他手撫上她的臉:“沒事嗎?”
“嗯,我很好。”淩青冰冷的指尖覆在他的手上,溫暖傳達心間。
程晉剛到墨爾本就打電話過來,他也看到了新聞。這次的新聞影響很大,輿論方面肯定會給她帶來不小的壓力。知道淩青住在魏家,他就放心了。
“你已經放假了,要不然過來玩一段時間。”順便也可以避一避。
淩青想了想:“那我考慮考慮吧。”
她覺得這樣也好,但要和魏予澤商量一下。她暑假兩個月都沒事做,如果魏予澤不讓她去,她恐怕整個暑假都要待在這個家裏。
本來在魏予澤的計劃下,不到明天,這些新聞就都會徹底消失。可是下午GX突然召開記者招待會,公布了一個重大消息,讓淩青措手不及。
關海平在衆目睽睽之下,承認了她的身份。
閃關燈和快門聲不斷,他站在臺上:“她是我的女兒,并不是報紙上所說的那樣,這些不實報道已經對她現在的生活産生了很大的困擾,我希望各位媒體朋友适可而止,不要再繼續捕風捉影,妄自猜測,我會用法律手段來保護她的人身安全。”
淩青坐在電視前,思緒混亂,一時竟無法聽清關海平說了些什麽,像無聲電影,只能看見屏幕裏,他的嘴巴在不停的張合。
媽,你看見了嗎?你希望的,現在他終于這樣做了,可是我怎麽一點都不覺得開心呢?
這是她最沒有想到的一種結果,關海平竟然公然承認了她的存在。她是該高興,還是難過。從一開始,這就不是她想要的,她不願意和關家的人扯上任何關系,但現在她好像已經沒辦法從中脫身了。
這個時候可能只有程晉可以體會她的感受,他們有着幾乎一樣的經歷。
魏予澤從公司趕回去,卧室門沒關,電視開着,淩青坐在床上發呆。
他在她面前蹲下:“去程晉那邊散散心。”
她麻木的點頭:“可是我沒有護照。”
“我盡快辦好。”
“好。”她伸手抱住他。
阿姨上來叫他們下去吃晚飯,她洗了把臉,整理好心情,魏予澤牽着她下樓。
魏立成剛從外面回來,淩青覺得氣氛尴尬,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他們,只能含糊的打一聲招呼。
魏老奶奶對她最熱情,讓他們倆坐在她身邊,不停的讓魏予澤給淩青夾菜。但魏立成一直冷着臉,看都不看她一眼。
第二天,她毫不意外的再次上了頭條:“Y大神秘女竟是GX千金”。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連續兩天在報紙的頭版上看見自己,原來這種感覺并不好。
魏予澤不在,她也不想下樓,如果老夫人不叫她,她就一個人在房間裏看電視或者睡覺。
她是關海平的女兒這件事似乎對魏家人沒有任何影響,老奶奶仍然對她很好,老爺子的态度一直不鹹不淡,也沒表現出什麽不滿。除了石蘭怪怪的,這兩天吃飯的時候淩青發現石蘭老是朝她看過來。
魏予澤已經幫她把護照和簽證都辦好了,下午就走,她正在收拾東西,有人敲門。
她以為又是阿姨送水果上來了,打開門,外面站着的是石蘭,這個魏家的女主人。
“我給你送點水果。”
淩青接過她手裏的果盤,說了聲謝謝。可是她還站在門口,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能進去和你聊聊嗎?或者去樓下也可以。”
淩青知道魏予澤不喜歡石蘭進這個房間,于是跟她下樓,院子裏的小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點心和茶。
“嘗嘗這個餅幹,我剛烤好的。”
她殷勤的舉動和小心翼翼的态度讓淩青摸不透她到底想幹什麽。
石蘭溫和的笑着說:“別緊張,我只是想和你說幾句話。”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們之前還沒有說過話。她有什麽需要和她聊,難道是關于魏予澤的事?魏立成不喜歡她,很可能讓石蘭來打發她。這種八點檔肥皂劇的俗套劇情她看過不少,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接下來石蘭也許會拿出一張支票,填上一個她滿意的數字,然後讓她從此遠離魏予澤。
出乎意料的,淩青所想的并沒有發生,石蘭仍是一臉和氣的和她閑聊。
她站起來:“如果您沒有其他事,我要回去收拾東西了。”
石蘭握她的手,淩青條件反射的縮回來。石蘭尴尬的看着她:“你的眼睛和你媽媽很像。”
她疑惑的看着她問:“我媽,您認識她?”
石蘭點頭:“是啊,她現在還好嗎?”
