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份喜歡對我來說過盛

鳳邱躺在床上聽音樂,耳機裏放着重金屬樂隊,聽得他頭昏腦漲,卻有種肆意發洩的快意。

他現在恨不得把王薄州當架子鼓敲。

鳳邱獨自生着悶氣,鳳仙兒也不知道為什麽,只能由着他去。

鳳邱正閉着眼睛,突然想起來要注意看吊瓶,一睜開眼睛就發現王薄州站在床邊,吊瓶在他的身側。

他今天依然不怕熱地穿着白色襯衫和灰色西褲,肩膀和胸廓頂起漂亮結實的肌肉線條,頭發梳成了鳳邱從沒見過的四六分微微背頭的樣子,錯落的一絲劉海垂下,微微遮住他深灰色的晶石一樣的眼睛,簡直是冷傲俊美出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鳳邱一時呆住了。

王薄州伸手摘下了他的耳機,耳廓一陣酥酥麻麻的癢,重金屬音樂的聲音從耳機裏透出來,嘶啞得叫人害怕。

鳳邱捂在枕頭裏的耳根紅了。

“這麽響的音樂,耳朵不難受?”

鳳邱像是做夢似的愣愣看着他,紅菱角似的嘴唇潤潤地張開。

“哎,這孩子。”鳳仙兒在一旁說。

鳳邱這才大夢初醒似的,對鳳仙兒說:“媽,我想吃城西鹿鳴軒的燒鵝。”輕輕松松就把她支開了。

王薄州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病房內沒有開大燈,一盞壁燈光線瑩瑩,近乎溫柔地分割了王薄州臉部的輪廓,投下了恰到好處的陰影。

鳳邱的喉嚨有點緊:“我以為你不來。”

語氣頗為哀怨。

王薄州只說:“我開完會就立刻過來。我怎麽會不來?”

鳳邱被這近乎甜言蜜語弄到糖分過高,眸光閃閃,下一秒就聽到王薄州說:“畢竟是我給你注射的抑制劑,這錯在我。”

鳳邱就蔫兒了,霜打的茄子似的:“哦,因為這個。”

王薄州看他一眼:“好些了嗎?”

鳳邱氣悶:“不好,好不了。”

王薄州順他的毛:“快好起來。參加課題結業式和慶功宴。”

這對鳳邱沒什麽吸引力,“那我再多躺兩天,還能少上兩天課。”

王薄州眯了眯眼睛,這小孩兒,怎麽跟初中生似的幼稚。

“你再躺兩天,差不多能趕上我畢業。”

鳳邱一下子從被窩裏翻坐起來,險些扯掉針頭,被王薄州一把按在床上,貓崽似的哼哼。

“你畢業啦?!”

鳳邱好像才意識到這件事情。

王薄州要畢業了。

他要離開清江大學了,那追來的自己算什麽呢?

一個笑話嗎?

鳳邱揪住王薄州的袖口:“師兄,您,您別畢業。”

王薄州的手按在他伶仃的肩頭,寬大的T恤滑落,手心的皮膚直接貼在溫熱圓潤的肩頭。

像是手心裏鑽進了一只小小的動物,軟綿綿地顫。

鳳邱一無所知,只是苦苦哀求:“您,您怎麽就這麽畢業啦?”

他像是吓傻了,連“您”字都說出來了。

王薄州覺得鳳邱的驚訝情緒有點太強,強到毫無道理:“我博士念完了,當然要畢業了。”

鳳邱憋不住,眼淚啪啦啦地落在被褥上,哭得稀裏嘩啦。

鳳邱一邊哭一邊說:“你不要我啦?”

王薄州手足無措,覺得這話好沒有道理,他什麽時候成他的人了?

鳳邱抽抽搭搭地哭,軟綿綿擡手勾住他的脖子,王薄州渾身都僵住了,本能地排斥Omega的靠近,可是鳳邱還在打針,那根針頭插在薄薄的皮膚和細細的血管裏,危險地凸起一小塊。

王薄州只能任由他挽着。

鳳邱把臉埋在他精壯胸口,眼淚直接擦在他的白色襯衫上,只一個頸兒地哭求:“別丢下我……別不理我……別不要我……”

王薄州扶着他的腰,害怕他坐不牢,可是虎口輕輕掐在鳳邱的腰上,細細的一把腰上竟然有着一圈薄薄軟軟的肉,糯似米糕,滑若無骨。

王薄州想要松開,可是鳳邱抱得更緊。

鳳邱聽到王薄州的聲音啞了:“小邱,別這樣。”

鳳邱昏了頭,只剩下一個念頭:“你要我吧--我喜歡你很久了--我、我很乖,又漂亮,只是有一點小脾氣--還,還有一點點話唠--可是我真的很乖,我在床上也會很乖--哥哥,你标記我吧--”

“鳳邱!”

王薄州疾言厲色地打斷他,鳳邱整個人愣住,伏在他懷裏。

好半天,王薄州聽到鳳邱說:“哥哥,我真的喜歡你。”

聲已沙啞,好似哭訴。

王薄州嘆口氣:“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鳳邱的眼淚浸透了他的襯衫,熱熱地貼在他的心口,像是灼燒起來。

王薄州小心翼翼地圈起他,像哄小孩兒似的拍拍他的背,鳳邱漸漸安靜下來。

“小邱,你這是想逼我就範?”

鳳邱搖頭:“我沒有。”

王薄州深灰色的眼睛平靜地看着他。鳳邱從這種介于純粹黑白之間的顏色中看到了自己。

一個哭得稀裏嘩啦的狼狽不堪的自己。

鳳邱立刻挪開眼睛。

王薄州又掰着他的下巴,迫使鳳邱直視自己。這時的王薄州又近乎冷酷無情,不容拒絕。“鳳邱,你聰明,可愛,沒人不喜歡你。我也一樣,我也喜歡你。”

鳳邱被捏住下颔,發出嗚嗚的聲音模糊地辯解:“不一樣。”

王薄州抿了一下嘴唇,眼神複雜,語氣罕見的孤勇:“我的這份喜歡對我來說已經有點情感過盛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鳳邱眨眨眼睛,未幹的淚挂在纖長的睫毛上。

王薄州嘆口氣,“還是個小孩子,鬧得我頭疼。”說着,用手給他擦幹淨眼淚。

鳳邱抓住他的手,揉他的手指,眼巴巴地看着他。

王薄州随他抓着,用床頭濕巾仔仔細細擦幹淨他的臉,又重新檢查了輸液針,确認完好。

鳳邱還在想王薄州那句話什麽意思。

他剛剛哭得太狠了,哭得頭疼,現在什麽都想不清楚了。

王薄州輕聲哄他:“小邱,睡下好不好?”

鳳邱又乖乖任由王薄州扶着他的肩放他躺下了。

王薄州看看腕表,又看看鳳邱:“晚上實驗室我得值班。小邱,快點好起來。”

鳳邱點點頭,又抓着王薄州的手,細嫩雪白的手指蜷成一團塞進他寬大溫厚的掌心裏,好像這樣才安心一點。

“哥哥,我喜歡你。”

王薄州“嗯”了一聲。

好像接收到了鳳邱的心意,好好珍藏起來了。

鳳邱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哥哥,我那天沒有耍心機,我之前沒有經歷過額外發情期,我真的忘記帶抑制劑了。”

王薄州輕聲說:“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王薄州的嗓音低起來,此時有種難以言明的溫柔,山風吹伏野草,凍雨扶起枯枝。

鳳邱甜甜地說:“沒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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