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和喜歡的人看電影。
許燦前天就已經了解好了，最近這段時間上映的電影一半爛片一半還可以，沒有什麽出彩的。這很好，給電影本身分些餘光就行了。
挑片的時候，童明月問許燦想看喜劇片還是文藝片。
許燦抱着某種不太光明正大的想法，指着色調陰沉沉的，某原音版的國外大片，邊期待科幻懸疑拍得越血腥恐怖越好。
邊說：“想看這個。”
童明月當然不無不可。
上次的講座，許燦順手幫童明月開瓶蓋那小動作，仿佛激發了什麽。
童明月遞給許燦的可樂，連吸管都插好了。
許燦默默地接過，默默地笑。
坐到位置上，柔軟的沙發靠背貼着身體曲線。她打量着身旁人，童明月還是端端的坐姿。
銀幕放映着廣告，光映到她鏡片反光，明滅不定。
很快就暗下來。
許燦全程：無心電影，想撩，想浪，想勾搭。然而……她慫慫地悶坐着。大熒幕正播放着大電影，她自己腦海裏激烈地演着小電影。
科幻就是科幻，一點陰森恐怖的點也沒有，不給她嘗試作妖的機會。
然後電影就結束了。
燈亮，最後一幀幀打着參演人員和制作組的姓名，周圍人站起身。
Advertisement
許燦呆愣愣反應兩秒。
這就放完了？
許燦眼神悲哀了幾秒，深刻認識到什麽叫思想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
回神，童明月已經拎包站起來了。
看着傻坐着的她，笑問，“去吃飯吧？”
許燦點頭，走出影廳的時候，想了想，讨論意思地問了個關于女主的支線劇情說：“她說那句話是真沒看見弟弟，還是暗示啊？”
特意問前期細節，像是為表現自己是有在看電影似的。
童明月說：“我也不知道。”
嗯？記憶裏超強的童教授說她也不知道？
許燦凝神，假裝不經意問一下：“你沒認真看嘛。”
從影院出來，轉彎口就是家連鎖的快餐餐廳。
童明月先問她晚飯要不要吃這個，等進去，才答了句：“是沒有怎麽認真看。”
哦，許燦開始心思飄乎乎了，想到不知哪兒看來的話說：約會為目的去看電影，看完一半以上的劇情是不合格。反正她确實沒看完整，光想東想西，和用餘光注意童明月了……
“怎麽了，電影不好還是不喜歡看科幻懸疑片嗎。”
她是閑聊的口吻。
童明月應得也很随意：“沒有，就是沒怎麽能集中精神。”
她們坐靠窗位置，玻璃映着兩人的倒影。
餐廳光線在她臉龐罩上一層暖色。童明月拿起手邊那份菜單，目光溫和，眼底淡淡青色，多少透着些疲意。濃睫投下深影如扇。
許燦剛精神一抖擻，轉眼蔫了。
又開始心疼她。
知道她特意帶她出來，大半是因為輔導員邱偉誤會她壓力太大缺考，怕她出現心理問題，托童明月來開導她。
明明那麽忙。
看不完的文獻，帶的兩個項目，而且時不時還有授課任務……
點單的時候，要拿鉛筆在紙片上圈出食物的編號，童明月問她想吃什麽。
她心不在焉說都可以。
童明月說：“你先看看，別說都可以。”
她是忽然用那種站在講臺前般稍微嚴肅的語調說的。
手指還特意點點菜單，“看這裏。”
許燦下意識聽話。
目光落到彩色菜單頁面，反應兩秒，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許燦突然察覺到什麽似的，悄悄別過臉，瞥見玻璃外正對着的轉角有對旁若無人的情侶。在影廳前沒兩步，就擁抱着熱吻起來，身體貼得緊緊，場面火熱。
許燦心裏：“哇……”
又反應過來，她是不想讓自己看到這個？
許燦擡眼看下童明月，果不其然，撞見她無奈又略尴尬的表情。
“噗嗤，”許燦真的沒忍住，不當心就笑出來了，以拳抵唇，旋即恢複一本正經的純潔乖巧模樣。
她拿着水杯，當做什麽都沒看見地喝着水。
心想，她還當她是幾歲的小孩？
童明月繼續若無其事地翻着菜單，頓幾秒，用端正娴雅的神色。
輕輕說了句：“不聽話。”
許燦一口水差點嗆到。
艱難地咽下去，垂着眼瞧她，稍微擡手把杯子貼在臉上降降溫，小聲嘟哝了句，“什麽嘛……”
無辜死了。
童明月垂着眼，彎唇笑了。
輕巧地帶過話題，問她的室友寒假準備回家嗎，什麽時候，又問她寒假留校計劃做些什麽。
許燦就跟她有一搭沒一搭聊最近發生的事。
童明月聽着。偶爾給些建議，她也從不會拿自己的想法去引導她，而是幫她完善，讓她的想法更清晰清楚，不吝啬鼓勵。就算難得有不贊同的時候，也不會勉強她。
“良師益友”這個詞，在許燦那兒是直接被童明月整塊填滿，具象化的。
可惜她雖然乖，也只是表面裝乖。
她的不停上進，最終目的是為能跟她肩并肩站在一起。
貪她的情，圖她的人。
—
吃完飯，天色徹底暗下來了。
童明月把她送回學校前，特意轉到旁邊那條路，讓她在車上等着。自己下車，去某家網紅奶茶店打包了兩杯奶茶，讓許燦帶回去分給室友一杯。
可能是許燦手裏捧着奶茶，臉上不情不願的模樣流露的太明顯。
童明月忍不住取笑她：“這麽小氣呀。”
“沒有……”許燦看着車窗外的路況，判斷着還有多久就該回學校了，邊小聲說，“我會讓她感恩戴德頂禮膜拜着喝完的。”
童明月勾了勾唇，“誇張。”
車再往前，幾乎轉個彎就到學校了。
重點大學裏優秀自律的孩子不少，勤奮的人大把，可許燦這樣苦行僧式的還是鳳毛麟角的。把高三的狀态和壓力複制到大學保持，容易努力過了頭。
雖然她本人可能尚且沒有自覺，但長久以來的加速前行，帶來的疲倦，是很容易積攢下來壓垮人的。
有時候停下來的休息也是一種前進。
霓虹燈組成的各種牌子，劃過去，一排排橘色路燈像吹不滅的蠟燭，天暗地不眠，大城市的夜景總是美的。
許燦抿着唇，眼眸随着光線明滅不定，奇怪為什麽這條路，道路規劃那麽好。
就一點都不塞車？
簡直沒道理。
童明月的車順利開進學校裏，停在她宿舍樓下。
“今天還算開心嗎？”
許燦抿唇，睨着她，彎彎的眼眸裏亮着星星的光，沉默了一會兒，偏過頭才說：“你知道的呀。”
語氣輕輕的，又脆又嬌。
童明月一下就笑了。
無聲地彎着唇，順手幫她解開安全帶搭扣，溫聲說：“上去吧。”
宿舍樓底下時不時有人路過。
許燦還不想走，她腦袋裏飛速地想着還有沒有什麽事情，多說會兒話也好。
“明天開始我們學生就算正式放寒假了。”
童明月：“嗯。”
“老師們是幾號放假？”
“比你晚三天。”
許燦想了想，猶豫着還是問出來：“上次說，你寒假也得呆在學校忙項目的事嗎？”
童明月之前其實是順口一說，她确實很多東西要忙，但不至于就完全放不了假。
來不來學校，什麽時候來學校，都是本人意願。
她頓了頓，說：“大半時間都在的。”