淩青想起淩雲繡去世時的情景,不禁紅了眼眶:“她,不在了。”
石蘭瞪大眼睛,顯然是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随後竟流下了眼淚:“我和她有二十年沒見過面,沒想到她這麽快就走了。”
當初她也是從鄉下來到這個城市打拼,那天她剛丢了工作,走在路上,一個人滿頭大汗的漂亮女人攔住了她,問她願不願意當明星。她以前遇到過很多這種騙子,她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可是淩雲繡堅持不懈的跟了她一路,還在她家門口守了兩天。看她那麽執着,不像是騙子,她最終答應進GX,成了公司第一批藝人。
進公司之後,剛開始沒有知名度,收入很少,家裏的困境都是淩雲繡幫忙解決的。她們關系很好,她最了解淩雲繡對關海平的感情,還有那些所有不求回報的付出。石蘭一直很敬佩這個姐姐,可以為愛情做出那麽多犧牲。
後來關海平結婚,她從外地趕回來,就是想親自為淩雲繡送上祝福,可是看到的新娘卻另有其人,那以後她再也沒見過她。
沒過幾年她退出了熒屏,轉做幕後。因為關海平對淩雲繡的辜負,她一直厭惡男人的虛假。幾年前關海平将她介紹給魏立成,雖然她已經不再年輕,但她發現自己還是渴望愛情,也不想老來孤苦伶仃,所以和魏立成結了婚。
“她是個命苦的女人。”只知道付出,卻從來不索求回報,這一生都搭在了關海平這個負心漢身上。
“謝謝您還記得她,這些都已經過去了。”人都不在了,再提起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石蘭再次握住淩青的手:“青青,我可以替你媽媽照顧你嗎?”當是她遲來的報答,當初的知遇之恩。
淩青承認自己并不是一個很堅強的人,但她不太喜歡別人說這種話,沒有人可以代替得了母親的愛,而且她自己可以照顧自己。
“謝謝您的好意,我先走了。”
“青青,如果有事需要幫忙就來找我。”
淩青點頭說好,然後匆匆跑上樓,魏予澤在房間裏等她。
魏予澤剛剛上樓的時候看見她們在院子裏,對于她們聊了什麽,他不感興趣,只要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傷害。
去機場的路上,淩青把和石蘭的談話內容全部告訴了他。
魏予澤聽完後說了一句話:“我不讨厭她,當然,接受也不可能。”
淩青松了一口氣,只要他不讨厭石蘭就行,因為淩雲繡,她其實很希望可以和石蘭好好相處。
這次換她要出遠門,但好像每次表現出不舍的都是她。
“我什麽時候可以回來?”
“假期結束。”
那不是要等兩個月之後才能再見到他。
“你會不會來看我?”
他抱了抱她:“進去吧,到了給我打電話。”
漫長的飛行,飛機半夜才落地,剛下飛機就發了信息給魏予澤報平安。程晉來接她,不過幾天的時間,他們就都身在陌生的海外了,真是世事無常啊。
就夜景來說,這座城市确實是迷人的,但周圍的空氣、街道和燈光都是陌生的,語言聽起來是生硬的,人看起來是冷漠的。如果有一天,她孤零零的走在異國他鄉霓虹閃爍的街頭,不敢想,那時候該是怎樣絕望的心情。
程晉住的是魏立成以前在東南區買的一棟小型別墅,淩青住在二樓靠樓梯的房間。
“坐了這麽久的飛機,先好好休息。”
她确實很累,簡單的洗漱完之後,趴在床上就睡着了。
其實從她在報紙上看到自己的照片時,她的生活就已經被打亂了,所以才任由魏予澤去處理。可是關海平在這種時候說出她的身份,他認為是對她好,其實不過是雪上加霜。
她不想活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現在好了,國內發生什麽,她都可以不去在乎,就當她是在逃避吧,對她來說,什麽都不及平靜的日子來得好。
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程晉在樓下客廳等她起床。
昨天她根本沒注意,今天才看見別墅內的裝修和布局。
典型的歐式古典風格,客廳惹眼的水晶大吊燈,深棕色的皮質沙發,低調奢華的裝飾,處處流露着尊貴典雅。
程晉帶她出去吃飯,一家雅致的意大利餐廳。
不知道是不是她味覺出了問題,所有東西吃起來都淡淡的,沒什麽味道。她敷衍的對付幾口,就吃不下了。
“怎麽不多吃一點,是不是不合胃口?”
“我不餓。”
程晉也沒怎麽吃,回家讓家裏的阿姨給她炒了幾個菜,她倒是吃了不少。
其實她以前對吃的不挑剔,但現在嘴好像越來越難伺候了。
“心裏有什麽不舒服就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裏,會生病的。”
其實她現在沒有什麽不舒服,只是有些疑問。
“你當初是怎麽接受的?”突然出現的父親。
程晉看着她,認真的說:“青青,改變無法接受的,接受無法改變的,而血緣就是我們無法改變的。”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東西不能如人所願,接受是人一生都在學習的事情。
“其實有些事情,過後想想,就會覺得那根本不算什麽。”
是啊,人生那麽長,不知道以後還會遇到什麽大風大浪,連媽媽去世都能順利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